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之国 第124节

  若是如此,他们会背着这个领主搞些什么花样,就很难说了。

  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们认为拜占庭帝国的曼努埃尔一世已经舍弃了塞浦路斯,而他们的新领主只是一个基督徒骑士,力量又远远不足以让他统治整个岛屿,他们很可能彻底的投向撒拉逊人,将撒拉逊人引上塞浦路斯,让它彻底成为撒拉逊人扎在地中海里的一颗钉子。

  这些话固然有他的私心,但确实也有几分道理。

  鲍德温与希拉克律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已经确定了,如圣殿骑士团大团长所说的那样,是绝对不可行的。这样塞浦路斯对于塞萨尔来说,只剩下了一个名头。

  如果说塞萨尔确实缺官员,商人和骑士的话,无论是希拉克律还是鲍德温,都能够支持一部分,还有的就是……

  ——————

  “她是杰拉德家族的达玛拉。”

  希比勒指着那个犹带着几分稚气的年轻女孩说道,“你或许不知道,塞萨尔曾经是她的骑士,你知道——什么叫做‘骑士之爱’吗?”

  这个问题可以说是充满了恶意,就连一向不那么敏感的达玛拉也不由得蹙起双眉。

  鲍德温原本没那么容易允许希比勒和她的丈夫亚比该在短时间内回到圣十字堡,但既然拜占庭帝国的公主安娜即将与塞萨尔完婚。那么在她来到圣十字堡的时候,为了体现对公主的尊敬与这桩婚事的看重,最为重要的几位女性成员都应该在此迎接。无论如何,她的身份放在这里,还有她的嫁妆,而希比勒被允许回到圣十字堡后,可以说是安分守己了好一段时间。

  但该怎么说呢?只能说是本性难改。

  此时贵女们正聚集在“女红房间”,因为这个房间是贵女以及侍女们做女红的地方,必然面积广阔,光线充沛,所以也时常会被用来作为会客室。

  王太后玛利亚将公主安娜以及其他贵女们的第一次见面安排在这个地方,也是希望能让她更加放松一些——君士坦丁堡的大皇宫也有“女红房间”。

  对于希比勒的挑拨,倒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玛利亚来自于拜占庭帝国的宫廷,当然知道宫廷中的糜烂与混乱绝对要超过十字军骑士们的城堡。

  “骑士之爱”也确实很容易遭到他人的误解,虽然这种“爱情”必然是不沾染任何肉欲的,若是骑士与女主人真的发生了什么超过了心灵上的暧昧关系,反而会遭人唾弃,认为两者玷污了这种圣洁的感情。

  但哪个待嫁的少女不会对自己的丈夫和婚姻抱有期望呢?

  当她听见自己的丈夫,曾经对一位美丽的年轻女性保持着热诚的爱恋与绝对的服从时,必然会心情郁结,难以排遣。

  房间里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在等待着安娜的回答,希比勒的唇边更是带着残忍的微笑。

  “我知道。”安娜说,然后她转向坐在她对面的达玛拉,向她伸出手,达玛拉立即站起来,来到她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你好,达玛拉,”公主无比温和地说道,“你多美呀。从你的眼睛里,我都能看到你的纯洁与虔诚,你一定是个好人,才能够得到塞萨尔的效忠。”

  “现在这份忠诚属于你了,”达玛拉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早已解除了他与我立下的誓言,他给予我的爱也是一个骑士对主人的爱,而不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他爱我并不是因为我本身的缘故,只因为他曾经受了我伯父若望院长的恩惠,他是一个多么恪守道义的人哪,他无法报答我的伯父,就只能将这份恩情藏在心中,并且借着我的手回报给我的家族。”

  “我也会回报你们的。因为你们曾经帮助了我的丈夫。”说完这句话,安娜的面颊也不禁升起了一抹浅淡的绯红。她还是第一次如此坦率地承认自己的感情,这份悸动最初来自于那张犹如恩底弥翁的俊秀面容,但最终沉淀并且固化则是在那个又短,又长的旅程中。

  她之前所见到的男性,即便面容端正,内心也恶毒的犹如蛇蝎一般,他们不但不爱她,更不将她视作一个完整的人。

  虽然她知道此时的男性多半都是如此,但也曾期望过自己的丈夫能够尊重和爱护自己,现在她终于得到了。

  若说她没有为此担忧和惶恐过,肯定是有的。

  但不是这时候,也不是达玛拉——当她才被侍女们引入城堡深处时,第一眼就见到了一个秀美的少女又哭又笑的奔向她身边的塞萨尔,并且一把将他紧紧搂在了怀里时,她的心跳确实停了那么一下。

  随后她才知道那个少女是塞萨尔的姐姐,也就是埃德萨伯爵约瑟林三世之女,才终于安了心。

  至于达玛拉,她在宫廷中见多了女人们的勾心斗角,倾轧谋算,又怎么能看不出希比勒那隐藏的不是很好的恶意呢?她甚至还能从这种恶意中尝出其他的滋味来,像是一缕难以掩饰的酸楚。

  她也并不怀疑达玛拉的话,男女之间有没有私情——虽然她没有经历过,却看的太多,可以说是一望即知。达玛拉或许对塞萨尔有着几分朦胧的感情,但塞萨尔……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爱情上,塞萨尔是个绝对的生手。

第203章 思念

  “多美呀。”公主安娜叹息般地说道,她站在高耸的露台上,眺望着远处的海岸线与平静的海面。

  海水犹如祖母绿,又有如蓝宝石,它们之间仿佛有着一道界限,但在你尚未察觉到的时候,它们又彼此相融,形成了另外一种更为美丽,但叫人无法形容的颜色。

  “这是天主的手笔,任何一个画师都不可能将它临摹出来。”公主说道,她身边的侍女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她们之中有拜占庭帝国的人,也有圣十字堡中的贵女,还有一些则是塞浦路斯的贵族们送到她面前的,虽然这些女孩都表现得相当温顺,但每个都有着自己的心思。

  只不过此时的安娜也无暇顾及她们的想法,事实上,她凝视着海面,想起的却是她将来的丈夫。塞萨尔也有这一双宝石般的眼睛,你不能说他是翠绿色的,也不能说它是幽蓝色的,就如同她眼前的海面,那是两种最美之色的交融与彼此辉映,间杂着金色的脉络,当他长久的注视着某人的时候,那双眼睛中更是如同盛满了细碎的星光。

  安娜发现,即便只是分离了几天,她就开始想念他了。

  对于十字军来说,这对新人完婚的时间越早越好,但拜占庭帝国的官员们则认为二月份并不能算得上是一个吉利的月份,三月也不够完美,四月五月六月更有可能带来恶兆,他们建议将婚事放在秋季,或者是冬季。当然,这个建议遭到了十字军的一致否决,哪怕是鲍德温。

  最后圣殿骑士团的大团长捧着圣经,郑重其事的为他们挑选了一个好日子——1月25号,当时拜占庭帝国的官员与使者脸上的神情只能用难以描述来形容。

  即便到了现在,安娜还是会为此笑出声来。1月25号是圣保禄的归化日,这是一个重要的日期,在经书上多有提及,作为天主的子民选择这个日期完婚,并无可以指摘的地方,只是过于仓促。

  因此安娜在圣十字堡里待了一个多月,就要动身前往塞浦路斯了,而叫她自己也觉得惊奇的是,在终于决定了启程的日期时,她甚至对圣十字堡——这个对她而言,原应属于陌生与危险的地方产生了一丝眷恋之情。

  是的,虽然她是一个外来者,又是拜占庭帝国的公主,但城堡中的每一个人,从扈从到骑士,从仆役到主人都对他非常好。她的养母西奥多拉让她拿给王太后玛利亚的那封信,还被她藏在自己的胸衣里,直到现在也没能拿出去,也没有必要拿出去。

  玛丽亚就如同是一个母亲般地看顾她,她甚至无需提什么要求——因为所有的问题都已经被玛利亚考虑到了,这并不是一个外来者能够在圣十字堡中得到的待遇,公主很清楚,而她现在的身份又相当不堪,说起来她还是皇帝的私生女。

  安娜在踏入这里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可能会遭到冷遇,欺凌,最好也就是漠视。

  但除了王太后玛利亚之外,环绕在王太后身边的贵女们对她也没有多少恶意,年少的扈从与侍从们跑来跑去,也愿意听从她的吩咐——而等到他们熟悉了她,知道她也是一个好人后,和她相处起来就更加随和自然了。

  也是从这个时候起,安娜才知道,这些人之所以宽和的对待她,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或者是其他,只因为她将会成为塞萨尔的妻子,他们爱着塞萨尔,当然不会让他为难。

  塞萨尔或许并未爱上她,他还未完成这一课程的学习,但他尊重她,他的态度影响到了其他人——只是让安娜没想到的是,最先被塞萨尔提醒的不是别人,正是亚拉萨路的国王鲍德温。

  安娜曾经从侍女们的私语中得知——虽然不知道她们是有意还是无意——鲍德温原先想为他的兄弟和挚友挑选一门最为称心如意的婚事,年龄要相当,身份要高贵,还要有一笔巨大的嫁妆,或者是领地,在容貌方面可以放宽要求,因为他并不认为有什么人能够比他的朋友容貌更盛,哪怕她是个女人。

  而公主安娜除了嫁妆——也就是塞浦洛斯符合要求之外,没有一个地方是让鲍德温满意的。

  她的容貌虽然称得上秀美,但比起真正的美人来说又不值一提,而且除了塞浦路斯之外,她的嫁妆异常简薄,王太后玛利亚当初至少还有那么几十个重骑兵来充做仪仗,随行侍奉的官员和侍从更是浩浩荡荡,煊煊赫赫。

  公主安娜身边却只有几个拜占庭的侍女——不是大皇宫的,是那些拜占庭官员送来的——不然也太难看了!

  塞萨尔对此并倒没有太大的意见,鲍德温却很生气。他认为这是一种不重视的表现,尤其是皇帝始终不曾恢复安娜的身份,这一点更是让他疑虑重重——这和送出塞浦路斯的大手笔简直就是背道而驰。

  而且安娜的年纪也太大了,他很担心安娜是否能够生出健康的孩子。

  没人能比塞萨尔更了解鲍德温,在抵达亚拉萨路之前,他就和鲍德温就安娜的问题做了一番长谈。

  圣十字堡中的人几乎都看着国王的脸色行事。如果鲍德温表现出了对安娜的不满,安娜在圣十字堡中的日子必然会非常难过。

  有时候叫人痛苦,并不需要尖锐的话语与凶狠的眼神,只要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一个满含深意的打量,或者是突如其来的沉默,就能够叫人手足无措,如坐针毡。

  这还是在不用什么下作手段的前提下,在大皇宫,甚至有女孩会忍受不了其他人的“恶作剧”而自杀。

  此时安娜才深刻地理解了西奥多拉的话,什么才是最宝贵的品质?对于一个良人来说,容貌不是,钱财不是,地位不是,血统更是无稽之谈——品德才是。

  或许有人要说,安娜并不丑陋,或许这是一个少年人在情窦初开时的冲动呢,但安娜身边难道没有比她更美的人吗?塞萨尔见过西奥多拉,圣十字堡中有希比勒和达玛拉——她听说希比勒之前才失去过一个孩子,但从神态和身形上完全看不出来,她的容貌甚至要比一般的女性更具有攻击性。

  至于曾经接受过塞萨尔效忠的贵女达玛拉——她还是个孩子,面容还未完全展开,她之前有过一门婚事,但还未完婚,那个倒霉的骑士就因为疾病去世了。

  相当巧合的是,杰拉德家族正有意重新与塞萨尔达成进一步的联盟——为了塞浦路斯,应国王与宗主教的邀请,他们也参与到了这场巨大的博弈中。因为这个原因,达玛拉的婚事被暂时搁置,被家族中的人接回了亚拉萨路。

  他们知道塞萨尔是一个相当重感情的人,就算他与达玛拉之间没有男女之情,但他也曾在战场上兑现了对达玛拉的誓言——即便达玛拉已经解除了他们之间的约定,总也应当有些不同吧。

  公主身边的侍女就有两个杰拉德家族派来的人,她们将来还会和她一起居留于此,等她与塞萨尔完婚,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在她怀孕之前,她要为这两个侍女从塞浦路斯的贵族中挑选两个作为他们的丈夫。

  杰拉德家族很清楚塞浦路斯人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样顺服,他们笑容可掬,听话顺服,但心里怎么想的谁也猜不到,但杰拉德家族也是商人出身,只要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想一想,若是他们突然多了一个领主,也不免会感觉束手束脚,难以舒展。

  毕竟拜占庭帝国对塞浦路斯的控制已经十分松散了,曼努埃尔一世已经有好几年没往这里派驻总督,或许是因为他的大臣也不怎么愿意来的关系,做塞浦路斯的总督,就意味着他必须要为拜占庭帝国守卫这片珍贵的领土。也就是说,又和撒拉逊人打仗——而帝国的海军已经无法支持得起他们的需求。

  在进入埃及以前,法蒂玛王朝是仅次于后伍麦叶王朝最重视海洋事务的伊斯兰王朝,他们的海军非常强大,后期他们甚至会招募撒拉逊人的海盗,与他们一同对塞浦路斯展开攻击和劫掠。

  也就这几年,法蒂玛王朝的衰弱才给了塞浦路斯人一些喘息之机。

  塞浦路斯人虽然依然在向拜占庭帝国的皇帝缴纳税金,但是他们肯定不会希望多了一个能对他们予取予求的人。

  而在十字军们与塞萨尔拟定的协议上,杰拉德家族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内容和条款——等到他们完婚后,塞萨尔会签署特许状,允许他们经营几个港口和航线,作为回报,杰拉德家族则会为塞萨尔向威尼斯人订购舰船。

  当然,杰拉德家族不可能完全的倚靠在塞萨尔身上,他们自己也必须尽快在这里立足,立足最好的方式当然就是一桩美满的婚事。

第204章 向往

  另外几位基督徒的贵女也都是为此而来的,她们分属于不同的势力,三大骑士团,公国,伯国以及各处的领主……

  鲍德温和宗主教希拉克略当然希望塞浦路斯能够成为仅属于塞萨尔的领地,但它的位置太重要,面积也太广阔,人员也太复杂,比起小城伯利恒来说,想要真正地统治塞浦路斯,即便有圣墓骑士团,杰拉德家族以及宗主教的支持也远远不够。

  他们也不可能将圣地中的其他力量完全排斥在外——就如圣殿骑士团的大团长所言,他们所面对的最紧急,也是最重要的事务,还是对抗撒拉逊人,他们也已经见到了各自为政的恶果——埃德萨伯国如果能在被赞吉围困的时候得到其他十字军王国的援救,现在的安条克,的黎波里,亚拉萨路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至于之后,希拉克略和鲍德温倒不是很担心,塞萨尔手上有着他父亲留给他的二十万枚金币,还有这塞浦路斯每年的税收,他完全可以招募自法兰克而来的骑士们,分封他们土地,或者是给予他们年金,让他们为自己效力,甚至可以埃德萨伯爵的名义召唤,原先忠诚于他父亲和祖父的骑士们,相信他们一定会满心欢喜地聚拢到他的麾下。

  然后等到两人的孩子出生,他们再打上几场仗,塞浦路斯就可以真正的归属到塞萨尔名下了,那时他就是塞浦路斯伯爵,或者是大公,甚至可能是国王,这要看他能够晋升到哪一步。

  对此鲍德温当然乐见其成。至于塞萨尔是否会因此与他分别,他倒不是很担心,他父亲身边的博希蒙德和雷蒙也都是公囯和伯国的主人,也一样有着无数国事要处理。但在国王需要的时候,他们还不是一样在圣十字堡中为国王效力吗?

  他们也不曾缺席任何一场十字军对撒拉逊人发起的战争。

  既然如此,他就不用担心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有什么改变。

  这场婚礼他肯定是要参加的,他还会是除了宗主教与塞浦路斯大主教之外,最具分量的见证人。他一边为塞萨尔扣上一枚金别针,一边还在抱怨拜占庭帝国的皇帝竟然没有让君士坦丁堡的牧首来主持婚礼。

  虽然说这并不算过分,毕竟牧首未必愿意为一个私生女做圣事,但鲍德温还是认为皇帝过于吝啬。

  “这也算是一桩好事。”塞萨尔说,“这样我们就能让我们的老师来为我主持婚礼了。”

  确实,亚拉萨路的宗主教是几乎能够与罗马教皇或者是君士坦丁堡的牧首对峙的宗教首脑,而若是君士坦丁堡的牧首想要主持婚礼——安娜的身份确实高过塞萨尔,而塞萨尔对塞浦路斯的宣称也正是由她而来——他们还真是没法拒绝。

  但若是这里只有塞浦路斯的大主教,他们就不用担心了,大主教与宗主教之间可是有着一道某些人终身也难以逾越的台阶。

  塞萨尔这么说,鲍德温才终于心平气和起来。他当然希望由希拉克略来主持婚礼,而不是君士坦丁堡的牧首,“我将来的婚礼也会让老师来主持。”

  他将话说出口,才发现气氛有些凝滞。他顿了顿,又笑起来:“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说:“我总忘记了,我是一个病人。”

  “你会好的。”

  “我也这么期望,”鲍德温回应道,“但我会满怀遗憾,我曾经想象过,我们能够在同一天举行婚礼,但现在看起来是不可能的了。”

  “今天您为我做见证。”塞萨尔说,“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就是我来为您做见证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不是吗?”鲍德温说道,但他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他对自己的病情已经不抱希望,能够像现在这样对他的日常生活与行军作战没有影响就好,但痊愈怎么可能呢?

  除非基督耶稣能够再临,如同他抚摸城外的那个麻风病人那样抚摸他的头颅,让他痊愈。不然的话,他的命运就是被注定的,谁也无法改变。

  有些人或许会对这种一眼就能看得到的将来心怀恐惧,并且生出阴暗和扭曲的心思,鲍德温,却丝毫不曾有过这样的念头,他固然不幸,但他的父亲,他的老师以及他最重要的挚友和血亲都在竭尽全力的托举他,他在天穹中驻留的时间虽然只有一瞬,但一颗明亮的星辰,岂不是胜过尘埃无数,他又何必为自己的不幸而自哀自怜?

  他已经决定了要快快活活的度过每一天,直到上帝对他发出召唤。

  他猛地拍了一下塞萨尔的肩膀:“对了,有件事情我忘记问你。呃,我是说——之前好像瓦尔特,若弗鲁瓦,还有大卫都找过你,他们有没有……”鲍德温轻轻挥动双手,脸上带着那种微妙到只要是个男人就能看得懂的笑容,“他们带你去找伎女了吗,又或者是一个女仆?”

  塞萨尔极其罕见地给了他一个白眼,“没有。”他坚定地说:“我都懂。”

  虽然,确实有的是人前赴后继想来为他做指导,但都被他拒绝了。他没法告诉鲍德温,除了若弗鲁瓦,瓦尔特这些混球之外,甚至有城堡中的贵女邀请他到自己的房间里来——要教导他如何成为一个男人……

  他当时脑袋嗡嗡作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的神情让贵女大笑。

  “你不会以为我是在戏弄你吧?不,不是的,我们只是觉得现在应当是时候了。”

  在这个时代,孩子接受情爱启蒙的时间很早,那些平民和农奴不必多说,年长的夫妻,年轻的新人,以其孩子和老人都是睡在一张大床上的。

  他们做起那些事情的时候,也是毫无顾忌,并没有半点遮挡。

  而在城堡中,一个年少的侍从初通人事的时候,也多得是偷尝禁果的对象。当然,他们不会允许与城堡中的贵女有着实质性的关系,但身边的女仆,城外农妇以及游荡在街道和小巷中的伎女足以让他们精进床榻之事。

  但令人感到惊异的是,塞萨尔拥有着那样的容貌,身材与天赋,贵女们却相当默契的保持了一致,或许如此身心如一,坚贞正直的少年人已经非常少见了,就像是一张白纸,无论如何,她们都不想轻易的玷污了他。

  只是婚事在即,贵女们也想要趁机肆意的放纵一番——对塞萨尔发出邀请的人还是她们共同推举出来的,她很快就要离开亚拉萨路回法兰克去了,回去后就要进修道院,或许会有意外,但她相信自己可以处理得好。

  如果只是短暂的一夜,她与塞萨尔之间的关系永远不可能有人发觉。

  当然,最终塞萨尔还是坚定的拒绝了——在贵女遗憾的目光中,他简直就是落荒而逃,还被自己的随从朗基努斯好好地嘲笑了一番。

  不过就像是朗基努斯一样,鲍德温也相当关心此事,“你确定吗?你应该没有任何经验吧。”他用一种充满了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塞萨尔。

  有人说,因为鲍德温无法结婚,与女人同床,并且孕育孩子的原因,作为他身边最为亲近的人,塞萨尔也不得不独身,守贞,但鲍德温可以发誓,他真的没有在这方面约束过塞萨尔,甚至暗示也没有,他乐于看到自己的朋友享受他所享受不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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