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涉向陈实躬身见礼:“陈状元,我来应你的挑战!”
陈实并不还礼,继续枯坐,道场中日月流转,江山变幻。
“还是和以前一样骄傲!”
徐涉冷哼一声,也自盘膝坐下,释放自己的道场。
两人道场重叠,各自道场演变。徐涉借道场演变之机,寻找陈实道场中的破绽,侵略如火,试图破了陈实的道场。
陈实布下这座道场,就是为了在这个大喜之日,扫徐家的脸面,当着徐家列祖列宗的面,以道行压垮徐家,让徐家无地自容!
那么,他徐涉便同样以道行来应对,破了他的道场,让他知道徐家的底蕴之深,不是他所能对抗!
然而,他侵略陈实道场之后,赫然发现陈实的这座道场全无破绽,无迹可寻,无隙可攻。反而陈实的道场在他的侵略下,开始反击,在短短片刻间,便将他的道场同化了大半。
徐涉面色涨红,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时,一只大手按在他的肩头,雄浑的法力渡入他的体内,帮他镇住紊乱的气息。
徐涉回头,迎上徐应龙的目光。徐应龙稳如山岳,让他稍稍放心。
“涉儿,你退下,我来会会他。”徐应龙走上前来。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应龙,你是宗主,岂可轻易出手?传扬出去,外面的人还以为我徐家没人了。”
徐应龙回头,只见一个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来,赫然是徐家四祖。
这四位老祖,是他的父亲徐飞龙,祖父徐笑书,太祖徐恨水,太祖公徐麓。他们四位虽然如今籍籍无名,但当年却都做过徐家的宗主!
徐飞龙目视陈实,笑道:“当年我与你爷爷较量过,轮番与他交手。不曾想有一天陈寅都得孙儿会寻上门来,堵我徐家。真是后生可畏。”
陈实眼观鼻鼻观心,默坐不语。
徐飞龙笑道:“与陈寅都一样,恃才傲物。”
他来到陈实面前坐下,抖了抖衣衫,盖在自己双腿上,环顾一番,笑道:“阴阳二气的变化。你修行的莫非是阴阳二景图?此图是我徐家传下的功法,真是班门弄斧!”
他催动虚空大境,也是不大不小,与陈实的道场一般大,相互重叠,笑道:“虚空大境也是道场,今日我便以道场对你的道场,赌一赌各自在阴阳二气上的领悟!”
徐应龙默默观察片刻,悄悄舒了口气,露出笑容。
徐涉见到他脸上的笑容,悄声道:“宗主,怎么样?”
徐应龙压低嗓音:“我们明面上虽然不占陈实便宜,但毕竟多了一百多年的领悟,更何况,是大乘境界的领悟。陈实虽是有备而来,但也足以压制住他。”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道场中景色变化,像是在短短片刻,便过去万年!
前宗主徐飞龙露出绝望之色,突然面带死气,向后倒去,叫道:“万年不死不灭身,我办不到!”
徐应龙等人心中一惊,急忙上前抢救,只见徐飞龙体内阴阳二气紊乱,寿元流逝,竟有丧命之虞!
祖父徐笑书、太祖徐恨水,太祖公徐麓,与徐应龙联手,这才将他失控的阴阳二气镇住,把他性命抢救回来。
众人面色凝重,各自后退。
徐笑书等人各自坐在陈实的道场之外,凝视这座道场,不再轻易出手。
“今日徐家各路神祇到了大半,总有人能够胜他!”
徐笑书唇角抖动一下,道,“应龙,请这些老祖宗前来!”
徐应龙心中凛然,躬身称是,急匆匆回城。
灵州城中,药店济宝斋中,黑锅取下纱布换了伤药。这几日赶路,它身上有几处没有愈合的伤口又有复发的趋势,所以来买点伤药。陈实早年经常生病,黑锅耳濡目染,也懂了点医术,足以给自己治疗伤势。
抓好药,付了钱,它提着丈天铁尺向城外走去,待来到城门前,只见城门外人山人海,不知发生了何事。
一位徐家子弟在它的注视下,将实情相告,道:“陈寅都之孙陈实,前来报十二年前的大仇,用阴阳道场,堵我徐家的门!若是无人能破他的道场,这脸面只怕便要丢尽了。”
黑锅抬起爪子,挠了挠脑袋,一脸茫然。
它把木车和陈实留在城外,就是担心木车是个邪祟,在徐家的地盘上难保会惹祸,保险起见还得拴起来。陈实又在悟道,也不适合跟着它去抓药,所以便被它留在车边。
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堵徐家的门,报仇雪恨了?
第422章 绝世大管家
第422章 绝世大管家
黑锅担心陈实的安危,试图挤上前去,但随即一双双目光向它扫来。
黑锅心中一惊,这些人都是徐家六千余年来积累下来的高手,久享香火的鬼神,实力强大不俗。
修士的修为境界有上限,修炼到大乘境便是绝顶,但鬼神的修为没有上限,享受的香火越多,时间越长,修为便越强!
此时城外,徐家的鬼神数以千计,其中更有修为超越大乘境的存在,想来是阴曹地府的判官或者泰媪,掌握无数鬼魂鬼怪和鬼神的信仰。
“原来是一条狗。没事了。”
他们迎上黑锅的目光,纷纷打消疑虑,收回目光。
黑锅稍稍放心,挤上前来。
“不要挤。”
一位徐家强者不快道,“前面是老祖宗的地方,你挤也挤不进去……原来是锅前辈,锅前辈站我前面。锅前辈有所不知,陈实前来堵我灵州城,挑战我整个徐家,狂妄至极。”
他忍住忿怒,道:“列祖列宗正在绞尽脑汁,破他的道场,否则传出去,我徐家只怕要被人耻笑!”
黑锅疑惑的看了看他。
那位徐家强者道:“前辈有所不知,他前来挑战,合乎规矩,倒不好将他打走。之前类似的事情也发生过很多次,都是主家破局,若是破不了,便要规规矩矩的低头认输,把人请走……”
旁边的徐家高手不悦道:“你们说话声音小点儿……原来是锅前辈。前辈,我久闻大名。”
那位徐家高手赧然,道:“我没有看到前辈,是我疏忽。前辈要站在我这儿么?这堵门的规矩,是不成文的约定。我听说,南盟省有个小世家薛家,有日来了个和尚,坐在薛家门前,在薛家正门上放了一个木鱼,也不说话也不动,就是坐在那里挡住薛家的正门。
“薛家人很生气,有个奴仆一脚踢过去,木鱼没踢飞,他的腿反而断了。薛家被惊动,这才知道有人前来堵门。薛家的所有高手相继出手,试图将那木鱼挪走,然而始终没有人能拿起这木鱼。那和尚在薛家门前堵了一百天,薛家的人想出门,都得从后门出去,大丢脸面。”
黑锅询问道:“汪?”
“后来?后来是我徐家的一位前辈路过南盟省,听闻此事,于是来到薛家把那木鱼提了起来。询问之下,才得知那和尚是水月胜境的,之所以堵门,是因为这和尚早年游方,游历到此,化缘时被薛家人的羞辱。”
那位徐家高手道,“和尚那会儿年轻,本事也低,后来参加科举,在僧录司考得好名次,回水月胜境做了大和尚讲师,修为大增,回来报当年的折辱之仇。这种风气早已有之,看似和和气气,但实则凶险暗藏,动辄将世家千百年来积累的名声毁于一旦!类似的情况,我们徐家也处理过很多次。陈实也是模仿他们,真是胆大妄为!”
一旁有人道:“他爷爷当年大闹西京,被我徐家的老祖逼走,他前来堵门报仇。不过我徐家高手辈出,阴阳二景图又是我徐家老祖宗所创,还能被他比下去不成?”
“用阴阳二景图挑战我徐家,真是班门弄斧,不自量力!”
有个女子愤愤道,“待破了他的阴阳道场,定要好生羞辱他!”
黑锅询问四周的徐家高手,将这种堵门的规矩打听清楚。
堵门这种事情是一种文斗,挑战者前来堵门,划下道来,被堵的一方便会尝试破解。若是不能破,也不会动手,而是会恭恭敬敬的认输,赔礼道歉,或者取些财物了事。
倘若被堵的一方破解了挑战者设下的难题,挑战者也不纠缠,往往下跪赔礼,堵了多少日的门,就要在门前跪多少日,以示诚意。
黑锅迟疑,徐家这么多高手,自己倘若这个时候走过去,告诉他们陈实不是在堵门,而是在悟道,徐家会不会愤怒之下把他们都干掉?
他翘首张望,好像徐家还算规规矩矩,正儿八经的尝试破解陈实的阴阳道场,便放下心来。
“怀素前辈上去了!”
他身旁的那个徐家高手兴奋道,“怀素前辈观摩陈实道场良久,这时候上去,一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黑锅翘首观望,只见徐怀素是一尊鬼神,气势无比雄浑,周身有阴阳二气流转,显然修行的便是阴阳二景图。
此人造诣不俗,以阴阳变化来钳制陈实的阴阳道场。
“怀素前辈大占上风!”
他身边的那个徐家高手激动道,“怀素前辈的阴阳之变分为纯阳和纯阴两种,陈实未斩三尸,做不到纯阳,必败无疑。”
徐怀素突然面若死灰,身躯大震,金身咔嚓作响,布满裂痕。
坐在一旁的徐笑书、徐恨水等四位老祖出手抢救,镇压住他金身迸裂的势头,徐怀素万念俱灰,叫道:“这不合理!他三尸未斩,纯阳未成,如何做到阴阳并济,相辅相成?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哈哈哈哈,假的,一定是假的!”
徐恨水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徐家的人将他抬下去。
“姓陈的休要嚣张!我来试你!”
又有一个徐家鬼神走上前来,周身阴阳二气形成日月异象,来到陈实面前径自坐下,笑道:“怀素是半道出家在合体境才开始转修阴阳二景图,而我却是自幼修持。论阴阳二气的造诣,无人能出我之右!”
过了片刻,那尊鬼神金身黯淡,脑后光华晦暗,一身不凡之力飞速流逝,金身开始瓦解,叫道:“这不合理这不合理!”
徐恨水又叹了口气,挥手道:“抬下去。”
黑锅观察良久,只见徐家的人明明势力庞大,实力更强,高手如云,但偏偏还依照规矩,一个接着一个的上前,与陈实论道,没有用实力压他,心中倒也对这个古老的世家有几分钦佩。
不过,徐家上去一个便疯一个,就算不疯,也道心大损,让黑锅惴惴不安,不知徐家的君子之风还能延续多久。
黑锅目视身边的徐家高手,那位徐家高手会意,道:“灵州附近好像是有突然冒出来的山,我昨日还听一位老祖说过,他旁边长出了一座山。锅前辈,我帮你问问。”
黑锅轻轻点头,又看向另外一人。
它身边的徐家修士都很是热情,主动去帮它打听。
徐家的鬼神来自阴间各地,灵州又是徐家的地盘,因此徐家对辖地范围内是否有突然冒出的山峦或者古庙,了如指掌。
前后小半日时间,黑锅便掌握灵州境内多达九处新山和古庙。
它急忙记录下来,在地理图上标记好。
它肚子饿得咕咕叫,于是回到城中,去徐家的宴席上吃饱喝足,这才回来继续观望。
第二天,徐家众人还是没能破解陈实的道场。
第三天,陈实坐在那里,偶尔才有一两个徐家人前去挑战,然而均以败落收场。
第四天,只有一人挑战陈实。
第五天,徐家上下陷入一片沉默之中,再无人叫嚷破陈实的道场,他们返回灵州城,沮丧和颓唐写在所有徐家人的脸上。
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第九天……
气氛越来越压抑,越来越绝望。
黑锅来到徐家的后厨,为自己烧了几个菜,一边吃,一边暗自忧心。这种沉默,说不定会让徐家走上极端。
它只来得及吃个八分饱,便只听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叫道:“我来破他!就算我阴阳二气道行不如他,说不定也能瞎猫碰个死耗子!”
他冲出灵州城。
更多的徐家年轻人被他鼓舞,跟着他冲出去,叫道:“说得好!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输?”
黑锅跟了出去,不久后,这些年轻人疯的疯,傻的傻,癫的癫,吐血的吐血,无一例外大败而归。
徐家陷入更加绝望的氛围之中。
又过两日,徐家内部,有人商议道:“如今是大乱之世,我们何必保持君子的行径?为何不冲出去,将姓陈的乱刀砍死?杀了他,只要我们不说,再把附近的所有鬼神、鬼怪、鬼魂统统灭掉,谁还能知道这件事?”
“我也早有此意!”
他们各自暗中携带法宝出城,一人一件。
徐家法宝众多这些法宝也久经香火供奉,强大无比。
不过,他们的动向怎么能瞒得过徐家的老祖宗?这些老祖宗虽将他们的举动看在眼里,却未曾出面阻止。
他们飞速来到芙蓉树下,只见芙蓉树下空空如也,陈实,木车,均已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