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被他打出这战绩来其实也挺没劲的。
他唤来小胡子道:“通知我吴叔,让他带人来收拾战场,这帮贼人抢了不少好东西,不过既然在战场上被我们缴获了,那就是我们的战利品了。”
他漫步在混乱的战场,明明他就孤身一人,但那些溃兵却没有一个敢来找麻烦。
他就这么沿着对方溃败的方向走去,同时在衣袖里和某人聊天。
【痛快,太痛快了。】
【一千胜三万,古之名将莫过于此吧。】
【小道士,绝了啊,你这真是绝了。】
赵以孚谦虚道:【不过是一群草台班子的乌合之众,而我也只是在区区禺州一地辗转腾挪,与我周师相比还是差远了。】
赢琮道:【周肃是厉害,我这也终于有了战报,你师父三战三捷已经将荆山叛匪给彻底打崩……厉害,不愧是师徒。】
【有你们师徒在此,我大徐北归有望了!】
赢琮充满期待地说道。
赵以孚再次谦虚道:【那还是让我周师负责此事吧,我是修行之人,这次也只是恰逢其会。】
赢琮失望地说:【你这人,要是能……】
赵以孚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道:【没关系,我现在这样也可以当你的眼睛,到处逛逛带你见识不同地方的风光,也是一件妙事啊。】
赢琮见了也只能赞同道:【也对。】
他忽然话锋一转:【倒是没想到那杨再煊如此得力,好好培养倒是一员可以托付大事的勇将。】
幸运的小杨,跟对了人这就直接‘简在帝心’了。
赵以孚却说:【还是让我再带一阵子吧,让他过早接触我们大徐军中的黑暗并非好事。】
赢琮一下沉默。
他无奈地说:【这军队改制,看起来也是迫在眉睫了,否则我要北伐恐无可用之兵。】
……
峰林兵一路追杀,直接将那些荆山叛军裹挟起来的大军全给冲散了。
他们并不肆意杀戮,只会冲散那些有兵器、甲胄并且聚集在一起的人……这种人一般都是荆山叛军中的骨干。
至于那些四散逃窜的溃兵……其实也就是这禺州本地的百姓,赵以孚根本不会担心他们会如何。
如此又是一天一夜地追杀,杨再煊带人一直追到了禺州城下,眼看就能跟着那木展杀入城中再立大功。
结果城头忽然有一人摇动大幡,一抹绿色的光芒落在猝不及防的杨再煊身上,他当场就一头栽倒下去。
旁边的峰林兵见状大为吃惊,连忙带着杨再煊撤退。
当赵以孚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裹紧了被子浑身通红不停打摆子的杨再兴……还有当日与他一同杀到城下的人,都或多或少出现了类似症状。
赵以孚见状连忙以真气感应众人体内状况,随后明白这应当是一种血疫。
治疗办法也很简单,这种阴邪力量入体只需要以正大光明的阳性力量进行对抗就行。
只不过治疗是简单,这十几人的身体还是受损了,只能慢慢疗养恢复了。
“大人,我……惭愧啊!”
杨再煊愧疚地说道。
他已经被赵以孚以真气治疗好了,此时身子还虚却想跪地叩首。
赵以孚扶住了他说:“这是小事,只是没想到对面竟然还供养了此等妖人。”
他顿了顿,随后又说:“既然如此,那便怪不得本官也要亲自动手了。”
赵以孚说着便转身向外走去。
杨再煊连忙踉跄跟上,却见赵以孚一直走出了军营往那禺州城下而去。
“大人!”
他正要追上去,结果却被小胡子拉住了说:“杨将军莫急,吾主既然亲自出手,那这禺州城必破。”
“将军不如统御兵卒跟上。”
杨再煊听了就觉得有理。
他连忙招呼营中将士集结并且出动。
哪怕是他病体未愈,这时候也只能咬牙坚持。
赵以孚则是慢慢悠悠地来到禺州城下。
禺州城头上立刻有人头涌动。
面对城下孤身一人的赵以孚,先前狼狈逃窜的木展脸色铁青地说:“赵大人,你孤身一人前来难道不怕万箭穿心?”
赵以孚摇摇头道:“你们犯规了。”
话音落下,他一个纵身,人便已经跃上了高空,直接超过城墙的高度然后向城头直落而去。
“啪!”
双腿微屈,他便稳稳落在城头,而面前不远处便是那个木展。
他问:“先前施展邪法害我将士的人在哪?”
木展神情大怖,挥手道:“上,杀了他!”
赵以孚左手一展,便有一根翠绿竹杖弹出衣袖。
随后伸手握住了竹杖在面前连续快速点动。
他面前阻拦的兵丁就好像是没有重量的蒲公英,一下子飞散了开来。
而绝的是,他这连续出招都是藏锋意之下,确保这些人只伤不死。
赵以孚继续逼近那木展道:“把那人叫出来吧,我们把问题解决了就好。”
木展持刀就劈。
赵以孚随手一棍将这木展手中兵刃给点飞了。
这一刻木展愣住了,他意识到自己在赵以孚面前如同稚童。
然后下一刻,一个声音在赵以孚周边回荡:“何苦,何必这般苦苦相逼呢?”
赵以孚道:“是你过界了。”
说着,他将翠绿竹杖收入了衣袖,而后抽出了杀生刀。
第156章 画中韶华
赵以孚听到了那个修者的声音,但却没有发现其踪迹,这还真稀奇。
他左右张望不得要领。
这时周围兵卒又要来攻,赵以孚便看也不看他们,只是一挥手产生的劲风就将他们刮得不进反退。
以他如今对劲力的理解,其实完全称得上是‘以武入道’了。
说起来还颇为无奈,明明走的是金丹大道的路子,结果愣是修成了以武入道的模样。
这时那声音道:“莫要逼迫了,若非老朽畏惧引来强人,否则早就现身叫你好看!”
赵以孚闻言颇为意外,随后想到了什么哑然失笑:“你们是从荆山行省逃出来的,该不会是在怕我老师吧?”
那个声音意外。
可是下一刻,赵以孚已经忽然向东北天空遥遥一拜:“请恩师浩然公!”
下一刻,众人面前金光一闪,周肃那一身浩然正气构成的阳神就出现了。
他微微颔首道:“没想到这个萨满巫师竟然跑到了你这里来。”
赵以孚请教道:“恩师,请问这萨满巫师何解?为何我看不到他?”
周肃道:“你啊,还是看书少了。”
“北地胡人大多信奉萨满教,而萨满大致有三种能力:通灵、图腾和疫病。”
“此人名叫弥加,擅长通灵与疫病,你若对上了也要小心其手段。”
赵以孚闻言这才明白为何这弥加萨满会被没什么实际战斗力的周肃给驱赶了,因为好巧不巧,在赵以孚眼中只能虚张声势的周肃其实对灵体、邪祟或者精神方面的力量都有着极强的应对能力。
他唯唯诺诺地受教,老师就是老师,还是那么喜欢说教。
而那弥加就慌了,没想到赵以孚竟然还是周肃的学生……不对,应该说不愧是师徒么?
周肃目光越过在那茫然的木展,指向城头一座望楼道:“人就躲在那里。”
然后就不动了。
赵以孚稍稍等了一下,然后了然:是让他去啊。
那就去吧。
赵以孚拔出杀生刀,遥遥对着那望楼,然后直接一刀挥出!
下一刻,他体内真气由阳转阴,汇聚在刀锋上再由阴生寒,随之一道森冷寒冰的刀气就被斩了出来,在城头划过一条笔直凝聚的直线,穿过沿途多名贼兵的身体却只是在他们的身体上留下一道淤青的痕迹却并未伤了他们。
可是直到刀气命中那座望楼……
下一刻,望楼猛然从中被剖开,而后一道道冰棱从中炸裂开来。
一道修者的气息猛然出现,然后便如同风中烛火很快熄灭了。
赵以孚手中的杀生刀甩了个刀花而后收回衣袖中,才对周肃道:“恩师,好了。”
周肃其实有些傻眼,他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这学生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
可是偏偏的,他在惊讶之余还有种与他本不该相关的欣慰之情,总觉得能够斩出那般一刀的赵以孚,真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学生。
虽然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他只是教赵以孚读书的,这小子刀法好不好和他有个毛线关系?
……
“也好,看起来禺州有你我就不用特意走一趟了。”
周肃满意地点点头。
此时他与赵以孚正在禺州府衙内对坐聊天。
外面还有零星喊杀声,荆山来的贼兵已经被绞杀得差不多了。
赵以孚对着周肃郑重地作揖道:“还要谢过恩师对我族人的照顾。”
周肃摆摆手道:“何谈照顾一说?”
“反倒是我要感谢你的这些族人,若非有他们为骨干,我那勇毅营也不能这么快成军。”
“说实话,在此之前我还从未想过当一支军队能够在攻城时无需云梯、塔楼能够直接攀墙而上……再高的城墙,都无法阻拦他们的脚步。”
赵以孚愣了一下,随后想起自家族人可是拿‘鹤爪擒拿功’当基本功练的,用那鹤爪来攀城墙,简直是再对口不过了。
他赧然道:“还是要谢过恩师,若非恩师给了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他们也无法展现这些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