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抵日本百年文华。”
龙川彻在对方的注视下沉沉睡去，没看到大小姐翘起来的嘴角。
雨打青石板。
龙川彻做了个梦。
他梦到这具身体小时候，在山梨县他去过的那个大宅子里。
自己背着手，慢悠悠在庭院里踱步。
“圣德太子年满四个月就能如大人般谈吐自如，我出生满一年就能诉讼百经。”
两三岁的自己奶声奶气的，看着跟着自己的两个小女孩语气不屑。
“让你们俩当我媳妇是你们赚大便宜了，其他人说你们不害臊有什么好在意的？”
龙川彻莫名觉得自己的语气嚣张跋扈，他听自己封自己为
顶礼救世观世音，传灯东方粟散王。
这些小孩胡话他不在意。
他盯着那两个小女孩，莫名感觉自己要来当媳妇的两个小女孩有些熟悉。
两个小孩一个拥有琥珀色的眼睛像是自己的女朋友。
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长着清秀的面孔，笑起来十分狡黠。
那狡黠的面容。
龙川彻总觉得跟大小姐有几分相似。
第294章 叶公好龙大小姐下
阴雨绵绵，阴雨绵绵。
龙川彻凌晨六点的时候按照往日的生物钟醒了过来。
往日这个时候他得出去晨跑，不过此时屋外下着雨，群像赏期间也不能出门。
“夏子？”
龙川彻缓了缓神，轻轻喊了一句。
昨晚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两三岁的自己用一根棒棒糖忽悠了大小姐做自己的小老婆。
那是一个奇怪的梦境，他跟大小姐好像早就认识。
只有雨声回响的房间无人回复，龙川彻轻轻拉开纸门，发现女孩趴在屋外的方桌上睡着了。
长长的黑发如同瀑布般铺洒，素白的小脸压在手臂的边缘印出一条小小的红印。
龙川彻想了想用自己的外套帮对方披上。
大小姐真的有点叶公好龙了，因为听了一个恐怖故事就不敢回房睡觉。
不过京都这个地方三步一神社，五步一寺庙。
神神鬼鬼的事情太多，如果大小姐知道不远处的鸭川河流古时候就是砍头台跟乱葬岗，龙川彻不知道对方的表情会是何种精彩。
轻轻把开了一个缝隙的窗户合上，龙川彻出门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披着羽织，弓着身子，是小尾一郎。
“你在等我？”
龙川彻左右看了看，早上的宿坊没人，走廊前后只有他自己。
“龙川老师。”
这位中年文人略显尊敬，跟之前见过满脸倨傲的样子略显不同。
“昨天人太多，没办法与您交谈还请您见谅。”
说是达者为先也好，‘写生法’帮这位曾经的知名作家续命也好。
这位写出‘现代化’俳句的文人冲龙川彻躬了躬身子。
点了点头，龙川彻并没有因为对方比自己年纪大就不好意思。
“有事？”
龙川彻现在名声太臭，谁跟他走得近都得考虑会不会沾上一身泥。
“加贺悠风先生写了一篇《刺青》，将会作为最早的谷崎润一郎奖投稿作品。”
事到如今，很多人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会有谷崎润一郎奖的开办，小尾一郎一大早来是来通风报信的。
“《刺青》？”
龙川彻愣了愣，日本的刺青艺术可以追寻到2000多年前的阿伊努人，用这种题材写作倒是少见，不过具体还要看看创作内容。
“好快。”
龙川彻吐槽，不管是题材有些特殊，还是谷崎润一郎奖公布第二天就有作品出世，一切的连锁反应都太快了。
“听说是早期创作的作品，但是一直没有公布。”
小尾一郎老老实实的回答，他的消息比龙川彻灵通很多。
走过长廊，到达宿坊里一个供和尚们清修的地方。
西本愿寺宿坊虽然是酒店式宿坊，但是也可以苦修。
所谓苦修是游客为了体验寺庙文化，在宿坊里按照寺庙习俗抄经、诵经、打坐，有时候还要进行一些体力劳动。
龙川彻没办法出去锻炼就到清修的地方学着和尚们抄书，也算打发一下清早的时间了。
“老师有考虑过怎么应对这次事情么？”
小尾一郎看着龙川彻写字，对方抄的是净土宗三经一论的《阿弥陀经》。
-
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
-
与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皆是大阿罗汉。
《阿弥陀经》是净土宗主要经文之一，净土宗奉行的是佛国往生论。
龙川彻的字写的漂亮，男生想了想然后问。
“小尾监查好像太关心我了一点。”
给自己透露一点信息还能说的过去，担心自己会在谷崎润一郎奖后被拉下去。
龙川彻觉得不符合自己对这个喜欢拿腔作势的中年人印象。
年轻人说话有些抗拒，小尾一郎沉默了会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叠稿子。
“这是什么？”
龙川彻挑挑眉毛。
“我的新书。”
小尾一郎将那叠400字一页的手稿放在龙川彻面前，后退两步朝龙川彻弯了弯腰。
“根据写生法要义，我用半个月时间写出了这部《门》。”
龙川彻曾经说过不过猫眼不入我门，现如今一部叫做《门》的作品放在了自己面前，龙川彻想了想把笔放下。
“你想清楚了？”
窗外的细雨拢成一片，龙川彻感叹这个世界真是神奇。
小尾一郎明明是跟自己不太对付的同事，结果现在这个自己风评不好的时候却要转投自己门下。
拿了对方师贴，又喝了对方一杯茶。
龙川彻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大小姐已经起来了。
脸颊红红的印了一块，看到龙川彻进来的时候有些迷瞪。
“你去哪了？”
大小姐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看向龙川彻怀里有些好奇。
男生今天穿了一身素衣和服，看着颇有威势。
“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又强大了一点，你这种睡懒觉赖床的习惯可不好。”
龙川彻没回答对方问题，把那篇《门》跟自己早上抄的《阿弥陀经》一起丢在桌上。
门下有人代表自己的地位越来越高了，不过相应要做的事情也不少。
训诫，立规矩，改文说事的情况也得经常做。
“哪里来的？”
今村夏子跪坐在小方桌前面，随手翻了翻那篇叫做《门》的作品。
——
家门，心门，佛门，法门。
——
要把一些人隔绝在外，才是‘门’存在的意义。
行为颇为松散，带着一点写生写实的主义。
“小尾一郎给我的，让我帮他看看。”
“你收他当学生了？”
今村夏子有些好奇，正常来说这种未发表的稿子是不会交到不熟悉的人手里。
“人格魅力。”
龙川彻耸了耸肩有些臭屁，大小姐做出一个呕吐动作。
今天的事情除了群像赏的小说评选又多了一件事情。
小尾一郎的《门》讲述的是一个普通公务员宗助与妻子阿米的故事。
两人关系复杂，因为种种原因在现代社会过着隐居的日子。
他们被社会抛弃，他们也抛弃了社会，谨慎的克制自己的欲望。
小说很有意思，龙川彻撑着脸看，过了半天想起了什么。
“对了，别忘了我的事情。”
大小姐在旁边梳头，龙川彻想起小尾一郎说今天有谷崎润一郎奖投稿发布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