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肥邓示意跟班的马仔把狗栓好,随后打发走这个马仔出去。
慢慢悠悠在沙发上坐下,肥邓又拨通了一串号码。
“喂,阿乐,给官仔森上完香了没有?
你听我讲先,吹鸡刚才打电话跟我讲,东星那边的人要砍他!
他已经蛋散了,话要把棍子交出来,让我重新选个话事人。
你现在马上去和龙根讲,佐敦带头,第一个出面撑深水埗!”
林怀乐在灵堂前挂断电话,嘴角先是浮现出短暂的笑意,随后就被一抹凝重之色取代。
他收起电话,看了眼坐在灵堂后边的何耀宗与龙根,便大步朝着二人走去。
“阿叔,阿耀,昨晚和东星那一仗打得这么惨烈,想必东星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邓伯让我问一句,阿耀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龙根摆摆手,示意让他去同何耀宗谈。
何耀宗顺势接过话茬。
“乐少,如果是邓伯托你来问话,我也是这般和你回答。
东星的人先是在我地盘散货,连累我的地盘被差佬扫,我没拿他们的人问罪,只是缴了他们的货,已经算是给他们留足了脸面。
后来他们又把火撒在森哥身上,无端端砍死森哥,我收白头翁一条尸怎么都不过分!”
林怀乐笑笑:“阿耀,别怪我话说的直白,那也不必整死东星的叔父辈吧。”
“为什么不必?我这个人从来信奉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人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
一拳打过来,就要百拳打过去!”
眼见话题扩展的差不多了,林怀乐当即点了点头。
“好,阿耀,我知道你不肯连累社团,但我佩服你的义气,还是要和你说上一句。
不管东星要怎么打,你这件事情我跟定了!”
面对林怀乐硬贴上来的‘帮助’,何耀宗明白这家伙又在玩以小博大,替自己在社团内部造势了。
不过他也没有拒绝,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声多谢。
正好此时,何耀宗挂在腰间的电话响起。
有了借口,何耀宗摞起电话,便朝着灵堂外边走去。
“何先生,骆驼那个大儿子的档案已经查清了。
资料有些复杂,要不我还是拿过来,您亲自阅览吧。”
电话是邱刚敖打过来的。
握紧电话,何耀宗朝着话筒讲道。
“好,一会你来茶楼这边,另外有些别的事情,需要你帮忙去办一下。”
元朗,一所乡下别苑里。
骆驼刚从林公祠那边拜祭完回来,此时面色显得有些阴晴不定。
来到客厅,便看到一个一身西装得体,梳着侧分背头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
见到这个男子,骆驼不禁微微一愣。
旋即怒道:“谁让你回来的!”
“老爸,这里是我家啊!
难道我连自己的家都不能回了吗?”
骆驼赶紧示意马仔去关门,随后无可奈何的看了眼自己这个大儿子。
“你是元朗的乡议员,再熬几年,你都有资格进入立法会候补议员名单!
要是让别人知道你有个卖粉的老爸,你的仕途还要不要了!”
“可是元朗这边十里八乡,有谁不知道我是你的儿子!”
“那能一样吗?血缘上你是我的儿子,但法理上,你就是水边围一户普通渔民的后代!
从你出生开始我就把你的户籍落到水边围,就是想让你活得干干净净,不要被你老子拖累!”
坐在骆驼面前的这个男人,正是骆驼的大儿子骆家盛。
骆家盛不禁叹了口气,旋即看向骆驼问道。
“本叔死了?”
“不干你的事,这不是你该问的!”
“那就聊点正事吧,立法会那边牵头,需要向警务处那边发起一笔福利保障资金的募捐。
去年我们元朗只捐了小小的五十万,搞得今年元朗治安服务站都裁撤了好几家。”
骆驼坐到骆家盛身边,冷语道。
“这是好事,让这么多差佬来元朗做什么?来盯你老子?!”
“好事?立法会议员四年选一次!
错过了明年,我又要多等四年!”
骆驼沉默了,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们东星被差佬盯了几十年,想不到最后我骆丙润的儿子居然还要去为他们筹款。
家盛啊,要多少钱不是问题,你可千万要记住了,你老爸卖了半辈子的粉,到你这一代,已经不能继续卖下去了。
当年你爷爷只不过是码头边上的一个苦力,家族三代积累,酸甜苦辣尝了个遍。
无论如何,你也要担负起振兴家族的希望,否则多过个十年,只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骆家盛不禁讪笑:“用不着这么夸张,这次我只要少少的两百万。”
正当二人交谈之际,门忽然被推开了。
乌鸦冒冒失失闯了进来,不等骆驼开口,便咋咋呼呼喊道。
“出事了大佬,雷耀扬和司徒浩南这两个扑街居然安排人去斩和联胜的龙头!
现在外边吵翻天了,都传我们东星要与和联胜不死不休!”
骆驼心中不禁火起,拍了拍自己儿子肩膀,示意他出去。
随后起身,一个巴掌就甩在了乌鸦脸上。
“去荷兰三年把规矩都给忘干净了?进门不知道先打招呼吗?!”
乌鸦被这一巴掌给扇懵了,但捂着脸,他还是硬朝着骆驼挤出个笑脸。
“是,大佬教训的是!”
“你刚才说什么?雷耀扬和司徒他们,安排人去砍和联胜的吹鸡?”
“没错!”
“吹鸡死了没有?”
“没有,让他走脱了。”
听到吹鸡没死,骆驼的脸上才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神色。
他叹了口气,看着乌鸦那张被自己扇红的脸,开口道。
“不是大佬存心要教训你,我知道你刚从荷兰回来,一门心思想做出点成绩给我看。
现在本叔死了,最开心的就是你对不对?”
“大佬,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这话。”
骆驼白了乌鸦一眼,旋即拉着他坐下。
“这里没有外人,你也不用和我藏着掖着。
本来本叔在油麻地那边的地盘,我是准备交给你去打点的。
不过本叔的这两个心腹也够犀利,这种办法都想的出来,他们是在逼我拉东星出头,好打着替本叔报仇的旗号,名正言顺拿下油麻地那些地盘。”
“大佬!怎么我就不能为本叔报仇了吗?”
“不然怎么说你不懂规矩!做大佬死了,拜门的细佬都未发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去替本叔报仇!”
被骆驼一顿凶,乌鸦不禁龇牙抓了抓后脑勺。
“他老母的,和联胜这群人要是犀利一点,把雷耀扬和司徒浩南做掉就好了!”
“你扑街!”
骆驼又是挥起一巴掌,拍在了乌鸦的头上。
“这两人再怎么和我不对付,也是自家的兄弟!
有你这样出来混的,一天到晚巴不得自家人死?”
乌鸦两手一摊:“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大佬,总不能脏活累活我们陪着一起干,好处便宜全让本叔那些人给占了!
小心养虎为患,再养个和你唱反调的白头翁出来!”
乌鸦这番话,不禁叫骆驼皱紧了眉头。
思忖再三,骆驼冷冷开口。
只是开口道:“先别急,他们既然够胆敢去砍和联胜的话事人,那就把油麻地的地盘交给他们先。
敢强拉着整个东星去顶,我倒要看看,如果他们干不掉和联胜那个飞仔,到时候拿什么给我交代!”
……
石峡尾,肥邓的住处。
吹鸡坐在肥邓面前,耷拉着脑袋,老实的像一个被训的学生仔。
肥邓悠悠开口。
“吹鸡,就在二十分钟前,佐敦和深水埗两个堂口还在和东星的人开打。
这个节骨眼上,你这个做话事人的跑来告诉我,要交棍子出来,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威哥,你饶了我吧!
我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现在命都快保不住了,拿什么给你交代?”
“扑街!拿了龙头棍,你再蛋散也是和联胜的脸面!”
“乜鬼脸面,我还有崽,我还有女!
一把年纪了,胆早就没啦!我只想安安生生退休享享清福,和联胜这么多人惦记着龙头棍,你交给他们好啦。
他们火力旺,让他们出来扛,何必要为难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