万国之国 第125节

  只是他也发觉了,塞萨尔似乎是那种天性冷淡的人,在他们偶尔需要共处一室的时候,他也没有发现他冲动过。

  “如果失败了也没关系,”他握住塞萨尔的肩膀,低声说道,“我听说第一次的时候失败的概率很大,但没关系,见证人只要你略微做出一些动作来就行了。

  等他们确认了你们已经同房,你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磨合。”他又重新浮想联翩起来:“等你们有了孩子,你又可以随我出征了。”

  现在叙利亚已经分裂成了四五块,几乎每个维齐尔和法塔赫都在宣称,他才是努尔丁的继承人。

  “可惜,如果不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塞萨尔知道他是在惋惜之前征伐姆莱时,雷蒙和波希蒙德所造成的巨大损失。这个缺口直到现在也未能完全的填充起来,更不用说组织起又一场对撒拉逊人的远征了。

  “但若是将时间放到一年,或者是两年后,又或者时机合适,或许还是能够获得一场大胜的。只要我们能够再获得一场大胜,我就写信给罗马的教皇,请他组织第三次十字军东征,我们要设法夺回埃德萨,”他紧了紧自己的手臂,“那才是你的根基。”

  ——————

  “大人,”朗基努斯走进来说:“我们到了。”

  那些拜占庭帝国的官员皇帝的使者,以及塞浦路斯的贵族们早已在港口恭候多时,他们高举着旗帜,有拜占庭帝国的新月与星辰的旗帜,也有亚拉萨路十字架旗帜,圣殿骑士图与善堂骑士团的旗帜,更有着塞萨尔的旗帜——赤色的旗帜在白色、蓝色的同类中显得格外突出,叫人一眼就能看见。

  塞浦路斯的贵族为塞萨尔准备了一份礼物,对他们的新领主,他们似乎诚意十足,这个银盘有一个成年男性双臂环抱那么大,上面所镌刻的图样是阿芙洛狄忒,她正从海中冉冉升起,脚下踩着巨大的贝壳,而贝壳中镶满了珍珠,真正的珍珠。

  每颗珍珠又有小指头那么大,最叫人啧啧称奇的是,除了通常的白色和粉色,还有金色,蓝色和黑色。

  这份礼物即便献给国王,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塞浦路斯的贵族为首之人还特意说明,还有一份更为贵重的礼物——也就是塞浦路斯的王冠。只不过它现在正在公主手中,等到仪式结束,公主会亲自将这顶王冠戴在塞萨尔的头上,表示他已经成了这里的主人。

  但也有些虔诚的人为了那个盘子皱眉。

  虽然塞浦路斯人选择这个图案也是有情可原,阿芙洛狄忒依然是异教神明,但谁让塞浦路斯是她的岛屿呢,阿芙洛狄忒诞生于帕福斯海滨的罗密奥岩石旁,其祭祀文化可追溯至公元前3世纪,塞浦路斯人依然保留着阿芙洛狄忒的神庙、石灰石和大理石雕像。

  帕福斯地区保留有“爱神泉”,那里的泉水据说可以为年轻男女带来爱情,至今依然有人前去朝拜。

  “这群异端!”瓦尔特愤愤地骂道,他说的可不单是这个盘子,还有那面拜占庭旗帜。

  公元前340年拜占庭被马其顿的腓力二世围攻,情况危急,直至狩猎与月之女神阿耳忒弥斯从天而降,带着新月与八芒星,击退了马其顿的大军,从此之后,之后新月和八芒星就成了拜占庭的象征和标志。

  而新月上的星辰,也有一种说法是代表着圣母,只是瓦尔特并不承认罢了。

第205章 白亚麻,红花朵(上)

  塞浦路斯人退开之后,人们才见到了这支迎接队伍中身份最为尊贵的人。新娘的兄长——大皇子阿莱克修斯,一反常态的是,他并没有走在所有人的最前面,而是悄无声息地隐藏在那些拜占庭帝国的官员之中,但当他掀开斗篷大步走出来的时候,那身辉煌而又奢侈的装扮顿时刺痛了人们的眼睛。

  他今天的装扮,即便不能说是僭越,也已经无限的逼近这个底线了。在拜占庭帝国,每个阶级都有仅属于衣着和饰品,甚至有着与之相关的严明法令,任何人敢于越线,等待着他的就是残酷的刑罚,就连皇子也不例外。

  前来迎接国王与塞萨尔的官员都身着白色的长袍,只在长袍的边缘镶嵌有紫色的绸缎,他们固然佩戴珠宝,却不见珍珠。

  身着紫衣,装点珍珠,是只有皇室成员才能拥有的资格。就如同现在的阿莱克修斯,在深灰色的斗篷下,是一件深紫色的长袍,束著金腰帶,胸前的大方巾上缀满了蓝宝石,红宝石,珍珠与琥珀,密密麻麻甚至看不见下方的刺绣。

  更不用说他还穿了一双紫红色的凉鞋,这个紫红色并不纯粹。当他在阴影中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是深紫色,只有走在阳光下,受强烈的光线照射,才有几分似有若无的红色。

  但凡看到的人,尤其是拜占庭帝国的官员们,都不由得暗自抽氣,交换着惶恐的目光。

  紫红色的凉鞋在拜占庭帝国的皇室中一向有着非凡的意义。在所有的史书中,若是记载到了某个拜占庭的皇帝被夺去了皇位,胜利者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剥去他身上的紫色丝袍,脱去他脚上的紫红色凉鞋,以此来表明他已经不再具有皇帝的身份,而只是一个毫无权利的平民了。

  与之相对的,当某人被奉为皇帝的时候,他的追随者也会为他穿上紫袍和紫红色凉鞋。

  但拜占庭的官员可不敢说些什么,他们被打发到这里来,就注定了他们不是什么受皇帝看重的人,而告密者的待遇可以参见禁笑之令——只要说了和听了亵渎国王的话语,就要一同受刑——他们也是一样,谁让他们见到了如此狂妄的愚行却没有阻止呢……

  皇帝一样可以以这个理由将他们下狱。

  塞浦路斯人吗?他们更愿意看拜占庭帝国皇室的笑话,十字军骑士就更不会在乎了。

  至于阿莱克修斯是不是穿了皇帝的衣服——那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阿莱克修斯隐藏在人群中的时候,一直神态冷漠,不语不笑,走出来之后,他的面容显而易见的柔和了许多,走了几步后,更是爽朗的大笑起来。

  他大步走向亚拉萨路的国王,一把拉过他——他是想这么干的,只是没拉动,不过他并不觉得尴尬,而是加深了那个笑容,并且自己踏上一步,与鲍德温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一边高叫道:“我最亲爱的兄弟!”

  他用的力气略微有点大,就连鲍德温都觉得他胸前的那方珠宝方巾压得他有些痛。

  等他放下双手,鲍德温就毫不犹豫的把他身边的塞萨尔拉了过来,“这才是您的兄弟呢。最高贵的阿莱克修斯。”

  阿莱克修斯顿了顿,转过面孔,不过他并未将心中的轻蔑显露在脸上。而是同样热情地拉过塞萨尔,紧紧的拥抱了一下,这还不算,之后他更是挽着塞萨尔的手臂一起往前走去,有意做出了一副亲密无比的姿态。

  见到这样的情景,鲍德温也不由得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曼努埃尔一世的古怪一直让他如鲠在喉,而作为新娘唯一的血亲,阿莱克修斯也始终保持着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让鲍德温猜想他是否不满这桩婚事。

  不过想想也是,虽然塞萨尔现在已经是埃德萨伯爵了——却没有领地;受他的看重和爱护,却没有官职——现在鲍德温还没有亲政呢;他的父亲虽然给他留下了二十万金币,但这相对于这桩婚事而言——公主的父亲和兄弟可从来没见到哪怕一个子儿……

  原本鲍德温是打算在打过一两次胜仗后,将夺取到的新领地分给塞萨尔一块的,又或者是等到第三次或者第四次东征时为塞萨尔夺回埃德萨伯国,但没想到塞萨尔的婚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来了。

  没有哪个兄长会希望自己的妹妹有着一桩这样不般配的婚事,皇帝的侄孙女之前还嫁给了亚拉萨路的国王,而他真正的女儿却只能嫁给国王之子身边的一个侍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公主是如何的不得宠,与其说是塞浦路斯是她的嫁妆,倒不如说她是塞浦路斯的嫁妆呢。

  但他愿意出席婚礼,态度也能称得上友善,是否说明他也已经愿意接受这么一个妹夫了呢?

  “公主那里怎么样了?”圣殿骑士团的大团长,菲利普问道。

  “最英勇也是最坚贞的几个骑士,正时刻守卫在她的门外。”骑士总管之一回答道。

  “她身边的侍女呢?”这次菲利普问的不是他的骑士总管,是站在一旁东张西望的若望院长,若望院长并不是杰拉德的家族首领,作为一个抛弃了凡俗的修士,他也很少干涉家族的内部事务。但这次他们既然已经接回了达玛拉,就更不可能将对塞萨尔有着大恩的若望留在亚拉萨路,他也是见证人之一,同时还是杰拉德家族在塞浦路斯的代表。

  “我们的姐妹正随时紧随着公主。”除了前去侍奉公主安娜的贵女,还有两个修女以及两个得到过赐受的修士,“每天的餐食都有经过检验,她的衣服和珠宝也经过了检查。”

  “一定要保证他们在今天完婚。”圣殿骑士团的大团长菲利普说道,不仅如此,公主最好能尽快怀孕——塞萨尔虽然年轻,但公主年纪可有些大了……

  “最好是个男孩,然后可以在一天之内长到二十岁。”院长说,几乎让大团长笑了出来,院长的话虽然荒诞,但若是能够成真,那可真是再好不过。

  像是这种涉及到领地的婚姻,在没有融合了两股血脉和姓氏的孩子长成之前,作为外来者的妻子和丈夫地位都不会稳固。

  要让塞浦路斯岛真正的成为十字军的囊中之物,他们所要消耗的时间和精力还多了去呢。

  “这就是我为什么如此坚持的缘故,”大团长说道,“您看,没有我们,他甚至无法在此立足。”

  若望院长可不愿意承认这句话,他虽然一直待在修道院,但他也听说过,塞萨尔在亚拉萨路以及伯利恒的作为,他相信,只要给塞萨尔时间,他同样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统治者。

  至于圣殿骑士团,确实,没有他们,塞萨尔最初的一段时日将会过得相当艰难,但只要能熬过去,等到人手、资金全部到位,这里可没有圣殿骑士团发声的地方。

  至于杰拉德家族,若望院长在心中发笑,他知道圣殿骑士团一向看不起善堂骑士团,就是因为这个骑士团最初来自于几个商人的谋划(他们先请求哈里发允许他们建造医院收容那些朝圣者,而后才有捍卫医院安全的骑士团),但那又怎么样,作为商人,他们最懂得的就是审时度势,点到为止。

  他们当然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掠夺塞浦路斯岛上大量的资产,甚至设法架空塞萨尔。但这对于杰拉德家族有什么好处吗?塞浦路斯所需要的可不是商人,而善堂骑士团也有着需要他们忠诚与效力的地方,并不能长期地驻守在塞浦路斯。

  塞浦路斯需要一个具有正统性,勇武并坚韧的领主才能够同时抵御几方面带来的压力,杰拉德家族中并没有这样的人,他们若是想要强行吞下这枚果子,只会如亚当和夏娃被驱逐出伊甸园那样,身無寸缕,双手空空地被赶出塞浦路斯。

  这还算是好的,说不定,他们连命都要留在这里。

  若望院长并不打算回答大团长的那句话,他一边嗯嗯的敷衍着,一边继续到处看——终于给他找到了一个好借口,“那里发生了什么?”

  他虽然也是得到了赐福的修士,但天主落在他在身上的恩惠并不足以让他看清那里发生了什么,大团长抬起头来,看了一会,“是骑士们正在驱赶前来观礼的民众。”

  “为什么?”若望院长随口问到,民众的观礼也同样可以被视作公证的一部分,所以任何一场婚礼,都不会藏头露尾地举行。

  尤其是平民,他们若想结婚,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手挽着手走在大街上,一边走一边高呼,我们结婚了,就可以被视作夫妻,不是如后世人所想象的,必须走到教堂里,请教士证婚才算是结婚。

  这样的话,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平民都结不起婚,他们可没那笔闲钱。

  而贵族们的婚礼也必然会有向民众公开的步骤,像是玛利亚嫁到亚拉萨路的时候,阿马里克一世就为她举行了盛大的入城仪式——因为他们的婚礼在圣十字堡里举行。

  而有些贵族则是会在婚礼后由新郎带着新娘到街道上游行一番,好让民众们都见见自己的女主人。

  “人太多了。”大团长说:“虽然这会引起一些非议,但总比发生暴动来的好,塞浦路斯可没有如表面上的那样安宁。而这些人中多数都是些无赖和流民,他们来到这里可能只是想要一些赏钱,但是不排除他们已经被人收买前来破坏婚礼的可能。”

  若望院长听了也只能点点头,大团长的行为有些过分——但在这个时候,无论怎样谨慎都不过分,“婚礼什么时候举行?”

  “夕祷(下午四点半)。”这也是大部分婚礼举行的时间,仪式结束,新人就可以步入婚房了。而见证人们将会在房间里看着他们完成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个步骤。

  只等新娘的血沾染了白色的亚麻布,他们的婚约就会是有效的。

  “你觉得饿吗?”鲍德温问道。

  “我不饿。”

  “那么喝点水吧。”

  “我也不怎么渴,鲍德温,你看起来比我还要紧张。”

  鲍德温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没有告诉塞萨尔,有些时候,他看着塞萨尔,仿佛看着另一个自己——与他逐日走向地狱不同,塞萨尔只会走向一片辉煌——若是如此,他就觉得自己也得救了。

  现在另一个自己就要结婚了,怎么能让他不紧张呢?他站起身再次围着塞萨尔走了一圈,检查他身上的装饰品有无差错,幸好并没有,但他还是迟疑了一下,解下塞萨尔腰上那柄装饰性的短剑,换上了一把大马士革弯刀。

  这柄弯刀还是希比勒赠送给他,然后被他转送给塞萨尔的呢。

  黑色的牛皮刀鞘和这身点缀着珠宝的华服有些不太匹配,鲍德温看了看,又想把它取下来,却被塞萨尔一把按住。

  “我挺喜欢这个的,就这样吧。”

  鲍德温叹了口气,回到座位上,托着下巴,看着塞萨尔不那么适应地摸在手上的戒指,这也是一个曾叫人暗中诟病不已的地方,塞萨尔不太喜欢珠宝。

  这引来了一些人的嘲笑,认为他就该去做个平民或者是修士。

  塞萨尔却认为比起贵族,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骑士,一个必须时刻让自己都处在战斗状态的守护者,而佩戴珠宝,无论是项链、手镯还是戒指,都会对他的敏捷性有一定的影响,有时候一点点阻碍或者是迟滞,都有可能造成无可挽回的失败。

  他从未抱有侥幸之心,但今天他却不得不忍受这份不适感。

  “你若是穿着朴素,拜占庭帝国的人会认为你在羞辱他们,他们已经够不满的了。”鲍德温说:“你大概不知道,他们还想让你穿上拜占庭人的衣服去和公主完婚呢,幸好公主拒绝了。不过就算他们提出来,我也不会同意。”

  拜占庭人可不单单只是为了一身衣服,在外来的公主嫁入拜占庭帝国的王室时,她们会被要求换下自己国家的衣服,穿上拜占庭式样的长袍才能够与皇帝完婚。

  他们的做法有些恶心,但也可以说是在将来的婚姻中,为公主安娜争夺话语权与主权——若不是公主安娜看多了因为权利和利益而翻脸无情的夫妻——譬如他们的父亲曼努埃尔一世,她或许就会答应了。但现在她一眼就看穿了这些人的用意,不但没有答应这个请求,反而拿出了经书,念了一段话给他们听。

  “你们作妻子的,当顺服自己的丈夫,如同顺服主。因为丈夫是妻子的头,如同基督是教会的头,他又是教会全体的救主。教会怎样顺服基督,妻子也要怎样凡事顺服丈夫。”

  这些官员哑口无言。

  安娜说,她不但不会让塞萨尔屈辱的穿上拜占庭帝国的衣服来与她完婚,她甚至还要顺从她将来的丈夫,在婚礼上换上法兰克人的衣服。

第206章 白亚麻,红花朵

  曾经,婚姻对于安娜来说,就是大皇宫里一扇从来没有被人打开过的门,打开这扇门,她可以逃开宫中女人的嫉妒、嘲弄、仇恨,以及男人们的追逐。

  但她并不知道,推开这扇门后迎接她的会是什么?是一个典雅幽静的花园,还是一座更为肮脏和泥泞的沼泽,甚至在门后等待着她的并不是任何一张充满善意的面孔,而是数不清的豺狼虎豹……

  她从来没有确定过,但又不得不推开这扇门。

  在已知的恐惧中和未知的恐惧中,应当如何选择,这样的梦魇已经折磨了她十多年。而现在,这桩婚姻已经成为她人生中仅有的一件礼物,是将她从地狱里拖拽到天堂上的一根蛛丝。

  当她决定不需要正统教会的大主教,也就是塞浦路斯的大主教,来为她主持婚礼,而让亚拉萨路的宗主教希拉克略来主持婚礼,并且整个婚礼于是都按照罗马教会所奉行的那一套来执行的时候,她身边那些拜占庭帝国的侍女们都在劝说,她不该在这个时候让步。

  “我们知道你是见了那个美貌的少年,对他生出了爱慕之情,”一个侍女这样说道:“我们完全可以理解。但你若是爱他,你就应该如同野兽的女主人与荒野的领主(月神)爱慕牧羊的少年恩底弥翁那样谨慎地对待他,男人的心有多么多变,你应当知道,何况他还是那样的年少,经不起外在的诱惑,若是你将权利全都交给了他。

  那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呢?”另一个侍女也说,“我并不是要你背弃你的丈夫或者是去掌控他,这并不符合上帝对我们的要求。但除了一个女人之外,你还是拜占庭帝国皇帝的女儿,你的父亲以前对你或许有忽略之处,但现在他将塞浦洛斯作为你的嫁妆,就已经足以弥补他过往所有的过错了。

  既然如此,就算是为了你的孩子,你也应该将塞浦路斯的主权紧握在手中——这才是所有人想要看到的。你们的血脉融合,科穆宁与佛兰德斯(布永的戈弗雷的家族姓氏)的姓氏经由婚姻连接在一起,这才是作为拜占庭的公主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如那些愚昧的农妇,一味地顺从丈夫。”

  但无论她们怎么说,安娜都没有改变原先的主意。

  她很清楚这些女人的用意,她们身后站着他们的兄弟和父亲,她们甚至不曾见过她——又怎么会爱她,为她考虑。

  她向的养母西奥多拉发过誓,她要代替自己的亲生母亲,也要代替西奥多拉在大皇宫之外自由的生活下去,她们所没有得到的幸福她来得到。

  她读了那样多的书籍,见过了那样多的事情,难道还不知道么,沾染上权力的人都是怪物。如果她听信了他们的话,与自己的丈夫争权,他们之间的关系定然会变得相当僵硬,即便他们今后有了孩子,也只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妇,甚至会变成相互憎恨的仇人。

  “我相信他。”她对着镜子端详着自己的面孔,喃喃地说道,她从来没有把筹码握在自己手中过,现在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必须孤注一掷。

  此时,除了新娘之外,新郎以及其他的参与者和见证人都已经汇聚到了圣拉撒路大教堂,它因为藏着圣人的遗骨而成为了每个基督教徒都希望踏足的朝圣之地。

  在这里举行婚礼。对于塞萨尔和安娜来说更有意义,因为他们将来并不会在君士坦丁堡定居,这里才是他们共度余生的地方。

  而此时大教堂的广场上只汇聚着一百多个经过挑选的民众,说是民众也不全对,他们都是这里的中上阶层人士,像是金匠、商人和和学者……但他们只能止步于广场外,并不能踏入教堂,只能在门外急切的等候着仪式结束。

  塞萨尔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老师如此端庄和严肃的模样,即便之前他也曾参与过多次祈福、游行和弥撒。

  希拉克略戴着高耸的主教帽,身着白色的法衣,披着金边的斗篷,戴着手套,手中捏着念珠,而与他的姿态略有一些违和的是他的神情,他的喜悦是从心中迸发出来的,即便他竭力抿住了嘴唇,人们仍旧可以从眉梢与眼角窥见他的满心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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