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平定,方昙、卫兮泽二人面前已经多出一人,身材魁梧,豹头环眼,声若洪钟,大笑道:“两位兄弟,汤霸陵有礼了!”
方昙笑道:“原来是汤主簿!汤主簿修为愈发雄浑,是否已经修炼到合体境?”
汤霸陵摇头叹道:“还不曾。公子虽然赐我功法,打通了前面道路的阻碍,但我天资愚钝,还是未能参悟出合体境的奥妙。”
他的目光扫向婶子阿英,又扫过阿拙,落在陈实身上,微微一笑,道:“他便是陈实?我还以为三头六臂,也不过如此。似这等黄毛小儿,拿什么与公子相争?”
正在此时,只听一个声音远远传来:“三位兄弟,可不要小看了陈实。”
三人面色一喜,连声道:“是窦祭酒到了!”
他们话音未落,来人已经落地,风波不起,风轻云淡,仿佛没有任何修为。
但三人包括汤霸陵对来人也敬重万分,纷纷躬身,道:“参见窦祭酒!”
萱圣女心中暗叹:“窦祭酒也来了,陈实……已经没有任何活路。”
窦祭酒才华绝代,是合体境的大高手,完全可以做个封疆大吏。就算投靠世家,他也可以得到重用!
修炼到这个层次,若是能三代传承不灭,便相当于一个小世家!
窦祭酒前来,可以说断了陈实的任何活路!
此次辅正阁出动四大高手,摆明了不给陈实任何活命的机会!
窦祭酒抬手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见外?”
他瞥了陈实一眼,笑道:“这位陈实不可轻视。他论修为,论家世,论本事,论容貌,论才学,论人脉,都不及公子。但他体内藏着魔,他若是死在你我手中,便会因此而魔性大发,被魔占据身躯。拱州魔变,他占头功!”
陈实闻言,心中诧异:“我体内藏着魔?我怎么不知道?”
他惊讶不已。
他曾经怀疑他体内藏着什么东西,也曾借着这个东西暗算苦竹,但没想过藏的东西竟会是魔!
窦祭酒叹了口气,摇头道:“他本该自省,却挟魔之威,猖狂猖獗,四处作恶。他以为自己可以与公子斗个你死我活,然而却不知在公子眼中,他始终是个蝼蚁。”
陈实不以为意。
这时,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窦祭酒,你有办法对付他体内的魔吗?杀了他便会魔变,危害百万百姓,非仁义之师所为。”
窦祭酒动容,躬身侍立,低头道:“窦奇,参见奚司马。”
方昙、卫兮泽和汤霸陵也是脸色顿变,变得恭敬起来,侍立道:“晚辈参见奚司马!”
萱圣女一颗心沉到海底,一叶扁舟从小河上飘来,扁舟中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老者,手持鱼竿,正自垂钓。
来人是辅正阁的奚司马。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奚司马。
他在辅正阁中,地位仅次于长史,是一位不世出的大宗师!
他的修为深不可测,传说他已经是还虚境的存在,甚至有传闻说,他早已进入大乘境!
窦祭酒对斗笠老者毕恭毕敬,道:“晚辈能够想到的办法便是,将陈实送入阴间,然后将他杀死。”
奚司马稳坐在小舟上,注视着河面,笑道:“是个好主意。他死在阴间,就算魔变,也是在阴间魔变。既然你们有了解决之道,还在等什么?”
他微微一笑,道:“不要让一条小杂鱼,影响到公子的心态。”
窦祭酒直起腰身,看向陈实,笑道:“的确,一条小杂鱼,在乡间的浑水中蹦跶,不知自己早已得罪真龙天子。公子要处置你,何须自己动手?”
“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物了。”卫兮泽挥动折扇,笑道。
萱圣女面色黯然,转身离去。
“我劝过你了,陈实。可惜,我劝晚了。你方方面面都不如公子,如何跟他斗?”她心中默默道。
这时,陈实的声音传来。
“你们以为我就是个孤家寡人?你们以为,只有公子有自己的势力,我就没有几个亲戚朋友?”
“阿拙叔叔!”
萱圣女闻言,轻轻摇头,不忍去看。
那个放蜂的乡下人,能做什么?
放蜂人阿拙粗糙的大手放在婶子阿英的肩膀上,婶子阿英死死握紧菜刀,喝道:“阿拙你躲远点!今日不把老娘放倒,谁也休想奈何你们爷俩!”
阿拙越过她,走到她的身前,轻声道:“我十岁跟陈寅都学艺,我没有上过学,一身本领,尽是他所传授。”
他的头顶,青天在旋转,群星在青天中缭绕,运行。
虚空大境。
大境中,一双巨大的眼眸缓缓张开,化作虚空中炫目的日和月。
滂沱气势,覆压下来,让方昙、卫兮泽等人难以喘息。
“三十年来,我随着他经历无数次危险,无不胜过今日良多。”
虚空大境,巍峨的元神坐镇,宛如一尊古老的神祇,肃穆庄严。
小河中,奚司马手掌剧烈抖动一下,鱼竿险些不稳。
踢到铁板了。他心中暗道。
这个铁板,结实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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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爹娘少生两条腿(月初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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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压迫下,奚司马不由自主的显出自己的虚空大境!
他的虚空大境挂在空中,他的元神坐于虚空大境中,四周日月更替,星河如尘沙飞速变幻,聚聚散散,给人一种沧海桑田时光易逝而吾亘古长存的感觉。
两座虚空大境挂在天空之中,四轮日月交相辉映,传来恐怖的压迫感。
奚司马额头冒出冷汗。
年轻。
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这块铁板太年轻了。
看起来就是四十来岁的样子,正值当打之年,气血旺盛,肉身强大,殴打同境界的老年人,一定得心应手,不费吹灰之力!
他到底是还虚境还是大乘境的铁板?
自己这幅老骨头,是否能踢得动这块铁板?
河中的浮漂动了动,有鱼咬钩了。
但是奚司马却不敢提竿。
他动都不敢动一下。
在这等难得一见的大高手面前,他稍有异动,只怕便会露出破绽,被其人格杀!
他钓鱼时,一向不喜欢干涉鱼儿咬钩,美其名曰顺其自然,愿者上钩。以他的本事,丢下一个空钩,心念一动,满河的鱼儿只怕都可以挂在钩上。
但那样做,又有什么乐趣?
真正的钓鱼,就是要凭运气,看着鱼儿试探,鱼儿咬钩,才有一种收获的喜悦感。
但现在,奚司马恨不得骂这条该死的鱼,为何这时候偏偏上钩?
他更想骂的是搬山宗的那五个幸存者。
搬山宗幸存的五人联络辅正阁,对搬山宗来说是大事,对他来说却不是大事。不过他就在附近,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来看看辅正阁的其他人,如何处置陈实,略略指点他们一二,提拔后辈。
然而没想到来到此地后,竟会遇到如此强横的敌手!
他多大年岁?
奚司马眼角跳动一下,年纪极为重要,因为事关能否修成大乘境的关键。
比如很多人猜测他已经修成大乘境,但奚司马却知道,他距离大乘境还十分遥远。
大乘境这个境界极为古怪,要么在踏入还虚境的十年内就可以突破,修成大乘境,要么便只能等百年之机。
他没有十年内突破。
他的气血枯败了,十年不成,是活不到百年后了。
但这个年轻人只怕在三十岁左右时,便修炼到还虚境,炼成虚空大境。
他绝对有希望做到十年大乘!
倘若此人修至大乘境,根本没必要对决,奚司马只有跪地认输,请求对方饶命这一条路可走!
“他到底是什么境界?我能否顶得住?”奚司马额头,豆大汗珠不断滑落。
婶子阿英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男人,宽广的后背踏实得像是青天一般,挡在那里,给人无比可靠的感觉。
阿拙给奚司马等人的印象,宛如青天般压下来,让人窒息。
但是给她的印象却是可靠。
没有任何压迫感,坚实可靠。
只要他挡在前面,就算天塌下来,他都能为她顶着。
她从未想过,老实可靠的丈夫,需要她提起两把菜刀保护的男人,竟是如此强大,强大得不可思议!
她一直以为笨笨的阿拙是个需要她保护的老实人,她从未想过,一直是笨笨的阿拙在保护她。
在她的印象中,阿拙是老实的阿拙。
他们自幼相识。
阿拙住在水口村,她住在隔壁的阳平村,两个村子不远,经常可以碰面。
陈寅都从她身边拐走阿拙时,她才十一岁,两人在村外玩耍,陈寅都给了她一根棒棒糖,就把阿拙拐走了。
阿拙丢了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以泪洗面,很想找到那个邪里邪气的中老年大叔,把阿拙寻回来。她一直觉得对不起阿拙,若非她贪恋那根棒棒糖,或许阿拙就不会被她弄丢了。
哪怕让她拿出十根棒棒糖换回阿拙,她也会答应。
过了几个月,阿拙回来了,还是那个笨笨的阿拙。
她开心极了,和阿拙玩闹,一如从前。
又过一段时间,中老年大叔又来拐阿拙,这次她面对十根棒棒糖也没有动心,死死牵着阿拙的手不撒开。
但阿拙还是跟着那个名叫陈寅都的中老年大叔走了,一走又是几个月。
就这样走走回回,她总是会经常来到水口村的桥头,翘首等待阿拙回来。
就这样,他们俩慢慢长大。
她渐渐长成大姑娘,阿拙长成大小伙。
她继续在桥头等待的时候,等回来的往往是个遍体鳞伤的阿拙,被打得像死狗一样。
她心疼万分,帮他清洗血污,帮他包扎伤口,帮他缝补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