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好像也没动杀意?
刚刚只是从长辈的身份教训了他们一番?
几人用眼神交流着。
劫后余生的喜悦开始在心底蔓延。
佟湘玉最先反应过来,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公孙老先生,当时我们其实拦了,但是没拦住啊!不过您说得没错,老白他确实对不起您徒弟,他死之后老白还黯然神伤了许久呢!”
公孙乌龙听了佟湘玉的话,微微皱眉。
随后看了白展堂一眼:
“哼,黯然神伤?
算他还有些良心!
都坐吧,老夫也饿了,先吃饭!”
众人听闻公孙乌龙的话,这才如释重负般纷纷落座。
老白端起碗筷,装作不经意地试探着追问道:
“师伯,您来找我和无双,所为何事?”
公孙乌龙夹菜的时候顿了一下:
“不仅找你和无双,我还打算找你娘一起。
去汉中,上龙门镖局寻仇去!”
说罢,他拿着筷子手往前伸了伸。
右手上赫然缺了两根手指。
只不过众人都心知肚明。
因此在见到这一幕时也不敢多问。
可公孙乌龙却以为几人都不知晓:
“这两个手指,是那个叫温良恭的镖师给我切的。正好我前段时间夜探六扇门,翻找卷宗时才发现,我那个可怜的徒儿也栽在他手中。
我要去找他寻仇,杀他满门!”
平淡的语气,却让众人听得心底发寒。
尤其是佟湘玉,她脸色微微一变。
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之前她觉得温良恭要找公孙乌龙清算时。
只当是温良恭多想了。
现在才知道,是自己想太天真了。
要不是公孙乌龙正巧要来找老白和无双当帮手。
恐怕龙门镖局已经要遭殃了。
到那时候,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第96章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翠微山,仲夏夜。
皓月高悬于苍穹,宛如银盘,倾洒清辉。
星河璀璨,似宝石镶嵌天幕,熠熠夺目。
青松如盖,翠影摇曳。
为大地投下斑驳陆离的荫庇。
山泉清冽,潺潺流于石上,其声泠泠,如鸣佩环,清幽明净之韵,在这静谧夜色中悠悠荡漾。
夜幕笼罩下的卧佛寺没了白日里的喧嚣。
寺宇于幽暗中静静矗立。
飞檐斗拱隐匿于暗影,唯余轮廓在月色下朦胧可见。
寺内庭院深深。
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后寺,禅房花木深,火光烛影微曦。
烛光透过窗棂,连成一排。
光影伴随着阵阵低沉的睡前诵经。
“这些师弟们还算老实,没有懈怠功课。”
寻寺的武僧们提着灯笼,结伴行走在通幽曲径之间。
听着一间间禅房中传出的阵阵佛音。
倒也替他们驱散了黑夜带来的恐惧。
“咦,我记得住持师伯祖不是还在前寺正殿和师祖、师叔祖们一起诵经为失踪的慧空师叔祖祈福吗?”一个武僧看着不远处鹤立鸡群的那间最大的禅房,皱起了眉头,用手肘推了推身旁的同门:“怎么他的屋里还亮着烛火的光?”
旁边的武僧搔了搔没头发的天灵盖,诧异地反问道:“你记错了吧?许是师伯祖回自己禅房里祈福了,毕竟眼下都已经是二更时候了。”
“是吗?”
发觉端倪的那位武僧这会又不自信了。
他将目光转移到其他同门身上。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四周一寂之后,有人试探着提醒道:
“要不……敲门问问?”
这个建议得到了非常多的反响,不过……
“好主意,你去吧!”
“是啊是啊,既然你提出来了,那就你去吧!”
提出这个建议的武僧见状连忙摇头:
“我看还是算了吧,咱们就当没看见。”
开什么玩笑?
师伯祖不在里面还好说,要是在里面……
说好要整夜在前殿祈福,自己却偷偷跑回屋子。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种事……
上级抓到下级,吃挂落的是下级。
可是下级抓到上级嘛,呵呵。
吃挂落的还是下级。
这就叫:豁免权。
一众武僧见状,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
就当没看见那间亮着烛火的屋子。
这就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
月色如水。
月华透过斑驳的窗棂,在地面洒下一片片银白。
室内,昏黄的烛火摇曳生姿。
光影在墙壁上晃动。
似灵动的禅意画卷徐徐展开。
屋内陈设简洁。
墙壁刷得雪白,仅挂着一幅淡雅的墨画。
画中是几竿瘦竹、一抹远山,于空白处尽显禅意。
中央放置一方矮桌。
桌上一尊小巧的香炉,轻烟袅袅升起。
幽淡的檀香弥漫四周。
角落里,铺着一个朴素的蒲团。
颜色已有些许斑驳,想来是无数次静思冥想的见证。
靠墙处有一矮榻。
榻上整齐叠放着素色的被褥,触手温凉。
旁边的书架上,摆满了经卷典籍。
书页微微泛黄。
“啧,就这居住环境,任谁看了都得说句苦行僧啊!”
堂堂一寺住持,就这住宿条件?
温良恭抱着剑,斜倚在墙边。
脚边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
他的目光在屋内四处打量,最终却只是嗤笑一声。
之前他掳走的那个叫慧空的老和尚。
禅房里的古董、装潢都比这里豪华多了。
可如果不是他从脚下这块砖下搜出了住持的账本。
如果不是他顺着账本找到了藏匿的黑钱。
他恐怕也得相信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位得道高僧。
温良恭将账本重新放了回去。
盖上那块砖。
眼见一切与之前没什么两样。
他这才挥手拍出一道掌风,将不远处那根燃烧的灯烛吹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