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语双关，他懂，高振东也懂。
高振东好想说一句，“蔡总，酒精不是好燃料，至不济，咱们换煤油也好啊，大不了添加点防冻剂嘛。”
不完全是热值问题，而是存储问题，这东西，易挥发，存储状态下压力变化大，甚至会对加注产生影响。
当然，在北边老毛子家，更容易挥发，哪怕是在天寒地冻的西伯利亚，一样“挥发”得厉害。
不过这个事情，他也暂时没法说，现在整体就是按照酒精这条路线走的，可不止是换换燃料那么简单。
不过他倒是想起来另外一个能说的事情：“蔡总，我把这个合金材料的整体性能参数都给你，也许你们不止用到刚才说的地方，还能用到其他地方，比如阀门、喷嘴、高温涡轮.”
这本来就是钨钼合金在航空航天的应用方向之一，不过这东西比重太大，在大件儿上应用受限。
蔡总一听，眼睛一亮，是这么回事儿啊，没准其他地方也能用上的，能早一天拿到整体性能参数，也许就能早一天找到应用方向。
见高振东转身去摆弄保险柜，蔡总笑道：“高主任，过段日子，你可以到防工委申请一下快速数据通道，没准送文件就没这么麻烦了了。”
这个东西他已经听说了，防工委正在搞远程快速数据通道，很快就能用了，高主任这种人物，想来是能申请到通道使用权和配套设备软件的吧。
他不信高振东会申请不到，看看高主任的待遇就知道了，不可能，所以也就随口提了这么一句。
高振东一脸懵逼，我知道啊，他们才刚从我这里拿走改进算法没多久啊，的确是应该快了。
不过这个事情可不能说，只好笑道：“还有这事儿？好的好的，我改天试试看。”
这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恶劣行径，在多年之后，也成为蔡总吐槽高振东的保留段子了。
眼看时间差不多下班，高振东一个电话打到后勤，何雨柱师傅请留步，今天我要请客。
然后又打了个电话给娄晓娥，今天需要招待同志。
打完电话，高振东拉着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就奔小食堂去了。
饭桌上，高振东拉着段工猛灌，说是补上喜酒，老段也来了劲儿，敞开了喝，他知道高振东能喝，上次几个人一起都被高振东给拿翻了，所以也不担心高振东喝多。
蔡总看着两人推杯换盏，心惊胆战：“高主任，段总，悠着点儿，你们这下得太快了。”
下得太快，西南几省部分地区的说法，意思是酒喝得太快太猛，“下”，喝下去的意思。
高振东笑着道：“没事儿，酒精挥发快得很。”
蔡总，我暂时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酒精挥发倒是的确快，嗯？挥发快？蔡总仿佛想起了什么，但这点儿思绪又很快滑过去了。
酒足饭饱，把两人送到厂里的招待所，高振东回了家。
他不担心两人的安全问题，三轧厂的招待所可是今非昔比，日常爆满不说，安全方面厂里无比上心，毕竟现在这里面常来常往的，一砖头砸下去能砸到八个涉密的。
除了保卫处民兵队日常加强保卫力量之外，甚至反过来白嫖王德柱他们所的力量，没事儿就把警民共建的民警请过来转悠转悠。
等到他回到院子，全院大会已经开到尾声了，高振东是叫娄晓娥去参加的。
娄晓娥第一次参加这种大会，无比新奇，觉得可好玩儿了。
谢建业两口子也是第一次参加，都觉得这院子还真不错，大凡小事都挺有规矩，也挺有人情味儿的。
由于易中海提前一天通知，所以人来得非常齐，易中海坐在中间情绪高涨，向院子里的人宣布了高振东和他、聋老太商量好的事情。
院子里的人一听，先是不相信，然后是佩服，高主任这是真局气。
“高主任可真舍得啊，电视机也往外送。”
“高主任什么时候舍不得过，他在院子里露面虽然不多，可是对人，从来挑不出毛病。”
“那可是电视机啊。”
“电视机怎么了，人高主任就不在乎。”
“这下好了，我也能跟着学一学电大的知识了。”
“我要学物理，物理物理，万物道理。”
“物理没有化学好玩，化学化学，变化之学，学会了，能不能像孙大圣，七十二变？”
“你昨儿酒喝多了没醒吧？”
“嘿嘿，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
丁永年和秦怀茹更是高兴，两人都是拖家带口的，尤其是秦怀茹，还是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寡妇，难免有因为家事需要回家照看，而错过厂里统一组织的电大课的时候。
有了高振东这一义举，连这个后顾之忧也解决了，两人不由得拼命鼓起掌来：“谢谢高主任！谢谢一大爷！谢谢老太太！”
其他人也跟着鼓起掌来，要知道易中海和聋老太的话里，除了电大课的时间，其他时候只要老太太方便，也是可以看一看别的，特别是小孩，有电视看咯。
而且电视的灯，易中海全包了，大家连电费都不用摊。
特意也来参加大会的聋老太乐得见牙不见眼，不对，她没牙。
谢建业对着娄晓娥比了个大拇哥：“高排长大气，嫂子也大方。”
他和高振东互称对方爱人为嫂子，共轭兄弟了属于是。
傻柱、何雨水、陈越红，也是纷纷在娄晓娥这儿夸他们两口子。
高振东有事没来，院子里有学习心思的年轻人，不论男女，都对娄晓娥道谢，不用猜都知道，她不点头，高主任也肯定不可能把电视机给拿出来，人家是两口子，肯定是商量过的。
娄晓娥一边客气一边笑，更开心了，还是这院子里好玩儿！
除了许大茂，狗东西心里更恨了。
高振东回到院子的时候，就看见的是中院里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大家看见他回来了，更来劲了。
易中海笑道：“邻居们，振东回来了，让我们一起谢谢他。”
大家都笑着道：“振东/高主任/高处长，谢谢了。”
高振东笑着摆摆手：“邻里邻居的，不用不用，能帮到大家就好。”
他也没有借机讲个话啊什么的，他又不是奔着这个来的，再说了，都是一个院儿的邻居，搁这儿讲什么聊斋呢。
倒是刘海中和闫埠贵，在心里痛心疾首，暴殄天物啊。
一个心疼一呼百应的机会，一个心疼电视机，看着高振东，恨不能取而代之。
不过闫埠贵想得要多一些，高主任好人啊，自己老大眼看这一年的电大是上不了，但他还是想办法帮了自己老大一把。
易中海见高振东应该是喝了酒的，也不耽搁了，在大家一片欢笑声中，宣布这次的全院大会圆满结束，然后笑呵呵的端起茶缸：“散会散会。”
散了会，高振东招呼丁永年和傻柱几个人，到自己家把新的那台电视机给搬过去了。
这和赚邻居的好感没关系，而是他觉得娄晓娥送他的那台电视机，对他来说更有意义一些。
第265章 不试试不甘心
这就是可爱的理工男，他也许会忘记很多细节的浪漫，但是总是会在一些常人不怎么想得到的地方，守住心中的一点坚持。
高振东和娄晓娥送走了搬电视机的人，娄晓娥笑着挂在高振东脖子上：“振东，你们大院真好玩儿。”
“好玩儿吧？好玩儿的还在后面呢。”高振东笑道。
“嗯，要是早一点结婚就好了，哈哈。”娄晓娥意犹未尽。
我都懒得说你，你这是馋我们大院儿吗？
时间过去得很快，一转眼几天就过去了。
蔡总正在向自己的领导汇报这次京城的收获，他是经过了飞机、汽车的一路颠簸，才回到单位。
等合适的飞机这个事情，花了一点时间。
“这就是这次的收获，发动机喉衬方面，碳研院那边正在展开实验。而燃气舵的事情，看来也基本上解决了，建议我们尽快办理相关手续，向京城第三轧钢厂定制相关构件。”
型号总师听了他的汇报，笑道：“老蔡啊，辛苦了，这个事情，伱尽快根据这个新材料的特性，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需要制作的构件，一起向对方进行定制。”
蔡总是负责火箭动力的，听了总师的要求，点了点头，又想起了自己的另外一个想法：“这几天，另外一个事情一直在我脑袋里翻滚，我们是不是可以在仿制的同时，考虑两条腿走路，把燃料从原型号的酒精换成其他东西，比如煤油，也试一试。”
这个事情自从蔡总在酒桌上听见高振东“酒精挥发快”的话，就一直在想，这几天，一路上越想越清晰，也很快就确定了替代的来源——煤油。
毕竟蔡总也是这方面的专家了，煤油这种优秀的酒精替代品，那还是轻轻松松就能想到的。
型号总师一听，也很感兴趣：“嗯？老蔡，你已经提前想到这么远了？说说看。”。
负责这方面的领导，本来就要求不要老是仿制人家的东西，要尽量少仿制，只仿制一个型号，摸摸底，为自行研制打下基础，然后就要尽量开展自行研制的型号。
我们仿制成功的第一代弹道导弹，本来也就没有服役，最终服役的，是在其基础上改进的自研型号，只能说，我们一开始，心气儿就很高，是奔着自力更生去的。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已经完成的仿制工作肯定是不能贸然全盘丢弃的，所以蔡总的建议是两条路齐头并进。
蔡总就把当天高振东在酒桌上的话说出来了，然后补充道：“高主任在喝酒的时候说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我，本来我们对酒精也不太满意。北边是为了抗冻，选的酒精，可是这不意味着我们也必须亦步亦趋，选择酒精，毕竟酒精的热值不高，而且存储性能是在是太差。”
北边这个型号用的酒精，其实除了抗冻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它也是仿的或者说叫在原型号上深度发展的，其最早的技术原型，来自于汉斯猫大名鼎鼎的V-2，世界上首款实战的弹道导弹。
而V-2的燃料，正是酒精。究其缘由，应该与V-2成型的时候，汉斯猫资源已经几近枯竭有关，石油制品都去喂他们的“装甲动物园”去了，导弹只好吃素食了。
总师听了蔡总的话，问道：“所以，你想的是用煤油？”
蔡总点点头：“是的，煤油从密度上说，和酒精非常接近，这样很多与重量、密度有关的原始设计就无需大变，改起来很快。同时与汽油相比，又具有闪点高、燃点低的优点，安全性和启动性都优于汽油。同时凝固点低，热值也比较高，燃烧完全，存储性能好，是比较好的航天燃料。”
与第一映象不同的是，煤油的燃点其实比汽油要低，但是它的闪点比汽油高很多。前者与启动性能有关，后者与安全性有关，汽油的闪点，能低到零下几十度，是个典型的暴脾气。
煤油的燃点，大概是80度以上，而汽油的燃点，是400多度，之所以日常觉得汽油易燃，是因为这东西极易挥发，闪点极低。
而煤油的凝固点，一般在零下30度以下，对于我们的环境条件来说，虽然比不上酒精的零下100多度，但是也基本够用了，大不了添加点抗凝剂。
加上其他优点，煤油一直作为航空航天的重要燃料之一，尤其是进入了喷气时代，航空燃料基本上是煤油一统天下，而航天也是广泛使用。
总师对这些也很熟悉，点点头：“你的考虑很有道理，我们不能被原始型号桎梏住了，要提前考虑改进的事情。”
蔡总又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钨钼合金资料，开始说起现在的优势：“当然，煤油热值大，这会带来很多设计上的问题，温度高了，压力大了，对材料提出了更严苛的要求。”
“可是我考虑过了，我们有了591高温合金、性能更加优异的高温石墨材料、温度特性更好的阀门燃气舵材料，是可以支撑我们设计出更好的液体燃料发动机的。”
又指了指计算机房的方向，蔡总补充道：“而现在有了能随时使用的计算机，我们改进设计过程中的很多计算也能大大加快速度，这对于我们两条腿走路是非常有利的。”
总师想了一会儿，问道：“你有把握？毕竟这样一来，对你来说，工作量可就非常大了。”
蔡总点点头：“把握很大，毕竟煤油和酒精非常接近，现在条件又这么好，不试一试，我都看不起我自己了，时间宝贵啊。”
总师想了一会，拍了板：“就这么干，你打个报告上来。我还不信了，我们能活活让他们给憋死。”
后面半句，是说的北边支援的同志，帮忙是真帮忙，不过守旧也是真守旧。
而且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也快走了，得把自力更生的事情考虑起来了。
说完这个事情，蔡总又说起了自己的另外一个想法。
“你猜我这次去京城，还碰见了谁？”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总师自然猜不出来：“谁？”
蔡总指了指DJS-59的方向：“那套计算机的研究者，你绝对猜不到他是谁。”
总师笑道：“是谁？我们的老相识？”
蔡总这个问法，他只能望这个方向猜了。
蔡总摇摇头：“不是，他是这个材料的研究者。”
他指了指钨钼合金材料的资料，然后笑着静待总师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