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咪咪你回来啦，去哪里耍了？”
张勇最先看到林戈，笑着从窗口打了声招呼。
而聂国强也在事务大厅，正在接待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人。他听到张勇的声音后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垂头丧气走进院子的自家猫子，眼睛里闪过一丝异色。
但他还是耐心将手里的事办完，这才回到后院找到林戈。
“你这家伙，让我好找！今天的事情是怎么回事？蒋依依都给我说了，你跑到宠物医院撒野了？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干这样的事，不准给派出所抹黑，听到没有？”
聂国强的语气很严肃，但这才是他平时对待手下警察的态度。他能这么对林戈说话，也算是已经从心里把林戈当成派出所的一份子了。
林戈甩甩尾巴头也不抬，暂时没心情理聂国强。
他在考虑一件事，要不要把今天的发现告诉聂国强。反正聂国强肯定知道他的秘密，也知道他识字会发短信。既然上次帮他掩盖了，这一次应该也不会例外。
但是……
这次的事件不一样啊！
猫不是人！
野猫，是没有人权的！
就算朱文涛真的抓野猫，对野猫做了什么事，那又如何？
是否犯法林戈不知道，他毕竟对于那些数不清的法律条文并不算了解。但是他知道一件事，网络上曾经曝光过的那些虐猫信息，犯事者并不会受到法律的惩治！
他们受到的大多只是道德方面的质疑还有人们的谴责，顶多身份被曝光之后因为各种压力被开除或者搬家什么的，并没有因为虐猫杀猫而坐牢。
就好像杀猪宰羊一样，似乎并不犯法。
换言之人类的法律对猫，特别是野猫的保护十分有限。
林戈以自己的判断和理解去猜测，法律就算保护宠物猫，大概也是基于宠物猫拥有实际价值和主人，属于是受害人的附加财富，这个拥有案件执行对象的理由。
而野猫？
谁来给野猫当原告，谁来帮野猫报案，谁又有资格帮野猫做主呢？
所以……就算他把这件事告诉聂国强了又能够怎么样？且不提聂国强有没有资格惩治朱文涛，就说以朱文涛的身份职业，他大概率也有无数的办法可以给自己辩解。
就例如现在社会主流的，对野猫进行阉割放生，减轻它们的繁殖以及对生态的影响等等，这些论点难道考虑过野猫的意见？
野猫凭什么要挨这一刀？
就因为这个社会属于人类！
林戈知道自己生气挺没道理的，毕竟这世界确实就是属于人类的！但是作为一只猫，他还是对野猫们的命运感同身受。或者说就算宠物猫又如何？绝大多数的宠物猫都没有自由，面对忙碌的主人也只有寥寥一点时间才能够相处。而主人拥有手机、游戏、社交等等数不清的活动，能够分给猫的时间又有多少呢？
很多东西一细想，就觉得再怎么悠闲懒散，做猫也没有做人好。
猫这东西，真是没意思啊！
懒洋洋的躺在草地上，林戈蔫蔫的一动不动。他脑袋抱着尾巴身体蜷成一团，对于旁边儿的聂国强也熟视无睹。
“生病了？”
聂国强有些奇怪，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咪咪这副模样。
平时里咪咪就算再懒散再不动，也能够看得出来它的精力十分旺盛，精神状态并不差。但是这一次，这小家伙肉眼可见的不对劲，身上的毛都显得没有了光泽。
“还是说，今天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和宠爱医院有关？”
聂国强想一想，掏出手机给蒋依依发了个信息。
第25章 新的行动
聂国强没有从蒋依依口中得到更多的线索。
或者说在蒋依依看来，林戈在宠物医院的胡闹是没有任何道理的。人家宠物医院什么错都没有，这种档次的宠物医院，无论服务还是各种细节都能算得上是宾至如归了。
也就是林戈还有三只小猫野性未驯，才让她在医院丢了脸。
在医院闹出乱子，又给她和朱医生添了那么大的麻烦，她都还没生气，这猫怎么能告状呢？
蒋依依决定至少三天不理林戈。
从蒋依依这边没有得到有用的东西，聂国强也没法猜测林戈究竟是什么情况。而且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小事，猫啊人啊都是一样，累了之后休息两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好啦！休息好了就要开始干活，咪咪，别偷懒。”
聂国强毫不客气的对林戈说着，话题一转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高速交警那边又帮忙逮住了两只老鼠！咱们打草惊蛇行动还算顺利，短短两天就已经锁定了大部分的嫌疑人。此外市局对这个案子也十分关注，派了专案组过来，对案子正式接手。只不过想要彻底的问罪，还需要锁定更多证据，寻找更多的涉利益人群。明天他们会派出专门小组去调查这伙嫌疑人犯案以及藏匿的那个岛，咱们的人负责帮忙打下手。咪咪……所里大家都有些不甘心，你明天一早跟我出门一趟？”
“关我什么事？”
林戈一点心情都没有，但转念一想赵亮还在外逃，能找到这家伙的线索证据，把他抓住弄死，也算可以出一口气，于是抬起头来。
聂国强见猫有了反应，满意的道：“局里有专门的警犬，有编制有工资，福利也很不错。明天你展露一下手段把它们比下去，我也好给你申请一个警猫名额，堂堂正正的成为我漳河派出所的一份子。到时候像是宠物医院什么的，人家也就不敢给你眼色看了。所里再给你聘一个驯养员，免得你整天乱跑……”
“乱跑……这真的是为我好？还是打算正式把老子当苦力使唤？”
林戈看穿了聂国强的诡计，对这家伙的小心思格外不屑。不过想一想能多个鞍前马后伺候的铲屎官也算不错，他也就任由聂国强发挥了。
再说如果真的能够有个正式身份，安全问题大概就不用操心了吧？
朱文涛之流再有问题，难道还敢袭警？
乱七八糟的想着，林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他被聂国强从办公室沙发上揪着尾巴拽起来。反手给了聂国强一爪子，林戈打着哈欠伸了一个懒腰。
对于自己是怎么又跑到聂国强办公室的，林戈没有什么印象。不过睡在沙发上总比睡在露天水泥地舒服，他也就不计较自己是否有梦游一样的毛病了。
聂国强对林戈的任性也已经习以为常，沙发办公室什么的，和这猫的本事比起来也不算什么。
再加上市局里派来那人的倨傲态度以及对漳河派出所警猫的蔑视不屑让他有些不爽，眼下正是让那家伙瞧瞧所里警猫手段的时候。
“出发！”
他大吼一声，带着所里手下一齐出动。
“聂所长气势不减当年啊！据说当年他办案的时候，甚至把当地的市长都给吼了。结果案子办完，人家还不是乖乖给他道谢？”
胡正平感叹的和旁边张科聊天。
他心情不错，也听说了昨天咪咪大闹宠物医院的事儿。昨晚回去之后，立刻奖励了自家柯基一顿好的。宠爱医院他也带狗子去过好几次，宝贝乖儿子什么时候闹腾过？
所以啊！这猫就算再有能耐，它不听话也依然是个麻烦！
见张科不理他，胡正平转移话题道：“听说局里这一次派来的警犬，是参加过省级大案，拿过二等功的。有这样的宝贝在，那些混蛋藏匿起来的证物，大概马上就能给找出来吧？嘿嘿……要我说这些家伙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人都进局子了还顽抗什么呢？证据这东西只是迟早的问题，难不成他们还想像电视剧里一样再完好无损的出去？”
张科瞥了这个老警察一眼：“该有的程序还是要有的，否则检察院会有意见。而且能早一天结案也是好事，大家都忙，没有时间把精力一直放在这一个案子上面。”
“当年我刚进派出所的时候，办案就没这么复杂。”
胡正平随意的摇头，继续道：“张勇专门叮嘱我们，把重心放在一个叫赵亮的人身上，这件事你怎么看？据说是咪咪在他身上受了委屈，这有点公私不分了吧？”
张科眉头再皱：“这是聂所长的命令，胡哥你就别说了。再说咪咪是咱们派出所的猫，它受了委屈，咱们本来就应该给它撑腰！”
胡正平一愣，被呛的说不出话来，干脆摇头。
“得得，又一个猫奴是吧？这猫……算了！到码头了，干活干活！”
一众警察到达码头的时候，那头的骚乱已经再看不见。甚至就连那两艘罪证船，也已经转移到了水警支队那边。为了这一次案件，水警支队把自家大小船全部都拿了出来。
只是漳河派出所到的时候，河面上已经只剩小船。一问才知道，局里的专案组在半个小时前就已经前往了事发的香橘岛。
专案组带走了大船，只剩下两艘铁皮艇。这东西就跟旅游时候坐的观光船差不多，甚至还没有上面的遮阳凉棚。面对所里人的抱怨，驾船的水警只能干笑。
“大家别抱怨，小船也挺好的，跑得快。虽然晒一点，但咱们做警察的，还能怕晒太阳？”
聂国强呵斥一声，率先跨入船舱。小船摇晃了一下，他赶紧扶着船舷让自己站稳。而后不等他坐下，一个白色的影子就窜过去，十分迅速的坐到东边稍微有点阴凉的船舷边座位上。
见林戈端坐着一动不动，聂国强转头对码头众人道：“看看，咪咪都比你们积极！你们这些家伙还不如一只猫，待会儿过去岂不是要被专案组的同志小看？”
“你就少说两句吧！”
张勇撇撇嘴，去另外一艘铁皮船上坐下。大家都不太清楚这一次为什么局里要大动干戈搞专案组，这一次所里派出十人的大部队，一艘船根本坐不下。
等到所有人都分别上了船，聂国强这才在林戈旁边坐下来。揉一下林戈的脑袋，照例被林戈搭一爪子，这才吩咐开船出发。
“香橘岛原本是一个专门种橘子的小岛，上面一直没几户人家。前些年漳河刚搞旅游的时候，专门出钱坐船到岛上亲自摘橘子的人还是挺多的，可这两年就不行了。没有了旅游的噱头，橘子也就卖不出什么价。特别到应季出货的时候，全国的橘子都一起出来，把价格压的跟不要钱一样。香橘岛的橘子卖不出去，又不好运输，干脆就直接烂在地上发臭发熏。这一烂，游客就更加不会过来，生意就更差。后来干脆让橘子树自生自灭，除了橘子价格高的时候过来摘一点外，平日再没有人过来管。”
船行驶在清凉的水面上，虽然头顶依然很热，却比想象中的舒服许多。
林戈懒洋洋的趴着，听聂国强继续絮叨道：“这伙人把地点放在香橘岛，就是莽定这岛又脏又臭平时根本不会有人上去。哪怕他们自己活动的地方做了清理，但是想来他们不会把证据大模大样的放在院子里。如果我没猜错，这次要找的最重要的，也是量刑最关键的东西，大概就藏在烂泥一样的橘屎滩里……”
“什么？你打算让我到烂橘子里面找毒品？老子不干！”
只感觉想反呕，林戈浑身的毛都竖起来。
第26章 贝贝
只可惜上了贼船又不会游泳，林戈这会儿想逃也不行。
在聂国强恶劣的期待眼神里，他只能无可奈何又眼睁睁的看着铁皮艇突突突几十分钟，来到一个十分偏僻的小岛上。
这周围都是辽阔的河水，哪怕距离最近的小岛也只能看见一个模糊轮廓。在没有专门船只接送的情况下，这种地方可以说是上天无路入地也无门。
毒贩里选择这个地方还是有道理的，没人举报没有线索，谁能发现这里居然有一个吸毒贩毒同时拿斗猫取乐赌博的违法场所？
铁皮艇来到岛上临时码头，果然看到了那艘水警的轮船。
旁边用警戒线隔开的地方，另外还有一艘渔船以及三艘观光用的小船。水警的小码头停不下太多的船，再加上这几艘船经过检查没有发生异常，也就干脆锁在了这里。
聂国强下船之后，不出意外的只看到了一个接待他们的专案组民警。局里其他的同事已经去了嫌疑人犯罪的院子，余下这人被安排等人，等的颇为不耐烦。
但是他没敢对聂国强发脾气，只是耐心的交流几句之后，就催促漳河派出所的民警赶紧出发。
“咱们派出所的民警，果然就只配办一些邻里纠纷、打架闹事的小折腾。稍微正式一点的案子，人家都不放心交到咱们手上。”
张勇一边赶路一边自嘲。
他也知道其实这话没错，区区派出所，无论设备能力还是人员，肯定都不能跟公安局相比。
只是这件案子从头到尾，从发现到抓人，再到锁定香橘岛，都是漳河派出所一力完成的。大家原本很有成就感也很想办成一件大案，却在这时候被市局摘桃子，怎么想心里都会有些不舒服。
“不要多想，人家也只是想把案子办好，把犯罪分子绳之以法而已。”
聂国强低声安慰张勇，其实他自己心里也不是特别痛快。他就算因伤自我发配到派出所选择到群众中来，其实心里也依然有要做出成绩，让人不能小瞧他的心思。
公安局的想法有错吗？
没有！
一个派出所才几个人？专业搞刑侦的有几个人？平日接警忙碌，处理邻里纠纷，有空办专案的又有几个人？
靠这样的队伍办大案，且不说会不会出问题。只说从时间成本以及办案效率，还有对犯罪分子的追捕等等角度，就应该让更加专业的人士上场！这话，一点问题都没有。
派出所民警的不甘心和跃跃欲试，在大局面前，都应该赶紧做好自我调节。
“嘁！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往局里的刑侦队转调了。”
张勇低声说一句。
“……”
聂国强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张勇想上进想办案，不想在琐事纠纷中厮混一辈子，这很正常，他没有阻止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