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头顶这帽子不要了！
时间慢慢流逝，监控龙小军的无人机没电了，慢悠悠的飞下来。
几名警察赶紧展开替换的二号机，却被一名年轻辅警阻止。
聂国强朝这边走过来，身后跟着手上提一把电吹风又抱着林戈的张科。
在大家焦急忙碌的时候，被聂国强叫过来的张科已经帮林戈重新洗了一个澡，并且把爪子涂了药，又耐心的将毛吹了干净。
杨昊的安危牵动人心，可作为功臣的林戈，却也让漳河派出所的铲屎官们心疼。
虽然无奈咪咪冒死夺取的证据似乎没了作用，但头一次看见林戈这样委顿的张科，还是在心里骂了龙小军八代的祖宗。
他被聂国强急匆匆叫过来的时候，看到聂国强在和咪咪交流什么。
原本还打算赶紧带咪咪去医院的，但聂国强只让他给猫清洗干净身上的碱水，就带着猫再次来到宋国人面前。
在宋国人和张浩惊讶的目光中，聂国强提出了一个方案。
方案很离谱。
“别闹了老聂，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张浩一口否决。
宋国人看看聂国强，再看看张科怀里的猫，也质疑道：“老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以为是在拍电影？还是拿杨昊的命开玩笑？”
聂国强表情严肃，忽然敬一个礼。
宋国人和张浩条件反射的回礼。
聂国强认真的看着两人：“组长，张队！你们就说，以上一次我向市局报告的咪咪对朱文涛的攻击性，能不能阻止龙小军点燃打火机？”
“嘶……”
宋国人吸一口冷气：“就算你家猫能够阻止龙小军点火，可震撼弹真的能够废掉他？”
他看向张浩。
张浩迟疑一下，点头道：“我手上的震撼弹有三种，杀伤性从低到高。其中最狠的那种，如果近距离爆炸，龙小军百分之百会直接昏死。不谈后遗症，他别说点火了，能够动一根手指，都算是他身体素质强悍。其实之前我也考虑过这种方案，但还是那句老话，要怎么样才能够靠近龙小军，并且不让他产生防备？”
“那好！我们就先不谈我家咪咪能不能做到，也不谈李一铎能不能把无人机改造成自爆无人机！”
聂国强依然满身自信，斩钉截铁的道：“首先一点，要让龙小军放下防备并且让咪咪靠近他。很简单！李一铎的无人机具备视频交流能力！以公安局领导的名义让无人机靠近龙小军开启两边谈判，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拒绝。不管他是要钱还是别的理由，我就赌他哪怕做好了自杀打算，也没有勇气毫不犹豫的自焚！”
宋国人点点头。
张浩也点头道：“然后，控制好无人机和龙小军的距离，等待你家猫从烟囱里面爬上去？你家猫真的有这能力吗？在不被龙小军发现的前提下，从烟囱里爬一百多米高？”
“当然可以！”
聂国强重重一点头，再狠狠握拳：“原本我的打算，是让李一铎的无人机负载着咪咪直接上天！咱们漳市没有直升机帮忙运狙击手，那就弄一个小直升机，让咪咪来狙击！但是……后来和李一铎研究了一下，方案可以实现，但效果无法保证。所以咱只能迂回一下，相信一只猫远超人类的隐匿能力。”
宋国人和张浩都愣了一下。
张浩最先反应过来，提出最重要的关键：“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这只猫真的有能力并且能够理解你的话。它必须在第一时间夺走打火机，而且……绝对不允许失败！”
宋国人掏出一根烟：“老聂，风险太大了啊。而且万一失败或者震撼弹引爆汽油，杨昊就死定了。”
“我相信我家的猫！”
聂国强斩钉截铁道：“组长，张队！我家咪咪都甘愿冒着震撼弹的伤害还有后遗症出手了，你们为什么不信任它？至于怎么糊弄龙小军，那是我们的任务！”
第68章 蜘蛛猫
宋国人还在犹豫。
然而龙小军没有给他继续考虑的时间。
或许是寂寞无聊，或许是别的原因，这家伙在烟囱顶上渐渐变得暴躁起来。
一开始是莫名其妙的大喊大叫。
接着没一会儿，又开始把他好不容易藏在上面的螺丝起子、钢筋条往下扔。
坐下来休息了一段时间，他又开始像走钢丝一样绕着烟囱走圈儿。
拢共也就两三个平方的烟囱，踏脚的地方也就两个鞋子宽。他就这么不怕死的在上面来回走动，再时不时拿着打火机对杨昊进行恐吓，表现的像个神经病一样。
宋国人知道，龙小军的神经已经崩到极限了。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再耽搁下去，后果不可预料。
宋国人看向身旁的人：“省厅的直升机，还要多久才能过来？”
“那边才刚出发。”
张浩摇头道：“而且说实话，咱们也不能指望直升机。以龙小军现在的情况，我担心他看到直升机的第一时间，就会先下手为强，选择和杨昊同归于尽。”
宋国人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抽完一根烟，他看向聂国强：“你家的猫不是受伤了么？它真的能顺利的从里面爬上去？话说老聂，我这会儿可已经把希望赌在你身上了，你家那超级猫千万别让我失望。”
“老宋，你这话已经说过三遍了。”
聂国强换了个亲近一点的称呼，轻声道：“不管怎么说，咪咪反正已经在往上爬了。在它爬到顶上之前，你还有时间考虑别的手段。反正没有你的信号，它一定不会惊动龙小军。”
“你倒是对你家猫有信心。”
宋国人撇撇嘴，转头继续看无人机的画面。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尽管他没有再开口，但是各种计划和措施也依然在匆忙的实施当中。林戈只是无数个针对龙小军的计划中的其中之一，没有人会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一只猫身上。
而这只猫，已经眯着眼睛悄悄爬到了烟囱一半的高度。
漆黑的通道中，唯有头顶指甲盖大小的亮光，那是林戈需要到达的目的地。
整个通道里安静，幽深，气味难闻，空气中夹杂着煤灰和砖粉形成的呛人粉尘。甚至林戈隐约还感觉，这里面的氧气含量都有些不对，莫名给它一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再加上为人类上下行动而设计的铁架子，其实并不适合一只猫来攀爬。两个架子之间的间距以及落脚的宽度，对一只猫来说都很糟糕，稍微不小心就可能踩空掉下去。
林戈这会儿甚至有些后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莽撞。
到底为什么呢？
主动去找聂国强，主动接下这个擒贼救人的任务。
甚至更加糟糕的，待会儿还要主动承受震撼弹的冲击。
哪怕说心里抱着赎罪的想法，抱着自己当时有些怂没有紧紧盯着龙小军，虽然抢到纽扣却导致现在这一幕等等的乱七八糟的思绪。但是不管怎么说，也不至于走到现在这一步吧？
命都不要了啊！
耍杂技一样爬烟囱，一百多米高呢，掉下去就啥都没了！
上去和龙小军搏斗倒不算什么，林戈很自信龙小军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但是震撼弹啊！
这玩意儿虽然炸不死人，但谁敢说它炸不死猫？
还有它带来的冲击，闪光、音波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张浩莽定能够让龙小军失去反抗能力。那么毫无疑问的，它这样一只猫在旁边，肯定也逃不过去吧？
可能会死。
所以……为什么会这么冲动呢？
林戈自己也不清楚。
或许是因为看到这么多警察都在愁眉苦脸，不想看到大家束手无策的样子？
也有可能是当时杨昊几乎崩溃的情形不忍心看下去？
心软了？
还是说当猫已经当腻了，能够以一个英雄猫的身份死去，其实也蛮不错的？
林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许可能当时什么都没想。
也有可能，他并不觉得这事情很危险。
因为不管怎么说，林戈都已经成功爬了差不多一半的距离，甚至可以说已经度过了这个任务最麻烦的阶段。
继续往上的通道虽然依然很长，但是随着烟囱直径的缩小，后面的路是越来越好爬了。林戈甚至可以像蜘蛛侠一样在两边砖壁上来回跳跃，精准的找到最适合落脚的地方。
是的！
说个有趣的话。
烟囱里面的这些钢筋条还有预制板台，哪些能踩，哪些最好不要踩，龙小军已经帮林戈趟的清清楚楚。
环境约等于密闭的烟囱里，属于龙小军的气味根本不会散去。他是踩着什么地方往上爬的，又曾经在哪个平台上有过休息，在林戈的感知中都清清楚楚。
寂静又黑暗的烟囱内壁中，所有的一切都在猫的视线里无所遁形。
从被张科小心翼翼送进这个烟囱开始，林戈就知道这个任务对自己没有太大难度。
他只要在最后关头躲过震撼弹的威胁，其他的事情不过都只是手拿把掐而已。
就像现在这样，林戈甚至已经听到了墙壁另一边属于杨昊的动静。
这个男人在绝望的捶打墙壁，甚至咬着牙似乎在哭。他一定不知道，拯救他的英雄已经来到他的身边，距离他只有一墙之隔。
“小子，继续哭吧！待会儿我救了你之后，你就会面对同事们的目光了。到时候冷静下来回想起自己丢脸的样子，不知道你会不会尴尬的把头埋进裤裆里。”
林戈咧嘴一笑，再仰头上望。
他已经听到了信号的声音。
和约定好的一样，李一铎的无人机已经到达了烟囱顶端，正在和龙小军间距十米进行谈判。
十米的距离，是龙小军的心理防备线。
不是什么心理学家的研究，而是在无人机到达他前方十米左右的位置的时候，被龙小军恐吓着禁止了继续靠近。
然后，这家伙开始专心的和宋国人扯皮。
是的，扯皮！
宋国人找了一个相当傻逼的理由，龙小军提供的国外账号，不支持一千万块钱的直转。意思是华夏银行被缅甸方面限额了等等原因，需要他耐心等一下，等银行这边用其他银行做踏板。
龙小军自然不信。
但是他需要钱。
是的！
这家伙自知必死，但是他需要钱，而不是死的毫无价值。
所以两个人开始扯皮。
龙小军只有杨昊一个筹码，他只能咋咋呼呼的威胁要点火。而宋国人肯定不能让他点火，只大着嗓门让他耐心多等几分钟。
两个人之间的争执，像小孩子在争执‘你过来呀！’‘你才过来呀’一样，充满了荒诞不经。
现实就是这样的傻逼。
林戈心里有些紧张，只能通过咒骂苦中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