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红闻言,嘟囔数声:“怎的,你也想在坊中收刮一番不成?没出息。”
对方的面颊在半坛子酒水下肚后,更是发红,已经和猴屁股彻底的无甚区别。
此人继续醉醺醺的指着余缺:
“小子,你有胆色、有潜力、也有点手段,但是奈何,如今修为太低。一个区区九品仙家,还是开庙不久的,就算是在本坊中,你也别太过蹦跶了。
真想要刮钱,你还是先应付掉你那老乡——第七坊的统领,再说其他。”
余缺闻言,动作微顿,不以为忤,反倒是朝着对方拱了拱手:
“是,前辈所言极是。
那么不知前辈,有何方法教我?”
他心诚的请教着。
余缺如今初来乍到,最急需的,便是一个能帮他理清眼下处境的长者。
马红闻言,嘟嘟囔囔道:“什么方法?自然是快点修行,将你那所谓的潜力,统统化作为法力便是。
今后别他娘的再瞎转悠来、瞎转悠去,好好的在兵寨中修炼,别再去招惹祸患了,先把修为涨起来,再说其他。”
这人还嗤之以鼻的开口:
“就算是你是个天庙、是个道种,可死掉的天庙道种,又算个什么东西!”
余缺原本只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两杆”的想法,想弄清楚此人对自己的善意。
但此刻听见对方的劝诫,他的面色顿时一肃,也意识到了自己目前最为关键的问题。
确如马红此人所说的。
余缺最近连续遭逢几番大变,先是得罪了考评院中的上人、又是被第七学正针对,还在野外遭遇了红蛇夫人的追杀,以及兵寨中的第七统领的恶意。
但不管他在这些风波中,究竟是占了上风,还是落了下风。
和彼辈相比起来,他余缺目前依旧只是个区区九品毛神仙家。
其身上所谓的天庙潜力,若是无法兑现为法力,彼辈则是大有法子来收了他。
因此马红此人的所言,虽然看起来像是敷衍,大而无当,但是对方不仅知晓余缺乃是天庙,所言还切中要害,可谓是真个在点拨余缺。
余缺思量着,他的目光还闪烁。
其打量着面前这位活像是大马猴的老前辈,不得不怀疑,此人是否是寨中的女将,或者那老会首,特意为他安排的引路人。
“这事不慌现在就问,可以等以后混熟之后,再行询问。”他心间计较着。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当即站起身,以师礼的态度来招待这人。
余缺走到了马红的身前,主动的为此人倒酒,并低声询问:“多谢前辈指点,那么敢问在兵寨中,前辈可有迅速修炼的法子?”
马红眯着眼,他打量着模样恭敬的余缺,目中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定睛看了几眼后,这人的眼里露出一抹满意之色,暗想:“不愧是寒门出身,还遭受过一番波折,就是识趣。看来此子,倒也不是不可以再指点一番。”
如此一番念头在马红脑中转悠过后。
这人醉意朦胧的道:
“想提升法力,那还不简单!
仙家九品,所修炼的皆是阴神。阴神者,家神壮、家神多,其修炼的速度自然就快。马某观你如今的法力,再多束缚一头家神也没有什么问题……阴神多了,你的境界可不就上去了。”
余缺认真听着,脸上顿时也是跃跃欲试。
因为他沉下心来,暗暗在自己的祖庙中梳理了一番,果然发现和之前相比,他的祖庙如今又稳固了几分。
而其盘坐在祖庙中央的阴神,虽然眼下他距离上一次束缚家神时,并没有对阴神进行过太多的温养和打磨。但是阴神躯体赫然是更加稳固。
并且在余缺阴神周身所散发的幽光中,其内带上了几分森寒之意。
“咦,我当真可以再束缚一头家神了?!”他心间惊喜。
余缺连忙想马红告罪了一声。
他没有去静室,而是当即就盘膝坐下,也不拿马红当外人,大大咧咧般的在马红跟前摆出修炼入静的姿态,盘膝打坐。
他这举动被马红看在眼里,对方虽然是知晓余缺绝不可能在其面前彻底入静,多半只是在检查自身。
但是瞧见了余缺这番“信任”的态度,马红看待余缺的眼神,不由的更是顺眼了几分。
不多时。
经过一番更加细致的梳理,特别是在神识的检查之下,余缺确定自己可以再束缚一头家神入庙了,并且还发现了自家阴神之所以更进一步的缘由。
只见在他的阴神之中,其脊骨的位置,相比于阴神的其他部位,特别是和四肢对比,明显凝实了许多。
以及在阴神的脊骨中,内有一团剑气在酝酿,就好似内里也蕴养着一口剑胚似的。
“原来是这般,我的本命剑胚彻底养成之后,我之阴神受到剑胚的影响,也得到了相应的好处。”
意识到这点,余缺颇有几分意外之色。
话说在大自在剑诀中,剑诀内容曾明说,这剑诀并非是偏向于增长修为的剑诀,而是擅长于杀伐解困的门类。
结果现在看来,本命剑胚就是本命剑胚,其在养成之后,和仙家性命相连。
相应的,本命剑胚在有所成长时,自然也就会对仙家进行一定的帮衬和增益。
弼马坊营帐中,铮的!
余缺陡然睁开了眼睛,目光炯炯。
“甚好!晚辈此番从军,属于迫不得已,因此对于接下来规划,属于是一头雾水。多谢马前辈指点迷津,提醒晚辈了。。”
他越发的猜测,马红其人应当就是那女将或老会首,特意安排给他的长者!
于是余缺起身,再次恭敬的作揖:“那么敢问马前辈,军中可有哪些获取家神的途径,以及又需要什么条件来获得兑换?”
“唔、想要家神啊。”
马红醉眼朦胧的,他停顿一下后,并没有说什么法子,而是视线忽然从余缺的脸上挪开,看向了被随意扔在营帐中的两颗人头。
这俩人头正是弼马坊监副和典簿的,他俩全都是一副惊惧愤怒、两眼大睁的模样,斜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马红指着这两颗人头,呼道:
“咯,这里面不就正有两只鲜活的家神么?找它们就行!”
余缺闻言一怔,也是定睛打量过去,然后目光变幻不定。
此刻以他炼度师的眼力,自然是能够清晰的“看见”,在那监副和典簿的头颅中,两人的祖庙沉沦,已经是跌落在他们的脑内。
而在这两人的祖庙内,他们的阴神正被各自所束缚的家神反噬着,哀嚎不停,挣脱不能。
在七日之内,这两人的阴神可能就会被各自的家神所分食掉,并且家神之间也会决胜出一尊鬼神,鬼神会再度入邪,退化为一尊邪祟,法力也将会比之前更加强大。
因为监副和典簿两人是九品老仙家,吃了他们的阴神和其余家神后,所放出的鬼神一举突破为八品也是大有可能。
只是因为此物乃是重新入邪的缘故,其不堪再次炼度使用,只能彻底度化掉,否则炼度成神,其极容易污秽到仙家的阴神,让束缚此物者也走火入魔、疯癫入邪掉。
好在除此之外,还存在着另外一种不会浪费仙家之家神阴神的法子。
那便是在七日之内,以监副、典簿两人的阴神为主体,开坛做法、炮制其神,让彼辈去吞吃、炼化了脑中的所有家神。
如此一来,虽然两人的阴神也必然会走火入魔,化作邪祟,沦为鬼神。
但是此种鬼神乃是新生之物,是可以进行炼度束缚的,因为它们是新生的鬼神,其前身又是人魂,对仙家们而言,属于是最适合不过的家神之选了。
营帐中,余缺紧盯着两颗人头,目中跃跃欲试,口中还喃喃:
“难怪卢前辈在捉住红蛇夫人的阴神时,会那般的兴奋,直呼‘大药大药’。”
老马猴马红继续的在帐中饮酒,他冷眼的瞧着余缺在场中纠结。
听见余缺的自语声,这人还加了把火,出声道:
“然也。仙家之阴神,于我辈而言,属于是同源同种之物,束缚起来、用起来,全都是事半功倍,可不就是人之大药么,放心的炼便是。
还有,这两个家伙冒犯上官,屡犯死罪,还勾结外人来对付坊主你,就算是闹到将军那里,坊主你也可以说道说道……再说,你都打杀他们了,再炼了他们的阴神为药,又有何妨,怕个甚?!”
得听此言,余缺的呼吸声,不由得更是沉重。
第138章 考验、名师指点
老马猴马红见余缺还有犹豫之中,其啧了一声,又开口:
“怎的,可是瞧不上这两个家伙?担心它们入了你的祖庙中,反倒是糟蹋了你的家神之位?”
余缺闻言,缓缓的点了点头。
根据《仙经》上所言,仙家的家神虽然可以更换,但是每束缚一尊家神,家神都会对仙家有所影响,乃至于干涉到仙家将来的境界突破。
而余缺如今开辟了天庙,其志在炼罡,甚至是长生,岂可贪图便宜,随随便便就以眼前的监副和典簿作为家神!
熟料马红见状,继续劝说:
“余坊主你乃是炼度之师,眼下这两个家伙的阴神尚未入邪,落在了你的手中,岂不是任由你揉圆搓扁,想要将之炼成什么鬼神,便可将之炼成什么鬼神!
抑或是,你将这两只阴神炼度为一体,岂不也是妙哉。”
对方咕噜咕噜灌了一口酒水:“如此一来,就不至于浪费你的家神之位了。
对了,在兵寨中,就要相应的炮制鬼神之法,什么米仓妖、青藤怪、黄铜精、饿殍鬼,不少呢,保准有合适你的。”
马红这个提议在理,令余缺的目光更是蠢蠢欲动。
余缺脑中的思绪一时翻涌:“是也!这两个家伙的阴神尚未入邪,若是以特定的手法将之进行炮制,则它们入邪后所诞生的鬼神,大有可能就是我所想要的。
特别是,若是晓得了和他们所修炼法门,再顺势而为,则让彼辈转化成功的几率更大。”
他心间计较着。
以仙家之阴神,入邪化鬼,炮制出所需鬼神,此事可是独属于仙家们的“优势”。
须知寻常的鬼类精怪,彼辈入邪或是身死后,所能化作的鬼类几乎都是天成、随机的,人为难以干涉。
此外,若是想要通过营造一方环境,再用魂魄、血食等物去培育出一只相应的精怪,则其耗费又太大,得不偿失。
与之相比,还是用仙家的阴神入邪,让之化为特定的鬼物,较为方便可行,性价比也最高。
而且就在余缺的脑海当中,他还当真就有数头鬼神,其或可用那监副和典簿之魂,炼就一试!
不过下一刻。
余缺一咬牙,还是沉声婉拒了:
“多谢马前辈的提醒,不过在下的家神之选,尚未想好。这两人的阴神,还是劳烦前辈将之取出,交给军中的执法队便是。”
他这回答,让百般劝说的马红顿时一愣,对方眼神狐疑的打量着余缺,似乎不明白明明都有甜头放在眼前了,余缺这厮为何不尝。
余缺迎着对方的狐疑,见对方又要开口,他面上洒然一笑,便拂着袖子道:
“此二人终归尚未入邪,是人非鬼,余缺不才,但心间也晓得有所取、有所不取的道理。
马前辈还是不要再劝了。”
不以人魂炼鬼,乃是炼度师的戒律之一。
只不过这一戒律并未列入清约之中,它也不会对修行和炼度之事造成什么影响,便不怎么被世人放在心上。就连余缺知晓此事,都只是黄归山偶尔提过几句,他才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