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在门外的人群已经出现了骚动，金发男人死死盯着面前的空气，汗水从他的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流下。
“要不算了吧......”
随行的女伴低声询问着，但是男人还在释放着自己的言灵。他来这里是做英雄的，而不是做小丑的。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在这里成为小丑，回到家族里可能也会失去话语权。
怒喝声从喉咙里发出，他的声音变得嘶哑。不得不说这个人确实很努力，也有着自己的信念，可很多时候不是努力就有用的。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竟是直接将自己逼到了精神昏厥的地步。
他倒下了，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旁边的女伴将其扶起，才隐约间听到“完了......”两个字。
这是一场豪赌，要么成为圈子里的新星勋贵，做各大家族的座上宾；要么成为大家的饭后谈资，在他们的眼中成为小丑。
他赌上了自己，也堵上了自己。最后的意识看着毫无反应的汉高，他知道自己真的完了。
“还有人要试试吗？我们的年轻人？”
汉高等着脚边的男人被抬下去才开口，但是目光所及的年轻人全都低下了头，没有一个人敢和他对视。
虽然利益动人，但是风险也是必然的。一般来讲越是掌握着权力的人越是不愿意承担分享，手上的东西越重就越舍不得放下。
“如果大家都不愿意的话，那就让我试试吧。”
没想到这种时刻还有人选择站出来，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这位‘勇士’。现在站出来无疑是要承载很多压力的，而他还能发生，说明还有自己的底牌。
“你是塔菲家族的小子吧，有把握吗？”
年轻人自信的面孔映在汉高的眼中，这是这群人里少见的顶尖大家族的公子，平时里他也需要给几分面子的存在。
汉高和昂热一样是家族势力推出来的代表首领，不过他没有昂热那么刚，经过百年的交锋，他已经成了真真正正的代言人。
如他所说现在已经不是炼金左轮的时代，但是昂热还固执地守着自己的折刀。
无论是他还是昂热，和背后的家族翻脸之后日子都不会好过，不过昂热不在乎这些而他在乎罢了。
“放心吧，汉高先生。”年轻人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自信，“我的言灵是规则类的‘戒律’，相信破除一个领域还是没有问题的。”
人群中再次传来骚动，听到这个信息的他们要比之前的反应更为强烈，似乎面前的障碍再也不是什么麻烦。
言灵内容包罗万象，混血种认知中的足足有百余种，序列在112之上的神级言灵暂且不提，一般来讲越接近这个数字的言灵就越稀有。
而少部分的言灵则更为稀少，比如密党中昂热的时间·零、守夜人的戒律。这些言灵的序列号并不算顶级，但是拥有者却完全称得上凤毛麟角。
大部分混血种势力对于这种现象都没有一个定论，只能猜测这些言灵的血统源流并不是广义上认知中的四大君主，而是他们之上的至尊生物。
无论怎样，拥有戒律这种言灵的人只要不陨落，成长为一方精英甚至是大势力的掌权人都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好，我很看好你！”
汉高笑了笑，脸上如同冰山一般的表情得以缓解。毕竟戒律这种言灵直指规则，就算是他也认为只要展开言灵的领域就可以压制面前这看不清道不明的障碍。
君不见昂热横行混血种社会，时间零在他的手上出神入化，堪称时间中的刺客，在卡塞尔里还是要受到戒律领域的压制。
围观的人脸上也放松了些许，从言灵的角度来想，他们的认知无法告诉他们还有怎样的能力可以阻止戒律的压制。就算戒律不能完全破开这个领域，那么到时再施加一些外力也就足够了。
现在他们的眼神不止盯着门口，更是盯着里边悠闲的穆意等人。门口的障碍每多存在一刻钟，他们破开后获得的声望就会多上一分，但同时他们对于穆意的怨恨也会更上一层楼。
打算使用言灵的年轻人眼睛里也有复杂的情绪，一方面是即将攀上更高权力层次的快感，另一方面是对于里面这群人的怨愤......以及贪婪。
而观看着这一切的人群同样怀有复杂的情绪，能混迹于这里的往往都不是什么善茬。
率直一点的人可能单纯希望破开面前的障碍，奸猾的人幻想着拥有言灵·戒律的为什么不是自己，更有人在思索如果原本就顶尖的塔菲家族在获得一大批声望之后自己该如何抗衡，甚至已经有了不愿对方成功的想法。
一个新的言灵领域展开了，围观着这一切的人群忍不住惊呼，他们感受不到自己体内的灵了。没有过这种经历的人都有些不适，突然失去力量的感觉很不好，就像受惊的猫一般没有了安全感。
正在无聊发呆的穆意等人也抬起了头，没想到这批人中会有人拥有戒律这种规则类的言灵。
密党近百年来也只出过一个弗拉梅尔，虽然有着他的炼金阵在，就算他本人不在也足以压制卡塞尔学院内部的灵。但不可否认的就是拥有戒律的人必然是一个高血统的混血种，任何势力都要高看一眼的存在。
“是言灵戒律吧，这种扑面而来的难受压抑的气息。”
夏弥皱了皱眉头，她现在脑子里想的问题是自己该不该做出一副被压制的样子。身为尊贵的大地与山之王，这个时候显得很没有面子。
“有点意思，这样一来我的题目就被破解一半了。”
感受着外面的领域，穆意挥手将这股力量隔绝在了门口的位置，刚刚被压制的苏茜和诺诺脸色稍微缓解，夏弥也索性不再演了。
“这才一半？你的问题是怎么想的？”
不只是凯撒，楚子航他们也转过了头，看向穆意的眼神都有些怪异。要用戒律这种凤毛麟角的言灵才能破掉一般的屏障，这就是穆意所说的友好？
“这个结界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言灵、一部分是炼金术。”穆意摊了摊手，“所以需要言灵和炼金两个方向来解开才行，戒律只能解掉一半。”
听闻穆意的解释，就连老实人苏茜都觉得有些过分，一个可以硬刚龙王的S级兼任着密党最强炼金术士弗拉梅尔的弟子，汉高从哪里掏出来一个人来破局？
第299章 圣裁
“戒律”的领域收回了，原本自信满满的年轻人呆呆站在了原地。
相较于之前的一个断手一个昏厥，现在的他称得上结果不错。但是这些不是他想要的，对于已经被推在舞台聚光灯中的他而言，不成功就意味着惨败。
细密的汗水从他的额头渗出来，虽然不像上一个倒霉蛋那样脸色发白精神透支，但是依旧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纵使他还有余力，却没有了破局的希望。在圈子里也终将会被打入小丑的行列，也只是体面一点罢了。
“面前的屏障似乎薄弱了些，你已经很努力了。”
在沉默的众人中，汉高第一个开口了，言语之中说了几句宽慰的话。
但是人在不同的环境里拥有不同的心境，同一句话听在耳朵里就变了味道。他显然没有听进去汉高的话，原本劝慰的话听在耳朵里不像是宽慰，反倒更像是嘲讽。
周围人的眼神也没有变化，但是在他的眼中这一切都带着一丝轻蔑。原本的英雄和小丑的差距，让他的心神有些失守。
“我知道了，汉高先生。”
原本自信的年轻人退了下去，自信的心上已经蒙上了一层阴影。纵然他是掌握着戒律这种极为罕见的言灵的精英混血种，恐怕也逃不脱泯然于众人的命运。
看着他灰败的神色，汉高知道里边的人在这里不打算杀人，但是绝对有诛心的想法。
如果真的任由他们放肆下去，自己这边的年轻人脊梁骨都要被压断了。但是话说回来，这是纯纯的技不如人，就算是精明了一辈子的他也挑不出来什么刺。
毕竟昂热派来的只是入学没两年的孩子，又不是什么执行部多年的精英。从身份来讲布局的与破局的人基本对等，实力的差距大家有目共睹。
这是卡塞尔的阳谋，效果不可谓不好。但这种不杀人却诛心的背后，是足以令人心灰意懒的鸿沟。
“没有人想要去尝试了吗？”
想清楚了这一切的汉高言语之间更是苦涩，而这苦涩的言语让原本还打算尝试的人群全都退却了。
言灵“戒律”都失败了，自己上去凭什么成功呢？刚刚戒律的效果可是让在场几乎所有人失去了对于灵的感知和控制。
经历了百多年沧桑的眸子扫视着全场，但是没有人选择直视这个并不算高大的老人。知道了大家内心的想法，白发下的眉头微微皱起。
曾经他觉得这些公子哥都是精英，他们都有着相当高的血统与广阔的见闻。这里不乏牛津、剑桥等名校走出的尖端人才，但是名校的证书却给他们提供不了必胜的信念。
被政治与商业同化侵蚀了百多年的汉高第一次觉得自己人生中有着不能失去的东西。或许，现在还是炼金左轮的时代，毕竟那一柄折刀都还没生锈。
“唉，那你们都让开吧。”
汉高原本有些佝偻的背部再次挺直，开始猥琐的肌肉充盈起来，那浑浊了多年的眼睛也再次变得清亮。
沉寂了许久的龙血再次充斥着血管的各个角落，一个叫“快枪”的牛仔从他的体内复活了，他的名字叫汉高，属于黄沙漫天的荒野。
这个老人教会了在场所有人什么是杀气、什么叫气势！
仿佛有着龙吟虎啸之声从那膨胀的肌肉里传出，虽然只是看着他的侧身或者背影，在场的年轻人已经有了一种窒息的感觉。
在多年的权力争夺战中，汉高虽然一直稳坐领袖的位子，但是私下已经不知允诺了多少利益，所以他老的比昂热更快，因为总是少了几分心气。
一次又一次地忍让让他的信念都产生了动摇，也让这些没有见识过混血种社会另一面的贵公子们觉得这个老头不足为惧。
渐渐的一代宗师没有了自己的威严，因为那些政治家不会在意你的过往有多么辉煌，他们只在意你的当下有多少价值，以及未来值不值得投资。
现在汉高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有能力打死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而强者，在任何场合都值得尊重。
“这个老头子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啊。”夏弥看着外面，终于有人能勾起她的兴趣，当然也只是兴趣而已。
“毕竟是和昂热校长一个时代的人，能在这个时候拿起枪已经很不容易了。”
“北美混血种代理人汉高，执行部的资料里有他，不过并不详细，可以确认其言灵是‘圣裁’。”楚子航为大家介绍着。
“也就是说其身份地位可以类比昂热校长？”
苏茜忍不住惊呼，自己等人在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前放肆，还是人家的地盘，这让她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准备好迎接我们的恶客吧，诸位。”穆意笑着说道，脸上没有一丝紧张的神色。
原本双方的关系里，穆意是汉高的贵客，现在这个环境之下已经变成了恶客。甚至双方宾主的身份都发生了改变，坐在桌前的穆意更像是主，而汉高则是客人。
对于大多数合作会谈来说这都不是一件好事情，而这恰恰就是穆意想要的结果。
如果这是政治家与商人的洽谈，那么陷入被动的一定是他，甚至到时再强行破局的话，难免会有不好的影响。虽然混血种社会崇敬强者，但是恃强凌弱依旧会被人诟病。
现在穆意是出题人，而汉高带领的年轻人无法破局，最终只能依靠这个老人。这种现象无形之间拔高了穆意的身份，既然汉高出手了，那么穆意就算过分一点，其影响也会被缩小。
看着门外装填着子弹的老头，这是当年和弗拉梅尔齐名的牛仔。或许他近百年没有和人动手了，但是当认真起来的那一刻，黄沙的气息就已经扑面而来。
现在的屏障只剩下了炼金术的阻拦作用，而威力足够大的炼金子弹恰是钥匙之一。配合着有破甲效果的“圣裁”，穆意的屏障再也无法阻止眼前的这帮人。
他也没有必要阻止，双方是来会谈的，总不能一直避之不见。接下来怎么见、怎么聊才是他真正要布局的地方。
雕花的金色左轮瞄准了大门，并有意无意地瞄准了长桌尽头的穆意。老人鹰隼一般的眸子闪动，枪口射出耀眼的火光。
诡异的花纹被雕刻在弹头上，蕴含着神秘炼金能量的子弹众望所归地穿透了门口的屏障，甚至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看见这一幕的年轻人都放下了心，而汉高心中的不安却愈发浓郁起来。
第300章 恶客
雕花的炼金子弹破开了屏障，在炼金弹头刚刚接触屏障的一瞬间，这看似坚不可摧的空气墙就融化了。
原本想尽办法却束手无策的阻碍此时像是纸糊的一般，被汉高的子弹粗暴撕裂。
实际上穆意确实撤去了门外的屏障，让汉高的子弹朝着自己的脑袋飞过来。在这个时候双方的角色变了，原本是这里主人的汉高仿佛成了带领一帮人登门的恶客。
子弹飞到了穆意的指尖，裹挟着巨大动能的子弹被穆意钢铁一般的手指牢牢束缚。对龙类与死侍能造成伤害的炼金纹路被灌输进其中的巨大能量破坏，而有着破法效果的言灵“圣裁”也失去了效果。
在指尖停下的子弹被硬生生捏爆，尽管那是炼金金属制作的弹头，却依旧难以逃脱穆意极致的暴力。
自己这一枪曾经射伤昂热，但现在却对面前的年轻人没有一点伤害，这样的事实让汉高察觉到了棘手。
如果双方没有对等的实力，那么谈判桌上很难有提出有利条件的底气。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汉高已经失去了做选择的权力。如果他现在带着这些人离开，那么混血种代言人的位子就永远别再想着染指了。
这个老牛仔踏入了克林顿图书馆的大厅，身后的家族代表们也鱼贯而入。这个实力强横的老头给了他们底气，补全了他们所欠缺的最后一块拼图。
“没想到参加一场酒会也有恶客登门，本地的帮派太没有规矩了。”穆意慢条斯理的拿着桌上的丝巾擦着手，金属碎屑将银白色的丝巾染上了怪异的颜色，“你说是吧，汉高先生？”
坐着的男孩让汉高感觉很不舒服，他缓慢前行，每走一步气势就会上升一分。
当他走到桌子尽头的时候，才回想起来自己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从何而来，那是男孩的目光。
那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眼睛很是澄澈，不像他早已浑浊。但是他的瞳孔是有些涣散的，对方根本就没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而是随意打量着所有人。
这种目光就像高高在上的君主看着王座之下的臣民，或者说不是臣民，而是奴仆。一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漠视是毫不掩饰的，真正意义上的目中无人。
“或许你们才是恶客，这里是我们约好的酒会，而不是你们。”
汉高背后的年轻人忍不住开口，他是汉高名义上选定的继承人，也是他最忠实的追随者。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他的态度可以暗示汉高本人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