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
还是三大暗杀组织的名头好使。
听到幻音坊接管此处，在感受到脖间冰冷的锋寒，一些抱着捡漏心态来的人都默默退出。
此时所剩的，唯有李星云一行，和零星几个自持武艺的江湖中人。
但满场众人，唯有李星云没一点害怕。
“听说歧国现在被李昌平接管，他没有为难你吧？”
“这关你什么事？”
姬如雪瞥了他一眼，却把手中宝剑又捏紧了几分。
而在此时，上官云阙把兰花指一掐，满含骚气的风凉话出口。
“呦，小狐狸精，我家星云可是大帅亲自认证的天子。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就你还挑三拣四的。信不信我把你扒光了，扔到大街上……哎呦！星云，你干嘛？”
话说到一半，却是痛呼一声，一手捂着眼睛，仅剩的独眼满含幽怨之色。
李星云却拦的理他，收回拳头，这次对着姬如雪倒是正经了许多。
“乾陵机关重重，没有我们带路，你根本得不到龙泉宝藏。不如合作如何？等到龙泉宝藏现世，你我各取所需。即便谈不拢，那时在各凭本事。”
一番话说完，让姬如雪陷入沉思。
思考良久，终究还是把头一点。
“好，不过你们头前带路，幻音坊跟在后面。”
“呦，小狐狸精，你还想得寸进尺……”
上官云阙又跳了起来。
但紧跟着，再次被李星云赏一拳头，剩下那只完好无损的眼，也多了一道黑眼圈。
第70章 旧都
就在李星云一行人步入乾陵的时候。
岐国凤翔已是尽起三万大军，向东而进。
兵锋直指大唐昔日的旧都长安。
————
与此同时。
汴州富丽堂皇的大殿之内。
镜心魔面色恭敬，规规矩矩对着龙椅上一道年轻的面具身影叩首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哈哈哈哈……”
长笑一声，李存勖从龙椅上站起身来。
却是用手向西方一指，一道悠扬婉转的戏腔响起。
“镜心魔，速速兵发长安。”
说到这，将脸上的面具摘去。
目光中泛起一丝冷色，声音也从尖细转变的低沉：“朕要踩着这正统的李唐皇室嫡血，以做登基之资……”
————
长安。
当李昌平来到这才发现。
这座昔日作为天下中心的都城，早已再不繁华。
经过多年战火洗礼，又被朱温等一众贼子连续攻破洗劫。
如今的长安满目都是萧条景象。
满街的乞丐，破烂的房屋几乎充斥在长安城各个角落。
在如此乱世，这里仿佛是一片被人遗忘的弃土，被纷飞的战火始终波及着，被各路诸侯永远忽略着。
看到这，李昌平心头泛起一丝苦涩。
莫名感觉自己肩头担子又重了一些。
“传令下去，开仓放粮……”
听到此话，跟在李昌平身边的王彦章却在微微皱眉。
“这……”
又似有些难以启齿，犹豫半天也不说话。
李昌平一愣，转过身问道：“怎么？可是有什么困难么？”
“呃……”
再次迟疑了片刻，当看到眼前人脸色微微有些不善时，王彦章终于是硬着头皮开口：
“殿下！长安已经没有粮食了……”
“什么？”
蓦然一惊，李昌平拧起眉头。
冰冷的目光在王彦章身上来回扫过，像是在等待他解释。
“当初朱温在日，曾强迫昭宗皇帝迁都。随行去洛阳的，除了一众大唐官员，还有万千黎民，以及长安城内被拆除的瓦砖瓦横梁。”
“良田被踩，房屋被毁，人口迁移。自那时起，这长安便只剩下老弱妇女，也再不复往日盛景。”
似乎生怕哪句话说错激怒了李昌平，王彦章小心翼翼继续说道：
“没有了壮年劳力，昔日的千里沃野被荒废。虽然经过这么多年休养生息，长安略有起色，但仍旧是残垣断壁，粮食也所剩无几。”
“呼……”
听完王彦章的话，李昌平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唐以后，这个地方就此退出世界中心，变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难怪李存勖杀入汴州这么长时间，也不取长安。
对于诸侯来说，长安确实是累赘。
正感慨万千之际，眼角余光中却是倩影一闪。
多闻天有些凝重的走来。
“殿下，方才幻音坊有消息。李存勖已离开汴州，号称十万大军，杀奔长安，您看……”
“他带多少粮草？”
不知为了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李昌平不光没惊，脸上反而是闪过一抹欣喜。
“呃……十万大军，呃……”
这个问题让多闻天微微一愣，一时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
“至少五万石！”
没等多闻天先算出来，却是一旁的王彦章先开口。
行军打仗多年，他对这种数字极为敏感，见李昌平转向自己，又解释道：“但十万这个数字一定华而不实。据臣推测，李存勖大军人数不会超过七万。”
“汴州虽有沃野千里，可人吃马嚼下，一路上的损耗更为不少。而且李存勖带兵多年，偷粮这种事绝不会发生。”
“偷粮？”
李昌平冷笑，将手往腰间一带，立时拽出一枚翠绿色令牌。
任凭这抹碧色在眼前飘荡跳舞。
他缓缓说道：“再会打仗，不长脑子也活不了多久，连身边人的真面目都看不清，李存勖也确实该死了……”
第71章 甘甜的酒
“该死？莫非……”
王彦章先是一愣，随后像是意识到什么，眼中瞬时浮现一抹惊喜。
“李存勖身边，有不良人？”
李昌平缓缓点头：“是他最亲近的人。”
随后又是嘴角微挑，带出了些许嘲意：“呵……李唐嫡脉对阵晋国战神……想来很多人都已蓄势待发，等待着两败俱伤，好从中谋利了吧？”
“不良帅、李克用、蚩笠、孟知祥、马殷……”
随着口中念出一个又一个人名，他目光也越来越冰冷：“此次，孤便在你们面前，用这李存勖的血，清洗长安！”
“传孤之命，我军留下半月军粮，其余粮草下发于长安万民。”
“另外，就在此地拉开大旗，招兵买马。凡参军者，可得百亩田业。孤要重启府兵！”
重启府兵制，这是李昌平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跟募兵不一样的是，府兵直接与田地挂钩。
而这片大地上，自古至今，最可以令万民安心的，就是家中田产。
这里不是岐地。
长安百姓不光没得到他半点好处，还曾因他祖上原因屡遭祸乱。
即便心中还对大唐保留着那么一丝丝憧憬，也将在各路诸侯的铁骑之下一次次失望。
进城之时。
李昌平甚至能看到那一双双向自己投来的，充满怀疑和警惕的目光。
若不是实在被吓怕了，若不是实在对未来充满未知，那四夷皆服的昭昭大唐又何以变成如此模样？
百亩田地虽不是永业田，但已然足够调动参军的积极性。
有这百亩良田，他们可以把自己武装到牙齿；可以配备足以撕咬开敌军喉咙的利器；可以喂养驮自己上前线作战的马匹；也可以吸引他国民众重归大唐怀抱；同样可以支撑着他们跟随自己横扫寰宇。
既然李星云不想作为，这满目疮痍的乱世一肩挑之又何妨？
没有袁天罡，没有不良人又如何？
三百年前那道一骑绝尘的十六岁背影，会想到他未来能使四夷宾服么？
挥手一吸，挂在一旁得胜钩上的水壶被无尽赤红内力纳入掌中。
微微一抿，李昌平摇头叹道：“长安的水，确实略苦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