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桩被封锁在阴暗角落里的秘密。她曾经为此疯狂过,也为此恐惧到想要自杀,她是秽乱之子——虽然在君王更替的过程中,胜利者夺取失败者的妻女,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曼努埃尔一世是杀死了自己的兄长伊萨克才得以继位的——之前的两位兄长则死在同一年,那一年他二十四岁,无人可以质疑他是否与此事有关,但他成为拜占庭的皇帝后,确实阉割了三个兄长的儿子和孙子,同时让自己的侄女成了不公开的妃嫔,哪怕她的母亲那时候已经成婚,有了一个丈夫也是如此。
这样的传统也被曼努埃尔一世的儿子继承了下来,至少他跃跃欲试。
当亚拉萨路的国王阿马里克一世有意借由婚姻与拜占庭达成同盟关系的时候,宫廷中想要谋求这门婚事的年轻女性数不胜数,玛利亚不知道其中有多少人,是为了避免遭到如自己母亲那样的厄运才挣扎着想要逃离的,但她也确实动了不少不可告人的手脚。
如果说她在谋求这桩婚事之前,在宫廷中有一百个敌人,当她离开宫廷的时候,可能就有了一千个敌人。
她的仇敌也并没有想要放过他。如果不是有她的继子鲍德温,还有塞萨尔,她可能会在进入亚拉萨路的那一刻就被愤怒的母熊撕碎吃掉。
看,他们用了一个多么好的行刑工具,谁都知道,熊和其他野兽不同,它们吞吃猎物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活吃的,他们不但要她死,还要她死得狼狈和痛苦,但要说她后悔了吗?
她一点都不后悔。如果落得自己母亲那个下场,她宁愿被熊活活吃掉,当然,最终她赌赢了,虽然不能说是一场彻底的胜利。
亚拉萨路的人没有怀疑,是因为这里的变故太多了,一般而言,很少会有人考虑到十几年后的事情,但她是不同的,小伊莎贝拉也是不同的。如果不从现在考虑起,十几年以后,她们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但站在拜占庭的立场,玛利亚的叔祖父或者说亲生父亲却一眼看出了其中的缘由——希比勒不是个能被大多数人喜爱的人,但无论他们怎么厌恶希比勒,都会希望她能够平安的生下一个男孩来,他们没有理由这么做。
但这对王太后玛利亚有任何好处吗?
没有,她又不是鲍德温和希比勒的亲生母亲,而且她又有了一个女儿,为了小伊莎贝拉她也会不择手段。
第177章 求援(下)
但这显然会有损拜占庭与安条克的关系,博希蒙德三世当然是希望有个国王孙子的,而这个孩子,也可以说是科穆宁的血脉,比起她的小伊莎贝拉要在十几年后才能让曼努埃尔一世看到结果,对方显然更有投资的价值。
曼努埃尔一世的使者所带来的信件中,拜占庭皇帝就给予了王太后玛利亚相当隐晦但直接的警告,说起来,按照血缘关系来说,波希蒙德三世的唯一的继承人亚比该与曼诺埃尔的关系还要更亲近一些,毕竟那是他的“侄女”。
但那又如何,成为了亚拉萨路国王之妻的还是玛利亚,她盛情款待了使者,表现得相当卑微和惶恐,对于皇帝的责问,她一概否认,竭力为自己辩白,说的理由与亚拉萨路的人们所想的差不多。
这个时代孩童夭折的事情太多了,伊莎贝拉现在也只有两三岁,即便她现在十二三岁了,王太后玛利亚也完全没有必要那么做,谁知道一个孩童将来能够如何?或许一场风寒或者是一次高热,就能够夺取他的生命,真正能够参与到政治或是军事战斗的,只有那些已经长成的骑士们。
她不知道使者有没有相信她的话,也不知道曼努埃尔一世是否已经做出了决定,更有可能他只是来警告这个真正的女儿,名义上的侄孙女安份一些,至少在他与安条克大公博希蒙德三世共同出征,征讨罗姆苏丹国的突厥人时,不要节外生枝。
他尽可安心。
玛利亚心想,至少在这几年内她都不会再做什么了。这次已经用尽了她大半的人脉和钱财,再做些什么,肯定会被发现。她微笑着,温柔地注视着坐在身侧的鲍德温,还有他怀里的女儿。
这位年轻的君主有着一种罕见的纯洁与坚定,这两种可贵的品质放在他身上,就融合成了一种少年人才会有的固执,他的世界里可能没有灰色,所有一切对他来说非黑即白。
希比勒失败于此,她也要提防将来会有人利用这一点来挑拨她,伊莎贝拉与鲍德温之间的关系。
她不自觉的又将视线放在了等待在一旁的塞萨尔身上,在拜占庭的宫廷中,掌握着最大权力可能不是官员,而是宦官,在这里就是距离国王最近的人。
他越发俊美了。虽然脸上还残留着一些虚脱所带来的苍白与单薄,却叫人更生爱怜之心。
这样的少年人,哪怕是拜占庭的公主,也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嫁给他。
王太后玛利亚在思考,他的母亲依然很得曼努埃尔一世的宠爱,而她与她真正的丈夫也有了好几个孩子,其中就有几个美貌的姐妹,只可惜她与她们的关系并不好,没法指望这些人来到亚拉萨路之后,能够襄助她,而不是趁机给她找麻烦。
那么其他人呢,她是说,她的那些姨妈和她们的孩子,但从中她又挑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毕竟她们之前也是敌人,更不用说,塞萨尔将来的妻子必然要经过鲍德温的挑选,而鲍德温毕竟是亚拉萨路的国王,他肯定更希望塞萨尔能够娶一个十字军骑士的女儿姐妹,最好还有一处领地,一个城堡,一大笔钱。
这桩婚事若是放在塞萨尔的身世还未大白之前会有一些困难,但现在应该不是问题。
但她总能做些什么的。
鲍德温拿出了他带给小公主的礼物,这个玩偶虽然是青铜材质的,但既然是奉给鲍德温的,当然鎏了金,涂了银,镶嵌着宝石,色彩缤纷,熠熠生辉。
小公主一见了就爱不释手,直接把它抱在了怀里。鲍德温嘱咐侍女们说,公主在玩这件玩具的时候,要小心她将骑士手中的剑抽走,那剑是实在是实打实的精钢,被磨得非常锐利。
还有头盔上的尖刺,靴子上的马刺和斗篷尖角也要小心。
侍女们听了,当然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虽然她们肯定会在心中腹诽,既然知道这件玩具很有可能伤害到小公主,鲍德温为什么还会把它带过来当礼物,但至少在表面上,她们都露出了一副喜悦的神色,盛赞这份礼物有多么的精致小巧,叫人喜爱,也承诺一定会小心地让小公主玩。
“将来我会告诉伊莎贝拉。她人生中的第一个骑士,是她的兄长赠送给她的。”她笑道,礼物的价值还在其次,关键这曾是国王的心爱之物,将来完全可以拿来作为护身符:“不过既然她有了礼物,你也应该有一份礼物。”
侍女们很快捧来了一个箱子,“这是给你的。还有塞萨尔的。”王太后玛利亚当然不会蠢到只准备一份礼物,打开箱子后,包裹在丝绒里的居然是一副护心甲片。
说起护心甲片,很多人会错误的认为它是来自于东方的一种防具。
事实上它最早出现在古希腊士兵的身上,因为古希腊地区一向十分的炎热,穿着盔甲,无论是皮甲还是棉甲,士兵们必然会大汗淋漓,浑身燥热。于是士兵们就用皮带将一个打了孔的铜盘覆盖在身上,而古罗马人击败了古希腊人后,也自然而然的将他们认为有用的东西拿了过来,这种护心铜盘也成为了罗马士兵身上最为显眼的防具。
现在的人们虽然多数穿着链甲,但链甲也已经经过了数次改造,从原先如同长背心款式的链甲,变成了现在直到膝盖部位置的长链甲,还可以附加链甲长袜,头套和铁手套。而最近这段时期,也有人逐渐考虑为关键位置增强局部防御,主要在胸前,背后,肩膀,手肘和膝盖。
这些位置的甲片对于品质的要求非常高,因为它又要轻又要薄,又要坚韧。
王太后玛利亚拿来的两幅护心甲片,完全符合上述的所有要求,还制作得格外精美,两幅甲片上都敲打着狮子首,区别在于,鲍德温的狮子是正面,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的注视着来犯的敌人,塞萨尔则是侧面,依照此时的习惯。当塞萨尔站在鲍德温的右手侧时,那只狮子也在注视着鲍德温胸前的那只。
这份礼物果然博得了鲍德温的喜欢,他把它拿起来,在身上试了试,又拿起一片放在塞萨尔的胸前,看看是不是能够覆盖住那些紧要的位置。
他一边转过头去向王太后玛利亚表示了谢意,一边问到:“您知道我们正在是打造新的链甲吗?我会叫工匠来看,他们能不能够将这些镶嵌在我的新甲上。”
“你们最近又长大了不少。”王太后玛利亚说,她最初还有点担心,这两个孩子只会长成小巨人的模样,都未免有点太令人生畏。
幸好他们现在的身高虽然已经很惊人了,但速度已减缓了下来,开始往强壮,而不是往修长方面发展。
但他们之前所穿戴的链甲,虽然只间隔了一年多的功夫,却都已经穿不上了。
虽然可以修改,但重新拆装后的铁环肯定不如原先的牢固,无论是鲍德温还是塞萨尔,都不是那种手头拮据的人,当然最好就是重新打造一副链甲。
不过鲍德温的这个举动也说明了他在亲政后,很有可能会发起一场战役,只是不知道是远是近,是大是小。对此十字军的骑士们当然欢欣鼓舞,他们最需要的就是一个能够带着他们继续开疆扩土的国王,而不是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或者是一个需要人抱着的婴孩。
但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这可能不是什么好消息。
王太后玛利亚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反正她的行动已表明了对鲍德温的支持,但就算是王太后,大概没想到她的礼物,竟然会那么快的派上用场。
就在几天后,博希蒙德派人传回消息。一开始人们还以为是为了希比勒那个不幸夭折的胎儿,没想到这是一封彻头彻尾的求援信。
拜占庭帝国与安条克公国的联军遭遇了一场大败。
第178章 倒霉的博希蒙德
第二天的亚拉萨路依然晴朗,明亮,天穹高阔,阳光璀璨。
可惜的是,来到主塔楼的议事大厅参与这场重要会议的人却丝毫没有被如此舒适的阳光与景色打动,他们各个神思不宁,面色阴沉,看不到一点喜悦的颜色。
在落座后,雷蒙甚至忍不住咕哝着抱怨了一句:“博希蒙德这家伙……”
在场的人都能懂得雷蒙的意思,一些人更是赞同的微微点头。确实,如果这封求援信不是博希蒙德寄来的,而是拜占庭的曼努埃尔一世送来的,十字军们当然可以幸灾乐祸,袖手旁观。
但安条克就不同了,安条克,的黎波里,亚拉萨路与埃德萨——这四个位于最神圣之地的基督徒国家,在建立之初的时候就相互发过誓,要彼此扶持,并肩战斗,永不背叛。
他们不可能将博希蒙德的恳求放在一边置之不理。
“要我说,”阿拉比亚的居伊侧身与大卫说道:“安条克的博希蒙德早该设法与拜占庭脱开关系——又或者……”他挑起眉毛,向大卫做了个不祥的手势。
大卫却只是摇摇头,要废除与拜占庭之间的契约,哪里来的那么容易——最初的博希蒙德一世,也就是安条克公国的创立者,在败给了拜占庭后,就签署了条约,将拜占庭的皇帝视作君主,自己则甘为封臣。
那时候博希蒙德一世如此做,也有一部分泄愤的意味在,毕竟那时候安条克公国已经被他的侄子掌握了大权,他只是个名义上的大公罢了。
但这无疑带给了之后的安条克大公数不尽的麻烦。
拜占庭帝国对安条克一直虎视眈眈——主要是安条克的位置,拜占庭位于小亚细亚半岛的西端,它的东侧就是曾经的塞尔柱突厥,即便如今它已四分五裂,依然是一个棘手的敌人。
而在最大的对手罗姆苏丹的下方,就是奇里乞亚亚美尼亚王国,这是一个信仰基督教的小国,处在拜占庭,塞尔柱突厥,基督徒国家缝隙之中。
而与拜占庭遥遥相对的正是安条克公国,如果能够兼并这个基督徒国家,拜占庭的军队就可以对罗姆苏丹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所以,既然已经有了那么一个介入点,之后的拜占庭皇帝就没有停下过自己的手段——从博希蒙德一世在意大利去世后,阿莱克修斯一世提出要将拜占庭与安条克合并——被十字军们拒绝了。
到拜占庭皇帝约翰二世兵临城下,要求博希蒙德二世之女的丈夫,阿基坦公爵雷蒙德成为自己的臣属。
再有曼努埃尔一世趁着博希蒙德三世(也就是我们的这位博希蒙德)沦落为撒拉逊人阶下囚的时候,趁火打劫地娶了他的姐妹,并且要求他与自己的侄女缔结婚约……从而正式取得了安条克的宗主权与继承权……
现在安条克与拜占庭之间的关系已经如一团乱麻,怎么也解不开了,除非……有人能如亚瑟王那样,将之干脆利索地一分为二。
“诸位。”鲍德温的声音自上传来,大卫立即端正了坐姿。
“我们需要慎重考虑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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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希蒙德面色阴郁的走出了他的房间。
不,或许不能这么说。
这个房间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希腊人和一个匈牙利人,他们一个受了需要截断肢体的伤,两个则得了痢疾,血液,脓液和粪便的气味充裕着那个不大的空间,几乎叫人无法呼吸。
他满心烦躁的走了出来,但眼前的景象依然无法让他感到轻快。
他所见之处,无论是藤蔓横生,荆棘遍布的平地,还是半倾塌的水房、仓库和工坊,到处都挤满了垂头丧气,面色灰白的士兵们。
他们或站,或躺,混杂在一起,就像是一团又一团灰黑色的影子,叫人无法分辨得出他们的面目与身份。
博希蒙德隐约听见了马儿的嘶鸣声,想要去看看马厩那里的情况却又停下了脚步,此时的寂静并不代表平和与满足,相反的就像是风暴来临之前的海面,他们所乘坐的小舟随时都有可能被打翻。
他看到几个士兵的眼睛向他看了过来,博希蒙德抬起手臂,看到了自己身上的镀银链甲,以及闪烁着微光的宝石领针,还有厚实的皮毛斗篷。
他犹豫了一下,想要回到房间,但一想起那些尖锐的呻吟,诅咒和哭泣,又只觉得一阵窒息。
“我们的教士呢?”他问身边的侍从,他的侍从跟随了他很久,一看到博希蒙德的脸色就知道他现在也正处在崩溃的边缘,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和拖延,马上低声道,“他们都在曼努埃尔一世身边。”
博希蒙德闻言,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轻蔑的讥笑:“一群蠢货。在这个时候还想着曼努埃尔一世的金子和丝绸。”
因为之前针对叛徒与异教徒姆莱的军事行动不但没能取得任何结果,还折损了一大批十字军骑士和教士的缘故,教会对他们颇有非议,无论是罗马的还是亚拉萨路的。
他这次带出来的教士并不多,而他们之中可信任的就更少。
博希蒙德身边原本倒是有一个忠诚的教士,只可惜他在之前的战斗中不幸中了流矢,死去了,其余的教士们,他们听说曼努埃尔一世因为看到了自己侄儿的头颅而昏厥了过去,就迫不及待赶到了他的身边,想要向这个拜占庭帝国的皇帝献媚来求取钱财和权利。
这群鼠目寸光的家伙完全没能看出这场战役正在以一个不可遏制的速度向着失败的深渊滑落,他们所求的东西可能只是虚幻的空中楼阁。
博希蒙德最终还是没有回去自己的房间,他依靠在一座倾塌了一半的墙垣边,仿佛漫不经心地和自己的侍从聊着天,“已经确定是那一位的头颅了吗?”
侍从非常明确的点了点头,当时的场面有点混乱——曼努埃尔一世掀开了箱盖,看到里面的头颅时,就立即倒了下来,在他倒下的时候,手臂打到了箱子,将它从桌上掀了下来。头颅咕噜噜的滚出了很远,还是他不顾血污,大胆的将它从地上捡了起来。
死者的面孔经过擦拭,所以他看的很清楚,确实就是那位年轻俊秀,但总是带着一股倨傲之色的年轻将领。
博希蒙德的唇边浮现出一抹讥讽的微笑——谁都知道曼努埃尔一世在继位的时候就已经阉割了他兄长所有的男性后代。
而这个所谓的侄子却是在他仅存的兄长伊萨克死去后一年半才出生的,就算是遗腹子,这个遗腹的时间也未免太长了些。
人人心知肚明,就如同他的那些侄孙女,这个孩子真正的父亲是曼努埃尔一世,而且看得出曼努埃尔一世对这个私生子宠爱有加,他给这个年轻人安排了一支单独的北路军,他不该碰到任何一个凶狠的敌人。
但命运使然,他们居然遇到了一支谁也不曾想到过的的突厥军队,他们不但在密林中突袭了曼努埃尔一世侄子所率领的这支军队,还在战乱中砍下了他的头颅。
而他们的敌人阿尔斯兰二世命令士兵们将这枚头颅擦洗干净,用丝缎包裹着还给了曼努埃尔一世,这确实给曼努埃尔一世造成了极大的打击,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在离开君士坦丁堡之后,虽然一路上称得上顺遂——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成建制的军队,但在进入拜占庭与罗姆苏丹的缓冲地带后,就连续遭遇了数次挫败。
这个挫败并不是士兵和刀剑带来的,而是那些突厥人所使用的卑劣计谋。
他们驱走了民众,焚烧了村庄,在河流和泉水中投入毒药,就连树林和草场也遭到了破坏,使得曼努埃尔一世这支足有三万人的大军,所有的补给都必须从后方缓慢地运送而来。
士兵们又饥又渴,找寻不到干净的水源,就喝了污浊的泥水,结果导致军队中爆发痢疾。
而在此时,罗姆苏丹的阿尔斯兰二世又连续派出几支军队连番袭扰,就如同一群群的蚂蚁啃噬大象,虽然无法对这支大军造成致命的创伤,却让他们无可逆转的陷入到沮丧和焦躁之中。
而在这种状况下,曼努埃尔一世不得不命令大军暂时在废弃的密列奥塞法隆城堡中进行整备和休憩。
这座建筑确实曾是一座巨大而又辉煌的军事要塞,无奈它已经被荒废了好几十年。即便屋舍众多,现在还能够保留天顶,墙壁,以及未曾塌陷的地面的房间也就寥寥几座。
曼努埃尔一世必然是要有独立的一间宫室的,随同他这次出征的又多的是显赫一时的将领大臣以及附庸,就算是博希蒙德,也知道在这种人人都处在不安与烦躁中的时候,最好不要太过吹毛求疵。
如果激怒了那些人,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们率军离去;最坏的结果……博希蒙德没能继续想下去。
因为他正看到曼努埃尔一世的宦官正披着一件白色的斗篷向他而来,他立即直起脊背,向着对方迎去。
“皇帝要你马上到他的身边去。”
博希蒙德跟随着宦官向曼努埃尔一世所在的地方走去,一边摸下了手上的一枚宝石戒指塞在宦官的手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皇帝现在的状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