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则直截了当,一点面子也不给,将所夹之菜返之其碗,且故意拉开座间,与男人保持间隔。
姜守中有点无奈。
你夫人派你来身边不就是恶心染轻尘的吗?你这算什么?一点也不开窍。
换成是大姐春雨,这会儿估计能张开红唇让他喂。
一顿小宴对于染轻尘和夏荷来说可能有些难熬,可对于姜守中无任何不适,反而很是惬意。期间基本都是他和老太太闲聊,身为穿越者的他本就段子多,老太太时而被逗的开怀大笑。偶尔性子活泼的锦袖说上两嘴,总体气氛还是比较活跃的。
夏荷是冷性子,期间只埋头吃饭,吃饱了就如木偶似的呆坐着。
然后不知怎么的,想起姜守中为她穿鞋的那一幕。
恍惚脚掌似乎残存着一股热意。
少女本能的将脚收起来,又不自觉地挪了挪凳子,与姜守中之间的空当更大。恰好看到这一幕的姜守中唇角抽搐了一下,暗骂一声有病。
染轻尘因为有奶奶在,自然没法当哑巴,尽量挑拣几个话题随意聊着。
期间只要姜守中一搭话,她就恶狠狠瞪着对方,示意对方闭嘴。无奈,姜守中也不敢插她的嘴了。
晚餐结束后,老太太便回屋休息了。
临走时询问姜守中能否在除夕夜在家里过年,姜守中思索犹豫后依然选择了婉拒,老太太虽然失望,倒也没有强迫对方。
回到安排的住处,姜守中望着跟在身后的夏荷,笑道:“不会是打算跟我同床共枕吧,锦袖不是给你安排了房间吗?”
夏荷自顾自的拿出一根绳子,绳子两端皆有菱形飞镖,相互插在左右两根木柱上,然后如蝴蝶一般轻飘飘的躺在绳子上,一副小龙女的睡觉做派。
姜守中看着惊奇。
心想这要是正面骑趴在绳子上睡,会不会磨破皮?
姜守中坐在椅子上,倒了杯凉茶说道:“我现在倒是明白为什么你家夫人要这么做了,确实很无聊,只是为了恶心自家外甥女就费这么大劲。不过也幸好派了你在身边,懂得距离疏远……”
姜守中正自顾自的唠叨着,夏荷忽然转过头,纤细的绳子堪堪托住她的侧身。
少女板着漂亮的脸蛋,认真说道:“之前在饭桌上我做错了,我不该在染轻尘面前那般疏远你。夫人交待的任务,我完成的很不好。下一次若有机会,我会努力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
姜守中愣愣无言。
突然觉得,自己刚才不该碎碎念叨废话的。
这丫头脑子确实不正常。
椅子上干坐了一会儿,无聊的姜守中脱掉外衫,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可能是方才喝了茶的缘故,并没有多少睡意,又想起下午染老夫人对他说的那些话——也不晓得为什么跟他唠叨那么多,但有些话姜守中感触颇深。
那就是“放下”。
人最难的就是学会放下。
放下也许意味着认命,认输,或者释然……
仇恨也罢,感情也罢,能轻易做到放下的其实都是自己不在乎的。而真正在乎的,却又很难去放下。
姜守中想到了妻子红儿。
她究竟有没有放下两人的感情?
若是轻易放下了,曾经那些情爱是假的吗?若是放不下,又怎么会一声不吭的离开呢?
“或许,也是我该放下的时候了。”
姜守中轻叹了口气,双手枕在脑后,心绪飘渺,回忆着与妻子红儿的点点滴滴。
回忆着两人在河畔嬉戏,回忆着两人偷偷在叶姐姐的药室里捣乱,回忆着两人坐在屋顶上看着漫天星辰……
伊人一颦一笑,记忆犹新。
其身上每一处细微,每一寸肌肤,都深植于记忆之中。
记得新婚之夜两人第一次的尴尬,记得逐渐习惯之后对身体的贪婪索取,记得两人偷偷藏在山上岩洞里寻乐刺激……少年的他们仿佛有永远耗尽的精力,总是在喜欢心跳中探寻那一抹新奇。
回忆如胶卷一幕幕掠过,耳畔仿佛回响起红儿唇瓣间轻吟着的断续曲调。
尽管只是回忆,此时姜守中亦有了身体变化。
先前刻意压制的火道体阳气如点燃的柳絮,迅速且细密的朝外扩散……
“咚咚!”
忽然,房门被敲响。
“姜墨,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是染轻尘的声音。
受到惊醒的姜守中还未从回忆里脱绪,原本睡在绳子上的夏荷身子突然弹起,然后掠向床榻上的姜守中,重重扑坐在对方身上。
“嘶——”
姜守中睁目如铃,眼珠子几乎要突出眼眶,脸颊急速充血,红涨如赭。
断。
断了?
先前那些粉色回忆仿佛碎成了血淋淋的玻璃渣子。
而夏荷也没料到对方竟然把火铳藏在腰下,同样疼得小脸发白,眼角迸出些许泪花。
睡觉还要把火铳带在身上。
防谁呢!
少女气急,一把抓住火铳,欲要推至一旁。
这一刻,小姜觉得自己在天堂和地府之间上下乱窜,恨不得死了算了。
感谢一切都不是我想的那样的打赏
第107章 夏荷的悔意
在春夏秋冬四姐妹中,夏荷是性子最冷,最寡言,对男女情事了解最少的人。
但了解少,不代表什么都不懂。
当她反应过来的那一刻,便明白并不是火铳。
至于自己手中的……
夏荷瞪大了漂亮的杏眸,呼吸凝固在喉咙里,仿佛周围连空气都不再流转。怔忡之间,少女宛若中邪般僵住身子,全然不知所措。
“特么白痴吗?起来啊!”
虽说对方是一位身形标致,相貌出众的冷艳美人,可疼痛终究比所谓的福利严重上百倍,姜守中疼得冷汗直冒,低声怒斥道。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银月楼除了秋叶,没一个正常的!
见夏荷如雕塑般一动不动,被彻底点燃怒火的姜守中暗骂一声,于对方晃神之际,忍着痛意全力推开身上的少女。
夏荷这才清醒过来,触电般的缩回手,一向素冷玉白的雪魇上浮起一抹浅淡的红晕。
但忽然她记起夫人交待的任务,咬了咬银牙,试图重新压在男人身上——虽然夫人没说让她具体怎么做,但姜守中之前的提醒给了她答案。
而这时候,男人的膝盖趁着空隙,狠狠顶在了少女的小腹上。
吃疼的夏荷闷哼微声,身躯踉跄而后倾。
动作过大的姜守中也疼得呲牙咧嘴。
虽然这点疼痛对于修为高深的夏荷造不成伤害,但方才那地方被撞得极疼,牵扯之下气力大消。未缓过神,衣襟就被男人大手一把扯住,然后被甩摁在对方身下。
两人的位置发生了颠倒。
“你是不是以为老子没脾气!?”
姜守中掐住女人纤细白皙的脖颈,面目狰狞,眉宇间透露出一股狠戾之气,额上青筋虬结,更显其凶戾可怖。
夏荷有些发愣。
认识姜守中虽然不长,但一直以为对方是一个温和好脾气的人,没想到对方发起怒竟这般暴躁。
可夏荷也是一根筋的倔性子,目光中射出狠厉之色,低头去咬对方的手,没能咬到。忽然想起自己修为比对方高,何必用这种蠢方法。
少女运起全身功力便要挣脱,但下一刻,一把冰冷的寒铁硬物顶在了她的脑门上。
原来这家伙真的带了火铳。
未等少女思绪落下,枪口下移,砰的一声,枕席布碎与床板之屑齐飞,碎片横飞,巨大的声响震的少女耳中嗡嗡作响。
夏荷耳际嗡鸣未绝,倏然迎上男子那双煞气腾腾的血红眸子,一时竟被慑住,先前锐气全无。
以往面对夫人发怒,也没有此刻这般心惧。
火铳发出的动静让门外的染轻尘脸色陡变,强行推开屋门,看到屋内景象,发愣在当场,“你……你们这是……”
“没错,相信伱的眼睛,我在强上她!”
气头上的姜守中也懒得跟女人解释,从床榻上下来趋至桌前,蹲于椅侧。一手抚腹,不敢往下轻触。另一手握成拳用力砸着凳面,似泄心中郁结。
艹!
这特么就算没折也得缓好几天。
姜守中郁闷至极。
这要是被红儿知道,还不哭死。
当初不小心被牙齿蹭破了些皮,那丫头都自责心疼了好久。
染轻尘看了眼夏荷,刚要开口,忽闻外面传来嘈杂之声,却是染府家丁护卫听到动静前来,于是出门将众人退散。
回到屋内,染轻尘走到男人身边关切问道:“你受伤了?”
姜守中不想说话,额头抵在手臂上缓解着疼痛。
被压,被拽,后面还被扯动……
老弟再勇猛无双也招架不住这般摧残啊。
后知后觉的夏荷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干了一件极蠢极严重的事情,望着一脸痛苦的姜守中,少女动了动粉唇,欲言又止,像个犯错的孩子,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缓了许久,疼痛才渐渐褪缓。
姜守中慢慢起身坐在凳子上,指了指夏荷,“滚回你的房间去,老子不说第二遍!”
平日里桀骜不驯,除了夫人外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的夏荷,在听到姜守中毫不客气地命令后,竟乖乖地走出屋子,仿佛换了个人。
便是了解夏荷性子的染轻尘也有些不可思议。
“你怎么跟小姨扯到关系的?”
染轻尘倒了杯茶水,递给男人,见男人脸上全是汗,拿出手帕递过去。
姜守中接过手帕擦了擦额头,没好气的说道:“你那小姨脑子天生缺氧,不知道抽了哪根筋,如果时光能倒转一次,我宁可……”
姜守中终究没说出什么狠话来。
染轻尘咬了下嘴唇,迟疑了片刻,轻声说道:“我明天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