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管他呢,反正这对那倒霉的娃也是好事。
一方面可以彻底避开那碧虚转世的搜索,另一方面也能脱离他这一世亲妈的魔掌……
……
“母亲,我赴任在即,想要在此之前就安排小安上山学习,不知您是否舍得?”
赵以孚来到自己继母面前恭敬地道。
彭玉莲惊讶问:“这么急吗?”
赵以孚道:“因为儿子即将赴任,而我周老师也离开了学政的岗位,故而小安和母亲此后留在墨阳城中恐怕少人照顾。”
“倒不如直接安排上山,山上有师门长辈照料,更何况外公也在。”
彭玉莲咬咬牙道:“若是真能成自然是好事,可是这样是否会让君信你在山上受到诘难?”
赵以孚摇摇头笑了下道:“母亲放心,我师父最是宠我,此事必不为难我们。”
彭玉莲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道:“如此,你弟弟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这一刻,在旁边还在对着棋谱苦思冥想的臭弟弟听到了,他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少年的眼中又有了光。
一章
第107章 圆转如意
赵以孚穿上了那‘浩然法衣’就脱不下来了,并且开始往两个衣袖里面不断塞东西。
首先被放进去的就是他的大阳明精铜剑,还有那作为战利品的玄铁重刀。
玄铁重刀是他击败了勇大郎以后的战利品,他正好缺一柄趁手的刀,便一同携在身边作为日常兵器用。
吴忠也在帮他收拾东西,看着自家少爷将米袋子、调味品、肉干、鱼干之类的东西全部一股脑儿地塞进衣袖里,他就觉得很神奇。
而更神奇的地方在于,哪怕是柴米油盐、重刀大剑都塞进了左边衣袖里面,这衣袖的重量竟然没有增加分毫!
赵以孚玩了一阵,又将被褥、衣服等物塞入了另一个衣袖……嗯,他还塞了个猫窝进去。
吴忠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带个猫窝干什么?
然而下一刻,赵以孚抓住了依依也塞了进去!
吴忠这才明白,原来这个衣袖是用来干这个的。
而那塞了许多东西衣袖袖口很快就钻出了依依的脑袋,正好落入赵以孚的掌心糯糯地叫唤了一声。
赵以孚搓了搓猫头,只觉得内心分外愉悦。
东西都收拾好了,赵以安也已经被送上了山,他准备第二天就上路了。
而在上路赴任前,他决定与城里的几个友人告别。
首先是范进。
赵以孚来到范进家门口,这次得到了很是热情的迎接。
那胖妇人的确势利眼,赵以孚现在可是‘举人老爷’来着,身份完全不一样了。
当然,范进此时的身份也不一样了,秀才功名,本身就足以令家中不愁吃穿了。
“子长兄,小弟即将赴任,特来告辞。祝兄长科举中第,文运长兴。”
范进眼眶微微湿润,看着赵以孚道:“贤弟此去少说便是三载,也不知我等今后是否还有相见之日。”
这年头,一次分别很可能就是永别,尤其是老范年纪已经不小,更是如此。
赵以孚微笑着摇摇头道:“会有相见之日的,子长兄止步,小弟这便去了。”
告别了范进,他又来到城隍庙后的街上,然后果然遇到了宋玠。
“子泰兄,你都是秀才功名了,怎的还在这卖字啊。”
赵以孚好笑地和宋玠打招呼。
宋玠则说出了自己的道理:“君信,我可不像你和子长兄可以凭学识考功名,我这次能再混上秀才已经很不容易啦。”
“不如趁现在先把价格打上去,等到三年后就算又丢了这功名,也能维持住生计。”
赵以孚听了无言以对,这是个有自知之明又能努力过好日子的人。
不过他还未说什么,宋玠已经道:“对了,还记得上次找你写家书的那对母子吗?”
赵以孚脑袋空了一下,随后努力回想了一下……
宋玠提醒道:“你没要她们钱,只是留下了她们的住址说是用来今后讨债的。”
赵以孚一拍脑门道:“是了,我想起来了。他们怎么了?”
宋玠道:“最近那女子时不时地会来这街上徘徊,我问她是否在找你也不搭话,不过我看她应当是在找你。”
赵以孚听了不得要领,也不知这是为何。
而就在他和宋玠聊了两句准备告辞时,没想到先前提到的那个女子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她看到了赵以孚,表情稍稍有些激动,快步上前然后递过了一张皱巴巴的纸。
赵以孚一开始以为她是要还钱。
可是真当她递出那张纸才发现,那就是他先前所画家书。
“这是……”
女子道:“没人愿意给俺寄出这封信,所以能不能把信还给你,不算俺的钱?”
赵以孚收下了这封信,语调温和地说:“好,我们两清了。”
女子愣了一下,明显松了一口气,忽然猛地跪在了地上向他重重磕了三个头。
赵以孚没有拦她,也没有等她磕完头,只是转身返回家里去。
这张纸被他拿在手里稍稍有些颤抖。
并非他内心如何触动,而是手指被这纸上汇聚的一种气息所惊动。
和当初交给女子这封信纸时的情况不同,此时的信纸上充满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那是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失望交织,是无尽的期盼与坚定汇聚。
他其实有些话想要问这女子,但是再接过这张信纸后又觉得没必要多问了。
赵以孚回到了家中,老仆还在那忙忙碌碌的,显然这次远行要准备的东西还有许多。
而赵以孚则是在供奉请神图的堂前站着,展开那张已经皱巴发黄的信纸默默看了一会儿,忽然问:“弟子惶恐,想请教祖师与帝君可有办法将此信纸送到该去之处?”
然而他问了也白问,画面中的文衡帝君手捧书卷默然不语,而祖师孚佑帝君则是在石桌棋盘旁撵着棋子斟酌,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对此赵以孚也不失望,大佬们对此不理睬那是应该的,毕竟哪能人间有点小事就要去劳烦祂们?
然后赵以孚又琢磨了一下,忽然捏来一团墨汁,一手呈‘留声封印’的印决,而后对着那团墨汁轻声诉说了自己的想法。
等他说完,‘留声封印’也完成了,而后这墨团就化作一只墨鹤飞天而起,向墨山方向而去。
自从会了封印术,赵以孚可以尝试的手段也是越来越多了。
片刻之后,回应便来了。
同样一只墨鹤飞来,带来了梁中直低沉又温和的声音:“愿力本就是这世间最为神奇的一种力量,它是创造一切奇迹的关键要素。”
“真气,则是可以驱动一切神奇的根本力量,它是我辈修者用于改变这个世界的最大神通。”
只是两句话,可却是在提醒赵以孚。
换句话说,这一切似乎其实可以很简单。
只要有创造奇迹的愿力,还有驱动一切神奇的真气就能做到他想做的事情?
赵以孚若有所悟。
他从衣袖里取出了一张灵纸,随后将那普通白纸的信纸叠在了上面。
随后他开始向灵纸灌注自己的真气,在灌注真气的同时,也动手认真地将这两张交叠在一起的纸小心地叠成了一只纸鹤……
真气完全是不限量地灌注,甚至令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虚弱。
赵以孚定了定神,随之将纸鹤单手托起,而后轻轻一挑……
说来也怪,这纸鹤就好像生出了自己的灵性,竟然在他头顶徘徊了一圈,然后才翩翩然消失于夜幕中。
而看着这一幕的赵以孚分明注意到了一个关键点:那纸鹤并非是飞行离去的,而是仿佛突破了空间的桎梏一下子消失于空中!
看到这一幕他心里才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然后彷徨了起来:万一,那个收信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呢?
不过这心中的惆怅也只是一瞬,很快他就平静安定了下来。
他已经做到了自己的极致,问心无愧,自然心中泰然。
至于那个破碎家庭的命运如何……那就真的只能看他们自己的运数了。
为了帮那个可怜的女人他不但搭上了一张灵纸还让自己陷入了油尽灯枯式的虚弱中,这是他未曾想到过的。
但说后悔其实又没什么。
或许身边多是梁中直、周肃这样的正直之人,他也受到了影响,在自身有余裕的情况下会出手助人吧。
心中这么想着,他便在堂前盘膝坐下开始调息真气。
静静地调息,一缕缕真气从他身体各个角落汇聚起来,然后填充入丹田,再行走于经脉。
倒是有个意外之喜,在真气由稀转浓的过程中他对真气的掌控力要比以往好了许多,然后忍不住就开始尝试起了自己还差一点就能成功的那一套‘大周天法’,也就是‘守仁法’!
这‘守仁法’太复杂了,复杂到就算是以他如今以优势精力来操控弱势真气都无法将之完全纳入正轨。
这令他不由得有些失望。
当然这程度也不深,毕竟他师父早就跟他说过,这门‘守仁法’可以说是丹青门最难练的法门了,快的三五年可成,但大多数都是要十年才能练成。
这也很正常,修行界中修行,若是不悟便只能行水磨工夫。
功夫到家了,总有能悟的时候。
赵以孚这才学了一个月,要是真能一月而成,那他就……
正在他准备收功好好打磨、积蓄真气的时候,忽然间一道纯净而猛烈的阳和灵气落在了他的信字章上。
他惊愕,随后意识到了什么。
小心翼翼地感应了一下这份几乎能够和花大妞相比较的阳和灵气,他感受到了里面的激动与急切,以及一份浓浓的感恩心。
这份感恩心是送给他的。
而他脑中也闪过一个画面。
一个浑身甲胄的武人正盯着这信纸默默流泪……
赵以孚也不由得沉默了,因为那武人身上的甲胄形式他隐约有些判断,应当不是南朝的制式。
怎会如此呢?
他记得那女人说过,其夫家是被大徐朝廷征去当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