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根,是不是要把整个港岛打下来送给你,港督的位置由你去坐才好?”
“威哥!话不能这么讲!
我知道当年和联胜在你手里不知道有多巴闭,但是那是以前!”
龙根说着鼓起眼睛,又瞥了眼吹鸡,继而说道。
“当年四大探长把港岛每一个角落的地盘都划得清清楚楚,大家按时交规费,按规矩做事,老老实实讨好米饭班主,谁都有一口饭食。
不过那早就是过去式了!时代不同了!
我哋不去争,不去抢,堂口的生意只会越做越小,社团只会越来越蛋散!”
“那这也不是这个衰仔刚拜门不到十天,就招来这么大麻烦的理由!
想想你自己,因为他搞出来的事情,你六十岁的寿宴都取消了!
你龙根这么钟意撑他,仲不如其他八区堂口都睇着你们去和忠信义斗,看看你们能不能恶过连浩龙!”
肥邓嘴角抽搐了一下,显然惊诧于龙根居然敢为何耀宗同自己驳嘴。
不过肥邓并不知道,在何耀宗拜入自己门下的这些日子,短短不到十天,他龙根的金库就额外进账了一百多万。
为了保下这棵摇钱树,龙根别说是站出来和肥邓顶嘴,让他和肥邓打一仗,他觉得自己都在所不惜!
还得是吹鸡出来打圆场。
“两位大佬,你哋都是和联胜德高望重的长辈。
我拜托你们不要甘大火气,传出去,仲被下面的细佬笑话。”
“不干你事!”
龙根显然没把吹鸡当一盘菜,不过他此时已经收敛起自己的怒意,坐直身子,缓和了自己的神色,看向肥邓。
“威哥,不如你说清楚,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肥邓却依旧板着个脸。
“交人,坐下来和连浩龙谈!”
龙根一怔,一时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我哋和联胜仲有交人的规矩?威哥,这可不像是你会讲的嘢!”
“邓伯,阿叔,你哋不要这么冲动。
和联胜的确没有交人的规矩,这件事情,我和阿叔他们一起扛!”
就在龙根血压再度升高的时候,身后忽然传出了林怀乐的声音。
龙根诧异,回头看去,发现林怀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背后。
“阿乐,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早就来了,只是刚才在里屋帮邓伯喂狗。”
林怀乐笑着在龙根身边坐低,随后一脸诚恳地睇向肥邓。
“邓伯,我觉得阿叔他说得在理。
社团要发展,兄弟们要开工,地盘是一定要扩张的。
阿耀是个犀利的后生,敢想敢做,年富力强。
我当初去庙街,也只是想帮他分担一点压力罢了,不就是一个忠信义嘛,自家兄弟抱团,和他打下去就是,我怎么可以临阵退缩?”
这番话说得龙根心中甚是舒坦。
“威哥,你也听到了,阿乐都没什么意见!
有什么困难,大家一起扛!
这么大个字头,动不动就交人,传出去笑都要把人笑死!”
肥邓脸色也开始缓和下来。
“龙根,不是我在刁难你,我经常讲,出来行,就要有出来行的规矩,在什么位置就做什么事情。
如果你的堂口是何耀宗话事,他带人出门摇旗晒马,我自然没有半句废话。
不过他一个新拜门的四九,动不动就要搞比揸fit人还大的阵仗,这叫外边的那些字头怎么看我们?叫O记的那些差佬怎么看我们?”
龙根知道这是肥邓在给自己递台阶下了。
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林怀乐再度开口了。
“阿叔,其实这个倒也好办,总之这件事得由我和阿耀来扛。
不如这样,趁着龙头也在,干脆你讲两句,让吹鸡给阿耀扎职大底。
有了草鞋的身份,以后出门做事也方便些嘛。”
龙根当即了然。
肥邓在这鬼天气把自己叫过来,弯弯绕绕,七讲八讲,合着就是为了给林怀乐做一个人情?
不过龙根也乐意做这个人情出去。
既能堵肥邓的嘴,又能替何耀宗彻底端正身份,无非到时候选话事人的时候,自己投他林怀乐神圣的一票嘛。
于是龙根睇向了吹鸡,只是淡然开口问道。
“吹鸡,你有没有意见?”
“我都没有意见啊,回去海底册落名,恭喜你哋深水埗又出了个好后生。”
扎职大底和拜门不同,海底册司名,必须由吹鸡来动笔。
看来今晚吹鸡的作用就是这里了。
龙根旋即释然一笑,随后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林怀乐,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阿乐,有情有义,我欣赏你啊!
等吹鸡交棍,我哋深水埗一定全力支持你!”
“阿乐这么撑你,等打退忠信义,前段时间眼镜给的地盘,记得匀一半给他!”
就在龙根以为事情搞定的时候,肥邓冷不丁蹦出的一句话,顿时让他好一阵无言。
……
此时的和泰茶楼,何耀宗刚安排好人清洗完血腥的街道口。
他觉得环境署应该替自己去申请一个‘好市民奖’,从未听说过哪家字头开片,还要承包家门口卫生的。
冷不丁,何耀宗脑海中收到系统的反馈。
他助人返利的名额数量,数量已经升级到了‘四’。
什么情况?自己身份又改变了?
按照从1到2,在从2到4的进度,那是不是意外着如果下次自己身份再发生改变,就会升级为8?
铃铃铃铃——
不过还没等何耀宗细想,丢在办公桌上的电话便打断了他的思路。
电话是烟铲乐打过来的。
“耀哥,刚才靓坤已经通过电话给我了。
他话从去年十月到今年年初,已经有八千多万的货走了水。
和阿发交易,他只肯拿八百万出来试试水先!”
不愧是洪兴做的最旺的几个揸fit人之一,八百万在靓坤看来,也只是试试水。
“烟铲乐,有时候我是真的搞不懂这些粉佬。
港岛不过五百多万人口,扫毒的差佬每天削尖脑袋做事,这些扑街每年大几千万上亿的货从金三角拉回来,这么多货加在一起他们散的完吗?
怎么,保证港岛人人有药磕啊?”
“不是啊,港岛是个中转站,有些货散在港岛,有些货,仲要散到韩国,日本,台岛那边去。”
“行了,说正事吧,他们约定交货的时间和地点在哪?”
“明天台风就要登陆,阿发让我转告靓坤,今晚十点,就在将军澳码头那边交易。”
“十点?”
何耀宗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二十一分了。
“我知道了,去通知靓坤吧。”
“耀哥!”
就在何耀宗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烟铲乐略显急促,在电话里喊了一声。
“还有乜事?”
沉吟半响,烟铲乐才扭扭捏捏答道。
“今晚我要陪靓坤的人一起去交易,如果你要……
我之前不是有意得罪你的,俾我条活路!”
“放心,我说话算数!”
何耀宗说完,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
他坐在办公室思忖了良久,最终放弃了这个黑吃黑的念头。
一方面,八百万不值得他让王建军这伙人去犯险,今晚天气恶劣,安排接应的大飞不好开走,肥沙仲要带队去码头做事。
最重要的是如果动了枪,难保差佬死盯到底,到时候未免得不偿失。
小心驶得万年船,捞钱要快,但更要稳!
打定主意,何耀宗当即拨通了肥沙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肥沙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边个?”
“沙sir,今晚你要发达了。
不要说话,听我慢慢和你讲先,我这边有收到一条料……”
尖沙咀。
连浩龙坐在客厅的沙发,久久不敢相信,跟随他征伐多年的骆天虹,就这么死了?
但现实的温度远比尸首更加冰冷。
屋子里静的出奇。
素素倚靠在阳台紧闭的窗户旁边,望着窗户外漆黑一片的树林出神。
狂风掠过树林的声音显得非常聒噪,直到一块被掠起的树枝拍打在外边的防盗栏上,素素才猛地惊醒。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和连浩龙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