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嘴猴腮的山贼一个箭步冲上来,劈手就要抢夺。
许敬亭却猛地收手后退。
“先放人!”
“找死!”
那山贼恼羞成怒,抽出腰间短刀就朝书生刺来。
许敬亭虽是一介书生,但幼时也曾随父亲学过些拳脚。
他本能地抬起油纸伞一挡。
“咔嚓”一声,伞骨断裂,刀刃划破了他的衣袖,在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住手!”
刀疤头目突然喝道。
“玉拿来,人你带走。”
许敬亭警惕地看着他们,慢慢挪到少女身边,用随身小刀割断绳索,这才将古玉抛给头目。
少女踉跄着站起来,却因久跪而双腿发麻,直接栽进书生怀里。
许敬亭顿时面红耳赤,却还是稳稳扶住了她。
“多谢公子...”
少女声音细若蚊蝇,带着说不出的韵味。
尖嘴猴腮的山贼不甘心地盯着二人。
“大哥,就这么放了?那小娘子可是...”
“闭嘴!”
头目把玩着古玉,眼中闪过贪婪。
“读书人,你可以走了。”
许敬亭扶着少女慢慢向庙门退去,雨水立刻打湿了两人的衣衫。
刚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站住!把包袱也留下!”
书生心头一凛,这分明是要反悔。
他握紧少女冰凉的手。
“跑!”
两人一头扎进雨幕中,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咒骂。
许敬亭拉着少女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山林中奔逃,耳边除了自己的心跳就是追兵的吼叫。
“公子...往这边...”
少女突然拽了拽他的手,指向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小径。
许敬亭不及多想,跟着她钻入灌木丛。
树枝抽打在脸上,划出细小的血痕。
他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扑去——
天旋地转间,他下意识将少女护在怀中,两人顺着陡坡一路滚下。
许敬亭的后背重重撞上一块凸起的树根,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最后的意识里,只记得少女那双幽深的眼睛...
...
不知过了多久,许敬亭感到了些许温暖。
他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
身旁燃着一堆篝火,火光映照下,一个纤细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似乎在烤什么东西。
“你醒了?”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许敬亭这才看清,那身影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正用树枝挑着他的外衫在火边烘烤。
少女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庞,眉目如画,唇若点朱,只是肤色异常苍白,在火光映照下几乎透明。
“是、是你救了我?”
许敬亭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身上的伤。
少女放下树枝,快步走过来按住他。
“别动,你身上多处擦伤,需要静养。”
她的手指冰凉,却意外地让许敬亭感到安心。
“那些山贼...”
“被我打跑了。”
少女轻描淡写地说。
“我本来被他们绑在山坡上,趁他们追你时挣脱了绳索。”
许敬亭这才注意到少女手腕上有一圈红痕,显然是绳索勒出的印记。
他心中一阵愧疚。
“多谢姑娘相救,在下许敬亭,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宁镜。”
少女微微一笑,眼睛弯成月牙。
“先生不必客气。”
“先生?”
许敬亭一愣。
“在下不过是个赶考的书生,当不起这个称呼。”
宁镜却固执地摇头。
“在我眼中,读书人都该叫先生。”
她转身从火堆旁取来一个破旧的陶碗,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汤水。
“喝点热汤吧,能暖暖身子。”
许敬亭接过碗,发现汤里飘着几片不知名的野菜,味道却出奇地鲜美。
他小口啜饮着,忽然想起什么。
“宁姑娘,你的家人呢?怎么会被山贼抓住?”
宁镜的表情黯淡下来。
“我没有家人,从小就是一个人在山里生活。”
“先生,我能跟你一起走吗?我可以做你的婢女,照顾你的起居。”
许敬亭差点被汤呛到。
“这、这怎么行?我身无分文,前途未卜...”
“我不需要工钱。”
宁镜打断他。
“我只想有个安身之处。先生放心,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
许敬亭犹豫了。眼前这个少女救了他的命,又无家可归,于情于理都该帮她。
可自己一个男子带着个少女同行,难免惹人闲话...
“好吧。”
许敬亭叹了口气。
“不过到了京城,你得找个正经住处。”
宁镜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谢谢先生!”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
许敬亭检查了一下伤势,虽然浑身酸痛,但好在都是皮外伤,不影响赶路。
宁镜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结实的木棍给他当拐杖,又用山间的草药为他敷了伤口。
“宁姑娘懂得真多。”
许敬亭感叹道。
宁镜笑而不语,只是细心地帮他整理好散乱的衣襟。
阳光下,许敬亭这才注意到,宁镜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能隐约看到下面青色的血管。
她的眼睛在日光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淡紫色,美得不像凡人。
两人就这样结伴上路。
一路上,宁镜总是走在许敬亭身后半步,像个真正的婢女那样恭敬。
她话不多,但每当许敬亭需要什么,她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并递上。
第739章 断了因果
一个月后,他们终于抵达京城。
许敬亭用仅剩的银两租了间简陋的屋子,专心备考。
宁镜则每天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些什么,但总能带回新鲜的食材和草药。
十月,许敬亭参加了进士科考试。
放榜那天,他挤在人群中,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列在榜首——新科状元!
“先生中了!”
宁镜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脸上带着喜悦的泪光。
许敬亭被陈国老君王亲自召见,擢升为翰林院编修。
他的才华得到朝中重臣赏识,仕途平步青云。
两年后,年仅二十三岁的他升任京都通判,成为陈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五品官。
“先生,该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