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何先生想要什么?”
崩牙驹的声音开始发抖。
“我当然缺钱啦,不缺钱的人,是没法把生意做大的!”
何耀宗放下酒杯,打了个响指,当即有细佬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副扑克牌递了过来。
“公平一点,你是在濠江靠着赌场起家的,我们玩个游戏吧,三张牌比大小。
要是你赢了,这件事就此揭过;如果你输了……”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就按我的规矩来办!”
崩牙驹眼前一亮,他从小在赌场摸爬滚打,对牌术了如指掌,自信论牌技,绝不会输给何耀宗。
这是对方在给自己台阶下?
“何先生爽快!”
崩牙驹来不及多想,迫不及待地接过牌:“我来发牌?”
何耀宗做了个请便的手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崩牙驹熟练地洗牌、切牌,动作行云流水。
这是一套轻车熟路的做牌法,确保自己拿到顺子的同时,又能给何耀宗发了一对K加一张杂牌。
“何先生,请。”
崩牙驹将三张牌推到何耀宗面前,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查看自己的牌——10、J、Q,完美的顺子。
摊开自己的牌,发现自己的手法并没有出什么意外,崩牙驹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何耀宗看都没看自己的牌,只是微笑着注视崩牙驹:“你不看看我的牌?”
崩牙驹强作镇定:“何先生先请。“
何耀宗缓缓翻开两张牌——红桃K和方块K。
第三张牌仍然盖着。
“看来我要赢,除非这张也是K。”
何耀宗轻轻敲了敲那张未翻开的牌:“你觉得呢?”
崩牙驹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明明记得自己发的是一张杂牌,但何耀宗自信的样子让他开始怀疑自己。
但一瞬间,崩牙驹意识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他突然意识到,无论那张牌是什么,他都输定了——这张牌从他嘴里说出来,只能是‘K’!
“我……”
崩牙驹的喉咙发紧,汗水已经浸透了衬衫。
何耀宗依旧保持着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我提醒你,赌桌上最忌讳犹豫不决。”
崩牙驹颤抖着手,轻轻掀开那张牌的一角。
在看清牌面的瞬间,他的瞳孔猛地收缩——那分明是一张梅花3!
但当他抬头对上何耀宗深邃的目光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是……是红桃K……”
崩牙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何先生豹子K,您赢了!|”
何耀宗满意地点点头,显然,崩牙驹已经清楚自己在鬼门关门口徘徊了一遭。
难得糊涂,也是一种智慧,凭这一点,崩牙驹可以苟活下去了。
“好眼力。”
何耀宗收起扑克牌:“从明天开始,号码帮全面退出濠江赌场业务,所有场子由水房接管。”
他顿了顿声:“至于你,去东南亚或者北美度个假吧,永远别回来了。”
崩牙驹瘫在椅子上,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
他终于明白了,在这场游戏中,他从来就没有赢的可能。
“何先生……”
崩牙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何耀宗已经站起身,整理着西装袖口。
“不要再说了,现在离开,总比将来被拉去打靶强,你要是不钟意,可以继续留在濠江,当我什么也没说!”
何耀宗的话如同一记重拳砸在了崩牙驹的胸口,他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
但他也明白,即便现在心中有万般不甘,也只能把苦水强咽到肚子里去。
再啰嗦下去,今晚就是个打靶的好日子……
第217章 番八:蜕变
钻石厅事件过去三天后,乌蝇脸上的淤青还没完全消退。
他站在威利厅三楼的落地镜前,别扭地调整着新买的阿玛尼西装领口。
不过此时的乌蝇还是用人模狗样来形容更契合点,西装伴身,倒显出几分斯文败类的气质。
“屌!穿成这样点同人讲数啊?”
乌蝇烦躁地扯松领带,后脑勺突然挨了一记暴栗。
阿华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讲数?你以为自己还是旺角揸fit人?”
他伸手替乌蝇整理领带,动作十分熟练:“今日你要见的是鹏城来的王总,吉米哥介绍的,身家过十亿!”
赌场VIP室的冷气总是开得很足。
乌蝇跟在阿华身后,发现自己的掌心在冒汗
。过去十几年,他习惯了用拳头和砍刀解决问题,但在欠下老板一个亿之后,此刻却要学着用笑容和酒杯周旋。
水晶吊灯折射出的碎光里,他看见三个中年男人正在玩德州扑克。
“王总手气不错啊。”
阿华的声音忽然变得圆滑起来,他示意侍应生端来冰镇香槟。
“这位是我们威利厅新来的客户经理,王总,你叫他乌蝇就好。”
乌蝇僵硬地点头,注意到主位上梳着背头的男人连眼皮都没抬。
王总漫不经心地甩出筹码:“跟五十万。”
他右手边的瘦高个突然嗤笑:“阿华,现在叠码仔门槛这么低?连这种小混混都能当客户经理?”
空气瞬间凝固。
乌蝇感觉血液冲上太阳穴,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
阿华警告地按住他肩膀,笑着打圆场:“张老板说笑了,乌蝇跟了我十几年,什么规矩都懂的。”
“是吗?”
王总终于抬眼,目光像X光般扫过乌蝇淤青的颧骨:“听说前几天有人在钻石厅开枪?”
他弹了弹烟灰:“我们生意人最怕麻烦。”
乌蝇的指甲陷进掌心,他想起阿华今早的叮嘱——濠江是金山,在这里做叠码,就算被人吐口水也要笑着接住。
但当他看到那个姓张的又凑到王总耳边窃窃私语时,还是没忍住:“王总要是不钟意我接待,我现在就可以走!”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王总的表情瞬间结冰,阿华的笑容僵在脸上。
五分钟后,他被‘请’出了VIP室。
电梯里,乌蝇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喉咙发紧。
“华哥,我……”
“你知不知这个王总手上有多少资源?”
阿华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压得乌蝇喘不过气:“他上个月带过来的豪客,够养半年威利厅了!”
顶楼办公室的百叶窗紧闭着。
阿华甩开西装外套,突然抄起烟灰缸砸向墙壁,水晶制品在乌蝇脚边炸成碎片,他条件反射地闭眼。
“睁开眼!”
阿华揪住他衣领:“看看墙上挂的什么?”
乌蝇这才注意到,原先挂山水画的位置换成了毛笔字横幅——“忍“字写得力透纸背。
阿华松开他,扯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之前耀哥在九龙城寨和狄秋讲数,被人用枪指着头都能笑着敬茶,你以为现在的地位是打出来的?”
窗外,一架直升机正掠过澳门塔,轰鸣声中,乌蝇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不好意思华哥,我又搞砸了。”
阿华冷笑一声:“你总归是有进步,现在都学会道歉了!”
说罢他从保险柜取出一沓文件甩在桌上。
乌蝇翻开第一页就愣住了——那是那个鹏城老板及其核心圈子的详细资料,从发家史到情妇住址事无巨细。
“这个张升是王总表弟,专管泰国那边的灰色生意。”
阿华点着某行红字:“上个月在金湾包养了个芭蕾舞演员。”
他又翻到某页:“王总最近在竞标金湾地块,需要澳门某位立法会议员牵线。”
乌蝇的视线在纸页间来回穿梭,突然明白阿华为何能受老板的如此器重了。
那些他曾经不屑一顾的“人情世故“,原来比砍刀更具杀伤力。
“今晚八点,王总要去永利看水舞间。”
阿华重新系好领带:“你还有六个小时准备!”
当夜幕降临,乌蝇站在永利皇宫门口,手里攥着两张前排门票。
他反复回忆资料上的细节:王总夫人是芭蕾舞演员出身,最喜欢俄罗斯芭蕾舞团;张升有严重花粉过敏;王总喝酒只喝1982年拉菲.
喷泉表演开始前十分钟,乌蝇终于等到目标。他深吸一口气迎上去:“王总,中午是我失礼。”
不等对方反应,他递上烫金请柬:“莫斯科大剧院芭蕾舞团下周在澳门演出,听说您夫人……”
王总的表情从惊讶到玩味,最后竟露出一丝笑意。
当乌蝇“恰好“提到某位立法会议员明天要来威利厅玩牌时,对方终于拍了拍他肩膀:“年轻人有点意思。”
凌晨两点的员工通道里,乌蝇扯开领带大口喘气。
阿华不知从哪冒出来,往他手里塞了罐啤酒:“第一次都这样。”
“华哥,我……”
乌蝇灌下半罐啤酒,泡沫顺着下巴滴到衬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