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地上的血流的多了，朱文涛蜷缩着一动不动，只偶尔抽搐一下。
林戈长喘一口气，往后退几步坐下来。
低头看看自己血淋淋的爪子，又腥又臭已经没法看，更没法下口去舔，简直恶心透了。
不用猜就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糟糕。
这味儿要怎么才能打理干净？
林戈恶狠狠的瞪了朱文涛一眼。
不知道那猫为什么停手了，朱文涛稍微抬头偷瞄林戈。这一看，就看到林戈呲牙咧嘴的样子，以为猫要动口吃人了，朱文涛屁股一撅再度大叫。
“不要杀我！我自首！我坦白！饶命！”
“尼玛！”
自己还没解气呢，这家伙就投降了？
林戈气不打一处来，想要再揍他一顿，却又想起聂国强对自己的期盼，还有派出所一众人对他的照顾。已经把自己当作派出所一份子的他，顿时就没法下手了。
真的杀了朱文涛？
做不到啊。
叹一口气，林戈盯着朱文涛半晌，确定这家伙应该没有胆子逃跑或者反抗，这才把他甩到一边，去找前台的电话。
回头看一眼，阿龙趁着林戈揍朱文涛的时候已经连滚带爬钻楼道去了，那边远远传来跌跌撞撞的声音。这种小喽啰没有朱文涛重要，林戈分不开身也就不再管他。
跳上桌子，再看朱文涛确实没有逃跑举动，林戈按了免提，再按下110按键。
“您好，这里是110报警平台，请问……”
突兀的声音，让趴在地上的朱文涛打一个哆嗦。他还打算绝命一拼，刚抬头就看见那只猫冰冷嗜血的眼神，正打算涌起的勇气就如同潮水迅速退了回去。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到您的吗？”
电话那头依然在耐心询问。
“嗷！”
林戈大叫一声，恨透了自己没法说话。
“……”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才道：“您好，这里是110报警平台。请问您是那边是有什么需要帮助，还是误触？请说话好吗？我们这边将为您记录警情……”
说你妹啊！老子现在是一只猫！
叫朱文涛还在偷偷往这边瞅，林戈更加暴躁了。他二话不说跳下桌子，对着朱文涛的脑袋就是反复殴打。
“别……别打！救命……救命啊！我要报警，我要自首！救命，让漳河派出所过来，我在银河公寓呜呜呜……”
朱文涛不愧是你高级知识份子，很快就明白了林戈的用意。他甚至还举一反三，知道林戈更希望自己派出所来处理这件事。因此哪怕被揍的嗷嗷直叫，他还是超额完成林戈的要求。
电话那头传来小小的骚动，但朱文涛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自己说完之后这只猫总算停手，朱文涛呻吟着松了一口气。
见猫发神经一样低着头一动不动，朱文涛再次开始思考逃跑的事。他这辈子就没吃过这种苦，接下来万一真的被抓被判刑，那岂不是更惨？明明好不容易才……
“要不？再拼一把？”
朱文涛悄悄握紧拳头。
再一抬头，就看见林戈出现在他面前，血淋淋的爪子几乎就要碰到他的脸！
“啊！”
勇气瞬间缩了回去，这猫肯定吃过人。
“先生？先生？”
电话那头还在焦急询问，这边一人一猫却谁也没动。林戈打定主意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朱文涛盯死，绝对不给他任何逃跑机会。
虽然挺意外这家伙居然软弱的像个蛆虫，但想想他背叛国家的做到这些事，似乎也没什么不对。但凡意志坚强一点，也不会做出卖国的行为，林戈如此想。
“是这边吧？”
“血迹在这一层进去了……”
外面忽然传来动静，是公寓保安的声音。
看样子阿龙逃跑的动静，被外人发现了。
两个保安小心翼翼沿着血迹来到二十七楼，看到了敞开的玻璃门，还有地上一团团的黑血。再往里面走，顿时就看到一动不动倒在地上的朱文涛，还有蹲在旁边浑身是血的那只猫。
“这是……”
“杀人了？”
两个保安对视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救命啊！有猫杀人了！”
“怪物杀人了！”
“……”
不敢挂电话的110接线员，这一刻彻底沉默了。
隔着电话线，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着实没有办法想象画面。抬头看看被她叫过来的值班领导，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疑惑的神色。
“已经给漳河派出所去了通知，巡逻骑警马上就会到达报警现场。”
“不通知特警队吗？毕竟……杀人……”
“聂所长说不用，说他知道情况。”
“什么样的情况？猫真的杀人了？”
两个人交流一番，都疑惑着沉默了。
林戈并不知道，他这次的行为又闹出多么大的乱子。更不知道如果不是聂国强当机立断，他很可能会被马上抵达的特警当成危害动物直接击毙。
但是林戈也明白，他现在做到这些事，很麻烦。一只如此伤人的猫，不管什么理由，都会被人警惕，甚至戒备排斥。
甚至为了社会稳定而让他“消失”，这也并非没有不可能。
不过，林戈相信聂国强，这也是他依然留在原地的理由。他相信只要110把警务转交漳河派出所，聂国强就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毕竟，他是漳河派出所的猫！
“叮！”
电梯声响起，两名骑警表情凝重冲进来。
现场满地的血迹让他们脸色大变，再看到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的那个人，两人更是条件反射的回手去摸装备。
“啊～”
林戈打一个哈欠，今天真的累死了。
“咪咪？”
朱俊伸手制止同事，他认出来了这只浑身是血的猫。
“朱俊啊？这家伙欠我人情来着。”
林戈看到朱俊的时候，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幸好是熟人，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的家伙。
他懒洋洋的站起来，在朱俊惊疑不定的注视中走到他脚边，把身上的血蹭在朱俊裤腿上，再去旁边找个干净位置躺下来休息。
“……”
朱俊无语了，只能在心里低吼一声。
王八蛋！
这猫神经病啊！
第43章 争议
“你是说，外面事情闹得很大？”
聂国强脸色有些不好看。
“秦龙满身是血跑出去的样子，被很多人看到了，也被拍视频发到了网上。再加上银河公寓的保安一时没住嘴说了猫的事，现在网上都在议论有关猫杀人的事件。不过暂时还牵涉不到咪咪身上，只是市委那边好像很不高兴。秘书办上午打电话过来，要求我们尽早对外公布事情真相，并且把猫……处理干净……”
朱俊表情严肃的汇报，身后跟着李一铎。
听到要处理咪咪，李一铎向前一步就要开口。结果聂国强眼睛一瞪，他立刻缩了回去。
聂国强手里夹着燃烧的烟，却没有心情管它。
烟烧的烫手了，他把烟头往桌角用力一按：“处理咪咪，这绝对不可能！咪咪是漳河派出所的猫，不是犯人！而且这一次它立下大功，杀功臣算怎么回事？”
张勇嘴角抽搐一下，十分后悔没把聂国强赶回他办公室去。这可是他的桌子他的位置，聂国强不能因为办公室被猫占了，就跑来他这里破坏公家财产。
妈的，烟灰缸不就在下面抽屉里么？
“秘书办的意思是，给足咪咪功勋和荣誉，让它以正面的形象‘牺牲’……”朱俊艰难的开口。
聂国强眼睛一横：“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功勋荣誉，把你赶到别的地方去，再让张科和蒋依依做搭档？脸都不要了是吧，那些王八蛋都没胆子来亲口跟老子说？”
“跟我无关啊老大，我只是转述！早知道，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我就不接了。”
朱俊苦笑，十分后悔自己那时候为什么手欠。明明知道一般来讲这种专线电话都没什么好事儿，怎么就没直接走掉视而不见呢？
还拿蒋依依威胁自己，张科那傻逼配的上依依么？
张勇打断聂国强对朱俊的威胁，“那现在这事儿怎么办？虽然咱们都知道咪咪立了大功，但是民众的担心和惧怕心理也能理解。这年头养宠物的人不少，这会儿怕是心里都在犯怵吧？这件事的影响力太大了，如果不能好好解决，确实会让政府那边承受压力。你也知道，网上起哄那些人都是不怎么要脸的。”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聂国强也很发愁，实在朱文涛的事情很大也很严重，根本不可能在结案前向社会公布。但是不公布真相，要怎么做才能让群众还有网络绯闻平息呢？
“那王八蛋现在在干嘛？”
张勇有点累，很想让聂国强赶紧让位置。
“装死呢！”
聂国强翻个白眼：“不就是在法医检验那边洗了个澡么，多大的事儿？妈的要死要活搞得老子办公室到处是水，老子还没生气它倒发起飙来了。”
“它或许以为你要在里面把它剐了。”
张勇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所长！”
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还有打招呼的声音，让办公室里几个人都是一愣。
他不是去省里学习去了么？
一个微胖的，啤酒肚挺明显的中年人从门外走过，手里提着一个旧公文包。
他眼睛瞟到办公室里几个人，明明已经走过去了却依然退回来，笑眯眯的打招呼道：“你们都在这边儿啊，正好，免得我到处去找。老聂，你这次可给我整了个大事儿出来。”
“老余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我亲自去接你啊！”
聂国强站起来迎上去，摆摆手道：“别听外面人瞎说，哪有什么大事儿。所里的情况每天都给你汇报了，咱们这段时间的战果你又不是不清楚，成果斐然！”
“你就在这儿瞎说吧，当我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