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中的城郊，怪物与怪物的交战，伴随着轰鸣的雷声宣告着终将不死不休。
无论是穆意还是对面的奥丁，他们都在重复地受伤，都是伤及内脏和骨骼的致命伤，但强大的再生能力一直在起作用，修复断裂的肌腱、骨骼和内脏，强迫它们重新聚合，以便再度投入残酷的战斗中去。
路明非享受着魔鬼的贴心服务，对于面前的一切都看得透彻，但是现在他坐不住了。
那可是穆意，虽然现在已经变成了怪物，但是路明非并没有对那狰狞的怪物有什么恐惧感，反而感觉到几分亲切。
但是亲切之人却被巨剑一次又一次斩伤，渐渐的路明非知道了所谓的龙族，在这个种族的战斗中或许有着技巧、虚招的存在，但是骨子里，每个人都希望用绝对的暴力征服一切。
“你说......他们到底谁能赢？”
颤抖地说出这句话，路明非从嘴里慢慢问出自己的问题，他对于身边这个魔鬼的回答既期待又恐惧，如果听到的不是自己想听到的答案，那么他该怎么办？
无动于衷？抑或是委托魔鬼？
生与死的存亡是难以抉择的事情，但是路明非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在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不好说啊，硬实力的话奥丁可能强出不少......”小魔鬼在对着战局做着自己的分析，“但是那小子也不简单，在失去了昆古尼尔的加持之下，或许还真的有翻盘的希望......”
如果奥丁真的无敌的话，他早就不会对穆意关闭自己的尼伯龙根入口了，当穆意手中拿着他最想要的东西出现时，他犹豫了......
作为“众神之王”，他想要的东西只有一个获取方式——抢。在强大的实力支撑之下，这种强盗战略几乎没有失手过。
尽管是忌惮之人，奥丁也因为贪欲的心理做出了一个不明智的决定，现在已经为自己的决定赔上了半条命。
不过他想要的东西也得到了一半，毕竟赔上半条命的同时对面也只剩下了半条命。
巨剑横扫之间狂风再次席卷了穆意面前的一切，奥丁的每一招不仅具备着足以开山的力道，更是会随手卷起风暴乱流，代表着暴虐的雷霆也是他的臣属，这位神王一人便是千军。
被重剑破开的伤口再度愈合，无论是肌肉还是鳞甲，都看不出刚刚差点被一刀两断的事实。饶是如此穆意也并没有选择再度冲上去，他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覆盖着铁青色鳞片的脸上已经沾染了阴霾。
“再试一次？”穆意低声说着，没有人知道他这句话是在问谁。
空中再次响起雷鸣，炽白色的闪电照亮了天空，穆意也再度迎着暴雨冲锋而去。
雨幕也被闪电照亮，散发着白色的微光，而黑影撕开雨幕降临在神明的面前。
利爪要撕碎面前的一切，而神明也挥动手中的重剑格挡。重剑与利爪在空中对撞轰鸣，声音甚至盖过了雷暴。
所有的元素都在为自己的君王呐喊助威，也在呐喊助威时相互碰撞，形成席卷一切的元素乱流。
烈焰、冰晶、狂风、雷暴、沙尘......多种诡异的气象交替袭扰着这座城市，宛如世界末日的前兆，足以让所有的气象专家怀疑人生。
巨剑被利爪托起，两人的目光隔着剑锋对视，巨剑刀锋一转从穆意的手中挣脱，而后对着他的脑袋狠狠劈了下来。
穆意并没有拉开距离去躲避再度回转的重剑，而是硬生生撞进了奥丁的怀里，像是要和他相拥一般。
重剑继续下劈，而穆意只能堪堪偏转自己的脑袋，最后剑锋斩开了他的肩膀，径直向着心脏而去。
这是能决定胜负的一剑，但是奥丁却放弃了，因为他的胸膛已经被利爪先行剖开，尖锐的指甲似乎已经破开了他的心房。
两人再次分开，作为杀招的利爪还是没有彻底抓碎奥丁的心脏，只有着几丝心头血顺着穆意的指尖流下。
熔金面具之下的那只瞳孔里压抑着无穷的怒火，丝丝雷霆在奥丁的铠甲之上跃动，刚刚他可是差点被撕碎了心脏，在这种战斗中，一旦有一方被重创基本就失去了扭转战局的可能。
奥丁的眼神中不仅有着暴虐，更有着一丝疑惑，因为对面的穆意并没有吃亏，现在却显得更为暴怒。就算是在对峙的当口，奥丁都忍不住想问一句“我怎么你了？”
“喂！”路明非转过头，对着看得入神的小魔鬼喊了一声。
“有什么吩咐吗？我的哥哥。”上一秒还在死死盯着画面的小魔鬼瞬移到了路明非身边，“我这里有爆米花、可乐、炸鸡，如果哥哥比较挑剔的话还有各类糕点，每一样都是珍品！”
这个戏精附身的魔鬼变成了影院的服务人员，服务对象是今天包场的贵客路明非，而服务费用，要么免费要么拿命来换。
“能不能帮帮他？”路明非指着画面里正在对峙的两人说。
“你可是答应了我，要在这里静静坐着不动的~”他给了路明非一个莫名的眼神，“如果你想让我帮助神王干掉那个黑不溜秋的怪物，我倒是很愿意帮忙哦~”
？_？
路明非的头顶冒出了两个问号，老弟你是不是说错了，很明显那个像怪物的才是自己人啊！
“错了错了！”路明非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随后他看到的是魔鬼勾起的嘴角，才知道这个家伙在耍他。路鸣泽当然知道哪个是敌人，他只是单纯的不愿意出手罢了。
在自家哥哥的成长之路上，可是有着几个低阶的经验宝宝，就像再传统不过的RPG游戏一样，勇者出了新手村总要有一些低阶怪物练练手升升级的。
但是这些经验宝宝都被那个混蛋搞定了，总不能真的让他刚出新手村就直面大魔王吧。
“哥哥不妨先休息一下，万一不用我出手呢。”小魔鬼挠了挠头，“而且真要出手的话，哥哥可是要先和我谈谈价码的哦~”
知道自己被耍的路明非又坐回了座位上，心里想着的是万一穆意自己就能打赢那个装模做样的奥丁呢，毕竟那个人在他的心里，早就象征着无敌了啊。
等到穆意干掉那个所谓的神王，完成自己的目的，大家各回各家岂不是皆大欢喜？
第363章 奥丁没有那玩意儿？
怎么会没有呢？
穆意虽然已经变成了怪物，但是脸上依旧可以捕捉到细微的表情，就算是在比自己更强的奥丁面前，他的表情也不是凝重，更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困惑。
他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和奥丁做交易，而很明显奥丁不想和自己做交易，那么最后双方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只有了一个态度——抢！
等到双方都把半条命拼出去之后，穆意开始了自己的怀疑人生之旅。奥丁要的东西已经在交手的瞬间被焚毁，他想知道的秘闻牢牢记在了穆意脑子里，但是穆意想要的东西，奥丁怎么会没有呢？
看着没有动作的穆意，奥丁也只是将巨剑横在身前，如果非要在他的面前加一个形容词的话，奥丁无疑是最能忍耐的那一位。
他想要的东西被焚毁，但是他丝毫都不着急，只要这场战斗他胜了，那么面前的强敌顷刻间就会成为他的傀儡，到时想要知道的一切奥丁都会知道。
毕竟捏小人，没有比他更在行的了。
几位初代种君王大多都是耐不住寂寞的，但奥丁不同，他在这座尼伯龙根里，可以当千万年的老宅男。
这个传说中的神王，给人留下的印象就是宅在家里捏小人，只有寥寥几人知道他的谋划。
璀璨的黄金瞳中流露出来的不止是威严，更有着困惑的情绪，一双眸子上下打量着这位神王，看着那破损的胸膛以及腹部，最后目光定格在了胯下，这家伙总不至于......
“你在干什么？”
精神海里传来虚弱的问询，某种意义上他和穆意心灵相通，穆意的想法基本上能猜一个八九不离十。
“我就是猜猜......”穆意的话相当没有底气，如果他想要的东西真的在那里......总归没有人看到，只要干掉所有知情者就可以了。
看着还在对峙中的两人的路明非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一种恶寒，似乎有一种大危机降临在他的头上。
“别瞎猜了，奥丁没有那东西！”
这句话在穆意的脑海中炸响，让他差点把喉咙里压制的淤血喷出来，原来奥丁是女扮男装？
如果没有穆意，奥丁最新的两任傀儡应该是楚天骄与楚子航这对父子，他在心里思索着，莫非奥丁看上了他们的“美色”？
瞄了一眼对面的胸甲，似乎这一对胸大肌是挺浮夸，再加上奥丁掌握着神话里的女武神组织，莫非他不仅女扮男装还男女通吃？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穆意不自觉后退了一小步。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也达到了奥丁的“后宫标准”？
“奥丁得到了世界树残存的力量千万年，我原以为他早就将其融入了自己的体内，现在看来，他还没有，既然如此他就不配与我为敌！”
穆意听着这个“弟弟”的声音，或许自己刚刚关于奥丁的揣测是一场误会。那么新的问题接踵而至，奥丁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现在如果他想离开的话，奥丁会同意吗？
奥丁的脚下还躺着战马的残骸，可怜的天马斯普莱尼尔死后还要被两人对战的余波鞭尸，再加上奥丁费心思捏出来的小人都被穆意给杨了。
在要不要继续拼一个你死我活的问题上，双方都有点被架起来的意味。
“那我们怎么办？战还是跑？”
“跑个屁！我已经知道我们要的东西在哪里了。”精神海中的男孩舒了一口气，“我们需要接下天上那个东西！”
穆意抬头，宿命的长枪还在向着自己蜗牛一般飞奔而来，不知何时它的枪头已经掉转，朝着自己心脏的方向。
“怎么接？会不会死？”他问出了一个如果被奥丁听见会觉得很蠢的问题。
“效果最好是拿头接，不过我建议拿心脏接，你要不试试？”
拿自己的身体接住昆古尼尔？不试了，打扰了，告辞！
“你确定？”
犹豫了片刻穆意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如果接住这一枪之后能完成目的，那么他倒是可以权衡利弊考虑一下。但如果完不成，傻子才会让自己的性命打水漂。
毕竟过几年的路明非也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挡住了一枪，不是么？
“如果你能接住这一枪不死的话，我们就成功了，你有多少把握？”
“三成吧，不过我鞥接住这一枪不死的话，奥丁会让我们离开吗？”
穆意又提出了新的问题，这个问题相当致命，就算他们能达成目的，那时的奥丁会放任他离开？
奥丁不是蠢材，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这个选择的生存率不是三成，而是九死一生。
“要不......算了吧。”
脑海中的声音犹豫了起来，用九死一生去赌一把自己的猜测，纵然是他都有些难以接受，恐怕只有山穷水尽的赌徒才会这么去选择。
但在一般的赌桌上，赌输了可能是结束了，而在奥丁赌局里，如果赌输了还要被捏成小人，这可比死亡更令人不甘心。
“其实......你做这些真的没有必要，我对现状已经很满意了，现在我还有力量帮你离开这里，已经不需要再去拼命了......”
劝说的话一直在穆意耳边响起，语调仿佛在交代后事一样，让穆意的胸口有些烦闷。
谋划了许久，若只是一纸空文，难免让人有些遗憾。但如果不想要这份遗憾，就只能以血肉之躯接受天空中倒悬的命运之枪。
这一路走来或许是太顺风顺水吧，似乎连这一点挫折也难以接受，穆意摇了摇头，不过就是一次失手，只是这次失手的后果有点大。
如果后果无法接受的话，那么拼一把似乎也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
“其实我觉得可以试试！”穆意这句话说的非常慢，毕竟他做出的选择是赌上自己的命，为别人拼出一个未来。
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多么高尚的人，两人灵魂暂时绑定，但就算是对方的死亡也不会对他造成多少伤害。
穆意心中有一个声音，如果这次退缩了，他自己将无法抵御清算之日的风暴。
此时的退缩终将使自己的未来变成泡影，既然如此还不如拼一把。
虽然他从来没有问过对方的身份，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弟弟在他身上的作用，将不低于路明非身上的小魔鬼。
为了能在清算之日保护他想保护的人，现在的风险似乎也不是不能承受。
第364章 抉择与生死
“其实我没那么惨啦，你们都觉得我沉睡了千万年很痛苦，其实对我来说只是一瞬间啦~”
“就算我们离开，也不过是回归我本来的样子，这是我的宿命，你没必要把自己赌上去。”
“现在我帮你离开，一切都回归原始，不是挺好的吗？”
或许是感受到了穆意的想法，精神海中的小人儿急了，他不愿意看见穆意为自己拼上这一切。
“我很好奇，别人在遇到这种机会的时候，恐怕会撺掇我拼一把，只有你不愿意，莫不是欲擒故纵？”
不得不说奥丁简直就是属乌龟的，恐怕穆意不主动出击，奥丁可以在这里看他吃一顿火锅再打架。
听着穆意的问询，精神海里的人沉默了。如果他是欲擒故纵的话，就不会决定用自己仅剩的力量给穆意打通一条通往外面的路途了。
身为代表“现在”这个概念的神明，因为世界规则的原因不能存在，但如果他非要打破这个规则，未必不能做到。
只是那样做的话，世界规则的崩坏，或者说bug会对现有的体系造成不小的冲击。
他不是不能存在，而是不愿存在。
为了万物的生，他选择了自己的死，随后闭眼，在漆黑的夜里长眠。
这是一个可以为了万物而赴死之人，自然也能为一个愿意因自己而拼上命的人选择再次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