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之国 第110节

  “皇帝只是一时忧愤,教士已经给他放了血。”宦官小声说道,“他要召见您,并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情,只是……”他迅速的朝着左右一打量,“突厥的使者到了。”

  曼努埃尔一世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密列奥塞法隆城堡里最大的房间,那座房间也因为年久失修而坍塌了。

  他现在可能是住在军械室之类的地方,这里因为需要储藏武器而打造的格外坚实,牢固,但相对的,这里的采光和布局都很差,即便已经经过了清理,但还是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浑浊气息。

  博希蒙德可能是最后一个赶到的,他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宦官在找寻他的时候,多用了一些时间。

  他悄然无声地走进去,站在他的位置上,曼努埃尔一世看见了他,轻轻的抬了抬手。

  能够被允许站在这个房间里,并且还能够站在这个房间里的人都到了,他们的脚下是曾经精美无比,现在却泥泞遍布的地毯,面孔被蜡烛和火把照得明明暗暗,犹如魔鬼,唯一能够勉强看清就只有曼努埃尔一世的面孔,如同金纸一般,焦黄憔悴,却又充满着一股奇异的生气。

  他斜靠在一张宽大的坐榻上,坐榻上铺满了镶嵌着金丝的软枕。皇帝身着紫色的长袍,披着金色的斗篷,头戴王冠,手上戴着戒指,持着权杖,看上去,依然是那个威严尊荣的君主。

  但当博希蒙德抬眼看去的时候,更觉得他像是一尊木头圣像,内里早已腐朽,现在所有的光彩与色泽都只不过是覆盖在木头表面上的一层油漆和金箔,或许伸出手去,轻轻一拉,就能让他暴露出真实的虚弱和空洞。

  他不知道有这种想法的只有自己,还是,更多人……但至少那个突厥人的使者已经露出了几分隐秘的喜色。

  他看出来了,看出这个曾经击败了他们的主人阿尔斯兰二世的君王已是强弩之末。

  即便如此,他还是如实的履行了自己的使命。他带来了他的主人阿尔斯兰二世对曼努埃尔一世的慰问。

  虽然已经取得了几次胜利,但面对着三万人的大军,阿尔斯兰二世还是保持了克制,他向他的君主致意——毕竟之前曼努埃尔一世击败他后,他就曾经来到君士坦丁堡,朝曼努埃尔一世表示臣服并且纳贡。

  他们之前也确实维持了一段长达十年的和平时期。

  只是这种平衡在叙利亚的苏丹努尔丁去世之后,就被迅速的打破了。

  努尔丁的死亡,代表着罗姆苏丹的阿尔斯兰二世不必再担忧受到叙利亚同族的威胁。他趁机吞没了一座苏丹国的领地,逼迫他们的苏丹,不得不向拜占庭帝国求援。

  当然,这个国家的苏丹既不是基督徒,也不是拜占庭帝国的藩属国,更没有了任何可以拿来交易和谈判的资本,曼努埃尔一世根本不会理睬他。

  但曼努埃尔一世向阿尔斯兰二世提出要求,想要分割他的战利品,这确实是藩属国应当向宗主国所尽的义务,但阿尔斯兰二世并不愿意。

  而曼努埃尔一世认为,虽然阿尔斯兰二世不必再担忧叙利亚的苏丹,但他也已经解决了匈牙利和塞尔维亚,他同样没有后顾之忧。

  既然如此,他便不吝于消耗兵力与钱财,向这个敢于再次挑衅自己的手下败将宣战,只是他大概也没想到,还未正式开战,自己就遭到了这样大的挫败。

  曾经的仆从在他面前大放厥词,更是让他觉得难以忍受。

  虽然在博希蒙德看来,阿尔斯兰二世已经表现的非常谦卑。

  不管怎么说,截止目前为止,胜利的人还是他,而非曼努埃尔一世,而且阿尔斯兰二世也说了,他愿意答应曼努埃尔一世之前所提出的条件,分割一部分领土给拜占庭帝国。

  既然如此,虽然会有一些损失,但还可以接受。

  但博希蒙德却觉得有些不妙,谁让那个倒霉鬼——曼努埃尔一世的私生子,居然在还未正式开战的时候就死了呢。

  当然,曼努埃尔一世并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而且还是不名誉的那个——他现在只希望曼努埃尔一世赶快将这件事情答应下来,而后他也能带着自己的军队尽快返回安条克。

第179章 博希蒙德还在倒霉

  “啊,这个……”

  王太后玛利亚微微张开着嘴唇,在说出两个字后就呆在了那里。她并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但在此时,她十几年里所阅读的那些书籍,诗歌与文卷都仿佛成了一片空白,根本没法从中挑选出合适的词语来回答鲍德温。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她的唇边露出了一个可能连她自己都毫无觉察的微笑。

  “那么说她们现在的情况很不妙喽。”她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如此倒是让我想起了叙利亚的苏丹努尔丁。”如果没有最后这句话,她之前的感叹听起来也只不过是一个女人无能为力的哀鸣。

  但正因为有了这么一句话,就连鲍德温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努尔丁的结局,人们有目共睹。这位曾经威名赫赫的一代雄主,却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陨落在了敌人的领地上,他率领着数万大军满怀信心的从阿颇勒出发,远征圣地,甚至发下豪爽的誓言,即便死去也要死在亚拉萨路。

  事实上,他还未抵达圣地,望见那神圣的山丘,就在加利利海遭到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大败,不仅损失了许多士兵,几乎所有的辎重,自己也落马身亡。

  撒拉逊人还不得不缴纳了许多财物才能经由谈判将他的躯体带回阿颇勒。

  但现在曼努埃尔一世可没死呢,玛利亚王太后如此说,简直就是在诅咒她的叔祖父。

  玛利亚却像是没看到鲍德温的眼神一般,催促道:“说下去呀,我听着呢。”

  虽然十字军内部对王太后玛利亚还有着一些抗拒与戒备,但既然她能够在任何一场重要的会议中坐在鲍德温的身侧,就代表人们并不会有意向她隐瞒什么事情,无论是在圣十字堡外,还是在圣十字堡内——毕竟在鲍德温结婚之前,她是圣十字堡的女主人。

  因此当曼努埃尔一世和苏丹阿尔斯兰二世的战场上传了最新的情报时,鲍德温没有忽略这位继母,反而因为她与曼努埃尔一世的关系特意来告知,只是王太后的态度着实叫他奇怪。

  无论阿马里克一世还是雅法女伯爵的心中是否有其他的想法,他们在面对鲍德温的时候,一向表现的无懈可击,鲍德温深爱自己的父母,当然也想不到在另外的一些家庭中,孩子与父母的关系会如同仇敌而非亲人。

  王太后玛利亚与曼努埃尔一世之间的关联更是涉及到了更为不堪和肮脏的事情——微妙的是,这件事情希拉克略提醒过塞萨尔,却没人告诉过鲍德温——一些人可能是出于谨慎和怜悯,一些人则可能是打算把它作为一个杀手锏。

  “总之,曼努埃尔一世因为侄子的死而引发了血液过多以及黑胆汁逆流的问题,他满腔愤怒,难以自制,他将突厥人的使者痛斥了一顿,并且羞辱了他们的苏丹,之后,他将使者驱逐出去,拒绝了阿尔斯兰二世的停战协议,并且发誓要打的他丢盔弃甲,匍匐在他的脚下求饶。”

  听到鲍德温这样说,王太后玛利亚唇边的笑容就更加深了一些。她当然知道那个所谓的侄子,像她们这样的侄子侄女,侄孙女还真有不少。

  而在这些在完全悖逆了伦理方才诞生在后宫的孩子,男孩又要比女孩好一些。

  男孩可以成为官员,将领,教士,他们可以得到天主的赐福,成为被选中者,这时候,有一个做皇帝的父亲,反而比有一个出身平平的父亲好得多,曼努埃尔一世对他们一向十分宽容,多有扶持。

  而她们还在君士坦丁堡的时候,却不得不一边忍受着这个污浊的出身,一边向她们名义上的叔叔或是叔祖父讨好谄媚,她们的母亲将她们视作耻辱,名义上的父亲更是无时不刻地希望她们去死,而她们的兄弟,叔伯……同样将她们看做同样可以随手摧折的花朵,毕竟……

  有曼努埃尔一世在前,他们也只是仿效罢了。

  如果没有曼努埃尔一世的庇护,她们就是一群皮毛光鲜的小动物,蜷缩在宫殿的角落里,苟延残喘,能过一天是一天,更叫人感到悲凉的是,她们不但无法相互帮助,还要彼此谋算。

  曼努埃尔一世的垂怜就只有那么多,一个人拿走了,另外一个人就只能双手空空。

  因此,无论她们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都要无底线地去讨好皇帝,甚至皇帝身边的人,哪怕是个宦官,如果她们不那么做,下场简直和苏丹后宫中那些没有恩宠的女人没什么区别!

  甚至更糟,因为那些女孩不会有那么多的仇人,也没有那么可笑与可悲的出身。

  而她从来就是众矢之的,皇帝甚至记得她的名字!

  但现在看来——曼努埃尔一世投注在她身上的眷顾,可能还不到那个“侄儿”的万分之一吧。

  他被突厥人斩下了头颅。但如果没有呢,若是这场大战最终获得了全胜呢,毫无疑问,他能够凭借的这份功绩,成为曼努埃尔一世的一个将军,或许过不了几年,就会被外派出去,成为一地的总督。

  在将来,即便他无法借由这个身份回到君士坦丁堡,成为拜占庭的皇帝,也将必然会受到新皇帝的拉拢。

  相比起王太后玛利亚以及其他的私生子女,他的将来是多么的平坦和光辉呀。

  鲍德温也察觉到了弥漫在房间中的奇特气氛,王太后玛利亚仿佛陷入了对过往的追忆,对自己的叔祖父可能遇到的危险,她无动于衷甚至有些高兴。

  坐在他身边的塞萨尔指了指摆在国王手边的一个纯金酒杯,这只酒杯具有着典型的拜占庭风格,还是王太后的嫁妆之一,他马上就想起来了,王太后玛利亚是嫁到了亚拉萨路,但不说她的送嫁队伍中竟然出了行刺她的人,就连她的嫁妆也乏善可陈——拜占庭公主的嫁妆最重要的部分当然不是黄金与丝绸,而是军队。

  可随她一同到来亚拉萨路的只有五十名名不副实的拜占庭骑兵,他们在后来的战场上也证明了自己的无能与怯懦。

  而在攻打福斯塔特的时候,拜占庭舰队的表现也极其令人失望。

  拜占庭的使者只在王太后生下伊莎贝拉的那几天匆匆来过——可能是为了确定她究竟生下了一个男孩,还是女孩。在得知生下的是一个公主后——在亚拉萨路,公主当然也有继承权,但这个继承权所带来的宣称实在是太弱小了,使者脸上满是失望,匆匆而归,想必听到了他回报的曼努埃尔一世,也会是同样的表情。

  这点从拜占庭的使者再也没有出现在玛利亚王太后面前,倒是经常与安条克的大公博希蒙德见面就可见一斑了。

  很显然,曼努埃尔一世没有再等上十几年的意愿和心力。他宁愿现在就开始支持亚拉萨路的公主希比勒和他的侄孙亚比该。

  他们的孩子他还有可能看到——曼努埃尔一世的怀疑是正确的,玛利亚王太后不知道他有没有被自己说服,从长远计,她的行为堪称鲁莽冲动,不计后果,再若是加上她对曼努埃尔一世的恨意,就恰好能够持平。

  不过曼努埃尔一世可能永远想不到这一点,就像是大象永远看不见脚下的蝼蚁。

  “那么之后呢,”她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皇帝是否给予了那群野蛮的突厥人一个足够猛烈的教训?”这句话听起来十足的阴阳怪气。

  塞萨尔接过了话柄,他对这件事情也很清楚,更能够察觉到玛利亚在黑暗中滋生的恶意。

  “曼努埃尔一世一开始的时候也有些犹豫,但煽动他继续与突厥人战斗的人太多了。”

  随同皇帝出征的除了原先的希腊人之外,还有一些新的附庸,譬如匈牙利人与塞尔维亚人,还有一些被雇佣的法兰克人,他们长途跋涉而来,耗费甚巨。

  虽然曼努埃尔一世也承诺了,即便没有杀死任何一个突厥人——在回到君士坦丁堡之后,他们也能获得封赏,但谁都想得到,曼努埃尔一世的封赏肯定不会十分丰厚,不然的话,将来发生了真正的战争,那些奋力搏杀,功勋累累的战士,他又要如何奖赏呢?

  “更不用说那些被雇佣的……”他看了一眼鲍德温,鲍德温只是一摆手,他还能不了解那些法兰克骑士吗?所谓的骑士美德以及十字军的法律对他们来说只是装饰在盔甲上的羽毛和丝绸,更不用说,他们还在异教徒的土地上,所有的行为,包括杀人,强暴和掠夺,都已经得到了上帝的恩准。

  他们不会因为这些行为所导致的罪业下地狱。既然如此,他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但如果曼努埃尔一世决定就此回返,他们总不见得冲进君士坦丁堡烧杀劫掠——当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们的数量和力量暂时还无法让他们的野心得逞。

  他们是反对得最为坚决的一批,还有一些年轻的将领,认为曼努埃尔一世的侄子被杀乃是一桩无法洗脱的屈辱,虽然知道他只是想在这场战争中博取足够的功绩,但这个理由确实叫人无法推脱。

  于是,最终曼努埃尔一世还是拒绝了阿尔斯兰的求和建议,他决定继续和苏丹阿尔斯兰二世开战。

  而在他们向阿尔斯兰二世的领地进发时,需要通过一个又长又深的峡谷。

  就算王太后玛利亚只是个女人,这样猛然一听,也马上知道了曼努埃尔一世将会在这里受到严重的打击。

  他们或许派出了探勘前路的轻骑兵,但他们显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三万大军在峡谷中如同一个被拉长的蚁群般缓慢向前行进的时候,突厥人发起了攻击。

  这还真是有点像是当初的加利利海之战,塞萨尔瞥了一眼托盘上的蜜饯,拿过来几枚海枣,一些葡萄干做演示。

  葡萄干被排成了一长列,作为曼努埃尔一世大军的代表,而海枣则是分散在山脊以及山巅上的突厥人,但曼努埃尔一世的大军显然要比努尔丁的军队更稳固些——或许是因为在基督徒的国家中,曼努埃尔一世麾下的还是将领与臣子而非奴隶的关系,在无法得到曼努埃尔一世回应的时候,他们各自做出了正确的反应。

  而突厥人的数量也确实太少了。

  在最初的时候,突厥人确实对大军的前半段造成了一些损伤,但他们很快就组织起反抗,凭借着武器和人数的优势,反过来将突厥人赶出了峡谷,逼迫他们向外逃窜,但三万大军的庞大人数所带来的麻烦也随之而来。

  他们之中也有精干的将领与勇敢的士兵,但因为都拥挤在狭窄的峡谷中,他们几乎动弹不得塞萨尔伸手将葡萄干打乱——“有些人想突围,有些人想离开,有些人想要固守原地,但直到此时,我们依然不能说曼努埃尔一世的大军必败无疑。”

  王太后玛利亚很想问问,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

  但作为一个女性,作为一个外来者,她知道现在她最好的姿态就是微笑不语,仿佛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

  “安条克大公,”塞萨尔将一只手按在了葡萄干大军的后半段,“作为曼努埃尔一世的侄女婿,妻子的兄弟,以及臣属,曼努埃尔一世交托给了他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负责看守这支大军所携带的攻城器械。

  一群突厥人携带着火油从山脊上疾驰而下,他们冲进了军队,但并没有恋战,而是直接将点燃的瓦罐扔进了堆满器械的马车中央,那天恰好天空晴朗,风力强劲,仿佛就在瞬息之间,所有的东西,木头,铁器,布匹,绳索就全都燃烧了起来。

  围绕在马车边的骑士与士兵们更是纷纷逃离,没人能够去救火,也不可能救,毕竟在峡谷之中哪里来大量的水源,而且就算有人挖起了沙土,想要将火焰熄灭,一旁还有虎视眈眈的突厥人阻扰。

  突厥人原本就以游击见长,在曼努埃尔一世的大军面前,他们从不纠缠,几乎都是一触即离。

  除非曼努埃尔一世有着一支愿意为他舍生忘死的奴隶队伍,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去捍卫冷冰冰的器械,不然的话他就只能如同现在这样看着一把大火将他的心血全部烧光。”

  说到这里,亲眼见到过工程器械打造的塞萨尔和鲍德温都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为了攻打福斯塔特,阿马里克一世能够将从加沙拉法到福斯塔特一路上所有的橄榄林全部砍光。

  而曼努埃尔一世这次到来,甚至不只是为了攻打一座城市,除了新打造的器械之外,他还带来了帝国所有的库存。那些用橡木,橄榄木所制造的,高大的,威武的,叫人一看便心生寒意的攻城器械,还未抵达战场,显示出哪怕一点点作用,就全成了一堆昂贵的燃料。

  曼努埃尔一世遭受了如此打击,再也支持不住,大军不重新撤回密列奥塞法隆城堡。

  这时,突厥人再次派来了使者,但这次,使者带来的条件毫无疑问地比之前那一次苛刻了许多,阿尔斯兰二世撤回了自己之前所有的承诺,并且要求曼努埃尔一世立刻,马上,滚蛋,还要他拆除在新领地上建造的三座堡垒。

  “对了,”王太后玛利亚仿佛不经意的问道,“看守这批辎重与器械的安条克大公是否受到了惩罚呢?”

  “曼努埃尔一世暂时还没有做出决定,”这次回答她的是鲍德温,“但我想他已经受到了惩罚,”鲍德温无可奈何的说道,“安条克在这场战役中损失了一万两千人。”

第180章 剿灭姆莱(上)

  小亚细亚半岛的形状很像是一只侧望向地中海的老鹰头颅。

  鸟喙以及下颚是拜占庭帝国,眼睛和面颊则是罗姆苏丹,面颊下的那一小块皮肤是亚美尼亚,四个基督徒国家则是从头颅与颈部连接处延伸下来的一片羽毛,而最为广阔的叙利亚成了这只老鹰的后脑。

  塞萨尔将手指轻轻的放在了这张地图上。

  这张地图是圣十字堡的军械室内最为珍贵的一件藏品。当然,依照这个时代人们所有的认知,理念与信仰,它同样被绘制成了一张色彩绚丽的宗教画,周围环绕着的圣人肖像喧宾夺主般的占据了大部分空白,真正的地图部分只有它的二分之一,没有任何细节,只能起到一个参考作用。

  更不用说,从城堡到丘陵,从田野到河流,绘制者全都采用了详实的描绘方式,在道路上甚至还画上了帽子上坠着贝壳的朝圣者和护送他们的圣殿骑士。

  不过相比起它来,在一旁摆着的另外几张地图就要详实准确的多了,这是塞萨尔在教会了圣殿骑士团中的几名教士以及骑士后,他们在护送朝圣者从法兰克或者亚平尼往圣地来的时候,沿途绘制的。

  令人感到奇妙的是,绘制地图的时候骑士的手法反而要超过教士,这是因为教士平时抄写经书抄写得太多了,就算已经向塞萨尔学习了该如何准确的去绘制一张地图,他们还是会情不自禁的加上各种装饰。

  这里有好几十张地图——在他们开始绘制地图之前,塞萨尔绘制了大概的半岛轮廓,而后分了段,毕竟,无论是骑士还是教士在漫长的朝圣路中,保证朝圣者的安全才是他们最应尽的职责。

  绘制地图不过是另外一份虽然重要,但不应当被放在首位的工作,但若是分了段,每个骑士和教士只要完成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就行。

  即便如此,这张地图还是绘制了好几年才算完成,塞萨尔还一直想要寻找几个可信的人复核,但一直没有机会,现在倒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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