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握着那瓶1964年麦卡伦威士忌,她将酒瓶轻放在办公桌上,瓶底与实木桌面碰撞。
“开一瓶尝尝?”哑巴说道。
另外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哑巴,眼中都带着诧异的神色,显然没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贝塔解开西装扣子落座:“开一瓶吧。”
这句话让另外三人再次露出惊讶的表情,纷纷将目光转向贝塔,没想到他会如此爽快地同意。
第185章 需要独立的武装力量
法比奥家的人来得比预期更快。
当贝塔正与几人在办公室闲聊品酒时,手下敲门进来禀报:“先生,法比奥家的人到了。”
贝塔看向众人说道:“你们先去会议室,我稍后就到。”
富尔顿等人起身,走向会议室。
贝塔随即吩咐手下:“带法比奥家的人直接去会议室。”
贝塔在办公室里从容地等待了十五分钟,让落地窗外的日影在地毯上移动了整整一指宽的距离。
当时针划过贝塔想要的刻度,他才不紧不慢地起身。
他推开会议室木门。
富尔顿几人坐在会议桌左侧,麦克瑞指间的烟灰凝结成圆柱。对面坐着法比奥家的四位代表,为首的银发老者,摩挲着鎏金怀表链。
阳光透过威尼斯卷帘在长桌上切割出明暗交界,双方之间相隔会议桌。
法比奥家此次只来了四人,更多的随行人员被“礼貌”地阻拦在楼下会客室。
贝塔从容落座,扫过法比奥家的代表:“终于愿意露面了?愿意和我这个安东尼奥家的未来掌舵人面对面谈话?”
银发老者刚要开口,便被贝塔抬手制止:“客套话免了。小法比奥确实在我这里。我的要求很简单。”
他竖起第一根手指:“第一,请你们认清一个事实。安东尼奥家是高桌会长老会成员,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挑衅的街头帮派。这次的事,我本可以做得更绝。之所以手下留情,是希望你们学会最基本的尊重。把事情做绝是最后的手段。”
第二根手指随之竖起:“第二,安东尼奥家想做的事,从来没有做不到的。除了带地球人去火星这种荒唐事,我有的是方法达成目的。希望你们放尊重些。”
第三根手指竖起:“第三,未经我的允许就带人进入纽约,这是极大的不敬。小法比奥你们可以带走,但你们带进纽约的其他人,就留在这里。”
说完这番话,贝塔径直起身离开会议室,完全不给对方回应的时间。
他召来手下吩咐:“把法比奥家带进纽约的人全部清理干净。告诉法兰克家,他妈的行动起来!丢了个儿子又不是儿子死绝了!该做的事必须做到,把法比奥家的势力全部扫出纽约。”
手下躬身领命:“明白,先生。”
贝塔推开办公室门,阿什莉常坐的沙发空着,卡塔莉亚惯用的椅子也空着,这反常的寂静让他的眉间微微蹙起。
他在办公桌前坐下。
作为地下王朝的继承人,贝塔每日需要研读的文件堪比国会档案,从码头走私流水到资金链账目,每份文件都关系着家族命脉。
并非只要看谁不顺眼就除掉对方,就能管理好整个安东尼奥家族。
落地钟的铜摆摇晃了几十个来回后,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
哑巴推门而入。
她像回到自家般陷进沙发,黑色皮裤与皮革发出咯吱的摩擦声。
“老板。”她随手捻起水晶果盘里的车厘子:“法比奥家的人把小法比奥接走了。”
贝塔凝视着哑巴:“作为你的老板,你是否应该给予我更多尊重?”
哑巴轻轻颔首:“好吧。”
她起身走向办公桌:“他们已把人带走。清理法比奥家的杂鱼,需要我出手吗?”
贝塔摇头:“用三倍酬劳请你去对付一群小喽啰,未免太浪费资源。”
哑巴撇撇嘴,落座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那么我该做什么?总不能整天无所事事地待命吧?”
贝塔放下文件,沉思片刻:“你确实有任务。会做杀手的工作吗?”
哑巴点头:“我是专业的。当然,更擅长近身作战,比不上您的超远程狙击技术。”
贝塔正色道:“我不是β,β已经死了。”
哑巴应道:“我记住了。”
贝塔皱眉:“什么叫'记住了'?我不是就不是,很难理解吗?”
哑巴从善如流:“明白了。”
贝塔的指尖轻叩桌面:“我需要一支完全独立于安东尼奥家的力量,一支能替我解决麻烦的私兵。现在家族看似风平浪静,但等我正式接手时,会掀起怎样的风浪,我都能预料到。”
他继续道:“我的祖母掌握着一个专业训练杀手的基地,表面是家芭蕾舞剧院。我能从她那里获得足够的人手来组建这支力量,但缺少一个统领他们的领袖。”
贝塔凝视着哑巴:“我觉得你很合适。”
哑巴微微挑眉:“我?你确定?这岂不是相当于你的禁卫军?就像阿萨辛那样的组织?”
贝塔的指尖轻轻划过桌面:“你这个人很纯粹,要么为钱,要么凭感觉。但一旦得到你的认可,你就是最可靠的。”
哑巴向后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打着扶手:“我是吗?好吧,但得加钱。”
贝塔的眉梢微微挑起:“加多少?”
哑巴将一缕发丝绕在指尖把玩:“至少得有个年薪吧?这可是你的禁卫军统领,怎么也得一年几百万才配得上这份风险。”
贝塔的指尖在财务报表上轻轻敲击:“月薪,20万。”
哑巴伸出手指:“50万,包括特殊津贴和抚恤金。”
贝塔的掌心向上展开:“成交。”
两人的手掌在空中交握,哑巴的指尖微凉,贝塔的掌心温热。
哑巴松开手:“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贝塔站起身,扣上西装纽扣:“现在就跟我去剧院。”
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阿什莉走了进来:“要去哪?”
她新剪了短发,换上了平底鞋踩。一身米色休闲装勾勒出腰线,手里提着的私人医院纸袋,发出轻微的窸窣声。脸上带着刚做完检查的疲惫,却依然挺直着脊背。
贝塔的目光落在阿什莉手中的医院袋子上:“医生怎么说?”
阿什莉将袋子轻轻放在沙发上:“晚上慢慢告诉你。你们要去哪?”
贝塔整理着袖口:“塔可夫斯基芭蕾舞剧院,去见卡洛琳娜。现在她儿子的儿子,她的孙子,需要她的帮助。”
阿什莉微微蹙眉:“什么帮助?”
贝塔直视着她的眼睛:“属于我们自己的力量,完全独立于安东尼奥家的力量。用来保护我、你,还有卡塔莉亚。”
“哦对了。”贝塔侧身示意:“这是哑巴,自己人。”
又转向哑巴介绍:“阿什莉,我的妻子。”
第186章 卡洛琳娜 卡洛琳娜
阿什莉仔细打量着哑巴。
粉白挑染的发型,黑色T恤外搭灰色女士夹克,修身牛仔裤配运动鞋,整体造型像个混迹街头的人。
哑巴主动伸出手:“叫我哑巴就好。当然,你要是不喜欢,也可以叫我茉莉。”
她微微一笑:“这个名字我很少告诉别人。”
阿什莉与她握手,点头问道:“你是在为我丈夫做事?”
哑巴耸耸肩:“我反正看他挺顺眼的,给他做事我觉得挺开心。”
她语气轻松:“所以,没错,我是在为他做事。”
阿什莉露出笑容:“那你就是自己人了。”
——
纽约。
塔可夫斯基芭蕾舞剧院矗立在夜幕中,新古典主义建筑的外墙上,刻着镀金的芭蕾舞者浮雕。
这家从俄罗斯迁徙而来的剧院,像颗被移植的西伯利亚白桦,在纽约这片土壤上扎下了根。
贝塔站在剧院门前,花岗岩台阶上还残留着白日里观众洒落的票根。
他和卡塔莉亚都曾从这里走出去,那些镶嵌着单向镜的排练厅,铺着特制缓冲地板的格斗场,还有永远飘散着松香与血腥气的地下通道。
他特意选在歇业时段前来。
贝塔推开车门,阿什莉和哑巴跟在他身后。
售票窗口的黄铜栅栏被氧化出斑驳的纹路。
窗内坐着位俄罗斯妇人,喀山烟卷的雾气模糊了她布满皱纹的脸庞。她的手指正在老式计算器上按动。
“表演已经结束了。”她的英语带着伏尔加河的口音,烟灰簌簌落在账本上:“很抱歉。如需观看《天鹅之死》,请明日再来。”
贝塔倚在售票窗口前,指尖轻轻敲打着窗台,用俄语说道:“换新发型了,喀秋莎?”
妇人猛地抬头,夹在指间的马合烟簌簌落下烟灰。
当她看清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和淡金色的发丝时,布满皱纹的脸上绽放出笑容:“上帝啊!原来是你啊小贝塔!”
她改用俄语说着:“哦,现在该叫你萨龙了。怎么,来看'女董事'?”
贝塔点头:“告诉祖母我来了,开门吧。”
妇人打量着他身后的两位女性:“你进去当然没问题,但她们是?”
贝塔介绍道:“阿什莉,我的妻子;哑巴,我的合作伙伴。”
“你和妻子可以进去。”她推开暗格取出一把黄铜钥匙:“至于这位合作伙伴,请在会客厅稍候。你懂的,规矩就是规矩,即便你是'女董事'的孙子。”
贝塔接过钥匙:“明白。”
妇人又补充道:“卡塔莉亚也回来了。”
贝塔略显意外,难怪今天没见到卡塔莉亚,原来她也回到了剧院。
“是吗?”贝塔说道。
妇人指向大门:“进去吧。”
贝塔牵着阿什莉的手穿过拱门,哑巴的身影消失在铺着暗红色地毯的侧廊尽头,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带着哑巴去了会客室。
当表演厅的双扇门开启时,阿什莉的指尖不由收紧。
高达二十米的穹顶之上,数以万计的菱形吸音结构如同倒悬的红色钟乳石林,在幽暗的壁灯照射下泛着哑光。这些装置让整个空间陷入寂静,连呼吸声都被吞噬。
放眼望去,层叠起伏的红色天鹅绒座椅,从巴洛克式拱廊的最高处排列而下,最终停在乐池边缘的金色栏杆前。
贝塔拉着阿什莉沿中央过道前行,座椅扶手上雕刻的芭蕾舞者浮雕,在阴影中扭曲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