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许小侯爷素来正直,故将他去路彻底拦死,神情恳切,复而再劝:“您如今觉得陛下兔子狗烹不妥,那难道那荣国公府百年世家,这样被五马分尸,这便妥当吗?!”
许纯牧瞬间被点醒。
是了。
楚歇如此这般死咬着荣国公不放,只会惹得太子更为忌惮。
根源不在于拦住太子,而在于救下陈莲洲!
见他似乎被说动,薛尚书稍稍松了口气,“您能想通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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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歇这边回来一路上都在细想对策,听到抬轿的人追上来说:“大人,不好了,听闻太子殿下摆驾往楚府来了。”
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时候能有点好事儿啊!
楚歇看着自己的小指头,总归不能把手指头剁了吧,啊,剁了也没用啊!
“宿主!”
系统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嘤嘤嘤……您快想想办法,楚歇的人设贴合值为什么一直在掉啊……”
“掉到多少了?!”他心口一紧。
“76%,呜呜呜……啊74%了,呜呜呜,完了,73%了……”
江晏迟到底在琢磨些什么,怎么数值一点点地降得这样厉害。
是因为自己刚刚表现得不够阴毒。
还是江晏迟看到自己小指上包着块布,猜测到了那个夜里救他的会是自己。
他思路是多跳脱,这都能联想到。
还是这面具不够靠谱?
动动脑子。正常人谁一边当恶人一边当白莲花。
又不是精神分裂。
“呜呜呜,宿主,您快啊,想想办法啊,后天陈莲洲就要死了,就差两天……要是人设贴合值不够没办法重生啊呜呜呜……”
“吵死了!”楚歇在脑中吼了一声,“你先安静!”
总归是这两个理由里面的一个。
要么是自己刚刚不够狠,要么是江晏迟怀疑自己救了他。
别慌。
一定有法子能解决。
就算是暂时糊弄过去也行。
轿子停下,已经到了楚府门口。
刚一进去,就看到桃厘正采着一支支的花儿坐在凉亭里修剪,远远地瞧见楚歇来了,放下手中剪子道:“噫,今日大人回来得好早,可是宴席的饭菜不大合胃口?”
楚歇看着桃厘手中的花,心中忽生一计。
“府中可还开着凤仙花,桃厘,快去采些来,越多越好。”
“大人寻凤仙花作什么?”桃厘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小女儿娇俏模样,“难道大人是觉得那花汁染甲,还挺好看不是。”
“是挺好看。”
楚歇命人将府门关上,“快些,教府中所有奴仆侍从,但凡是及笄上下的青年,少年,尾指都照着我的手涂上。一刻钟内未涂的,自己去领罚二十鞭。”
“哦,好嘞。”
桃厘不明白大人想做什么,但是大人总归是聪明的,凡事不要多问事情办的利落便行。
楚歇将时间掐得极准。
江晏迟摆驾落轿在府门外时,他已换了常服,正懒懒地躺在假山后树荫下的竹椅上,像是在傍晚小憩的样子。
“楚歇,你——”
“太子殿下早些年曾在我这住过几个月,倒是把这当自己家了。来去自如啊。”
楚歇冷冷地一声,眼懒懒地睁着满脸戏谑。
甚至都不打算起身行礼。
不对,不是。
亲眼见到楚歇,江晏迟又有些怔了。
自己这样迫切地,到底是想确认什么。
可笑不可笑。
怎么可能呢。
再将目光落在那被白帛包裹的尾指上:“你的左手,怎么了。”
楚歇低低地笑了起来:“追了我这么远,就为了问这个?”
眼前人嫣然一笑,因容貌隽秀无双,故而带着几分娇娆的意味。
凝视着太子,楚歇故意指骨分明的手指缓缓展开,又一点点收拢,动作好不曼妙。
眼他将指尾的结拆了,一圈圈松下来后,江晏迟见到那指尾的殷红瞳孔一颤,“你……”
“你在找这个?”楚歇笑意不减,另一只手手背托着下巴,将身子微微凑近了些,盯着江晏迟,“好看吗。”
江晏迟没有说话,只沉默着打量他,仿佛想要窥进他的内心。
“他的手,也很好看。”
江晏迟整个人一震。
小厮前来端茶递水,江晏迟分明地看见那人尾指也是染红的。
"就动了些手脚,你竟真的眼巴巴地跟过来。听说你满城地找人,找谁啊。要不要我帮你找。"
刚刚进来时太过慌张,此刻四下扫去,只瞧见处处都是染了指甲的仆从。
再抬眼,只看到楚歇眼底满是嘲讽。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停住了。宿主!现在人设贴合度是67%。咦,又降到66%……嗯?又回到了68%……”
楚歇轻缓地将一双腿从竹椅上挪下,正冠纳履,一双白净的手卷进了袖里,笑意更甚,声音带着些渗人的温柔。
“江晏迟,你的秘密……被我发现了。”
“69%……宿主,宿主牛逼!70%,回到70%了!”
“怪不得你老往我这跑。”楚歇语笑盈盈,又将左手抬起来看着尾指,“原来,是在我府里有相好啊。”
江晏迟细细观察着此人,侧面可见其脖颈修长肤色细腻,柔美的线条一直延伸到衣领内,隐约可见锁骨。
风中飘来熟悉的柏兰香气。
阿牧身上也有这个味道。
阿牧。
楚歇。
阿牧……是的,第一次见面,他身上就带着浓郁的柏兰香。
“69%……67%……64%……宿主,宿主!”
“金还赌坊,是他做的。我早就查出来了,可你猜我为什么不杀他。”楚歇往前踱步,见江晏迟身形僵立,站在他身后凑在他耳畔低语,
“因为我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情。”
伸出手指,替已经与自己一般高的江晏迟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襟,好似当年小小的太子刚接进府中一般妥帖相待。
一边叠着玄色绫布,冰冷的手指擦过他的脖颈,带来刺骨的寒意。
“要不我们来点有趣的。你找找,这里头有没有你的心上人。”楚歇招了招手,将府内所有几位的青年少年都叫来了,所有人的左手小指上都擦着一抹嫣红。
“仔细点看哦,挑错了——”
楚歇眼里仿佛要沁出寒冰,笑容也逐渐阴暗:“我就杀了他。”
江晏迟顿时连退几步:“你!”
“快挑啊。怎么,挑不出来?”
楚歇又笑了起来:“你就没想过,他就是许纯牧吗。”
“他不是许纯牧。”江晏迟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你是怎么发现他不是许纯牧的。”楚歇这么问着,系统立刻报道贴合度再降两个点,他轻咳一声,压住对‘自己演技到底哪里有破绽’的好奇心,“江晏迟,选不出来,那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江晏迟看着眼前的楚歇,他的神态,身形,声音,模模糊糊地像是和夜色下提着花灯的那人。
像,又不像。
阿牧怎么可能会是楚歇。
自己是疯了吗。
直到此刻楚歇正经地抛出了一个问题,他才终于将目光收了回来,没有什么情绪似的说:“把人交给我,我答应你。”
“……答应我什么。”
江晏迟声音很低:“让陈氏死。”
楚歇发现,江晏迟远比自己想象的细致。
恨不能立刻答应。
只可惜他交不出人,头疼。
江晏迟细细观察着他的反应:“……不愿意么。”
“嗯,不愿意。”
楚歇从容应对,“我不会交出任何人。但这个人,和荣国公。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交易的规矩,我说了算。”
楚歇从怀中取出一个面具,在江晏迟面前晃了晃。
看到那面具的刹那,太子浑身巨震——那的确是阿牧的面具。
“宿主,这样不行,人设贴合值一直在63%和67%之间反复横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它稳定在70%以上?”
问问问,就知道问。
楚歇在心里骂出脏话,这个世界这么难,你总让我想办法我哪里有那么多办法能想!
骂完后还是矜矜业业地端起反派假笑。
楚歇的人设就是阴冷狠毒,弄权高手。素日里惯会折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