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没有半句废话。
拔出杀鸡鸭的锋利小刀,挥刀刺出,如一名书法家般飘逸流畅。
电光火石之间,几缕刺目的血光飞溅,刀子划过的皮肉,如同毛笔写过的生宣纸,血淋淋的肉从皮肤翻了出来。
周庆没来得及辩解半句,身体就传来一股剧痛,挥臂将吴季一把甩飞,怒道:“混账!你敢伤我?”
吴季比周庆足足要矮一个头,量级差距就像小孩和大人,一把小刀,即使完全刺入也伤不到肺腑。
吴季却完全不在意,起身甩掉刀上血迹,冷声道:“你倒是比鸭子力气大几分。”
周庆翻身站起想要反抗,只听“噗通”一声,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后倒地,一脸惊恐道:“你…………挑断了我的双腿的脚筋。”
“啊!!”
灵娘雪白的酮体染血。
如冬日红梅花凋零,掉落在不染一色的雪地。
短暂失神之后,终于发出一声惊叫,哆哆嗦嗦开口道:“他是……周庆周四郎,伱怎么敢?”
吴季刀子贴在灵娘咽喉,怒极反笑:“好好好,真是我的好婆娘,这么多年养着你,供着你,不让你干半点苦活,你就大白天给我戴帽子?”
周庆身体瘫软在地上,鲜血从伤口汩汩涌出。
虽然一时半会要不了命,但有个要命的人在一旁虎视眈眈,连捂住伤口止血都做不到。
顿了顿开口道:“杀了后你也要被砍头,只要你放过我,我给你钱,很多钱,保证不追究你伤我的事。”
吴季一脚踩在周庆脖颈,叹息道:“听人说你属睚眦,但不会隐忍,求饶还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表情?”
“本来我也不想因为你们这对狗男女摊上人命官司,但还听人说你还特别记仇,所以还是手脚干净一点,反而有一线生机,你还是应了你的命,应了你的劫。”
“噗!”
“噗!!”
小刀相继划过两人脖颈,鲜血如喷泉般喷涌。
周庆用力捂住咽喉,生命最后一刻只有一个念头:我竟然真没有活过十天。
架先打胆,后打力,吴季动手后脑子特别冷静,没有感到半分恐惧。
明明自己身矮力小,杀掉两个吓破胆的人,竟然没比杀两只鸭子难多少。
“回不了头了!索性就解决个干净。”
吴季看了一眼地上不在挣扎的尸体,没有着急洗掉身上沾染的血迹。
而是从后门暗巷串到隔壁,望向刚逃回来的吴干娘,冷笑道:“吴姑奶,虽说血缘远了,但好歹也是同族,帮你侄孙媳妇偷人,这样不好吧!”
吴干娘脸色煞白,哀求道:“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噗!”
“…………”
朱紫城、六海茶馆。
茶馆依旧座无虚席,只是争论声小了许多。
两方人经过四天争论,陈半仙的支持者只剩下少数顽固分子。
而认为陈半仙是骗子的一方,为首是一位刚接触相学的富商之子,懒得和一群愚民理论,喝着当年上等的雨前茶,只等着十天过后,狠狠打这群老顽固的脸。
突然,一名青年小厮冲进茶馆,一脸惊恐道:“死了!死了!!”
掌柜一头黑线,要不是这几天生意好,心情好,早就一脚给踹过去了。
沏了一碗茶递给小厮,呵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喝了慢慢说,到底是谁死了?”
小厮喝了一口茶水,将茶沫子啐了出去,才开口道:“周庆周四郎死了!”
“谁?”
“周庆!周四郎?”
“陈半仙预言活不过十日的周庆?这才第四天竟然就死了?”
“不可能,大夫说他身体没问题,怎么会死?难道是被人给杀了?”
“对,就是被吴季杀了!”
“吴季,是谁啊?”
“就是吴鸭子,城东集市杀鸭子那个矮子,周庆和吴鸭子的媳妇一丝不挂的死在吴鸭子家。”
“真的?”
“当然是真的,总共死了三个,喉咙都被人割了个大口子,肯定活不成啊!”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真的没有穿衣服?”
“恩!据说没有。”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家不用多说了,我这就亲自替你们去看看。”
“…………”
“周庆死了!”
“周庆和一个女人一丝不挂死在床榻边。”
“周庆和一个女人一丝不挂的死在床榻边,死的还有一个六七十的老太太。”
“周庆好色成性,连七八十的老太太都不放过,半仙批相神乎其技…………。”
不到半日。
朱紫城所有人都知道周庆的死讯。
虽然口口相传,不可避免会出现一点偏差,但总体上无伤大雅。
而每每有人提到周庆此人,就不可避免的提到预言他死亡的陈半仙,批相如何精准,如何定下观十日凶吉的赌约。
说书先生会马不停蹄的将之编成故事传唱,而且还会不断进行美化,甚至在百年之后成为传说。
这一次,不会有人公然站出来唱反调,事实胜于雄辩,哪怕是精通相学的世家,此刻除了感到难以置信,还感到一抹对未知的惶恐。
许攸与王契去了凶案现场,亲自去看了周庆的尸体,失神喃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已经超出了相学的范畴。”
看热闹的人群中,还有一名拿着插翅虎令牌的护卫,也难以置信道:“这是运气?必须将结果向上禀报。”
【10%,20%…………】
朱紫城,小巷口,陈景通过不断上涨的任务进度,才知道周庆已经死了。
做好了布置之后,陈景就彻底抽身出来,至于周庆何时触碰到布置,就像乞丐讨饭存于一念之间,不在精确计算范围之内,但以对方急色的性格,绝对不会超过十天。
此事之后,朱紫城知道陈半仙的人起码超过九成,战绩可查,让一多半人信服问题不大。
【任务:小有名气。】
【任务进度:已完成。】
陈景收了看相摊子,来到城西找李半仙领取任务奖励。
李半仙见到陈景,脸上笑意收敛,浑浊的眼眸死死盯着陈景:“你的预言应验了!告诉我,是谁杀了周庆周四郎?”
第22章 命运如织
谁杀了周庆?
城东集市口,媳妇很润,卖鸭子的吴季,毕竟是他手刃了周庆。
周庆,有一副好皮囊的世家子,好色成性,且偏偏喜好淫人妻妾,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陈景思索片刻,就将这些托词抛之脑后,坦言道:“我!我杀了他。”
闻言,李半仙神色一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挠了挠后背,风轻云淡道:“敢做敢认就行,虽说没有亲自动手,但就怕蒙蔽本心将罪业都推脱给他人。”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体会到片叶不沾身的杀戮方式,容易没节制的滥用。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流血漂橹,而现代战争只需要扣动扳机,甚至操纵无人机,按下一个按钮就行。
杀戮方式越来越高级,负罪感也越来越弱,但人不应该被表面形式蒙蔽,敢动用核弹湮灭十万人,就算换成十万人排着队一刀一刀砍,内心也不动摇半分,那么杀之也无妨。
李半仙取出易相秘籍——上册,问道:“算命算命,算计性命,将过程给为师详细说说。”
过程,周庆由生到死的过程?
陈景整理了一下思绪,顿了顿说道:“虽然也就七八天的事,但细说起来也麻烦。”
“八天前,接下用相术扬名立万的任务,我事后意识到任务远比想象中困难。”
“无相界身居高位者都掌握相术,明白相学基础原理,不会被单纯的相术所折服。”
“正如你老所说,相术人人都会,只是有人练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所以我所展现出的手段,需要比他们认知中理论上限更高一层。”
“第一件事是选址,巡视了一圈朱紫城,决定将相摊设在人员更稳定的城东,还有一个原因是盯上了许攸三人,更确切的说就是周庆。”
“以相学分析,三人都不是大度之人,借用秀才功名挑弄一番,便让他们帮我搭建能让我扬名的戏台。”
“于是顺理成章,有了预言十日凶吉,大凶将死的故事。”
“只要能成功实现预言,扬名立万也就顺理成章。”
“…………”
“但实现预言这一点最难,相学卜算存在局限性。”
“命运如网、如织,人与人之间相互影响,每个人都只是一个点,就算知道此人全部信息,但也无法预料到明天和意外。”
“于是我又借助眉心第三只眼,以周庆为中心推演,融入与他相关人物的相学数据,初步建立一张命运罗网,窥探命运微不足道的一角,了解到更多信息,
“虽然依旧不能预知未来,但知道有些事可能会发生,可能是明天?可能是十日后?可能是一月后?可能是十年后?也有可能永远不会发生。”
“这是相学,以一个观察者身份,所能做到的极限。”
“…………”
“但我也是人,也存在人与人的罗网之中,可以直接介入别人的命运,所以就从周庆命运罗网中挑选出几条线拨弄。”
“推波助澜,将命运所欠缺的一环,以不起眼事件串联起来,朝着我想要的方向坍塌。”
“其一,便是吴鸭子。”
“从周庆本人喜淫好色的相,日常行动轨迹,身为世家子拜一个普通人为干娘的不正常行为,吴干娘与吴鸭子两家房子的位置,及吴干娘与灵娘的相,推算出两人不正当关系极易。”
“再以相术分析吴鸭子,此人虽然个矮力弱,但心强而含煞,若不是受身体所限制,绝对是一位如立地太岁般的强人,根本不可能安稳过活。”
“只需刺激一下,便是周庆一道死劫,所以是第一把刀。”
“其二,是周庆投身军伍的堂兄——周信。”
“这人是个一等一的凶人,与妻子是家族联姻,感情不睦,若是知道周庆与堂嫂有染,碍于同族顶多打断手脚。”
“但此人最重颜面,如果家丑有外扬的风险,奈何不了大族出生的妻子,但绝对不介意干掉周庆。”
“所以设置了一些真的假消息,实有发生,但没人目睹,只要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引发,就能作为周庆第二道死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