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红衣美女的身影,便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相反,他们看到的,是几个披甲士兵软软栽倒,是全副甲胄的小校,刀刚刚拔出一半,眸中便失去了光彩。
咦,这不是我们么?
这是他们最后的意识。
“哎,”廖敏敏收起噬魂幡,有些苦恼,“老娘真的不想杀人啊……可惜我修为不够,法力不济,迷魂术使用次数有限,不能浪费在你们这些杂兵身上。放心吧,等这事结束了,我会把你们的魂魄从噬魂幡里放出来,放伱们转世去的。”
说着,她从尸体上轻盈地跨过,看似闲庭信步,实则速度飞快地走入皇宫中。
“正南门进皇宫,先向北走百步……然后向东……走五百步……”廖敏敏回忆着杜裕菡安排的行动路线。
一路上遇到的太监、宫女、侍卫,全部化作了噬魂幡上的亡魂。
她对于做皇后没什么兴趣。
其实她也不想让杜裕熙做皇帝,皇帝就要三宫六院,她怎么可能想要那么多女人来分走杜裕熙对她的爱和热情呢。
但是啊,她有孩子了。
她希望她那些没有灵根,无法修行的儿子们,能成为吴国皇帝,成为亲王,享一世富贵。
她希望她的女儿们,能嫁入高门大阀,享一世平安喜乐。
她希望她那个继承了“廖”姓的儿子,能成为公爵,重振廖家,让廖家香火不绝。
所以……杀几个人而已。
又不是没有杀过。
走向权力巅峰的路上,从来都不是温情脉脉,而是白骨累累。
“到了……宫中御前侍卫统领覃昭安的办公之处,如果他没有随侍皇帝,肯定就在这处宫舍中。只要控制了他,就等于控制了宫内的防务。”
廖敏敏一路杀了进去。
听到士兵们短促的呼喝与惨叫,一个未着甲,身高体壮,苍髯如戟的老年武将手持出鞘宝剑匆匆而出。
见到宫舍里横七竖八的尸体,他怒喝道:“妖女,纳命来!”
嘴上虽这么喊,他自己却谨慎地没有扑上前,而是示意几个亲卫冲过来。
可廖敏敏只是一挥噬魂幡,那几名武艺高强的亲卫就像被抽走了全身骨头似的,软软倒地。
那武将大惊失色,廖敏敏含笑问:“覃昭安?”
她不需要回答,杜裕菡将宫内所有重要人物,包括几位经常进宫面圣的重臣的画像都给她看过。
她已经认出,此人正是覃昭安。
覃昭安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突然转身就跑。
只是刚刚转身,就看到那道梦魇似的红色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
覃昭安心中叫苦,这妖女,所使用手段绝非凡间手段,应是一位邪派仙人。
宫中供奉仙师不出,自己一届凡人,该如何对付啊?
廖敏敏含笑道:“没关系,我不会杀你。等到新帝登基,你愿意投效,自有你的好处;若你不愿投效,那也该是新帝斩你,用不着我出手。”
说着,掐动法决,口中念念有词。
覃昭安的眼神变得晦暗,“铛”的一声,宝剑掉落……
“接下来,就要去杀了皇帝全家了……”廖敏敏苦恼地想,“也不知菡姐那边顺不顺利,能不能将那些成年的皇子杀尽,封疆大吏和掌兵大将全部收服。真要是闹得天下大乱,烽火四起,老祖肯定会不高兴的。”
片刻后,覃昭安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起来,看了看周围,对廖敏敏单膝跪下为礼,“主母,请问有何示下?”
廖敏敏对迷魂术的效果丝毫不担心,直接下令,“你去整肃队伍,镇守宫城,不许任何人外出。今日,宫城许进不许出!约束好你手下的士兵,不管听到任何动静,都不可轻举妄动。我去料理伪帝一家,等大局已定,再重开宫禁。”
“是!”覃昭安雄赳赳起身,去执行命令。
廖敏敏则向后宫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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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祐谦一行人依然逗留在升玄派福地内,游山玩水,逍遥快活。
贝劭音和葛诚轮流陪同,以免一个疏忽,让宗门又折损一名筑基。
张海之死,让宗门内暗流汹涌,弟子怨声载道,贝劭音和葛诚好不容易才压了下去。
若是再死一人,已经不是他们心不心疼的问题了,而是弟子们可能会去围攻“于镇守使”了……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于镇守使”会不会有事他们不清楚,升玄派恐怕是要迎来灭顶之灾了。
大宗威严,岂容挑衅!
数日后,有弟子匆匆来汇报吴国凡间的剧变,请示该如何处置。
贝劭音眉头拧成了麻绳一样,半晌才道:“先等等,静观其变。”
然后在陪杜祐谦游览时,他装作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昨日,吴国皇室所有皇子被屠戮一空,近支宗亲的成年男子也尽皆罹难,未成年男子则被阉割,但保全了性命。皇帝似乎被迷魂术控制,召朝臣进宫后宣布将进行禅让。两百年前佑德公的后人现身,可能将成为新皇。朝中重臣似乎也都被迷魂术控制,禅让仪式,数日后就将进行。”
杜祐谦淡淡地“哦”了一声,扫了贝劭音一眼,“凡间的事情,就让凡人们自己去处理吧。”
贝劭音犹豫了片刻后,咬牙道:“此事,背后应有修行者插手,我们不应置之不理。”
杜祐谦盯着他,突然笑了,“贝长老,你非要在这件事上和我过不去?还是说,因为太和宗的镇守使已经到了,让你觉得找到了主心骨?”
贝劭音反而冷静下来,不慌不忙地说:“于道友,你误会我了。本派只是代上宗管理吴国凡俗事务而已。归根结底,吴国的事,乃至天下的事,都理应由贵宗和太和宗共决之。”
杜祐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晌后冷笑道:“贝长老倒是懂得借势。也罢,既然我来了,太和宗的人,我总该见一见的,你来安排吧。”
“于道友快人快语,”贝劭音恭敬地说,“我这就去安排。”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
贝劭音停下脚步,静静等待。
杜祐谦语气淡淡的,“我听说太和宗此行来了五人?去准备五副棺材吧。”
贝劭音大骇,“于道友,你这是!”
杜祐谦扫了他一眼,“圣血宗弟子和太和宗弟子碰了面……切磋一番是免不了的。切磋当然不一定会死人,但就算死了人,那也不稀奇,所以还是先把棺材备下比较好,免得措手不及。”
贝劭音这下子更加不敢去了。
他开始后悔,不该把太和宗卷进来,让事情变得复杂。
仔细一想,过往传闻里,太和宗与圣血宗的弟子确实会尽量不碰面。
若是碰面,通常都会切磋一二。
很多时候,也会因为切磋打出了真火,弄得不死不休的。
想到这,贝劭音更加忐忑起来。
此前他与几位太上长老秘密商议,想要借太和宗的镇守使来对付这“于镇守使”,大家一致认同这是一个好方案。
然而刚刚杜祐谦的话,让他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若是“于镇守使”和太和宗的镇守使在切磋中出现死伤,不管是圣血宗还是太和宗,都不会问罪于对方——在过去八千年里,这两宗之间,一直相当克制,几乎从未发生过大的冲突。
那么这两宗的弟子出现死伤,该谁负责?谁会被问罪?
肯定就是作为东道主的升玄派了。
哎,失策了啊!
贝劭音失魂落魄地离开后,孟逍皱眉说:“于道友,你可想清楚了?我们与太和宗,平日都有默契,王不见王。”
“而若是见了,并且进行切磋,你就绝对输不得。若是输了,让宗门丢了面子,今后你在宗门里就别再想有出头之日。”
“而对方也是如此,所以太和宗与本宗弟子之间的切磋,往往会出现死伤。”
闻得此言,芳华的眼中也闪动着担忧之色。
杜祐谦莞尔道:“放心吧,死的绝不会是我。”
第153章 来切磋吧,不死不休的那种
2023-07-30
说来也巧,升玄派给杜祐谦和太和宗镇守使安排的见面地点,正是当初芳华斩杀张海的凉亭。
当然,到底是凑巧,还是故意如此安排,那就难说了。
凉风频送,蓝宝石一样的湖面,不时有锦鲤跃起。
美貌的仆役弟子穿梭,灵果、仙酿堆成了小山。
凉亭内的氛围也很不错,丝毫不见剑拔弩张。
太和宗的吴国镇守使姓杜名如渊,杜祐谦记得自己有一个曾孙就叫这名字,不过此人显然并非当年他留下的后裔。
此人面白无须,仪表堂堂,算不上特别英俊,但自有一股潇洒风度。
其修为,乃是筑基后期。
这也正常,不管是太和宗还是圣血宗,一国之镇守使通常至少是筑基后期修士担任,甚或是筑基圆满修士才能出任。
也只有像杜祐谦这种异数,背景深厚,实力堪比真传候选,才能以筑基初期的修为镇守一国。
杜如渊带来的四个随从,最次也有筑基中期修为,看纸面实力,显然比杜祐谦这方要强得多。
杜如渊显然是打心眼底这么认为的,所以在和杜祐谦见面时,哪怕因为修养还不错,没有表现得颐指气使,也是笑容矜傲、一副“优势在我”的样子。
两人客套了几句,聊了些风花雪月,便开始分享修炼心得。
作陪的葛诚和贝劭音都立刻打起精神,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
他们都活了一百多岁,自然是有点见识,知道来自圣血宗和太和宗的修士,是什么水准。
别看这两位镇守使的修为都不如他们,可对于修行的理解,乃至斗法经验等,都是远超乎他们。
忽然,杜如渊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问道:“据说,近日来,吴国凡俗地界发生了一些变故。有宵小持法器,屠戮了吴国皇室,并以迷魂术逼迫吴国皇帝禅让。对此事,不知于兄怎么看?”
杜祐谦微笑不变,“我自然是……坐着看。坐看风起云涌,静待云卷云舒。凡间俗世,与我又有何干呢?”
杜如渊哈哈一笑,“于兄真是有趣。既然那事与于兄无关,那在下就命人去把那些悖乱狂徒打发了,让吴国正本清源吧。”
杜祐谦哂笑倒,“都说太和宗的修士,是一群有道真修,为何却对凡间俗世念念不忘?”
杜如渊神态自若,“念念不忘,倒不至于。只是太和宗为天下正道魁首,总要为天下立规范。”
杜祐谦懒洋洋的像只晒太阳的狸猫似的,眼中却突然迸出摄人的神采,“你太和宗的规矩就是规矩,我圣血宗的规矩难道就不是规矩了?”
杜如渊错愕了片刻,摇头道,“在下不是这意思。”
杜祐谦都把宗门抬出来了,他当然不敢乱说话。
杜祐谦冷笑,“不是这意思,那为何要插手凡俗之事?太和、圣血两宗自有制度,从九国地域之中,各选一宗门,来处置凡俗事务。这吴国境内,负责此事的是升玄派。莫非你太和宗打算坏了规矩,亲自下场?”
杜如渊的身子陡然挺直,冰冷的目光在杜祐谦身上打量,似乎是在思考要从哪里开始动刀。
看着凉亭中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葛诚和贝劭音都有心要缓和一下。
可是杜祐谦和杜如渊之间,那针锋相对的气机有如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