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这件案子办好，让人家正眼瞧瞧我们的本事再说其他吧。而且如果能有一个像样的履历，你去了刑警队也能够好混一些，不至于被人质疑你的能力。”
聂国强只能如此说。
张勇缓缓点头。
两人再没有闲谈的心思，很快被带到香橘岛偏南的一个大院门口。
这个院子看起来装修不错，高耸的红砖院墙也能够很好的挡住外界窥视。院门口挂着农家乐的招牌，里面也像模像样的摆放了桌椅板凳，小孩娱乐的器具。
只是稍微注意一点就能够看出来，那几个供小孩子玩耍的秋千、爬绳什么的，上面根本没有丝毫磨损掉漆的痕迹，反倒锈蚀的十分明显，从来没有被人拿来玩耍过。
林戈被张科抱着，一边忍受他的手爪子乱动，一边左右观察。
很意外的这座岛上除了浓烈的柑橘臭味之外，并没有太多异常的味道。他想象中猫尸成堆，尸臭扑鼻的场景，并没有在现场被发现。
按道理来说作为一个斗猫博彩的场所，这边应该留下许多的猫才对。但是在现场，林戈只在角落一个笼子里看到了三只虚弱的、骨瘦如柴的病猫，没有发现其他猫的存在。
不过他并没有怀疑说是不是警方找错了地点，因为他确实在这个院子门口闻到了隐约的，属于赵亮，还有毒贩谢老三，瘦猴的味道。
“汪！”
一声狗叫声传来，把林戈唬了一下。
他抬头看去，看见一只穿着警用背心的黑背狼犬，正对着他吼叫。狼犬的脖子上系着绳子，绳子的另一头被一个穿警服的年轻人攥在手中。
“尼玛，好帅的衣服。”
林戈无视了这条狗以及正蹲下来安抚它的铲屎官，只有些羡慕的看着狗身上印着警察字样的黑色背心。
男人就没有不喜欢警服的，林戈哪怕变成一只猫，也依然对这种专门的衣服十分好奇。他甚至幻想一下自己穿一身合宜的写着警察字样的小背心的样子，只觉得非常有趣。
当然，脖子上的绳索是不要的！谁敢在他脖子上套绳子，他就跟谁拼命！
“汪汪！”
见林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这只黑背狼犬叫的更大声了。
“贝贝别叫，坐好，不准动！”
年轻的警察赶紧安抚警犬，额头上不知道是晒的还是急的，溢出大量汗水。当派出所一众民警看过来的时候，他似乎更加紧张了。
“这家伙，好像有点社恐？”
林戈很意外的发现，这名警察不太适应被人关注，或者说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周围的人越多，他就越紧张，难怪哪怕成为警察也宁愿和整天和动物厮混。
“汪？”
名叫贝贝的警犬见林戈不理自己，又发觉铲屎官的异常，疑惑的歪歪脑袋坐好，不再挣扎了。
“嘘……”
小警察松了口气。
旁边其他人见没有异常也没有热闹可看，也就纷纷转移了注意力。
这一边，聂国强和来自市专案组的负责人进行了简单的交接。
看样子两个人是认识的，因此没有发生太多争执，很简单的就把事情讲述并且交接完毕。
“你家警犬一点线索都没有发现？”
聂国强有些惊讶，“香橘岛确实是那伙人贩毒还有博彩的基地，这一点应该没有错误。但是他们再怎么厉害，能把毒品完美藏匿，也不可能连猫的气味也消除干净吧？”
“没错，这一点毫无疑问。”
吴尊点点头，眉头紧皱道：“根据对抓捕嫌疑人的审讯，确定这里就是他们犯罪的场所没错。但是就算他们的口供完美无缺逻辑合理，可没有实际证据，后续办案也很难开展。现场找不到毒品可以预料，但是连斗猫的痕迹也处理干净，我就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了。在不考虑这五名嫌疑人都进行过事先的串供还有预准备的情况下，我就只能怀疑他们还有别的另外的什么情况，必须要把现场的痕迹全部藏匿以免出现破绽，除此之外想不到别的可能性。”
聂国强打断吴尊的胡思乱想：“区区一伙毒贩又不是拍电影，哪有这么玄乎？我上一次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附近确定了犯罪分子的生活痕迹。而且外面那几艘船，也都是他们频繁来到这座岛的证明。这种情况下处理这个院子有什么意义？外面不还留了三只病猫么？既然要处理，为什么不处理干净？”
见吴尊皱眉，聂国强眉头一挑道：“还是说是你们的人还有警犬不行？就算犯罪分子专门花时间对现场进行清理甚至灭杀，也不可能没有半点破绽吧？”
“鬼知道他们做了什么，贝贝什么都没有发现，我甚至都没有闻到消毒水的味道。”
吴尊揉一下眉心。
“又不是只有消毒水才能清除痕迹和异味。”
聂国强打个哈哈，转移话题道：“既然你的人不行，那就换我的人来试试！嘿嘿……你不是一直不相信我手下那只猫的本事么，今天就让你开开眼好了。”
“你倒是自信，靠一只猫……”
吴尊摇摇头，并没有因为聂国强的无礼而生气。或者说作为一名市局的领导，他一来曾经跟聂国强有过多次合作，二来也知道怎么才能发挥出手下人最大的本事。
只要能破案，他不介意唾面自干。
第27章 都说警察经常翻垃圾
市专案组的人怎么都没想到，自家警犬会无功而返。
更没有想到的是，这种情况下聂国强依然敢说大话，说他家的猫子可以能够做到警犬做不到的事。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林戈身上，想看看这只猫究竟有什么本事。
林戈一时间压力山大。
但是他能说什么呢？
不管怎么说聂国强都是自己人，给他撑场子是应该的。而且这伙毒贩还是自己的死仇，拼命也要把他们送进监狱同样是必做的。
所以尽管聂国强上了难度，但林戈还是只能义无反顾的站出来。他也很好奇这伙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件事，能够凭空之下把所有痕迹都清理的干干净净。
“咪咪，靠你了。”
张勇嘿嘿笑着让开位置，把林戈暴露在现场所有人的目光中。
“汪？”
贝贝疑惑的叫了一声，它第一次在集体行动中看到一只猫。
“叫个屁啊！”
林戈眼睛翻一翻，稳步走进院子中心。他知道自己今天要做的事情很复杂，难度极高。因为和无功而返的贝贝一样，至少目前他也没有嗅到任何的异常气味。
整个院子一览无遗，里面的气味干净的不可思议。
就好像重新刷过漆的墙壁一样，完全闻不到任何陈旧气味，不正常的非常明显。
林戈觉得贝贝肯定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但是它不知道该怎么表述，再加上训犬员的命令是寻找气味而不是寻找疑点，这才让它只能无可奈何的无功而返。
这就是警犬依附警员的麻烦之一了，它们很难处理一些需要自行判断的麻烦情况。
林戈就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
至少他做事不需要听从警察们各种详尽的命令，而是凭借自己的思索和判断来行动。在发现院子里干净的厉害之后，林戈很干脆的放弃了对院子乃至整个大院的尝试。或者说除非万不得已实在找不到任何线索，他才会选择碰大运一样在房子里寻找那微小的，运气好才会被犯案人忽略掉的，那一点可能性。
而现在……
林戈嗅了嗅之后抬起头，望向院门的方向。
他决定放弃对嫌犯气味的搜寻，而是选择寻找另一种异常气味。因为其实‘干净’，同样也是一种特殊的味道。特别是发现这种‘干净’已经延伸到屋外的时候，它在林戈眼里就如同指示牌一样的清晰。犯罪分子使用的这种异常强力的除味材料确实效果好，但是它本身的存在性也如同白炽灯一样明显，根本不可能弄错。
在一众警察奇怪的注视中，林戈转身朝着院子外面走过去。
“哎？这猫在干什么？”
“不听命令？”
专案组的几名警察好奇出声，不是说这猫要上么，怎么就跑了？
“是不是需要安抚一下？”
吴尊看向聂国强。
聂国强摇摇头，一挥手带着漳河派出所的同事一齐跟上林戈：“很显然咪咪已经有了发现，犯人在屋外留下了线索。咱们跟上就好了，让咪咪带我们找到它！”
专案组的人还是有些怀疑，但已经见识过林戈能力的漳河派出所这些人，却一点都不犹豫的行动起来。
林戈一边走一边嗅，速度很快。地上那明显的气味缺失就好像是在一副画作上划过的长长涂改带一样，虽然掩盖了原本画作的痕迹，自身却同样是十分明显的存在。
他甚至不需要费脑子分析这种气味那种味道是否和案件有关，只需要跟着这条涂改的痕迹走就可以了。
甚至当离开院子绕过一条小路，往泥土路上走了五十多米之后，很明显涂改痕迹变得稀疏起来。换言之干这件事的人在忙到这里之后失去了耐心，撒药变得敷衍起来。
“头儿，旁边的叶子上有血点。”
张勇喊住聂国强。
他不愧是打算进刑侦队的，眼神就是好。林戈只顾着跟随‘异常’去寻找终点，他却已经在半路上发现了对手疏漏的痕迹。那血点藏在一处茅草中，不认真看根本发现不了。
“派两个人采集证物，再通知一下专案组那边。哼！还敢瞧不起咱派出所的警猫？这不是立马就发现线索了么？”
聂国强心里松了一下，很庆幸林戈没有拉跨，没有让他丢脸。
“是！”
张勇瞥了一眼明明从血点同样高度的附近走过去，却似乎根本没发现血点的自家猫。
确定不是误打误撞吗？
林戈稍微有点脸红，但幸好作为一只猫，脸红也看不出来。
没发现血点确实是他大意，不！是他太专注了。其实就在张勇提醒的一瞬间，他也已经瞬间分辨出异常血腥味的存在。只可惜迟了就是迟了，他确实不够专业。
“发现线索了？”
一众专案组民警匆匆的赶过来，看到被张勇指认的暗黑色血点，顿时大喜过望。
不怕线索少，就怕没线索。只要有线索证明这座香橘岛确实有问题，之后顶多也就是把整个岛翻个底朝天而已，靠出力就能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算是问题。
“真是一只好猫！”
手下拍照的拍照，左右搜寻的左右搜寻，吴尊则笑着对林戈大肆赞扬。
林戈脸红难堪，愧领这个功劳，只能低着头继续往前嗅，争取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只是……越往前走，林戈的脸色越难看，鼻子也越难受。
前方传来的腐臭，腐腥，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刺鼻恶心味道越来越浓，他强忍恶心继续朝前走，竟是来到香橘岛过去堆放腐烂橘子的一个垃圾凹坑附近。
浓烈的，让他作呕的，甚至几乎掩盖一切味道的可怕臭味还有那种生物发酵味道，让林戈不得不停住脚步。同时前方还能够看到的一些半腐烂状态的，发霉状态的，稀橘泥状态的各种各样的数不清的烂橘子，这些东西填满了至少四五十米直径的巨大天然凹坑，在里面形成仿佛泥潭一样的糟糕现场。
这东西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够形成的，只能说香橘岛的岛民在处理霉变橘子的时候图省事儿，恰好将这个天然避风坑给利用了起来。
然而……避风同样也等于循环降低，这些烂橘子彻底分解的速度变得缓慢，天长日久就慢慢形成了这种可怕的，似乎踩上去就会陷进去的，死亡级别烂泥潭。
“唔……”
一众民警忍不住捂住鼻子嘴，实在是这边的味道太过让人作呕。
而且看猫把自己们带来这个地方，大家的脸色就更加难看。因为毫无疑问的，接下来就得在这种粪坑一样的环境里寻找证据了。而这件事，只能由他们来做。
“呕……”
一想到即将下去踩屎，一名年轻民警就忍不住反呕起来。
聂国强和吴尊的脸色也都不好看。
虽然对于这种事情早有预料，见多识广的他们也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各种奇怪地方寻找嫌疑人丢弃的证物，聂国强更是一早就猜到这座岛上存在这样一个屎坑。但是这种根本不知道会不会一踩上去就陷进去埋过脑袋的烂泥沼泽，还是没有人会喜欢。更不提如今还未靠近就闻到的，那股仿佛细菌弥漫空气一样几乎要杀人的恐怖气味，更是让大家都明白，到时候全封闭面罩和防护服根本不能少。
而现在是什么时候？
秋老虎正在发威，中午下午的室外温度能够杀人！这种天气这种温度这种环境再加上全封闭的穿着，真的是可能死人的！甚至因为在岛上，许多设备难以运过来，这就更加增添了搜寻难度，提高了手动搜寻的工作量。要知道这地方的面积有将近六七百个方，单靠人来挖……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弄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