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饭馆通北宋 第157节

  乔大宝却豁然起身,激烈反对:“不好!我乔家世代居住于此,怎能为给我娶亲而卖掉?我宁愿终生不娶,也绝不当这不肖子孙!”

  “这叫什么话……”

  乔父乔母看着突然“炸毛”的儿子,均是一脸错愕。

  不过是卖个房子,怎就成不肖子孙了?

  乔大宝不愿这件事上纠缠,只抛下一句:“我看那刘掌柜不像好人,他以大价钱买咱房子多半没安好心,钱咱可以慢慢挣,坏事绝不能做!”

  说罢便挑起担子,径往门外走去,风风火火的,险些和登门拜访的吴铭撞个满怀。

  “吴掌柜?”

  他赶紧刹住脚,略显诧异地看向隔壁川饭店的吴大郎。

  吴、乔两家虽是邻居,此前却鲜有往来。

  准确地说,是同吴大郎鲜有往来,吴父在世时,两家的关系还是比较密切的。

  吴大郎早年间长期在外做工,直到数月前吴父逝世,这才回来开起了川饭店。

  说实话,乔大宝起初并不看好,但到底是多年的邻居,开店那天他仍然捧了个场,买了碗粥吃。

  一尝之下,立时改观。

  谁能想到,从未拜过师的吴大郎竟有这等好手艺!

  怎奈吴记的吃食并不便宜,太贵的乔大宝舍不得买,只在晨间买两个炊饼,偶尔打包些卤味,一来二去的,便也同吴大郎渐渐熟识起来。

  “大宝,这是要出门做生意?”吴铭笑着寒暄,“乔叔乔婶可在家里?”

  “在的。”

  吴铭微微颔首,踏进乔家,问候道:“乔叔!乔婶!”

  乔大宝疑惑地回头张望两眼,没再耽搁,挑着担子走了。

  乔父乔母同样大感意外,这吴大郎虽是他二人看着长大的,可毕竟长期不曾往来,又隔了一辈,吴父一走,两家的关系便日益疏远了。

  尤其在吴记川饭的生意火红之后,平日里难得聊上两句,登门拜访更是破天荒头一回。

  闲聊一阵,吴铭切入正题:“听闻状元楼的刘掌柜有意买下这座房子,不知乔叔乔婶作何打算?”

  乔父乔母相顾恍然,原是为此而来。

  吴铭并不遮掩自己的意图,坦诚道:“不瞒二位,刘掌柜现已买下张家的房子,若再买下此间,我那家小店便左右扩张不得,再难做大。”

  “因此,这房子我必须买下,若乔叔乔婶有意卖房,还望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优先考虑我,不知刘掌柜开价多少,我可以出同样的价钱。”

  钱不够可以想办法筹措,先把事情敲定再说。

  “这……”

  乔父乔母始料未及,两人嫌弃了大半辈子的“老破小”,竟突然成了香饽饽,刘掌柜和吴大郎抢着要买?

  乔母当即表态:“你是我俩看着长大的,同样的价钱,自然卖给你。只是刘掌柜开的价委实不低,他愿出五百贯……”

  说到这便停下来,二老仔细观察吴大郎的神情。

  吴家的底子他二人再清楚不过了,五百贯可不是一笔小钱,吴记川饭再是生意火红,开张也不过两月有余,真能拿出这许多钱来么?

  但见吴大郎面不改色,气定神闲,瞧不出丝毫怯意,反倒给人以志在必得之感。

  吴铭正色道:“那便五百贯!明日便让刘牙郎拟契,如何?”

  此事宜早不宜迟,迟了只恐刘保衡抬价。

  至于钱从哪儿来,大不了借贷,东京城里多的是质库解库,别的不说,单凭吴记川饭门前挂着的这块匾额,借个三五百贯不成问题。

  “不急不急!”乔父连连摆手,“卖或不卖,还没个定数哩!”

  “怎又没定数了?”乔母扭头瞪他一眼,“适才不都说好了么?这价钱你还犹豫个甚!”

  “我没异议,可儿子那态度……”

  吴铭想起进门前听见屋里传来争执,看样子便是在商量这事,于是问:“大宝可是有什么疑虑?”

  乔母笑道:“他无甚疑虑,只是怀疑刘掌柜不安好心,嘿,还真教他说中了!既是卖给大郎,那便不成问题。大郎只管教刘牙郎拟契便是。”

  “好,我这便去寻刘牙郎。”

  吴铭对自己穿来之前的事一无所知,幸而两家的关系还算不错,事情比他预想得更加顺利。

  接下来便该筹钱了。

  辞过乔父乔母,吴铭沿麦秸巷往西来到刘牙郎的家门前,抬手轻扣门扉。

  “哪位?”

  刘牙郎“吱呀”一声拉开门,见着来人,双眼霎时放光:“莫非吴掌柜已经谈妥?”

  按本朝法律,房契地契不得私自交易,须由官牙作保,相关凭证须送往官府审核登记,朝廷则趁机抽取牙契税。

  当然,牙人亦能从中狠赚一笔,这可比介绍铛头挣钱多了!

  吴铭简略说明来意,随后问:“我眼下还差了些钱,欲往质库借取,不知哪家的利息较低?”

  “质库的利息岂有低的!”

  刘牙郎眼珠子一转,忽问:“不知吴掌柜还差多少钱?”

  “四百贯。”

  “这……”

  你管差四百贯叫“差些钱”?!

  刘牙郎当了数年牙人,倒是攒下不少钱,本打算以较低的利息借给吴掌柜,以解燃眉之急,可他这缺漏也太大了!

  说来也是奇怪,吴记川饭一律以琉璃杯待客,琉璃杯的数量刘牙郎虽未逐一计数,想来不会少于三十只,按理不该是差钱的主才对……

  “我家里尚有些余钱,虽不足四百贯,一二百贯还是有的,吴掌柜若是……”

  “刘牙郎的好意吴某心领。”吴铭截断话头,“借钱还是一次借齐更为妥当。”

  “也是……东京城里开质库的商户,刘某也识得几个,待会儿替吴掌柜打问一番,尽量谈个低利息,晚些再来告知吴掌柜,如何?”

  吴铭怀疑这小子又要趁机捞中介费,转念一想,差他办事,理应付点酬劳,且眼下急需用钱,确实需要他帮忙,便点头应下。

  刘牙郎倒是利落,立刻关上房门,径往质库打问不提。

  吴铭回到吴记川饭,本打算回家看书休息,现在却没了心情。

  谢清欢仍在雕花,之前听罢刘牙郎的讲述,她便已心下了然,此时见师父神色不豫,立刻停下手上动作,提议道:“师父若是急需用钱,弟子可再修书一封寄回家中……”

  “不必。”吴铭断然拒绝,“你安心雕你的萝卜,为师自有应对之策。”

  且不说小谢能否从家里要来钱款,即便可以,吴铭也绝不会让她去冒这个险。

  “你不睡个午觉?”

  “师父和二郎拜访喻作头时,弟子已经睡过了。”

  “那待会儿刘牙郎来了,你喊我一声。”

  “好。”

  吴铭回川味饭馆搭起简易的“床”,事已至此,先睡觉罢。

  却不料,乔父竟比刘牙郎先到一步。

  “师父!”

  “来了!”

  吴铭睡得很浅,听见喊登时弹射而起,快步走至吴记川饭,乔父正在店堂里等候。

  一见着吴大郎,乔父立时叹气不迭:“唉!卖房的事还是先缓缓罢!”

  “???”

  吴铭不明所以,只道是嫌五百贯少了,想要反悔,问道:“可是状元楼的刘掌柜又说了什么?”

  乔父摇摇头:“和旁人无关,是大宝,他不知那根筋搭错了,咬死了不愿卖房,还说谁卖房谁便是不肖子孙!他竟敢当着我和他娘的面说这话,你说可笑不可笑?”

  不仅可笑,还很可气,乔母当下便怒火上涌,大声斥责开来。

  母子俩都是拗性子,一个偏要卖房,一个偏不让卖,两人大吵一架,最后也没吵出个所以然来,乔大宝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唯有乔父居中打圆场,决定先缓一缓,钱哪有家人重要?断不能因这事闹得不愉快。

  “大宝可知晓买家是我?”

  “自然告诉他了,没甚差别,依我看,怀疑刘掌柜不安好心只是借口,他就是打定了主意不愿卖房。”

  “这是为何?”

  “天晓得!”

  话音未落,乔母忽然出现在门口,断然道:“父母尚在,这事还轮不到他做主!大郎,咱不理他,这事就这么定了!”

  “诶,话不能这么说……”

  乔父赶紧将妻子拉走私聊。

第218章 川饭店来了新员工

  刘牙郎风风火火赶到时,正撞见乔父拉着气气囔囔的乔母往外走,刘牙郎稍作退让,目送二老离去,心里直犯嘀咕。

  他擦着额间鬓角的汗水进店,落座后一边问:“这是作甚?该不会变卦了吧?”

  一边拎起桌上的茶壶,见是空的,复又搁下。

  “说是要暂缓……”

  吴铭将乔父适才所言简略告知。

  “呵,怕不是合起伙来坐地起价。”

  刘牙郎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旁人。

  吴铭却不这么认为,乔父乔母他接触不多,但乔大宝每天都会来买两个炊饼,时不时还会打包些卤肉带走,据他观察,应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且不说这个,质库那边如何?”

  “我打问过了,利息因借贷数额而异,借贷万贯以上月息一厘,千贯以上为二厘五毫,百贯以上为三厘。我费了好一番口舌,终为吴掌柜谈定四百贯二厘五毫的月息,按单利计。”

  宋代的月息二厘五毫指的是2.5%,单利即一本一息,和“利滚利”的复利相对应,本朝明令禁止复利。

  借四百贯的话,每个月的利息便是十贯,当真不低!

  “省得了。”

  眼下倒是不急着借贷,乔家突然闹这么一出,明天指定是签不成契了。

  “另有一事。”吴铭岔开话头,“小店需再招几个人手:铛头一名,须有多年掌灶的经验;灶房杂役一名,须识得文字,解得刀工;跑堂伙计一名,以忠厚老实、勤快肯干为佳。”

  略一停顿,正色道:“刘牙郎,如今咱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前车之鉴,你切莫重蹈覆辙。”

  刘牙郎自是郑重承诺,再三保证,绝对会做好“背调”。

  承诺和保证不过是空谈,吴铭捏着他的把柄,这才是实打实的,谅他也不敢像上回那般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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