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做笔。
思念为墨。
写得白无陌老泪纵横。
待心绪平复,他缓缓合上抽屉,动作轻柔,深怕惊扰了信笺。
眼望孤灯,他表情渐渐古怪。
那么聪明的年轻人,跑去问白双……
“难道他就不曾记得,自己曾有一位,叫白莲的同窗了吗?”
夜。
沈府。
沈青云强令周伯早些休息后,又回主厅陪娘。
“娘,今天家里没什么事儿吧?”
“没……”
“娘,儿子和您说话呢,看书不急……”
“正看到精彩……”云倩倩一窒,啪一声砸了书册,骂道,“敢断此处,气煞为娘!”
沈青云又气又乐,忙捡起书册,哗啦啦一翻,直接丢出了主厅。
“敢断此处,气煞小爷,娘别气,明日儿就大兴同僚,荡平那阅文书院!”
“却也不至于,”云倩倩哪儿舍得,赶忙劝慰儿子,“哦对了,你刚问什么来着?”
沈青云拉着娘的手,又问了遍。
“还真有,”云倩倩乐道,“黄家的孙子,今儿晨突然会走路了。”
沈青云头皮发麻:“不是吧,半个月前才会爬啊。”
云倩倩笑道:“娘都在府门观摩过了。”
“啧啧啧啧……”沈青云感慨万千,“黄家这是出了妖孽啊,四个月有没有,会走路?娘,我几个月会走路的?”
云倩倩闻言,想了想:“大概二十来个月吧。”
沈青云惊道:“上次不是十八个月的吗,这玩意儿还能涨的?”
云倩倩和蔼道:“咱青云的承受力不也在涨吗。”
沈青云脸黑得不行:“到底几岁。”
“咯咯咯……”云倩倩笑个不停,“青云别嫉妒,咱和他比什么走路,咱比智慧!”
“对对对,赛道都不一样,娘,感谢您为儿子选了这条高端的赛道!”
娘亲笑开颜。
沈青云问安回屋,躺床上忆往昔。
往昔他自然记得很清楚。
但一来自幼大部分时候都被抱着,难得行走。
二来在其他方面表现太过玄乎,他也只能在行走方面扯扯后退……
“我的个亲娘,即便是我表现正常,也做不到四个月会走路吧!”
黄家这生了个什么品种!
琢磨半晌,他忙从床上爬起,同时摸出一书册,提笔而书。
这书册,记录的是黄擎天自出生后的各种表现。
相比秦墨矩手里的赵傲天接生备忘录,此册没什么代表性,却也可作为参考。
“三月爬,四月走……”
搁下笔,他又琢磨。
“明儿过府看看,再和吕哥他们一说,哈哈,赵前辈怕是又要多几桩生意……”
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哼哼着,又是一夜好觉。
天未亮,沈青云起了个大早。
都来不及洗漱,他跟做贼似的溜出小院儿,去了后院。
“乖乖,周伯是真不要命了?”
本想去周伯房间看看,结果半道就见周伯在灶房里生火。
灶火通红,映得那佝偻的身子,仿佛在燃烧自己。
“这哪里还是仿佛,明明就是在燃烧!”
沈青云眉头直皱。
呆立良久,他暗叹口气离去。
周伯长长吐出一口气。
躲一旁的百艺,只有眼珠子再动。
宝马坟头草都还没长多高,此刻她分外能理解周伯的感受。
“周伯,要不学宝马,换个样子再来?”
周伯无奈道:“我倒不怕办个丧事,主要宝马那情景你也看到了……当然,我自是不会出岔子,但你想过没,能瞒过少爷?”
百艺一琢磨,也是。
自己去年出去渡劫,当天少爷就怀疑自己想家了。
相比起来,周伯和少爷相处得更久。
“少爷的直觉,真是可怕。”百艺咋舌,少顷双眼一亮,“不如就说是周伯你失散多年的儿子,前来接班的?”
周伯硬着头皮点头:“百艺,我谢谢你。”
“不行?”
周伯都无语了,想了想问道:“昨晚少爷又提学走路的事儿,你以为什么意思?”
百艺表示不知。
周伯正要解释,旋即摇头放弃。
“总之,日后行事,千万莫小瞧了少爷,否则肯定被少爷发现端倪。”
“多谢周伯提醒,但这事儿……”
“等老爷回来再……”周伯犹豫少顷,求教道,“夫人上次吩咐我丢些增寿神药,助少爷寻求进步……”
百艺眨眼:“嗯啊……”
“你说,我能不能往自己嘴里丢?”
一人一龙对视。
沈青云则去串门。
“婶儿,打扰了哈,昨儿回家就听我娘说擎天会走路了,乖乖,这我不得来一趟?”
沈青云嘴里说着漂亮话,俩眼直勾勾看着行走如风的擎天。
两尺不到的小人儿,眼神黑得清澈,小脚丫两寸不到,好像怕烫似的,沾地就起。
偌大一个前庭,几句话的功夫,小人儿就腾腾腾转了两圈儿。
黄柳氏都有些惊讶:“昨儿还摔了几跤,今儿这么快了?”
沈青云深吸口气,凝声道:“婶儿,擎天注定是咱不疾巷的骄傲,可要好好培养啊,依侄儿看,重生境都只是起点……”
黄柳氏一听,吓坏了,伸出双手就朝擎天跑去,跟撵鸡似的。
“哎哟哟,我的宝贝孙儿,可千万别摔着了……”
沈青云看得感慨,压下心头惊悚,小声喊道:“婶儿,我先走了哈。”
禁武司。
“四个月不到,会走路了?”霍休抱着棒打柠檬绿茶,蹙眉打趣,“小沈呐,你如今地位不同了,说要弄个人进禁武司,完全可以,但四个月……委实夸张啊,至少得断奶吧?”
沈青云叹道:“说出来大人可能不信,若属下没看错……擎天已激发了气血……诶诶诶?大人,上衙呢!”
“老夫等不及了!”
“晚点一起去啊……”
整个禁武司律部的心,都被擎天悬在半空,落不下去。
苦熬至下衙,沈青云还在收拾笔墨,吕不闲就走了进来。
“小沈,还没收拾好?我帮你!”
“吕哥,不用急……”
“是大人急。”
行行行,看在你前夜没睡着的份上,我不反驳你!
待出公房,律部所有人都等着了,表情各异。
杜奎是好奇。
拓跋俩兄弟是不信。
廉战不在,李飞少了模仿的例子,只能面无表情。
王顺正全神观察霍休,嗯,这个月的剖析会有的夸了——服务意识极强!
见沈青云出现,霍休扫了眼,指了指李飞:“官服换了。”
待李飞换好衣衫,一行人出司,脚下飞快。
“哥,他们还真信?”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拓跋天小声道,“你敢信堂堂五尺天大当家,是个残疾人?”
拓跋堑本想摇头,为表现自己见多识广,硬着头皮道:“信!”
拓跋天一窒,想了想道:“爹一句要吃生的,人大当家就吃了,你敢信?”
我们是爹的儿,说要吃生的,爹信。
“我若说信,岂不等于说五尺天的大当家,是我爹的……”
捋了捋关系,拓跋堑脸色一变,坚决摇头。
拓跋天爽了,淡淡道:“所以,沈哥说的多半是真的。”
“乖乖,若是真的,”拓跋堑咋舌道,“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