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之前。
黄药师已经亲领大军,逼近临安。
而临安也正如柯镇恶所料,雍军尚在数十里开外,临安城连雍军行军的尘头都还没有看到,赵宋皇室已经自钱塘码头上船,出海逃遁。
奉旨留守临安,抵挡雍军的重臣大将,则在远远看到雍军先锋骑兵扬起的烟尘时,就下令全军解甲弃械,大开城门,遣使出降。
雍军未动一刀一矢,便已轻取临安。
至于出海逃跑的赵宋皇室,也没能逃出多远,很快就被龙骑追上,几道龙焰焚毁了几艘大船之后,赵宋官家下令降帆停船,奉玺请降。
虽然南方以及沿海一带,还有不少州府尚未落入雍军掌控,但随着赵宋皇家以及随皇室出逃的朝廷重臣全员被俘,这大宋,也可正式宣告灭亡了。
临安。
欧阳锋与黄药师再度并肩步入了临安皇宫。
皇宫里,迎接他们的降人当中,还有个熟人。
正是当初欧阳锋与黄药师带着王武夜入临安皇宫,遇到的那位开创了“葵花宝典”的老太监郭非。
故人重逢,相视一笑。
郭非心中感慨,犹记当年,这两位还是少年,当时一见,便觉他们皆是人中龙凤,前程不可限量。而那白衣少年也曾对他说过,将来他们还会重返临安。
却未曾想,这二位竟是以这样的方式重返临安。
人中龙凤……
这二位,竟真如天外神龙,完成了克金灭宋,一统天下的伟业。
这令郭非不得不感慨,机缘之巧,际遇之妙,着实令人不可思议。
“郭中官,将来大雍内廷的安全,要劳烦郭中官多多费心了。”
欧阳锋含笑说道。
葵花老祖郭非一揖到地:
“贵人有命,郭非敢不从命?”
在郭非陪同下,欧阳锋与黄药师在这临安小皇宫漫步游玩。
逛过大半皇宫,欧阳锋忽然说道:
“宋国既灭,天下已归一统,算算时间,药师你的缘份怕是也快到了。不如去太湖走一遭,撞一撞缘份?”
“神神道道……”黄药师轻哼一声,说道:“南边和沿海还不少宋国州府,大理也还在,还没到我休息的时候。”
欧阳锋笑道:“不急。先休息,等过完年,再把边边角角收拾干净。去太湖吧,兴许有人在那里等着你。”
黄药师眼神奇异地看着他,良久,方才问道:
“那人姓什么?”
“我又不是无所不知,哪能算那么准?”
欧阳锋悠然道:
“不过既是命中注定的姻缘,或许当你遇到她时,自然而然便知道了。”
黄药师若有所思。
【求月票!】
第287章 292,我,位面之子!
欧阳锋一统天下,原本只是出于穿越者的某种执念。
他只是不想看到野蛮战胜文明,不想看到华夏这片古老文明的土地,又一次被胡虏铁蹄践踏,不想看到勤劳勇敢的人民,沉沦黑暗,被胡虏肆意屠杀。
恰好他又有这能力,所以就做了。
原本他并未想过,做这件事,能让自己得到什么好处。
他是修者,追求的是长生大道,就算打下再大的江山,他也不可能做凡人的皇帝——他曾与小青说笑,就算要为帝君,那也得做仙帝。
做凡人皇帝,有何趣味?
他本是无心插柳,但没想到,却意外收获了惊喜。
在前年覆灭金国时,他感到自己的修为渐渐一日千里,天地间的一些奥妙,似乎在向他敞开。
在去年攻入巴蜀后,他修行之时,对天地的感悟越来越深。
这是某种极尽玄妙的,本质层面的感悟,并不因世界的不同而有高下之分。
在主世界这低武世界获得的天地感悟,在风云世界、白蛇世界这样的高位世界一样有效。
当大军轻取临安,当龙骑迫降宋帝,欧阳锋又有了更深的感悟。
他甚至看到了那伫立于虚无,扎根于混沌,一叶一世界,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浩瀚的巨树。
这情形,此前,原本只会在有新的通天灵种凝炼出来时,才可惊鸿一瞥。
而如今,他每次打坐,只要用心去应和天地律动,去感悟天地玄机,便可轻松看到那混沌虚无之中的巨树,并且从那巨树之上,获得许多只能意会,玄之又玄的感悟。
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神奇的变化。
也许,是因为他彻底扭转了主世界的命运轨迹,使之转向了一条更好的道路,于是得到了天地垂青,气运钟爱?
又或许,是这片古老的土地,那无数铭刻于历史中的英魂,于冥冥之中认可了他的成就,遂合力将他托举,让他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位面之子?
可能性有很多。
欧阳锋也难以揣测。
他只知道。
随着天下归一,他距离他的目标,已经越来越近。
……
年关将近,瑞雪纷飞。
一叶扁舟,缓缓漂行于太湖湖面。
黄药师背负双手,伫立雪中,对自己的行为感到非常疑惑。
他居然真的信了欧阳老贼的邪,跑到太湖泛舟来了!
所以难道我真在期待一段美好的姻缘?
看着翩翩飞舞的雪花,落在湖面之上,融入湖水之中,黄药师忽地想起了少年时的豪言壮语:女人有什么好的?只会影响我修行。
直至现在,他也不觉得女人有什么好。
天下虽大致归于一统,但还有许多南方与沿海的州府尚未攻下,大理也还未征服,还有草原,最近似乎也有慢慢整合崛起。
虽然大理不堪一击,而草原则即便崛起一股堪比当年匈奴乃至突厥的大势力,也威胁不到大雍,但总归也是麻烦,也是要去解决的。
并且即使清理干净了所有边边角角,解决了一切边患,那也只是刚刚开始。
接下来还要花费大功夫去治理。
治理这偌大天下,本就要难过打天下。大雍又推进太快,胜得太轻松,还有很多根深蒂固的旧势力依然存在,即便兴起大狱,短期内只怕也难以彻底清理干净。
把屋子打扫干净,也将花费不少细致功夫。
想到将来要做的那许多事,黄药师愈发觉得女人麻烦,只会浪费他修行、治国的时间与精力。
“真不知怎就信了欧阳老贼的邪!”
黄药师自语一句,打算钓会儿鱼,散散心。
正要去取鱼竿鱼饵时。
一阵悠扬的笛声,忽地传入耳中。
这笛声空灵轻盈,像是一只灵雀,在湖面上翩跹飞舞,不时拂过水面,点出浅浅涟漪。
黄药师循声望去,透过茫茫雪幕,看到了一艘大船。
那空灵笛声,正是自大船上传来。
聆听着笛声,感受着笛声中蕴含的情绪,黄药师轻轻一挥袖,小舟顿时调头,向着大船驶去。
随着小舟越来越近。
黄药师看到了吹笛之人。
那是一位身披白裘的少女。
少女伫立舟首,横笛吹奏,一个侍女站在她身边,为她打着伞。
黄药师起初只关注着那空灵悦耳的笛声。
可是当少女吹奏之时,不经意间看到负手卓立舟首,身在雪中却片雪不沾的黄药师,对他投以好奇的目光时。
当黄药师与少女那仿佛蕴含着璀璨星辰的灵秀明眸对视时。
黄药师心中,忽地怦然悸动。
他定定与少女对视着,直至少女一曲奏罢,他方才深吸一口气,在侍女的惊呼声中,在少女惊讶的目光中,纵身跃起,横掠数丈,翩然飘飞到大船之上。
“在下黄药师,敢问小姐芳名?”
他做事就是这样。
兴之所致,便要率性而为。
“你这人好生无礼!”
侍女气呼呼地说道:
“姑娘家的闺名,岂能随意告知外人?你……”
说到这里,她声音渐渐变小,眼睛渐渐瞪大,不可思议地瞪着黄药师:
“你刚才说……你叫黄药师?黄药师,那不是大雍丞相的名字么?你,你是大雍丞相?”
不等黄药师回应,她又自己连连摇头否定:
“不可能!大雍丞相怎会独自跑到太湖泛舟?又怎会如此不知礼数,冒昧打听女儿家的闺名?你这家伙真是大胆,居然敢冒充大雍丞相……”
侍女呱啦呱啦说了一大通,被白裘少女轻轻扯了一下衣袖,方才闭上嘴巴。
白裘少女长长睫毛的扑着,眼中浮出一抹浅浅笑意,嫣然道:
“小女子姓冯。”
女子闺名,确实不能告知外人。
但不知怎地,看着这个与大雍丞相同名,潇洒俊逸,气质宛若雪山孤柏般卓尔不群的男子,白裘少女芳心之中,亦涌出一股莫名冲动。
于是,她将自己的名字也说了出来。
“单名一个蘅字。”
侍女一拍额头,面露无奈。
黄药师则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