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郭芙蓉他爹郭巨侠年轻时闯荡江湖,古道热肠、为人正直,被人称为大侠中的大侠……江湖上有一位铸剑宗师曾受其恩惠,自觉无以为报,便倾尽所学为其铸了一柄剑,剑名:侠客行!
只可惜,郭巨侠一生淫浸掌法,掌力天下无双,根本用不着宝剑,因此江湖上也从来没人见过‘侠客行’的锋芒!
温良恭有理由怀疑这位郭小姐手里拿着的就是传说中的……‘侠客行’。
虽然他家传的武学是枪法。
但哪个少侠不爱宝剑呢?
面对这个要求,郭芙蓉迟疑了。
不过出于对自己武功的自信,她又很快答应了下来:“可以,你出招吧!”
“好!”
“排山倒海!”
“火龙——吟!”
在众人惊讶夹杂着恐惧的目光中。
温良恭一拳之下,内力竟然硬生生催出一条火龙,其貌栩栩如生,张牙舞爪地奔腾而出。
炽热的火焰仿佛要将空气都燃烧殆尽,郭芙蓉脸色大变,情急之下使出的这招“排山倒海”相较以往竟然更上一层楼,内力似水如汹涌波涛般撞向火龙。
刹那间,水火交融。
激起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二者仅仅僵持了一瞬,下一刻,一道身影倒飞出去。
沿途撞烂桌椅、木凳、楼梯。
最终如同挂画一般几乎嵌入柜台。
“小姐!!!”
小青急急忙忙冲上前。
而佟湘玉后知后觉。
呆滞的环顾四周后,顿时哀嚎声响起:
“额滴百年老楼梯!
额滴水曲柳台老榆木桌面!
额滴绝版官窑的青花瓷!
额滴陈年三鞭老白干!
额滴枣红木老柜台啊!!!”
众人一番劝慰,正当她的嗓音逐渐回落时,七八块瓦从天而降,正正好好落在她面前,砸了一地的碎片,一瞬间僵直过后:“额滴五彩琉璃瓦啊!!!”
最后又是一声:“额滴神啊!”
……
“排山倒海?惊涛掌?
六扇门的郭巨侠是你的什么人?”
温良恭手里把玩着‘侠客行’,明知故问。
在他身前,‘雌雄双煞’已经落网。
老白亲自操刀,将两人捆的严严实实。
“那是我爹!”
郭芙蓉没好气地扭了扭身子:
“既然知道我爹的名字,还不把我放了?我们不是‘雌雄双煞’,是双侠!”
就在刚刚,误会已经解开了大半。
郭芙蓉现在对于温良恭能否胜过神捕已经没有质疑了,唯一还有问题的就是同福客栈这家‘黑店’:“非法拘禁、开设黑店,你们这已经属于违法行为了,我劝你们尽早投案自首,否则等我爹查过来,你们通通都得进六扇门大狱!”
“你凭什么说我们这是黑店?!”
佟湘玉还没说话呢,被佟石头戳着敏感心的李大嘴率先拍着桌子跳起来。
“不是黑店,门前为什么不点灯?”
莫小贝从自己嫂子身后探出个小脑袋:
“还不是为了防你们?”
“不是黑店,你防我干嘛?”
老白冷笑一声:
“是黑店就不用防你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郭芙蓉气急。
“好心办坏事儿呗!”
温良恭接过话茬,从头开始点名:
好不容易嫁出去的赵姑娘喜极而泣,郭芙蓉误以为是她受了欺负,便带着小青从天而降,把婚礼给彻底搅黄。
十八里铺的薛神医为乞丐拔火罐去风湿,郭芙蓉把神医毒打一顿,救了即将从肥乞丐身体里被祛除出去的病魔。
西凉河的葛三叔、白石桥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在针对好人。
“何止是好心办坏事?
现在镇上的大家伙简直是对你恨之入骨!”
佟湘玉冷笑着对这件事盖棺定论。
“现在正筹银子准备缉拿二位呢!”
吕秀才顺势补上了一刀。
一人一句话。
简直把这位初出茅庐的侠二代打得道心破碎,此刻也是一脸生无可恋……
第15章 和盗圣坐而论道
夜幕如墨,缓缓洇开。
明月高悬于澄澈的天幕。
洒下清辉如水。
青灰的瓦顶层层叠叠,如鱼鳞般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月光轻抚其上,风雨侵蚀的斑驳被遮掩,这些岁月留下的深深印记上泛着一抹幽微而神秘的光泽。
郭芙蓉坐在屋顶,双手抱膝。
俏脸上没有半分色彩,此前炯炯有神、散着英气的眸子只剩下一片茫然。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几只夜枭似乎把她当做屋檐上的脊兽,竟丝毫不怕,扑闪着翅膀落了下来,如破锣嗓子的鸟鸣也随之在寂寥的夜幕下回荡。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连双目放空的郭芙蓉都已经习惯这呕哑嘲哳的鸣叫。
却听见身后瓦片翻起。
受惊的鸟雀随之展翅遁入夜空。
有脚步声。
来人似乎不通武功,又或者丝毫不打算掩饰自己。
郭芙蓉回头看去,声音有些低落:
“佟掌柜?”
佟湘玉一袭淡紫罗衫披肩,笑着应了一声,随后将散发着腾腾热气的汤面小心翼翼搁在屋脊上,自己也在旁边直接坐了下来:“小郭,来吃点东西吧!”
“谢谢,我不饿……”郭芙蓉看了眼青葱点缀、香气扑鼻的汤面,摇摇头。
“六扇门郭巨侠的女儿要是在额这小店里饿出个好歹来,就是把额这家客栈卖了,怕是也赔不起嘞!”佟湘玉笑着打趣,却一言正好戳中郭芙蓉肺管。
“我想摆脱我爹的名声,我想要别人提起我时不再是那句‘她是郭巨侠的女儿’,而是‘她是郭芙蓉’,可最终……”
一切都搞砸了!
郭芙蓉不再说话,只是丧气地垂下头去。
佟湘玉笑了笑。
挖腐肉当用快刀,若不然与凌迟何异?
“你抬头往上看……”
……
“老白,你别往头顶看了!”
温良恭伸手在前面的碗里抓了一把瓜子,悠哉悠哉的剥了起来:“你就算是阴阳眼,也不可能把房顶给看穿。”
白展堂同样捏着一把瓜子。
可他面前的桌子上却半点瓜子壳也没有。
手中的瓜子不知道握了多久。
干燥的外壳早已经被掌心的汗水给浸透。
此刻见心思被一语道破,他索性也不再遮掩,将瓜子直接搁在桌上,三两步便绕开桌子,径直朝着楼梯走去:
“我放心不下掌柜的和那姓郭的待在一起。”
“安心在这儿坐着吧,关心则乱!”
温良恭敲了敲桌子:“别忘了,郭芙蓉的老爹毕竟是郭巨侠,眼下误会已经解开,有什么可担心的?郭芙蓉是好心办坏事,又不是一直揣着坏心思。”
白展堂叹了口气,又犹犹豫豫地坐了回来。
“眼下就快要要天亮了,你倒不如去睡个回笼觉,白日里你还得继续跑堂呢!”温良恭摇摇头,心中不由感叹:
情之一字最是磨人。
堂堂盗圣,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我哪睡得着?左右不过是一夜未眠罢了,想当年我闯荡江湖之时……”
言及此处,白展堂似乎回过神来。
顶着温良恭打趣的目光,立马缄口不言。
温良恭也不深究,笑着岔开话题:
“既然你不去睡觉,倒不如来与我坐而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