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当林戈一只手压着小布偶不让它乱动，看完这家伙懵懵的大眼睛，再用另一只手扯开它的嘴皮往嘴里检查的时候，雪爪虎斑更是大惊失色作势欲逃。
“唉哟，差一点撞到我！”
提着大包小包的黄芪还在骂骂咧咧林戈没良心，刚进门就差一点被雪爪虎斑绊倒脚。他及时闪身躲开，却也被绊了个踉跄。
再看向室内，咪咪抓着一只没见过的显金色布偶猫不松，黄芪就顿时了然。
“喵！”
小布偶从头到尾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陌生的黄芪一边戴手套一边走过来，还是让它有些害怕的试图逃跑。被林戈死死揪住不准，只能发出委屈兮兮的求饶声。
“新后宫？妈的，这么小的猫你也能下手？”
黄芪打趣林戈一句，虽然内容恶劣，但他冷静的态度还是让林戈松了一口气。
瞪这家伙一眼，示意等完事儿了再报复你，林戈耐心看黄芪揪住小布偶把它提起来，拿棉签在它的眼角、鼻孔内侧边沿还有口中牙内侧各擦拭一只放进一个稀释剂瓶，然后从挎包箱子里取出三张分泌物测试板，将稀释瓶里的液体递四五滴流进测试板中。
“这玩意儿准确率只有百分之七十到九十，不过总体来说测三次基本就差不多了。看在你家这只猫品种贵的份上，我这次给它三倍服务，记得待会儿结账。”
黄芪跟林戈开个玩笑，却没有把小布偶放开。
毕竟万一这小家伙真的变成感染源，谁也不敢保证打过疫苗的其他猫咪是不是真的就能够完全免疫。所以在结果出来之前，黄芪还是要遵循医生原则，尽量多控制一下。
“去！去！”
见小虎斑和雪爪虎斑感觉不再危险之后溜达过来，林戈赶紧将这两个小混蛋驱赶开。
“测试结果需要十分钟，不过一般五分钟就足够了。但凡有一张测试板显示T线阳性，这小家伙就是得病了无疑。唔……等这件事结束，你有空带它去我那里，咱们给它做个抗体检测。如果没打疫苗赶紧补，不过我觉得这么值钱的品相应该不可能没打过疫苗才对。话说咪咪，这只美女猫你从哪儿搞到的？”
说到最后，黄芪又有些没个正形，甚至像个骚大叔一样朝林戈挤挤眼睛。
“你丫这是犯病了是吧？”
林戈无语的瞪黄芪一眼，实在没搞懂这家伙这会儿是在发什么疯。
“哎！莓莓逼我结婚！”
黄芪叹一口气，总算老老实实说出他最近情绪不稳定的真相。
“这不是好事儿么？”
林戈不明白黄芪到底在纠结什么臭毛病。
“莓莓怀孕了。”
黄芪皱着眉头说另一个事实，然后苦着脸道：“但是我没想这个时候要孩子！毕竟你知道的，干我这一行总是跟各种病猫病犬接触，说实话安全隐患方面让我有些担心。小孩子那么娇贵，太早跟这些动物接触并不是好事儿。我原本是打算攒钱去附近先买套新房，然后再准备结婚和下一代的事情。但这会儿莓莓怀孕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说到这里，黄芪又叹一口气道：“我跟莓莓说是不是先不要这个孩子，结果她跟我翻脸回她妈那边了。哎！我也知道我这话不对，但现在这情况……”
“你丫就是活该！既然知道不能要孩子，为什么不做好防护工作？现在特么来伤害莓莓让她打胎，这种话你特么也说得出口？”
林戈不爽的盯着黄芪，只觉得这家伙确实欠揍。如果不是今天还需要这王八蛋帮忙给那些猫儿做检查，林戈甚至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狗东西揍一顿再说。
莓莓那么好的姑娘，这混蛋有什么资格辜负啊？
林戈再回想一下，黄芪在碰到自己之前，根本就是个守着破烂宠物诊所，连客户都没有的穷光蛋。他记得非常清楚，那时候黄芪的诊所根本没有人带宠物过去！可即使这样，莓莓依然对黄芪不离不弃，甚至靠自己在网上写小说的钱补贴这个穷鬼！这是多么了不起的姑娘啊，黄芪哪来的脸面敢欺负她？
而自从认识林戈之后，黄芪跟漳河派出所搭上关系。再加上朱文涛所在的那家宠物医院暴雷，于是许多顾客经由漳河派出所介绍去了黄芪那边，他的生活才变得好起来。再之后李一铎这个富二代一口气收养五十多只猫，每只猫都需要做绝育打疫苗，加上检查护理什么的，总算让黄芪大赚一笔，甚至有钱装修诊所将其改名为宠物医院了。从这方面来说黄芪的也算是突然乍富，结果这才没富裕几天就开始嫌弃莓莓不听他的话？还敢对莓莓有意见？
尽管知道黄芪肯定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缺德，但林戈这会儿就是看他不顺眼。
“呵呵……”
黄芪嘴角抽动一下，实在是林戈想要揍他的眼神表露太过清楚，让他有一种随时都会挠上一爪子的感觉。
“好了好了！时间差不多了！”
赶紧转移话题，黄芪看向地上摆着的三张检测板，松一口气道：“试纸没有发生变化，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再给它做一下检查测一下体温，等确定正常就可以放心了。”
随后不理林戈，黄芪在小布偶身上做起检查。小家伙被他抱了五六分钟，这会儿也产生信任不再折腾。
只是在黄芪拿出体温计简单消毒之后用凡士林涂抹一下，然后突然捅进屁股的时候，小布偶还是惊恐的瞪大眼睛惨叫起来。
它毫不犹豫回头对着黄芪就是两爪子，却被早有准备的那家伙用袖子给挡住了。
“帮我安抚一下啊！别让它挣扎！水银弄破了是个麻烦事儿！”
见小布偶还要继续挣扎，黄芪赶紧使唤林戈帮忙。一人一猫合力控制住小布偶，总算让它重新老实下来。
但是这个过程，林戈却感觉屁股有点儿疼。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就想到前几天被江燕也是这么来一下的事，那时候江燕可粗鲁多了，吓的林戈连两条后腿还有尾巴都差一点抽筋。
“嗯？”
黄芪的脸色忽然变了变，又拿手在小布偶肚子上轻轻的触碰两下，闭着眼睛感受手指的触感。
很快黄芪睁开眼睛，用嫌弃的眼神盯着林戈道：“你丫到底是哪来的资格鄙视我啊？这么小的小猫你都有脸下手，甚至还把它弄怀孕，这不是比我还畜生？”
“我尼玛！”
林戈眼睛瞪圆就要发飙，然后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低头看黄芪手指贴在小布偶肚子上的位置，他愣愣的抬头看向这家伙。
“小布偶怀孕了？”
“能够摸到一些感觉了，大概两到三周吧！如果再过几天，应该就能感觉的更加明显！”
黄芪再次确定情况，然后无语的对林戈道：“你也是个蠢东西，它可能怀孕的事情你早点告诉我啊！也幸好老子专业，否则刚才给它做检查的时候万一伤到肚子怎么办？这个时间段的胎儿是最危险的，再加上猫一胎又怀的多，很容易就发生畸形、死胎或者别的情况。话说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这小猫儿是不是还在跟你那两个蠢儿子打闹？我告诉你啊以后不许了，老老实实让它呆在猫舍里别乱动，适量运动多休息。然后营养什么的也给补足，像鸡胸肉还有鱼油去了刺的鱼肉什么的，可以在猫粮之外给它额外补充一些。然后如果有时间，也可以去专卖店买那种进口的孕猫专用粮，它营养价值比较高，各种微量营养元素也足够用。”
林戈赶紧点头，将儿媳妇儿需要注意的各种事项全部记在心上。
可怜小布偶根本不知道自家老大在跟这个人类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屁股上为什么要插根东西，她偷偷挣扎却又无济于事，只能可怜兮兮的朝着林戈叫唤。
说完注意事项后，黄芪又感慨的摇头道：“唔……现在我很庆幸它没有感染猫鼻支，否则各种治疗之下这一胎大概保不住了。咪咪啊你运气不错，终于能有亲儿子……啊！”
林戈再也忍不住，终于一巴掌挥在黄芪脸上，给了他一个狠狠的大逼斗。
“喵呜~”
趁这个机会，小布偶也后脚一蹬将浅插的温度计踢掉，然后从黄芪身上逃脱，一溜烟儿躲去猫舍角落偷偷摸摸的雪爪虎斑那里，夹着尾巴藏到雪爪虎斑身后。
“嘁！原来是这家伙的新媳妇儿啊！”
黄芪终于恍然大悟。
不过随即他转头鄙视的看一眼林戈，意思非常明确，你丫连自己干儿子都不如！
林戈恨不得再把黄芪揍一顿。
检查完温度计的结果，确定小布偶体温还有身体表现一切正常，林戈松了一口气。他唤来小虎斑让它去召集昨晚那些猫，然后领着黄芪离开派出所，再次来到小观园。
小观园名字小但占地面积其实不小，加上瘸腿一家在内，里面已经有八九只猫在享受自由生活。
林戈被黄芪带到上回给白猫接生的那个凉亭，过来没一会儿就被园子里其他的猫给察觉到。瘸腿率先带着昨天刚接收的两个小家伙过来，随后又有几只眼熟的猫从各个方面朝凉亭这边汇拢。然后不出意料的，瘸腿领着的一只小猫崽子身上被黄芪判断出猫鼻支感染情况，情况甚至有些严重，眼角都已经有化脓迹象。
这让林戈有些愧疚，他感觉自己每次召唤这些猫儿过来的时候，都应该细心观察一下它们情况的。
这一次猫鼻支病毒的发现，居然还是母玳瑁率先做出判断并且领着两只感染小母猫过来，这才让林戈得知到了这件事情。
如果不是母玳瑁，天知道有几只猫要被感染而死。
“嘶……”
黄芪再吸一口气，却是瘸腿领着的另一只猫崽子，也有明显的结膜炎和流泪流鼻涕症状。
从相关传播性来说，基本已经能够确诊为猫病毒性鼻气管炎感染。
“瘸腿这家伙……”
林戈脸色一沉，没想到瘸腿两口子好不容易收养俩崽子，居然还是没能保住。
两崽子能不能治好暂且不说，就算死亡率再高它也有治愈可能性。但是这玩意儿的治疗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等治好之后，两个小崽子还愿意跟瘸腿一起生活吗？
这些都是个未知数。
感觉到林戈的情绪，再看到那个好几次去过派出所院子，还给自己脖子扎过一下的人类，将家里两个新成员拧起来，瘸腿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它可怜兮兮的望着林戈，再发出刺耳难听的悲鸣。
“……”
林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家伙，也不敢担保两个小家伙一定就平安无事，只能叹一口气转过头就当没听见。
“嗷呜呜~”
瘸腿叫的更急切了，但它又不敢去把自己的新孩子抢回来，只能不停的叫嚷。
而让林戈意外的，这家伙的老婆却是一个冷静的性格。它只静静的蹲在瘸腿身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黄芪给小猫操作清洗，连尾巴也不摇动就像个雕塑一样。
“已经确定感染猫鼻支，没办法现场治疗，先送回我那里去吧。”
黄芪从电瓶车后面箱子里取出两个折叠猫笼，稍微撑开就是一个简单的航空箱。将两只猫崽子关进去之后再放进箱子里，黄芪又给瘸腿两口子，还有跑过来看热闹却被吓了一跳的其他几个小弟都做了检查。几个蠢东西甚至还要逃跑，被林戈咆哮一声喝止才乖乖停在原地任由黄芪上手，体表检查结束撒腿就跑。
“咪咪，不可能给每一只猫都做试纸检测的。你买不起，我也做不起。而且真的没必要，这本来就是大自然优胜劣汰中的一环。”
见林戈有些不甘心，黄芪只能这样低声劝说。
“……”
林戈沉默了。
他知道黄芪的话其实没错，想要保护手下所有猫都不得病，这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他可以对手下心怀同情怜悯，也可以帮可怜的小猫崽治疗已经发现的猫鼻支病症；但是要说把所有猫都保护好让它们不生病或者立刻就能得到救治，这太难了。
但是……
“我不是圣人！可我也不是冷血无情的家伙！那些没有出现在我眼前的猫，它们出事儿了我确实没法管；但是既然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儿，又怎么能当做视而不见？”
林戈冲着黄芪‘嗷’一声，竖起尾巴表示出坚决的态度。
第536章 治病
随着林戈一声令下，小观园里的小弟们四散开来，赶紧去召集附近的同伴们。
就连瘸腿也没有偷懒，尽管走路一瘸一拐的再加上心情抑郁，却也同样蹒跚着迅速出发，和它老婆分开各走一边，尽可能的去完成老大交代的命令。
而黄芪见到林戈执着的态度之后，也没有继续劝说。
他只是叹口气摇摇头，然后从医药箱里取出一些能够现场使用的工具以及消毒液、药剂等等，一边等待更多野猫的到来，一边给那个病情比较轻微的猫崽子进行治疗。
并不是说他心狠打算放弃了另一只病重的小家伙，实在那家伙已经不是简单处理就能够治好的情况。
病症严重的对象需要进行详细的检查才能精准释药，那家伙需要住院以及更加细致的治疗方式。而且在这方面除了夸张的医药费之外，还要考虑治到一半就死去的可能性。这种情况下虽然咪咪倔强任性，但黄芪并不打算听之任之。先将能救的小家伙救活，再考虑濒死猫这种虽然残忍却很现实的问题。
而且……猫鼻支是呼吸道病毒感染，严重的情况下会对肺部造成巨大伤害。难听一点说，这样的猫就算救活了也会生活在痛苦当中，咪咪更没必要一直出钱照顾它一辈子。
作为一名动物医生，该心硬的时候，黄芪并不介意给予患者一个轻松的死亡。
“……”
林戈看着黄芪的动作，猜到了他的想法。
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毕竟这家伙确实没有任何私心。换作是一些无良兽医，哄着宠物主人不顾一切不停的治疗下去，这才是最佳的赚钱方法。
“消毒完成！”
给这只猫崽子做完清理，黄芪又从药箱里翻出来准备好的治疗药物，一边给猫喂药一边道：“我这次带来的都是一些便宜的人用药，像盐酸多西环素片还有阿昔洛韦软膏，药店里都能买的到。还有红霉素软膏和生理盐水，也都很便宜。你有空让李思语帮忙买一点儿放派出所，需要的时候找个人帮忙给猫涂一下，片剂混猫粮里一起吃，针对轻微症状也都没有什么问题。但对于那些病重的，我还是刚才那句话，做到差不多程度就行了，否则它难受你也难受。”
黄芪一边说，一边轻轻用阿昔洛韦软膏涂抹在这只猫崽子眼睛鼻子发炎的地方。
而小家伙似乎已经明白黄芪在做什么，知道这个人类是在拯救它的性命，因此愣是一动不动任由黄芪施为。哪怕偶尔伤口被涂抹的一阵刺痛，它也乖乖的不带半点挣扎。它只用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黄芪看，再偶尔从喉咙里发出一两声轻微的咕噜声，可怜又可爱的模样让黄芪心里一阵不忍。
但不忍也没有办法，野猫有它自己的命运，黄芪只能尽自己的能力做到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