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以孚迟疑道:“这应该是归属于宗门的宝贝吧?怎能让我拿着?”
秋鱼子道:“你拿着也无碍,玩腻了放回墨山就行。”
“这玩意儿放在墨山也就是在宝库里积灰而已。”
赵以孚听了也只能默默将之收起。
得到了一件目前来说不知有什么用的宝物,他继续清点战利品。
或许这次真正的价值所在,就是从斜月宗里搜出的大量金银财货,这些东西是能够在世俗流通的,显然这斜月宗也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门派。
当然现在这些就都便宜给赵以孚了,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担心自己的吃穿用度。
就在天明的时候,花大妞终于摇摇摆摆地带着一个干瘦老者来到了赵以孚的面前。
“喵~~”
它夹出了好听的叫唤声,一下跳到了赵以孚身上求揉捏。
赵以孚便捧住了花大妞那肉肉的身体搓揉了一番,让那一双猫眼中都要滴出水来才作罢。
“你叫什么?”
赵以孚这才询问面前端着一柄长刀跪在面前的人。
并非他无礼,而是他对斜月宗的人本就不喜。
这个干瘦的老者现在头都不敢抬一下,毕竟他可是亲眼见过这位是如何将轮藏寺僧侣都屠戮殆尽的。
又是如何与那尸王旱魃拼杀到最后,并将之一刀灭杀。
更看到赵以孚在做完这一切之后理应已经衰弱到了极点,竟然还能斩出天人般的一刀将所有心魔暗影都给烧尽。
这样的人,在老者心里已经是天人转世了。
他恭恭敬敬地说:“小的……小的唤做祭刀斎,是……是斜月……”
赵以孚摆摆手说:“我知道了祭刀斎,说出你的来意吧。”
祭刀斎连忙低头捧上手里的刀说道:“主上,祭刀斎愿意投效主上麾下,为主上效劳。”
“这刀,便是小人的见面礼,请主上笑纳。”
赵以孚接过了刀。
这刀很长但并不宽,刀身笔直收纳于镶金宝鞘中。
而看着刀柄上的圆环,他哑然道:“古式的环首刀?”
祭刀斎低着头说:“因为听姥姥说主上对审美有要求,又刀剑双绝。”
“故而小的想,直刃环首刀或许更符合主上的需要。”
赵以孚点点头,伸手触摸刀柄圆环,感觉手感真是不错的。
只是他感觉好像有些奇怪的玩意儿存在这刀身中,不断地撩拨着他的内心,令他想要将之拔出……
“它叫什么名字?”
他问。
祭刀斎谄媚道:“主上可以自己取名。”
赵以孚却懒得动那脑筋:“你是这刀的打造者,你来取名就可以了。”
祭刀斎立刻得意地说出了一个名字:“主上,此刀名叫:轮藏·八十僧人刀!”
赵以孚:……
他后悔了,为什么要让这货来取名字?
真是好糟糕啊,这名字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铸刀的材料是怎么来的?
赵以孚说:“就叫‘杀生刀’吧。”
祭刀斎不由得撇撇嘴腹诽不已,明明是赵以孚自己让他取名字的,结果白瞎了他信心满满的好名字。
但就在此时,他见赵以孚要拔刀……
他连忙说:“请主上稍等!”
赵以孚抬眼看他问:“何事?”
祭刀斎答道:“此刀乃是以主上先前玄铁刀所化铁汁与那八十轮藏僧尸骨合炼而成,上面兼具正邪,乃是一等一的杀道名刀。”
“只是如此一来,此刀身上的邪怨也就极重,唯有压服这些邪怨才能发挥出其真正的力量。”
“所以请主上先要做些调整,最好是将精神状态提升至最佳……”
他话还没说完,赵以孚已经直接拔刀了。
“锵!”
直刀出鞘,赵以孚手握着这柄‘杀生刀’果然是感觉到了无穷邪怨纠缠上来。
这些邪怨非常冰冷,好像无数亡魂在耳边低语,向他诉说自己的惨状以及报复世界的心愿……
但是呢……
赵以孚还挺仔细地分辨了一下这些亡魂所诉说的惨状,立刻与脑中记忆一个个对照了起来。
他哑然失笑:“你们都是我亲手弄死的,活着我尚且不怕,死了又能拿我如何?”
他温文尔雅地笑着,但笑容渐渐可怖。
随之那刀身上的邪怨就这么快速地收敛了起来,变得无比顺服。
这些邪怨就是这柄刀的‘法力’,而降服了这些邪怨却并不等于降服了这柄刀。
因为这刀的内核,本质上却是赵以孚先前那柄被纯阳真火烧化的玄铁重刀。
故而当邪怨的干扰散去,赵以孚的神念触及了更本质的东西之后,他的目光一下子柔和了起来。
“原来如此,还是老朋友你啊。”
话音落下,那柄刀上的邪气就一下子散开,露出了如同东升皓日一般的光彩。
赵以孚伸手抚摸了一下刀身,随后明白了一切。
心中微微一动,这刀身上就又覆盖上了邪怨气息,看着如同一柄魔刀。
随之他尝试催动真气,将自身真气从阳脉转入阴脉,随后以阴寒之气催动这‘杀生刀’。
下一刻,这刀身上就有寒霜缠绕,随着他随手挥出……
便是在亡魂哀嚎间斩出了一道冰冷至极的刀光!
一道十几米长的划痕出现在了他面前的地面上,周围则是完全被冻结的痕迹。
可见这一刀的威力极强。
然而谁能知道,赵以孚在施展这刀的时候匹配的是‘藏锋意’?
他藏掉的,是刀身中的纯阳部分,而展露的则是魔刀的一面。
而如果他切换‘神锋意’,那么就会成为堂堂正正无边强大的一刀。
祭刀斎傻眼了,这和他设想中的刀不太一样啊?
在他的设想中,这‘杀生刀’可没有这种威势。最多是锋利一些,然后在战斗中可以用这些邪怨来迷惑人心罢了,可从未想过能够迸发出如此恐怖的一幕。
自己铸造的刀结果落在别人手里反而展现出了他完全不能理解的形态,这可真是……
他好兴奋啊。
“吾主!”
他激动地匍匐在赵以孚的面前,可谓是五体投地。
祭刀斎兴奋地浑身都在抖,他说:“吾主真乃神人也,此刀也唯有在吾主手中才能绽放其真正威能。”
赵以孚随手将他的‘杀生刀’收回刀鞘,而后将之塞入衣袖。
随之拿出了翠绿竹竿比划了一下,觉得还是这竹竿更顺手。
他如同一个文弱书生一般撑着竹竿走了两步,乐呵呵地说:“行了,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我要走了。”
祭刀斎连忙跪着竖起上半身道:“属下誓死追随主上。”
赵以孚厌恶地说:“不,你不用跟着我。”
祭刀斎愣在当场。
还好赵以孚还是有点情商的,他放缓了语气道:“你跟我在身边也无法提供什么价值,倒不如留在这里为我寻找别的灵材炼制神兵……你看,我现在只有一柄刀,剑道还是以竹竿来展现的。”
一听如此,祭刀斎激动地连连磕头,并且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努力达成主上的心愿云云……
对于一个锻造者的最大价值体现是什么?
还不是能够打造闻名天下的神兵利器!
他对自己的锻造技术没什么信心,但对赵以孚很有信心……
如此又休整了两天,赵以孚的修为大约恢复到了结丹前的状态。
虽然说境界掉了,可是赵以孚反倒觉得很自己的实际战斗力甚至更强了。
因为他此时修为是炼精化气的巅峰,可是真气质量却是金丹的质量!
为何他觉得重新结一次丹未必是坏事?
就是因为他发现结丹这个过程也会对自身真气进行再一次的提炼,使之纯度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而他如今已经是先前金丹期的真气纯度了,再提升一次的话又该到什么程度?
如果证明这样真的可以,他甚至准备多来几次……
嗯,他的胆子就是这么肥。
不过赵以孚也没准备直接在这人迹罕至的树林中苦修到重新结丹,而是选择启程返回峰林县。
当然返程也不用那么着急,他干脆带着一群小动物游山玩水,好好看看这囚室山中的风光。
……
赵以孚这边游山玩水且按下不表,且说在遥远的南朝帝都临安城中,一身穿青衣头戴一字展脚幞头的大徐官人正站在皇宫城墙的城头看着外面喧闹繁华的夜色心事重重。
这位陛下今年三十有二,登基称帝也有八年了。
徐国皇族姓赢,当今皇帝陛下单名一个‘琮’字。
自从大徐衣冠南渡之后也是励精图治,总算是稳住了大厦将倾的徐国,算得上是一位有为之君。
但他并不高兴,因为他是个有抱负的君王,自从被选为太子后就时时刻刻想着如何北伐攻回祖地。
只是,他能够感受到,手下那些当官的却并非与他一条心。
因为随着大徐在南方稳固,这近百年来接连取士,整个朝廷上下早已经都是由南方士人来当官做主了。
北方士人渴望杀回去夺回故土,但南方士人在这方面就没那么渴求了。
故而徐帝赢琮很忧虑。
眼前繁华的临安城在他眼里也只是偏安一隅下的虚假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