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说：“乐园主题是安逸，地狱的主旨是残酷。可是安逸和残酷都不能完美奴役应天族，而希望却能做到。所以异界就以希望为主题，设计建造了现在应天界。”
“那些质疑应天界真实性的人层出不穷，放任他们惊慌失措的四处传播思想，他们混在百亿的应天族中很难一起清理，而且还最终会导致整个应天族反抗。”
“不能放任，也无法及时处理，不如给他们这些人一个希望。让一个希望去引导他们聚拢所有的不稳定，让这个希望指引他们去寻求最后的自我毁灭，从而完成应天界的全面清理，让应天界回到最开始的稳定状态。”
“你接触过复兴军，想必异界给的希望你很清楚。”
舒寒听明白了，眼皮不禁狂跳，说道：“那是复兴军的宗旨：发展复兴军，反攻九大圣地，摧毁九圣禅封，解放应天族人，复兴应天界……”
“对，就是这个希望，但这个希望是虚假的，而且是老夫以大统领的身份在每一届复兴军伊始之处亲手拨下。”
每一届……
龚向明幽幽道：“每次应天族中觉醒的人达到一个数量级别，老夫就会出面，以反抗异界的领袖的身份将他们聚拢起来，成立复兴军。然后明面上制衡九大圣地，保障复兴军的发展，私下去引导复兴军聚集其他不稳定的人，发展壮大。待到复兴军到了一定的规模，就来到现在的阶段。”
“复兴军主力下试炼路被异鬼大军覆灭，复兴军残留队伍则在老夫指挥下反攻九大圣地，在九圣禅封处被彻底毁灭。复兴军剩下没有战力的人则会在一座座城池被事前掩埋的异鬼大军屠杀殆尽。”
“到此，应天界的清理就彻底完成。”
第615章 应天监视者
龚向明轻描淡写说的三幅场景，舒寒不禁对照起自己在灵威塔元婴试炼中所见的幻象。
总共有三幅幻象，舒寒至今记忆犹新，本来舒寒之前不得其意，现在听到龚向明的话，那些幻想的意思全部就解释通了。
当时舒寒在元婴试炼看到的第一幅幻象是异鬼大军踏平试炼路，这一幕现在也发生了，封泽陆所率领的联军被异鬼大军吞噬。这印证着复兴军主力的结局。
第二幅幻象是复兴军的所有驻留军队攻陷守卫松散的九大圣地，在复兴军占领九大圣地后，所有复兴军一同出手意图摧毁九圣禅封地，反而被九圣禅封地的异界独眼全灭。这印证着复兴军剩余部队的结局。
第三幅幻象则是在大涅城，舒寒看到一位气质神似虞秀云，并同样佩戴沧澜古戒的女子驻守大涅城，可是大涅城街道塌陷，无数沉睡的异鬼从深渊中爬出。而这一幕则印证着那些被复兴军统治的城池结局。
舒寒以前一直以为灵威塔的幻象是对未来的预知，可是现在听龚向明一说，才知道，这哪里是未来的预知，分明是历史的重复。
在这一遍一遍重复中，复兴军一次次崛起，一次次毁灭，就这样不停地轮回中度过了十八万年。
想到这里，舒寒不禁觉得天旋地转，他恍惚间看到圣骸殿的十八具圣主骸骨，骸骨上开始涌出无尽的鲜血。
呼呼……
舒寒捂着胸口，莫名的胸闷让他快说不出话来。
“既然一切都在你和异界的掌控中，为什么要把我指引到这里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听到这里，龚向明不禁叹息。
“在你眼中，老夫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异界走狗对吧？”
舒寒哼声道：“难道不是吗？为了自己的权势，把一批又一批应天族同胞送到异界的餐盘中，你有什么理由说你不是？你不用解释我也明白，在你这样高阶修士眼中，为了自己修为和地位，百亿应天族人算得了什么？你这样的人，在我的家乡见过太多太多，已经不足为奇了。”
龚向明四周环视这座庭院，说：“当初，老夫跟你一样初次来到这座庭院，确实是你口中的那种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混小子，老夫当年像你一样听完上任圣主诉说应天族真相后，你知道老夫的心情是怎样的？”
“老夫当时觉得很庆幸，庆幸自己是被选中接任下任圣主的人，庆幸自己不用跟其他应天族一样不明不白成为异界的食粮。”
“庆幸之余，甚至有些欣喜，纵然应天族的真实遭遇让人痛心，可是也掩盖不住从心底涌来的喜悦。”
“因为我当时知道，只要接任圣主之位，就能执掌应天族大权，成为应天族最有权势的人。那是老夫当时梦寐以求的，若是坐上天枢圣主之位，法宝、美色、权威应有尽有，在应天界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说起来，老夫当年颇像你遇到的耿德良，既贪财又好色，让我去出卖应天族同胞，换取一万年的风光，我眉头都不会去眨一下。”
“当时我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应天族是被圈养的家畜，与其混在家畜中，不如去当管理家畜的走狗，况且走狗的待遇真的很不错。”
听到这话，舒寒愕然道：“你指引我过来，跟我说这么多，就是想让我接替你天枢圣主之位，当异界的走狗？”
“是……但也不是。”
龚向明轻笑道。
舒寒无奈道：“能不能不打哑谜？”
龚向明哈哈大笑：“混小子，还是一样的性急。哎，老夫老了，时日也不多了，能多唠就让老夫多唠一会吧。”
“你确实是老夫挑选的下一任天枢圣主人选，作为圣主之首，你接位后，可以自行选择其他圣地圣主人选。老夫当年选择的其他圣主，混小子你也已经见过了。”
见过了……
陡然，舒寒想起了当年那八位被龚向明招来的大爷大妈，原来是其他八大圣主！
龚向明笑道：“哎，他们非要见一见老夫临时更换的人选。不过你小子表现很好，那几个老东西都对你赞不绝口。不过小子，你觉得我们挑选继承人的标准是什么吗？”
舒寒回想起那几个品性不端的圣子。
“无非是自私自利，可以为自己的利益可以完全不顾应天族死活的人。你们是为异界挑选，自然要站在异界的角度。所以虞秀云一开始就不会是继承人，若是她得到圣主之位，恐怕她就要带头反抗异界了。”
“哈哈没错，确实不能选秀云那种人，不过若是能让她继任天枢圣主，老夫也乐得为之。可是我们圣主只有挑选继承人的权力，真正决定权并不在我们手中。”
“那在谁手中。”
“应天监视者，异界的唯一来客，负责监察九大圣主的行为，防止九大圣主带头反抗应天族。候选人进入试炼路，必须由它拍板方可。你小子能走到这里来，想必已经得到那位应天监视者的认可。”
应天监视者……
舒寒眼皮一跳：“我初入试炼路时，碰到一只游荡的紫毛异鬼。当时觉得不过是偶然，原来它是监视者派来审视我的。”
“老夫也听说过此事，估计监视者也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能发现它的爪牙。”
舒寒瞳孔骤缩：“原来如此，之后我一直困惑，为什么当年凭我半吊子的天枢山河图就能击退一只实力可怕的紫毛异鬼。现在想想，能从那只异鬼手中逃脱，根本就是那只异鬼故意放过……”
舒寒继续自言自语：“难怪我在试炼路每每遇到困境都有转机，而且别人难得一见的奇遇我却遭遇不断。原来是你们和那个监视者在暗中推动。这么说来，你之前设在天枢圣印中，可以让虞秀云激发的禁制根本就是假的！”
龚向明赞许地点点头。
“其实在试炼路，老夫就不怎么干预你的进程，试炼路是那位应天监视者的天下。灵威塔、古圣遗骸还有异鬼大军都是它的手笔。它居然把其他候选者都弄死了，将九道圣印集中在身上，对你那是前所未见的重视。”
第616章 应天重启
应天监视者……
原来自己集齐九道应天圣印不是偶然，而是那位应天监视者一手操作的结果。
九印虽然在身，可是这种任由其他人摆布的感觉十分让舒寒不爽，然而在应天界，纵使他实力已经非常高但也不得不低头。
“为什么要是我……我明明不是应天族人，为什么要推我上圣主之位？”
龚向明摸着胡子说道：“老夫看中你是因为你跟天枢图的相性，而那位应天监视者为什么看中你，老夫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老夫当年在下面与它见上一面后，就再也没有会面过。不过老夫想，它看中你无非就是两点。”
“第一，你真的很出色，通往失乐深渊的路设计之初是让你花费百年时间完成，可是你小子不到三十年就来到了老夫这里，在他眼里，你的能力要比过往的继承人都出色。”
“第二，恰恰是你非应天族人的身份。圣主之位，由一位外族人来坐更加稳妥。你非应天族，自然很难对应天族产生同情，是异界统治应天族的完美代言人。”
原来如此……
舒寒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
“你看中我是因为我和天枢图的相性，可是这有什么用，天枢图器灵根本不存在，你要一个与天枢图相合之人有什么用？”
龚向明一拍手，一座四层结构的建筑就呈现在舒寒面前。舒寒仔细一看，这模型居然是整个应天族的缩影。最下面那一层是真正的应天界，第二层是乐园，第三层是地狱，最上层则是如今的应天界。
“天枢图事关应天界的重启，所以与天枢图的相性至关重要。”
舒寒诧异问道：“应天界的重启？”
“对！”
龚向明指着这个微缩的模型，解释道：“应天界已经快被异界祭炼成一件法宝。每一次开启九圣飞升，每一次试炼路，都相当于使用这件法宝，久而久之，应天界的阵法需要重置，用来清除阵法中堆积的冗余，补充阵法的消耗。”
“比如说九圣飞升。”
龚向明一挥手，应天界的模型中九大圣地发出九道光柱，这九道光柱九九归一，呈现出一个小巧玲珑的世界。
龚向明指着那个小巧玲珑的世界说：“这里就是九圣飞升的空间，所有参加九圣飞升的应天族人都会汇聚在这里。这里也是应天界与异界的交汇口。”
“每次九圣飞升，都需要将这片空间聚拢的应天族人的金丹和元婴剥离，炼化为精纯的元气跨界渡送给异界。元气流入异界，这些人的尸体就留在九圣飞升的空间内。金丹元婴被剥离，尸体依然有用，而且一直放弃在那片空间中，早就会堆满那片不大的空间。”
“这时就要我们去重启应天界阵法，反向运作，将这些尸体跨界运回到底层处理。这是重启应天界阵法的主要事项之一。”
“处理尸体？”
龚向明点点头：“应天界是异界的养殖场，自然追求利用最大化。这些飞升战将的尸体也是瑰宝，自然不能放弃。大批大批尸体会通过逆转阵法返回应天界底部，在这里得到处理。那些保留冤魂的尸体会被阵法特殊处理，输送地狱中补充那些没有战魂的通天塔，新成一片新的塔区，供后来人修行。”
“而那些没有魂魄的尸体则会被绞碎炼化成灵液，形成灵液雨返回上层应天界。有些则会被异界之力改造，异化为异鬼，补充失乐深渊中的异鬼大军。”
“当然除了这项事，还有其他许多细微的调整都会在大阵重启中完成。比如说苏醒那些被复兴军占领城池中的异鬼，输送力量给九圣禅封地的独眼让它们好歼灭来犯的复兴军，还有抹去复兴军在试炼路的痕迹……反正这些琐事都会在应天界的重启中完成，完成重启的应天界才会回到一开始的完美状态。”
舒寒看着那个模型，盯着最下方的那个阵眼，说：“所以，我来的意义除了继承你的位置，还有就是拿着天枢图去阵眼，帮异界重启应天界？”
“对，就是如此，不光是你，还有夜娆。应天界大阵的重启必须由天枢图和无我无他神石一起才能完成。本这事是不用你去的，你只要继承我的位置就好。但是我们这边的惯例就是让继承人去操作一次大阵重启，毕竟继承人以后还要指导其他人去完成，得熟悉一下流程。”
听到夜娆，舒寒眼皮不禁又跳动。
和我在对岸相见原来是这个意思。
“应天界大阵多少年重启？”
龚向明回答道：“具体看复兴军发展的程度，因为大阵重启跟歼灭复兴军有直接关系。在老夫这一届，大概每两千多年就会重启一次，而这次是老夫的第五次指使他人去重启大阵，也是老夫最后一次了。”
“指使他人？为什么你去亲自去重启大阵？”
“哎，不行，除了第一次之外，其他都要老夫培植人选。”
“为何要这样？”
龚向明笑道：“因为异界不信任老夫，换言之，他们害怕老夫。一旦接任圣主，并在千年内灌顶到化神层级，就明令禁止下试炼路。你现在见到的，不过是老夫一具化身，力量有限。”
“你不是忠于异界的吗？为何要这样提防你？”
龚向明笑了：“忠于？老夫是背叛本族同胞成为异界的走狗。你若是异界，会去信任老夫所谓的忠心吗？试炼路，尤其是失乐深渊下的真正应天界，那是异界放置核心阵纹地方。化神期强者进入，若是包藏祸心，极有可能对基底阵纹造成破坏，虽然肯定彻底无法破坏阵纹，但足以影响应天界的稳定。而且它们也怕我们这等修士看到阵法不该被看的纰漏。所以说，老夫真身是不能进试炼路的。这才要去培植人手。”
“培植人手……”
舒寒明悟了。
“你是指夜娆和虞秀云。”
龚向明点点头说：“没错，若不是你，这次重启任务就是秀云和夜娆的。但是按照惯例，你要接任圣主之位，必须亲自操刀一会，所以这次虞秀云就被剔除了。”
第617章 姐妹
虞秀云和夜娆……
舒寒想到夜娆之前那奇怪的神态和话语，问道：“这一切，夜娆其实都是知道的，对吗？”
龚向明点点头：“没错，今日老夫于你说的话，夜娆都知道实情。毕竟那女娃是老夫一手养起来的。”
“可是虞秀云也是你一手培育起来的！为什么她就什么都不知道？”
龚向明摸着胡子说：“因为她不能提前知道。你说的没错，秀云是老夫以天枢圣主身份培育起来，自然不同于夜娆。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无我无他神石和天枢图的秉性不同，所培育的掌控人个性也大相径庭。她们俩一直在一起，则两人都没有用处，可是把她们分在不同阵营教养，她们俩就是完美重启应天界的人选。”
“这两大应天界的圣器十分特殊，必须要求心境契合，否则就算是老夫这样的修士，连半成威力也催动不出。”
“天枢图需要秀云那种对应天界忠心不二的人才能发挥完整威力，而无我无他神石则比天枢图更加苛求，必须要夜娆那种拥有无我无他心境的人才能驾驭。”
舒寒听到这个说法，不禁问道：“先不说夜娆接不接受让应天界重启，稳固异界统治的任务。虞秀云肯定是无法接受的！她是你教育出来的，你比我更加了解她，你应该清楚，这么背叛应天族的任务，她是不可能接受的！”
“你说的没错，所以老夫话才说到一半，接下来老夫所说的话每次都会让秀云万死不辞地接受重启应天界的任务。”
“等等？每次？！你这是什么意思？”
龚向明笑道：“虞秀云和夜娆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老夫这几千年来都会不停培育出经历跟她们相似的姐妹。通过不断对她们生平经历的调整，使这些姐妹们的心境越来越契合天枢图和无我无他神石的要求。每当需要一对姐妹去重启应天界时，就会从这些孩子们中挑选出一对心境最契合的姐妹，去执行这项任务。被挑选出来的姐妹便会冠以虞秀云和夜娆的名号。”
舒寒不禁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