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书生的水墨修行 第80节

  “唯有见过了,才能分辨出是敌是友。”

  然而就在此时,侍立于公子另一侧的武者淡淡说:“只是我看这次公子的邀请又要落空了,他们至今未来,恐怕有所变故。”

  公子目光幽幽抿嘴不语,而旁人也就不敢出声了。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就有一探子回报道:“启禀贵人,属下沿路寻去只发现了一处废弃的马车箱,周围并未见着人影。”

  那公子闻言立刻将手中酒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随后叹道:“可惜了这壶美酒,本想招待客人,怎奈缘分未到。”

  项无影道:“属下立刻着人去寻。”

  那公子摇头道:“对方显然已经发现我们的踪迹了,你们让人守着城门就好,他要去省城赶考就必入城中。”

  这公子说得潇洒,可其实眼中似有挫败之感。

  显然赵以孚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选手令他十分难受。

  ……

  在客栈好好睡了一晚的赵以孚再次出发,这一回他也没有再租马车了,而是选择步行前往。

  反正他脚程快的,五十里路还是官道,朝发夕至足够了。

  而且这次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情况,他太太平平地入了城。

  只是在入城的时候赵以孚感受到了一些窥伺的目光。

  他如今感应十分敏锐,自知是不会错的。

  当然他也没有过多在意这些,进城之后他便与吴忠去找落脚的客栈酒楼。

  然而令他意外的事情再次发生。

  “客官,小店已经为您预留上房……”

  赵以孚闻言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吴忠有些疑惑地问:“二少爷,谁给我们订了房间,还将押金都交了?”

  “还有,他是怎么知道我们要住这里的?”

  赵以孚道:“或许他们为我在整个省城的客栈都订了间房吧。”

  他撇撇嘴说:“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咱们不上这个当。”

  吴忠深以为然,只是现在他们住处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而如今时间也已经晚了,若是找租房也已经来不及,这可如何是好?

第93章 作为反面教材的师兄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印证了赵以孚的猜想。

  他坐在一处酒楼,看着吴忠到处奔走,而后回到酒楼汇报道:“二少爷,与您猜测的一样,这里的客栈竟然都给我们预留了房间,并且都已经付了定金。”

  他不可置信地说:“这可不是一笔小钱,究竟是什么人……”

  赵以孚淡淡道:“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能令他得逞。”

  若是他们安然入住,那其实等于是落入了对方的掌控之中。

  或许用‘掌控’有些过了,但至少也是进入了对方设定的地方,让自己陷入存疑之地。

  赵以孚其实是有些精神洁癖的,这方面他是真不想存在任何的疑虑。

  他说:“既然如此,我们不住客栈了。”

  吴忠疑问:“那我们住哪里?”

  赵以孚思虑了一下,随后竖起两根手指道:“有两个选择。”

  吴忠惊愕,他正茫然无头绪,没想到赵以孚已经想到了两个选择?

  赵以孚道:“其一,我们可以去寻南湖御史大夫谢怀仁,谢大人与我周师是同窗好友,当可照拂一二。”

  随后他又摇摇头说:“但谢大人终究只是同窗,我若无事上门,便是一叙长辈情谊。可如今我有事加身,去了便是托庇,是伤了周老师的情谊。”

  “所以我想选第二个。”

  说着也没说这第二个是什么,只是慢慢悠悠地走在这省城街道上,看着街道两边各色府宅景象,而后忽然驻足。

  吴忠一直默默跟着,此时见赵以孚停下了便问:“二少爷,可是到地方了?”

  赵以孚颔首道:“然也,便是此处了。”

  吴忠抬头看去,就见上面匾额上龙飞凤舞两个大字:文府。

  当然,他也注意到这匾额右下角还有一个印章:广隆。

  赵以孚来到文府阶下,拍击门环。

  片刻就见一老仆拉门而出,上下打量了赵以孚一番问:“这位公子,来我文府何事?”

  “若是来求字便请回,我家老爷近期不不见客。”

  赵以孚轻笑一下,随后作揖行礼道:“劳烦老伯通传,便说是墨山子侄前来拜访,广隆公便明白了。”

  那老仆闻言立刻抱拳道:“原来是墨山上下来的……老爷早有吩咐,若是墨山之人不来则罢,来必上宾。”

  说着就打开门放两人进去。

  一路将他们引到偏厅,招待好了茶点这才匆匆跑去通传。

  赵以孚则是在厅中耐心等待,吴忠侍立在旁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

  这一刻,赵以孚平静地看着他说:“吴叔,你等下可不要唐突了我师门长辈。”

  吴忠连忙道:“好好好,我不出声便是了。”

  片刻之后,赵以孚便见一名身穿儒袍看起来颇有文人风采的四五十岁儒生走了进来。

  他连忙起身就要打招呼。

  不过那位文广隆已经先一步作揖道:“不知这位师弟如何称呼?”

  赵以孚意外了一下,他道:“在下赵以孚字君信,见过这位……”

  那文广隆哈哈一笑道:“我名文盛,字广隆,人叫我广隆居士是也。”

  赵以孚连忙重新招呼道:“文师兄你好。”

  随后他赧然道:“我本以为该叫你师叔来着。”

  文盛又是哈哈一笑道:“师弟在山上读书时,传授课业者何人?”

  赵以孚连忙说:“小弟师从正方公。”

  文盛道:“果然是梁师,为兄这字也是梁师亲手传授,我等果真是至亲的师兄弟。”

  赵以孚懵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琢磨了一下问:“不知师兄师从哪位老师?”

  文盛就很懵,他问:“若说正经师承,自然是梁师啊。”

  赵以孚干咳一声道:“师兄没有拜师吗?”

  这就是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了,怎么好像这文盛在称呼上完全没有拜师的样子。

  文盛听了随即‘哈哈’一笑道:“师弟你想差了,我纯阳文脉与那些传统的修行门派不同。”

  “入了内门其实就是‘出师’,可以在红尘中自行历练,反正各种妙法、根本功法也都已经彻底敞开。”

  “修行中若有什么疑问,约上三五同门一同论道,难题自解。”

  “为兄早年于书道有灵光,便被直接收入内门教导。”

  “及至下山历练,便通过科举一路做官,又因为快书法不擅政务,故而在这临近山门的地方当了个朝奉郎的散官闲职。”

  竟然还能这样……

  这听起来也太轻松了一点吧?

  赵以孚听了之后,心中唯有一股浓浓的羡慕之情钻涌出来。

  这日子过得也太潇洒了一点吧?

  他的舌后两侧泛酸,肚里泛苦水,眼睛里则是满满的膜拜……

  “师兄厉害。”

  他这么赞着。

  文盛哈哈一笑道:“师弟你呢?”

  赵以孚苦笑道:“小弟不通音律、不谙弈道,书法勉强、画技普通,唯在恩师座前苦苦哀求,蒙恩师开恩终于得入门墙。”

  文盛听了心里还挺得意的,他说:“师弟这是在自谦吧?”

  然而看赵以孚那一副认真的样子,他慢慢地信了。

  随后拍了拍赵以孚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师弟莫要担忧,如今既然已经入门,那便算是苦尽甘来了。”

  赵以孚闻言也是深以为然地说:“是啊,入门之后受恩师教化,如今方知我是我。”

  “若非师父说我丹青门弟子总要下山来历练一遭,我还真想留在山上日日聆听恩师教诲不分离。”

  这话有些肉麻了,但这年头的读书人表达情感就是这个调调,反正赵以孚现在说这种肉麻话已经可以做到内心波澜不惊了。

  只是当他说完之后,文盛愣愣地看着赵以孚,眼中慢慢晶莹。

  他吞咽了两下,随后以一种明明很是羡慕但故作从容的话语道:“你可随时向梁师请教?”

  赵以孚点点头说:“或许是小弟过于愚钝,恩师常常言传身教,才能令小弟茅塞大开。”

  文盛忽然转过身去,负手站立脑袋望天,一副忧国忧民大文豪的模样。

  赵以孚试探着问:“这是怎么了?”

  文盛连忙收拾情感道:“无他,为师门暖心所感动罢了。”

  赵以孚就有些不能理解,这暖的是我,你感动什么?

  不过说实话,与这文广隆在一起的确有种同辈人的轻松感觉。

  丹青门中的辈分其实比较混乱,一般来说都是以五十年为一辈来记。

  因为陌路书堂中的讲师五十年一换。

  但若是有幸跟上了辈分较高的老师,那么就意味着辈分也可以来一次跃升。

  赵以孚跟的梁中直只能说正常辈分。

  但他外公跟的苍丘先生就是个大前辈级别的了。

  只可惜目前为止苍丘先生只是将外公彭虎收入门中,却并未说要真正收为弟子了。

  赵以孚乐与那文盛聊天两句,便说好了在这文府暂且住下。

  同门找上门来,那府上留宿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而文盛对此也十分欢迎,毕竟对于混迹人世的丹青门弟子来说最欢喜的事情莫过于互相切磋学问……

  当天夜里,文盛流出羡慕嫉妒恨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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