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顾陆的留言:《那一棵树》是我最近搬家的见闻,另一篇《火箭人》是我最近写的科幻小说,感觉比较符合咱们青年文摘。
“所以有舍才有得,你舍都不愿意舍去,还谈什么得呢。”曲副主编说了一句屁话。
但事实摆在眼前,小毛也只能点头承认主编说的对。
又过去一会,曲副主编把两篇文章看完了。
曲副主编是久久不能平静,有很多想说的,但最终情绪变成一声叹息。
“真是让人艳羡的短篇才华,《火箭人》的质量,距离上教科书也不远了。但结果这就是顾陆老师随手写出来的,我看书这么多年了,从未听过有如此创造力的作家。”曲副主编说。
可以上教科书的科幻?小毛目光中都是惊诧,这么夸张吗?
“那比起《乡村教师》《赡养上帝》这些科幻怎么样?”小毛也是看过顾陆的科幻短篇的。
“不一样,这两个是无与伦比的浪漫,赡养上帝里,用几百年才能听见的‘我爱你’,还有庞大的脑洞。”曲副主编说,“但火箭人蕴含的意义更深……也不对,火箭人其实立意不高。更准确说是文学价值更高吧,自从顾陆老师连载了聊斋新义之后,他作品中严肃文学的底子是越来越厚。”
“至于另外一篇……哈,有人要倒霉了。”曲副主编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一般的街道办辖区划分要么是以公路,要么是以河流桥梁。福兴街道和风霞街道的划分属于前者,是一条马路。而顾陆作品标题里的一棵树是指街头的树“福兴街道的家犬经常对着这棵树标记领土,风霞街道的人似乎更文明,遛狗时会时刻注意……”
为什么风霞街道比福兴街道更文明,反而环境更差呢?寥寥几笔,顾陆写了个反转福兴街道和风霞街道的居民没区别,至于街道清洁,和路灯维修,方方面面的差距……
居民没区别,可管理者就区别大了。顾陆有点忘记福兴街道的主任叫什么名字了,但没关系!就好像顾陆同样也不知道风霞街道主任叫何名。
“下一期,两篇都上,顾陆老师的文能有什么问题。”曲副主编说。
把小毛的好奇心完全勾起来了,他想看看能上教科书的科幻文是什么样子。
曲副主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因为他判断完全没错。雷·布莱伯利有很多作品登上美利坚中小学生教科书,其中《图案人》里有两篇,火箭人是其中之一。
“我能不能拜读一下顾陆老师的作品?”小毛问。
“看什么看,你今天的稿子审完了吗?”曲副主编问。
呃,看一个短篇又不耽误工作。可主编说耽搁了,你就耽搁了,小毛只能接连称是。
“反正下一期就能看到,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曲副主编又开始灌无用的鸡汤,“年轻编辑,必须有耐心。”
《火箭人》他是尝到鲜了,随便怎么说都可以。
人就是这样,越得不到什么,就越想要。小毛的好奇心完全被吊起来了,一下午时间都在思考怎么才能看到文章。
一直没机会……
入夜。
很多人六点下班,很多人八九点下班,街道上人来人往。
顾陆在九点多钟去了学校,教室门口等着顾女侠。在校门口的话,大黑天,容易看漏。
“佳渝。”顾陆喊住女侠。
女侠是非常惊讶,因为她是知道自己哥哥有特权,可以不用上晚自习的。
“今天我们去老房子住,算是一个纪念。”顾陆说。
周一的晚上跑去住老房子?纪念什么的,理由一听就不靠谱,肯定是周日发生了什么。
“好啊,没问题,我还挺喜欢老房子的,因为是哥租的第一个房子。”既然哥不说,那顾女侠也就顺着说下去。
两人就往老路走,这边是可以租到十二月末的。即便大多数东西都搬去新家了,但住一两晚,还是肯定没问题的。
你说巧不巧,路上遇到了福兴街道的的新主任,多说一句,福兴和嘉福这两个名字都是统称这边的,嘉福是因为有著名的嘉福苑,就是顾陆住的地方,福兴则是办事处所在街道福兴路的名字。哪怕是办事员们都是两个名字交替着喊,没那么多注意。
“小顾老师,今天也这么晚啊?”耿主任立马打招呼。
“主任下班也这么晚?”这是顾陆好奇的,摆事实讲道理,基层办事员办不到早九晚五,可主任级别朝九晚五绝对没问题啊。
“对,今天因为临时有些事,就交了班。”耿主任说,“身为党员,这时候我不上谁上,小顾老师你说是吧。”
“觉悟高,主任的觉悟真高。”顾陆竖起大拇指。
“那就不耽搁小顾老师了,虽然这边坑坑洼洼的路已经修好了,但回家走到巷子还是要小心。”耿主任也没有过多闲聊,非常识趣地离开。
等到耿主任走了大概上百米,顾女侠才小心的说,“这是我们街道办的主任?”
顾陆点头,顾佳渝又说,“感觉有那么一点装腔作势。”
“是有一点,但他有事是真上啊。”顾陆说。
“有道理,这条路以前坑坑洼洼的,即便有路灯,也容易摔跟斗,我之前就瞧见别人打跟斗的。”顾女侠赞同点头。
两人小声讨论着,离开的耿主任也琢磨着,怎么自己那么努力,也不见大作家写文夸一夸呢?
难不成是还不够积极?耿主任想着。
今晚,没人大声敲门,顾氏兄妹睡得很好。
翻天,太阳照常升起。
和往日一样,十二月份的熹光冰凉凉的,一点也感受不到阳光的温度。
雾都人们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该更努力的主任就更努力。
但是《雾都日报》仿佛平静之中的炸弹,瞬间把平静炸得粉碎!
……
第335章 效率啊!
雾都住房和城乡建设W员会,是雾都住建部门全称,位于长江一路,管辖范围贼大,总结一句话,凡是能跟建筑、地皮相关的,都能插手。
到单位和同事打了招呼,把早餐和厕所先解决。
他瞧见什么都异常淡定,这就是机关老油条的稳重,直到小淮拿到单位订购的报纸。
住建部门常年订购五类报纸,《参考消息》《人人日报》《青年报》《雾都日报》《山城早报》。
平日小淮都不会看后面两个,感觉格局太低,身为公务猿,格局要放眼全国。但——
“住建部?”小淮一眼就扫到自己单位名字,拿起《雾都日报》。瞬间,目光黏在报纸上,一两分钟过去,他额头冒着冷汗。
即便里面没点名道姓,可给紫荆花园小区张经理提供帮助的就是他啊!
“陈慕淮,来一趟。”裘副科长语气和平日没什么变化,把小淮喊进办公室。
进入副科长办公室,门闭上的瞬间,裘副科长的表情一变,屋子里仿佛刮起了呼呼的冷风。
“啪!”裘副科长把报纸拍在桌上,很明显,他第一时间就瞧见了。
小淮感到双腿发软,“裘副科长,我……”
一堆话想要说出来,可老油条的理智让小淮憋住了,他明白,此刻只能自己全部扛下来,才是最佳结果。
“对不起,裘科长,是我的问题。”小淮低头认错。
行,还算识趣。裘副科长板着的脸稍微松一点,“先去写个检讨,然后具体你的处罚要等科里面开会才能决定。”
裘副科长把人打发走,心中的石头还未落地,一个内线电话,又把石头吊得老高。
来电人是雷副部,也算他的后台,两人沾亲带故有点关系。
接通电话,承认错误,是自己御下不严,看错了人,摆正姿态。
紧接着他又说,“雾都日报太不懂事了,雷部,能不能撤掉新闻,然后找到当事人,把这事弄成一个误会?”裘副科长用了官方管用第二套公关方案。
软硬兼施的让当事人出来说话。
至于方案一是什么?三个字,临时工。
电话那头的雷副部本来还可保持冷静,但听到这话,绷不住了,“你TM疯了吗?你以为采访的当事人是谁,是顾陆!”
“来,你告诉我顾陆是谁,裘千军你告诉我,顾陆在雾都代表什么?!”
“雾都日报是不懂事,但你懂事?你懂事你能去惹顾陆?”
其实裘副科长并不太清楚顾陆代表什么,但从后台的愤怒程度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雷部,是我们科的……”
还想甩锅,可锅根本就没甩出去,就听到雷副部包含着怒火的声音,这声音就蕴藏着炸弹,只稍微一点火星就可以点燃。
“我们雾都官方一定不会对这件事坐视不理。我们深知,光表态不够,重要的是拿出行动。[12·4紫荆事件]一定会用最快的时间给大众一个答复。”
这下子成为龙门阵(聊天)的谈资。
“你们说,这回是哪个背责任?”“临时工不得行了,肯定要开除个大官。”“雾都凶的开发商那么多,感觉紫荆花园这回的事也不严重,为什么闹得这么大?”“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听说得罪了一个官二代”“我听别个说,是因为举报的人是顾陆,就是写王子国王那个。”“你这个是从哪里听到的谣言?太不靠谱了。”……
很多喝酒聊天的人,其实完全不知道事件始末,掐头去尾的,讨论也按照自己的脑补说事。
可上述阵仗足以证明,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连住建部门的干部都要被调查,更何况是张经理。
要知道国家机器咬死了办一件事,效率是非常快的。
好比张大领导亲自表达和监督的这件事,报纸是早上发的,张经理是下午被带回去协助调查的。
市局领导,以及中队队长,还有警务人员的标兵人物,一排人好像尊尊佛像,居高临下地盯着张经理。
眼神能戳死人的话,姓张的已被万箭穿心了。
张经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是害怕的。大脑是懵逼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罪,有这么多大人们看着他。
即便是电视里演的连环杀手,也不至于眼前这阵容吧。
“是自己交代,还是我说。”审讯人员厉声。
“交代什么?”张经理脑海中把自己做过的坏事全部轮了一遍,乘以十也不够啊!
“啪!”审讯人员敲击桌面,把嫌疑人吓了一跳,这是小技巧。侦办这案件的,都是全市的高手,肯定也包括审讯人员。
“还嘴硬,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你完整的犯罪证据,现在让你说,是给你机会。”审讯人员说。
张经理快四十岁的大男人,快哭了,“说说说,我一定说,关键是让我说什么?我什么都说。”
嗓音都在颤抖,审讯人员明白要稍微减弱威压,要是把人吓傻了,什么都问不出来。
“你12月2号晚上8点34分,不是纠集一帮团伙,去紫荆花园二期6栋15-3,对里面的住户实施恐吓!”审讯人员问。
“啊?”张经理瞪大眼睛。
审讯人员也是人高马大,一米七九的个子,在一米六五的张经理面前,体格上有压倒性的优势。
“还不快老实交代,啊什么,装傻这事就能蒙混过去吗?”
不是……他上门恐吓的事,让辖区派出所来解决就行了吧,这阵仗太夸张了。
“交代具体作案细节,还有好好说清楚,为什么你清楚被投向住建部门的投诉具体信息。”审讯人员说,“这案件是市重点大案,你隐瞒根本没用。你的隐瞒,只会在判刑时,为你带来更重的刑期。”
张经理当即一五一十的交代,不敢有一点隐瞒。而住建部门的小淮,以及裘副科长全部都被抖了出来,面对当前的阵仗,张经理根本就扛不住。
人在越危险时,就越能迸发出智慧,这种智慧叫急智。
全部倒完了,张经理好像有点明白过味了,自己好像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我真不知道那学生是领导……”张经理在重压之下慌不择言了,早知道那小批娃儿有这身份,早就滑跪了。
为什么要手贱呢?大晚上喝酒去不好吗?为什么要上门踢门?!
都怪那红袄子大妈,不是她,那学生就不会卷进来。
都怪陈慕淮,不是他报告消息,就不会发生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