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场就哈哈大笑:“若是于镇守使的这位婢女果然剑术通神,那在下借之兵解,也是一桩美事!”
于是悍然拔剑。
然后,张海卒。
了解事情始末后,贝劭音摇头叹息。
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于镇守使是故意用言语挤兑,让张海上当。
但这种事,若是被留影石录下,打官司打到上宗那里,升玄派一定不占理。
至于到底有没有被留影石录下……贝劭音心忖,这于镇守使显然是有备而来,怎可能吝啬一块留影石?
看着本宗的练气弟子们群情激奋,而那于镇守使却是稳稳当当地坐在凉亭中,神情惬意,贝劭音就忍不住思量。
这于镇守使,究竟为何而来?
为何要斩杀升玄派一人来示威?
虽然被杀的不是真传,也么什么前途可言。
但毕竟是宗门的中坚。
升玄派总共就十几名筑基修士,如此莫名其妙地死去一人,贝劭音当然心疼。
不但心疼,还憋屈。
想替张海讨还公道,都没处讨去。
除此之外,他还有几分悚然。
据闻,仅仅只是数息时间,于镇守使那位婢女就将修为差不多的张海斩于剑下。
甚至都没有伤到周围的花花草草和凉亭,显得游刃有余。
这固然有一部分因素,是张海没有伤人之意,没料到对方下黑手。
但也从侧面说明了那婢女实力高强。
不然,同阶修士之间的战斗,打上半天都是正常。
一个婢女就有如此实力。
那么于镇守使呢?
那位沉默的筑基圆满修士呢?
短暂的思考后,贝劭音果断做出决定。
他只是一挥手,那些练气弟子的聒噪声就被隔绝在凉亭外。
“于镇守使,请随我来!”
杜祐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懒洋洋地起身,“行。”
他们迅速移步到升玄派主殿旁边,接待贵宾的偏殿。
没了那些练气弟子在旁喧嚣鼓动,终于可以好好谈一谈。
“于镇守使此举,未免有些欺人太甚。我们升玄派虽然只是四等宗门,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太和宗与圣血宗镇压天下八千年,总还是要讲些规矩。”
贝劭音没有一开始就退缩忍让,而是针锋相对。
杜祐谦坐在昂贵的金丝楠木椅上,含笑说:“本宗自然是讲规矩的,本使也是讲规矩的。那张海虽是不自量力,自取死路,可毕竟是死于我这婢女之手,我深感歉意,会给予赔偿的。”
说着,他扭头看着孟逍,“孟道友,按照宗门规矩,切磋时失手杀死一个筑基修士,该赔偿多少?”
“300灵玉。”孟逍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显得浑不在意。
杜祐谦又吩咐:“芳华,300灵玉赔给这位贝长老。”
“是。”芳华正要掏出纳物宝囊,贝劭音制止了她。
还好和他一起过来的是老成持重的葛诚,要换上一个脾气火爆的,看到于镇守使这种态度,必然难以收场。
“于镇守使,”贝劭音淡淡地说,“明人不说暗话。你此次莅临我宗,想必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若你有别的目的,还请明言。”
他是真的不想再和杜祐谦绕圈子,只想快点把事情了结,将杜祐谦礼送出去。
这才两天功夫就死了个筑基,要是这瘟神不快点送走,天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幺蛾子。
升玄派有多少筑基能够这么造的?
就连芳华和孟逍都不自觉地竖起耳朵,准备听杜祐谦的话。
毕竟,关于此事,杜祐谦根本没和他们通过气,他们也不知道最终目的是什么。
杜祐谦有点漫不经心地说:“我倒是想开诚布公,不过这位葛长老,能不能把留影石收起,表示一下诚意啊?”
葛诚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呵呵一笑,“诶,是老朽我不小心,拿错了东西。老朽本是想取一枚灵石,捏碎了来施展法术,让房间降降温的。”
杜祐谦自然不会无聊得去和他斗嘴,但也不会傻到真的去开诚布公说出自己的目的。
那样岂不是授人以柄?
他只是呵呵一笑,“本使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就是听说贵派有位新晋的炼丹大师魏大师,特来见识见识这位大师的风采。”
贝劭音则笑得真诚多了,“魏师姐正在闭关,准备迎接太和宗的考核……于镇守使不如先回去,等过阵子,本宗通过考核,晋升为三等宗门,昭告天下时,再请于镇守使过来参与盛事,届时于镇守使也可与魏师姐好好聊聊。”
杜祐谦摇头失笑,“离开就不必了,贵派这里好山好水,让人沉醉,本使想在这小住一段时间。对了,我听说那位魏大师擅长斗法?我这位同门好友,最是见猎心喜。等到魏大师出关,还请不吝赐教!放心,我这好友,并非剑修,他行事极有分寸,绝不会在切磋时下死手,不会影响贵派升格考核的。”
贝劭音和葛诚脸色剧变。
有时候,话要反着听。
这于镇守使说是不会在切磋时下死手,但显然想表达的是:你们要是不乖乖听话,我的人就会把魏韵诗干掉,最少也要打得重伤、掉落境界,让伱们的宗门没法通过升格考核!
而这番威胁,并非空口说白话,而是实实在在的威慑。
张海的尸体就充分说明了于镇守使身边人的实力和手段之毒辣。
于镇守使若真想做这桩事,应是有极高的机会做成的。
贝劭音的声音有些发颤,赔笑道,“于镇守使,不管你有任何要求,我派都会尽力满足。至于切磋之事,就不必提了,镇守使麾下自然无弱兵,我派修士肯定不是对手。”
杜祐谦还是不应,只是微笑道,“要求?我能有什么要求,贝长老,葛长老,无需多虑。来,接着饮酒!”
杜祐谦不说,贝劭音和葛诚也不能逼问。
只能强装笑脸,陪杜祐谦饮酒作乐。
一边饮酒,一边想到无辜惨死的张海,两人都心中郁郁,又不敢发作。
那灵酒入口,只剩苦涩。
等喝了半天,杜祐谦直呼不胜酒力,芳华陪他下去歇息。
只剩一个孟逍,面无表情地坐在那,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闷酒。
贝劭音向他敬了几巡后,问道,“孟道友,敢问于镇守使,对敝派究竟有什么要求?”
孟逍得了杜祐谦神识传达,不再拿捏,语气淡淡地说,“镇守使想要炼制一件灵器。”
贝劭音默然片刻,试探着问:“在哪里炼制?”
魔门中人,所谓的想要炼制灵器,那自然就是要炼制魔器。
估计是需要大量的生魂、或是尸骨血肉,也有些偏门的是需要人的极端情绪。
“在哪里炼制?”贝劭音紧张地问。
“贝长老放心,不会在贵派福地里。”
贝劭音用力点头,“敝派知道该怎么做。”
孟逍嘴角一翘,“镇守使可没向贵派提出任何要求。”
“明白,明白!”贝劭音知道,这种事当然是能做,不能说。
是去凡间制造杀戮,来炼制魔器?
希望我派睁只眼闭只眼?
这种事,你直接说啊,你说了我还能不答应吗?
何必斩杀我们一位筑基来示威!
贝劭音嘴角发苦。
小宗伺候大宗,就是这样的悲哀。
“还有,”孟逍慢条斯理地说,“吴国背后的仙门,是贵派吧。那些在吴国充当供奉的弟子,没有灵脉修行,在红尘中煎熬,苦了他们。干脆,让他们返回门中,修整一段时间吧。”
贝劭音一愣,旋即明白过来。
那位于镇守使大概是打算在吴国都城做些什么?
所以不希望有升玄派的弟子在附近碍手碍脚。
贝劭音低下头,“孟道友说得对,那些弟子是辛苦了,是我考虑不周。敝派会马上将他们传唤回来!只是,需要让他们休息多久?”
孟逍白了他一眼,“届时自然会知道。”
“是,是。”贝劭音赔着小心,心里越发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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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皇宫里的仙师供奉,全部大张旗鼓地离开了?而且不知何时才会归来?”
短暂的错愕后,杜裕菡哈哈大笑:“真是老天保佑也……不,是老祖保佑也!”
第152章 死的绝不会是我
2023-07-30
吴国京都,皇宫正南门前。
“来人止步!擅闯皇宫者,死!”
随着值守的小校冷声开口,几名披甲士兵端平了手中长矛。
若是来者不停下脚步,他们就会在来者身上刺几个透明窟窿。
尽管来者看起来只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尽管他们并不认为这个显然没有习过武,而且连武器都没有的红衣美人会有什么威胁——但军法大如天。
只要小校下令,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刺出长矛。
“诶,老娘是真不想杀了你们……只是不知道哪个缺德鬼,在这皇宫里设置了禁飞的阵法,而老娘又实力弱了点,没法无视阵法硬闯。”廖敏敏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是六个孩子的母亲,可看上去依然和少女时一样,没有被时光偷走她的青春。
此时她巧笑倩兮,没有半点杀气,只是摆了摆手,那似乎从不沾阳春水的白嫩小手中,就多了一杆灰蒙蒙、鬼气森森的幡,“能让一让吗?我赶时间,而且老娘我真不想无端多造杀孽。”
那值守的小校顿时变了脸色,也不废话,一边拔刀,一边大喝道:“杀!”
几名士兵条件反射地将手中长矛奋力刺出。
幡面一卷。
“哎!”
幽幽的叹息声,似回荡在他们每个人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