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许久不在一起的媳妇,梁晓事事亲为,亲自扶了华兰坐下,帮助她换衣服,只有卸妆、卸钗环的活计,才交给专业人士去做。
饶是如此,梁晓还坐在一旁和华兰说话。
华兰被梁晓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对梁晓说道:“官人,你也去换衣服吧,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梁晓含笑不语。
华兰被梁晓看得俏脸发红。
周围伺候着的人见主君主母关系如此好,脸上都挂着笑容。
即使是侍书和翠墨这两个通房预备役,也跟着高兴。
主君主母和睦,才有她们的好日子,否则她们这样夹在主君主母中间的人才是最难过的。
梁晓也只是逗华兰玩而已,到底还是去换了衣服,才重新回来。
这会儿的功夫,华兰也已经换好了家常衣服,孕肚也更加的明显了。
梁晓拉了华兰在软榻上坐了,说起了今日在马球会上的事。
华兰做事也没打算瞒着梁晓,他相信梁晓只看自己的所作所为,也能看出一些东西来。
靠在梁晓的怀中,华兰有些不自在地道:“我对四妹妹、五妹妹和六妹妹,区别对待,你会不会……”
华兰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觉得这话很难解释,也不知道梁晓能不能听懂。
毕竟,看永昌伯府人丁兴旺,兄弟和谐的样子,华兰觉得梁晓肯定无法感同身受。
梁晓秒懂,笑道:“我自然是站在娘子这一边的,说句到家的话,其他人和我不过是面子上的事,娘子要偏向哪一个、哪一边,都是娘子来拿主意,我都支持你。”
华兰的直觉告诉他,梁晓不会因此厌恶自己的,毕竟梁晓可不是死读书的酸儒秀才。
可她也没想到梁晓竟然这样说。
梁晓又说道:“有一句俗语是这样说的,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娘子这样做,自然有娘子的道理的,而且……我在扬州时,常去你们家蹭饭,明兰她小娘生产时,还是我身边的赵郎中为其接生的,其中的弯弯绕绕,我猜也能猜到。”
华兰也没想到话题会转到这方面,不过也就顺着说道:“我还没和你说过我们家的事呢吧?”
梁晓点头道:“是的,我是无所谓的,娘子想说,我就听,娘子不想说,我也不好奇。”
华兰“噗嗤”笑出了声,捂嘴笑道:“你这个人……我以前也没发现你这样的油嘴滑舌,真真是个狭促鬼。”
笑过之后,华兰靠着梁晓,闭上了眼睛,说道:“我们家,不像伯府这般友爱,源头自然是我的父亲,按理来说,子不言父过,可是我爹呀……”
华兰陷入了回忆,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让她很有倾诉欲,总之,她将盛家的主要矛盾,以及这些年来因为林噙霜产生的风风雨雨,全都和梁晓说了。
梁晓很是认真的听着,即使他对盛家的这些破事的了解,并不比华兰少。
在听的过程中,梁晓一直轻拍着华兰的小手。
华兰说完后,梁晓亲自递上了茶水——夫妻之间说岳父家的糟心事,自然是要清场的,早在华兰开始讲之前,就已经让屋内的下人全都退下了。
梁晓很是体贴地喂华兰喝水,华兰很是乖巧地侧头从梁晓手上喝水。
喝了水后,华兰幽幽地道:“让官人看笑话了。”
梁晓笑道:“这是哪里的话,你是你,你爹是你爹,你娘是你娘,我还是分得开的……
“另外,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怎么对他们,全看你的心意,我只听你的。”
华兰心中甜蜜,她原是打定主意不主动和梁晓讲述自家的事的,哪怕她知道梁晓能自己看出来,她也想装聋作哑,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可没想到,如今两人成婚刚刚半年,孩子都还在肚子里,没有出生呢,她就如此信任梁晓了,心里根本压不住事,什么都想和梁晓说。
梁晓想了想,笑道:“你带着五妹妹和六妹妹去拜见英国公夫人,可有许多人看到了,我不信你四妹妹会不知道,你们家里,现在只怕会很热闹。”
华兰对此倒是无所谓,甚至想到林噙霜这个亲娘的死对头会不痛快,华兰甚至还觉得很是期待,可惜自己无法亲眼看到。
听了梁晓的话,华兰说道:“我管她们呢?反正她们怪不到我的头上,四妹妹玩得太野了,根本找不到人,恰好我去拜见英国公夫人时,她不在我身边,没赶上,怎么能赖我呢?
“至于我爹,我是出嫁的女儿,还是高嫁,他……他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找到咱们头上。”
华兰原本想说“他讨好你还来不及呢”,可想到盛紘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这样说很不好,于是生生咽了下去。
“至于我娘,我爹可能会埋怨她,但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肯定会和我爹对骂,也不算吃亏吧,而且她心大,不会为此怄气太长时间的……”
说到自己的母亲,华兰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虽然身为人子,但她也觉得王若弗实在是让人无语。
梁晓无所谓地点头,他只是听自己媳妇倾诉罢了,虽然穿越的是知否世界,而知否的主线剧情就是盛家的恩怨情仇,但他真的没什么兴趣。
世界如此之大,他还有很多需要关心的事情。
比如,朝堂上的博弈。
……
在梁晓休假的这段时间,以英国公为首的武勋集团中的少壮派们开始发力,想要趁着梁晓带领京畿卫士打了如此漂亮的剿灭战后,趁机扩大京畿卫士的规模。
文官集团中的改革派,是武勋集团中少壮派的临时盟友,在朝会上表示支持。
文官集团和武勋集团中的守旧派,却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合流了。
于是,朝堂上的主要矛盾暂时脱离了文武之争,各集团各派别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为此合纵连横,吵得不可开交,乱成了一锅粥。
第102章 新军,扩编!
此时此刻,距离新政开始实施,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
新政实施初期,确实取得了一些成就,剩下了一些钱粮,但却是治标不治本,所有人都知道这并不能产长久。
但继续改革下去,无疑又进入了“深水区”,改革难度呈几何倍增长。
这种时候,新政领头羊的威望和能力就是至关重要的了。
所谓的“领头羊”,指的并不是新政的发起人,如今的宰辅大相公韩章,而是当今天子赵真。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韩章只是天子的合作者,当今天子才是真正想要推行新政进行改革的人。
这也很好理解,毕竟这天下就是他们赵家的天下。
可赵真的威望……就一言难尽了。
一方面,赵真御极天下超过三十年,如今朝堂上三品以上的紫袍大员,几乎都是赵真提拔起来的,算是对大家有知遇之恩。
可另一方面,赵真的能力并不出众,性格也并不强硬,平均来看,也只能算是中上水准。
赵真称帝超过三十年,并没有什么特别亮眼的成就,也并未在朝堂上树立独属于自己的巨大威望。
还有一点,看似和新政实施没有关系,但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就是赵真没儿子,或者说没有继承人,这无形之中也极大地削弱了赵真本就不多的威望。
种种因素共同作用下,新政推行进入深水区后,就进入了僵持状态。
按照过去数千年的经验来看,僵持其实就是改革派落于下风了,距离彻底失败也并不遥远了。
可就在这时,梁晓率领京畿卫士出京剿匪,大获全胜,不仅干净利落地消灭了数支在京畿地区流窜的匪徒,自身还完好无损,无一人伤亡。
说破大天去,这就是一次剿匪而已,若是京畿卫士有人伤亡,需要花钱善后,以及重新招募士兵,那在朝堂上根本掀不起哪怕一朵水花。
可是无人伤亡让这场胜利拥有了不一样的意义,那就是省钱,给朝廷剩下了调动大批禁军剿匪需要花费的钱粮,以及善后需要的钱粮,等等。
和这样一大笔钱粮相比,建立、训练京畿卫士所花费的银钱,根本不值一提。
所谓改革,其实就是开源节流,让人眼花缭乱的新政措施,归根结底大多数都是为了省钱。
所以,京畿卫士的大胜,自然是改革派的胜利,毕竟京畿卫士就是新政中的军事改革方案。
这无疑让朝堂上的改革派重燃了希望之火,想要以此为契机,再次发力。
守旧派心里有苦说不出,京畿卫士出发前,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京畿卫士能有如此辉煌的战果。
毕竟,京畿卫士中地位最高的两名主官,一个十八岁,一个十五岁,并且全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练兵。
无人能想到,现在的年轻人居然这样猛!
战况传回汴京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心中调高了对梁晓的认知。
这是一个天生的将种。
这是多少人内心深处涌起的想法。
皇帝赵真高坐在上,看着御座下改革派和守旧派吵成一团,改革派逐渐占据上风,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在他看来,梁晓是他从勋贵子弟中挖掘出来的,并且亲自选入垂拱殿当侍卫进行培养。
如今梁晓替他这个天子挣了很大的脸面,这种感觉让赵真觉得很是美妙。
这就是做伯乐的感觉。
赵真轻咳一声,他身边的宦官连忙联合周围的侍卫一起出声,打断了台下两派人马之间的争吵。
火候差不多了,也该是有定论的时候了。
见台下两派人都停下来等待自己发声,赵真再次轻咳一声,说道:“朕以为,京畿卫士既然立下大功,还给朝廷剩下了不少钱粮,自然要再接再厉,扩大规模,谋求更大的成果……诸位爱卿,还是议一议编制扩大多少倍吧,还有,是否要继续分田,京畿地区,已经没有皇庄可分了……”
这是皇帝站出来给改革派站台了。
皇帝金口玉言的砝码极重,直接让胜利的天平倒向了改革派。
宰辅大相公韩章出列领命,然后直接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早在这场会议开始前,皇帝就和韩章这位合作者通了气。
韩章明白皇帝心意后,就知道这场较量,改革派必胜,也准备好了方案,等到合适的时机就掏出来。
眼下就是最合适的时机。
韩章从怀中取出奏折,打开后将上面的内容娓娓道来。
简单来说,就是京畿卫士的规模扩大五倍,满编状态下达到五千人的规模。
另外,京畿卫士初立时分的土地,来自皇帝大公无私地拿出的几座皇庄。
如今既然皇帝手中也没有余粮,且朝廷在京畿地区也没有掌握大量的荒地,无地可分,那府兵制就推行不下去了,正好顺势改成募兵制。
这样一来,就真的是另立一支新军了。
其实,皇帝的私库下辖的皇庄极多,怎么可能没有余田了,不过是一个话术而已。
这就是皇帝不想再用自己的私库往新军中搭钱搭土地了。
而且,所谓的府兵制,就是个幌子,只不过是以这个名义先将新军的架子搭起来而已。
若是在新政实施初期,改革派直接上书要另立新军,是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性的。
守旧派一定会疯狂攻击改革派的这个方案,将其批驳得一无是处。
如今,改革派来了个“曲线救国”,先以府兵制的名义建立了京畿卫士,然后让京畿卫士立功,体现出自身在制度上的优越性。
如此来倒逼守旧派接受。
在京畿卫士取得的成果面前,守旧派虽然心里还是恨得要死,但也没话说了,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皇帝和改革派的方案。
韩章的提议,没有遇到多少波折,就较为顺利的通过了。
下一个议题,就是这支新军的指挥官了。
守旧派无法阻挡新军的建立,转而开始推荐自己这一方的将领来担任新军的指挥使一职。
这是想要将水搅浑,然后才能浑水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