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冯绣虎不在意,他甚至有点享受,于是兴奋地朝人群挥了挥手。
却不料,这番举动无异于是打破了众人眼中对他高不可攀的“滤镜”,于是立马有人冲他招手回应。
“先生贵姓?”
“阁下,可否赏脸同饮一杯?”
这些声音被淹没在大厅的音乐中,未能传进冯绣虎的耳朵。
他径直朝洗手间走去。
于是许多人纷纷起身,朝这边追过来。
来到镜子前,冯绣虎俯下身洗了把脸,随着凉意触及肌肤,头疼也得到了缓解。
究其原因,可能是蚀的话起到了作用,也可能是和柳莺儿坐在一起,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先生,毛巾。”
旁边传来声音,冯绣虎顺手接过,抹干净脸睁开眼后,却发现旁边站着的不是侍者。
此人西装革履,满脸堆笑,见冯绣虎上下打量,赶紧伸手过来:“先生你好,我是……”
话音未落,一只夹着名片的手从旁侧伸来,名片正好盖在刚才那人悬在半空的手上。
冯绣虎又转头看去。
只见来人一身纹绣长衫,戴着圆框眼镜,另一只手拎着水烟袋。
他向冯绣虎友善一笑:“鄙人宁绍元,是瑞蚨银号的大掌柜,特来攀个交情,颇有冒昧,阁下勿怪。”
刚才的西装男被插了队,正欲发火时又听见宁绍元自报家门,顿时缩着脖子不吭声了。
冯绣虎不禁笑了,他觉得宁绍元挺有意思——寻常人来攀交情都得绕着弯子委婉表达,他倒好,上来就直说,倒显得光明磊落。
于是他接过名片,用指头点了点宁绍元:“行,你走运了,我的交情很保值。”
宁绍元也笑了:“那是自然,还未请……”
又是话音未落,上一秒还挂着得体微笑的宁绍元,下一秒就被一屁股顶飞了出去。
“说完了就赶紧让开。”
一个珠光宝气的贵妇人挤到跟前,嘀咕了宁绍元一嘴,转脸过来又对冯绣虎摆出笑脸:“这位老爷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妾身是汇昌竞买行的……”
“打住!”
冯绣虎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他的视线越过贵妇人肩头,只见才片刻的功夫,洗手间门口竟然已经挤满了人,正排着队准备上来攀交情。
男男女女都有,冯绣虎目光扫过,所有人都把他眼巴巴望着。
他试着往后退了一步,人群顿时激动起来,蜂拥着往前挤。
冯绣虎也激动了:“你们都是来陪我撒尿的?”
有男人笑着附和:“同去!同去!”
有女人掩嘴娇笑:“这位先生真有情调!”
冯绣虎有些不好意思:“要不你们先上?”
大家已经等不及了,不想再陪冯绣虎磨洋工——里面的人不肯让,外面的人进不来,好些人到现在还没见到冯绣虎长什么样子哩!
“先生,看看这个!”
伴随着喊话声,一张名片从人群后飞来,扎中了冯绣虎的眼睛。
冯绣虎吃痛,捂着眼睛大骂:“谁丢的暗器?!”
可此举一出,后方人群纷纷效仿,一时间数不清的名片打着旋朝冯绣虎飞了过来。
冯绣虎双拳难敌四手,赶紧护着头脸,一猫腰钻进了厕所里。
可这些人哪肯让他逃了?
前面的人追,后面的人推,一股脑全跟了进来。
狭窄的厕所顷刻间挤进来这么多人,局面顿时就控制不住了。
冯绣虎被挤得左摇右晃,数不清的手把名片往他脸上怼,耳边嘈杂一片,根本听不清他们在介绍什么。
冯绣虎有点生气了——主要是本就酸胀的膀胱被挤得就快兜不住了。
正要发难时,不知是谁用力推了他一把。
冯绣虎撞进隔间,一屁股坐倒在马桶上。
周围突然变得松快,他一时竟有些不适应。
还没等他高兴,一道倩影紧跟着闪身进来,并将隔间门给关上了。
冯绣虎怔怔打量。
只见此人身穿曳地礼裙,发髻高盘露出性感锁骨。
她面容娇美,皮肤像少女般紧致,眉目间却又透着成熟端庄的韵味,冯绣虎竟一时判断不出她的年龄。
冯绣虎主动伸出手:“快点的,名片拿来,我要憋不住了。”
咻——
“嗯?”
冯绣虎一愣,低头看去,他伸出去那只手的手腕上缠上了一根红线。
没等他反应过来,红线迎风便长,沿着手臂飞快攀附,缠向身体其他地方。
只眨眼的功夫,冯绣虎就被捆成了一个红色大粽子。
冯绣虎问她:“会不会太主动了?我还是喜欢被动一点的。”
啪!
女人当即就赏了冯绣虎一个结实的耳光,她冷声道:“少给我装疯卖傻,教会的走狗,东西在哪儿?”
冯绣虎冷笑:“我就不告诉你!”
女人也冷笑起来:“很好,看来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冯绣虎把头一扬,自信且骄傲:“我不清楚!”
女人眯眼沉吟片刻:“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冯绣虎打断她:“你凭什么相信?”
“……”
女人被整得有些不会了,停顿了好几秒才继续开口。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一名小小神甫,凭你的道行,按理说你绝无可能察觉。”
“可你在茶楼的高处蹲守了一整天,这不得不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
“我本想趁夜色遮掩下手,你却再次先一步混进了这里,还坐到了前排最显眼的位置,让我投鼠忌器。”
“可惜你聪明反被聪明误,那歌女的突然到来打乱了你的计划,让你成为场上最显眼的一个,也使我终于找到了机会。”
PS:这女人是哪来的?其实不难猜。
第267章女人的境界
冯绣虎听得一知半解,但他听明白了一件事。
“你不是本地人?”
冯绣虎问。
本地人不该不认识柳莺儿——哪怕是冯绣虎这么清心寡欲的人都略有耳闻。
冯绣虎语气不满:“不是本地人你来攀什么交情?出去重新取号。”
他歪头冲门外喊:“下一个!”
女人额角青筋直跳,咬牙道:“重点是这个吗?我问你东西在哪儿!”
身上红绳骤然缩紧。
“嗝!”
胸腔中的空气被挤压出来,冯绣虎打了个响亮的嗝。
他涨红了脸,大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直到冯绣虎的面庞憋成了猪肝色,女人才放下法诀,红绳骤然一松。
冯绣虎瘫坐在马桶上,仰天大口喘着粗气。
女人语气森寒:“再敢嘴硬,我还有得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冯绣虎缓过气来:“麻烦换一批,我喜欢温柔的。”
女人给气笑了:“好个硬骨头!”
说罢,只见她将长裙一撩,露出白皙紧致的大长腿。
一只白嫩的足尖抵在冯绣虎胸膛,将他按在马桶水箱上。
冯绣虎大惊:“这是我不花钱能看的吗?”
女人眼角流露媚态,摊开掌心,嘟起唇瓣,朝冯绣虎轻吹一口气。
香风扑面——
“阿嚏!”
冯绣虎打了个喷嚏,唾沫星子溅了女人满脸。
女人气愤地用袖子把脸擦干,压着火再次发问:“现在告诉我,东西在哪儿?”
冯绣虎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看个腿就想套我话?没见过你这么做生意的——裙子脱了看看诚意先。”
这就不是做生意的事。
女人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她掐住冯绣虎下颌,凝视着他的双眼:“我漂亮吗?”
冯绣虎诚恳道:“我反复强调过,我早就不接重金求子的活儿了。”
女人大骇松手,神态间愈发警惕:“你没中咒术?”
冯绣虎也惊道:“你给我下咒了?”
这么一会儿接触下来,驴唇不对马嘴的二人终于找到了一丝“默契”。
二人异口同声问道:“你到底什么来头?”
冯绣虎总算感觉到一丝不对劲——隔间外的人群明明刚刚还那么疯狂,现在却没一个人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