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留多少啊?屋里柜台放着的几瓶酒全灌上?”
徐宁掀门帘瞅了眼,道:“咱正常喝酒的杯,一瓶灌一杯半,多了就太腥了。”
这盆母鹿的血要比大公鹿多,因为大公鹿的裆间被青狼咬掉了,流了一道血,其次它在半路就咽气了,所以血管里的血都散到了肉里。
当院,柴绍攥着剔骨刀将母鹿开膛破肚,取出灯笼挂扔进盆中,这个灯笼挂就是全套的,包括心肝脾肺肾,以前徐宁跑山扔掉的灯笼挂就是一串肠子。
“二宁,你扒皮啊?我整不好这玩应。”
“成。”
徐宁接过血次呼啦的剔骨刀,摁住鹿脑袋将其转圈割掉,然后沿着柴兵开膛的刀口平划,将鹿皮和脂肪分开,再把鹿腿从膝盖位置割开,一整张鹿皮就脱了下来。
“这刀法是挺利落!”
“可不咋滴。”
徐宁将鹿皮搭在下屋窗户沿,回头说道:“经常扒皮就熟练了,之前给老豹子扒皮有点犹豫,就怕将皮子扒坏了,后来一寻思也就那么回事,坏了能咋滴,大胆干呗。”
“必须滴,老爷们就该拿出点魄力,办事磨磨叽叽容易招人笑话。”柴良玉说道。
说罢,柴绍、孙继伟端着灯笼挂的盆去清洗肠子了,柴兵则是瞅了眼胎盘,里头空空如也,啥都没有。
按理说5-6月份是鹿产崽的时候,这头鹿的胎盘里没东西,就只有俩种可能性,一是产完崽了,二是没受孕,但后者可能性极小,它是混在鹿群中摔下山被围住的,所以徐宁猜测它的崽不是被其他牲口整死了,就是跟着鹿群跑了。
“这胎盘泡酒能行不?”柴兵偷摸问。
徐宁说:“行啊,但得阴干之后才能泡,要不然太腥了。”
鹿胎和鹿胎盘有着本质区别,许鹤给徐宁整回来的双胎是从怀孕的母鹿体内取出来的,其中包括成型的小鹿、胎衣、羊水。
而鹿胎盘俗称鹿衣,里边啥都没有,就是个胎衣,它比鹿胎便宜多了,药效也比鹿胎见效慢。
柴良玉拽着鹿后腿,单手持斧劈砍着,干的相当有劲,他就乐意整这玩应,因为特别有乐趣和成就感。
以前他自个养活一家人,只要家里人能吃饱饭就算是养家糊口了,每到杀猪宰鹿的时候,他瞅着旁边站着的三个小东西,他就相当有干劲……
“你二哥小前儿最不是个物,他不乐意吃鹿肠子,就将鹿肠子扔到房顶,为这事我削了他好几顿!”
“哈哈哈,那我二哥现在乐意吃不?”
“现在也不乐意吃……”
柴绍走过来笑说:“有一次你大爷逼着他吃,刚咬一口就吐了,你大爷刚要动手,我紧忙拦住了,你知道为啥不?”
徐宁转着眼珠道:“鹿肠里有馅?”
“哈哈哈,可不咋地!那次不知道是谁整的肠,馅没整干净,你二哥就咬一口,差点喷到你大爷脸上。”
众人在当院闻言,皆是捧腹大笑。
幸好柴锋去卖店坐班了,他要是搁这肯定得抹不开面儿。
这帮老爷们虽然扯着犊子,但手里的活却没落下,反而在欢腾的气氛中,没觉着过多久,他们就将鹿肠、鹿头、鹿蹄子清理完了。
老爷们干完活就进屋喝茶侃大山了,而老娘们则是接过班烀肉、剁肉馅,她们将清理好的鹿肉、鹿头、鹿肠扔进大锅里焯水,一边温水烧火一边唠着嗑,她们唠的话题相当荤,若是被徐宁这种脸薄的听见肯定得害臊……
这时,柴鸿雁、柴宝童和孙连军、孙连旭回来了,他们在卖店也没闲着,有人来卖东西就搭话唠会嗑,没人的时候就找点小零食嘎巴嘴,柴锋在卖店坐着呢,哪能亏了侄女婿。
这顿全鹿宴直到1点多钟才吃上,两张桌面摆着鹿肉蒸饺、馅饼,浇汁鹿脑袋、鹿杂碎汤,以及酱爆鹿腰子、鹿蹄炖鹿筋、烤的鹿肉大柳串、鹿血豆腐、鹿肉丸子、炸鹿肉等等……
柴锋瞅见爆鹿肠就闭眼了,不动声色的将爆鹿肠放到了孙继伟跟前,笑说:“二哥,你多吃点鹿肠,这玩应才香呢。”
“哈哈哈……”他话音刚落,桌前的人就爆笑了。
柴锋迷瞪的望着柴绍,见他坏笑两声就明白了,嘀咕道:“咋又说这事啊,都过去多少年了。”
“过去多少年不能说?你还挑肥拣瘦呢,你喝不喝?”
“喝!我今儿好好陪陪二哥……”
“哈哈,成!那咱今个还是慢慢往下溜。”
随即众人动筷开造,徐宁夹筷子鹿排,这玩应是清炖的,有点小腥味,但蘸点蒜水就香了,柴宝童笑嘻嘻的给徐宁打开一瓶北冰洋汽水,然后又跑回了自个座位。
柴绍耷拉眼皮评价道:“恩,这还算有点眼力见。”
“我大孙儿有眼力见的时候多了,你是眼睛有毛病瞅不着!”
“哈哈哈……”桌前一帮人被逗得大笑。
柴良玉是个乐意开玩笑的人,他有些时候将某件事抬到桌面一唠,再结合他的眼神和表情,很容易给人带来欢乐,但柴绍等人却不敢笑,因为他们笑出声就得挨削。
他咧嘴笑道:“来吧,咱们提杯喝一口。”
“好嘞……”
这顿全鹿宴整得挺好吃,徐宁除了吃鹿排,他还夹了两口鹿腰和鹿肠,确实有点腥臊味,但他能接受,不像柴锋一口不吃。
3点多钟,众人喝的满脸发红,浑身散发着热气,却也没有放下酒杯,依旧滔滔不绝的胡侃着……
这时,院门外有一人吆喝两声。
三嫂瞅了眼,说道:“大哥,刘会计过来了。”
众人往窗户外瞅了眼,柴绍就站起身道:“二哥,你们先喝着,我出去瞅瞅。”
孙继伟等人点点头,他走出门挥挥手,刘会计就走了进来。
“咋啦,老刘。”
刘会计直言道:“刚才搁村部接个电话,说是找老柴家二宁,我寻思二宁可能就是你那个打猎挺厉害的兄弟。”
“嗯呐!是我兄弟,来电话的是他啥人呐?”
刘会计说:“好像说是他三叔。”
柴绍一愣:“庆安市里来的电话?”
“嗯呐。”
“啊,那你等会嗷,屋里还陪且呢。”
“妥,我去门口等会。”
柴绍急忙转过身回了屋,柴良玉抬头问:“刘儿啥事啊?”
“刚才他接个电话说是找二宁的,二宁,应该是你市里边三叔来的电话,可能找你有点事。”
柴良玉皱眉道:“电话都打到这了,肯定是有事。老大,你跟二宁过去听听……”
徐宁起身道:“大爷,不用,让我大哥留下喝酒吧,我跟宝童过去就行。应该不是啥大事,备不住是我见义勇为的事有眉目了。”
孙继伟眼睛一亮,道:“我琢磨也是,那你快去吧,别让我老哥等太久。”
“嗯呐,宝童,走。”
柴宝童窜起身就跟着徐宁走了,两人走到院门就瞅见了刘会计,柴宝童摆手笑着打招呼,徐宁和刘会计见过,招呼一声刘哥,三人便往村部走去。
村部里边挺清净的,因为大多数人都去忙活参地了,只是早晚有过来送铁锹、洋镐的,三人进了屋,徐宁就坐下拿起话筒回拨了电话。
第462章 见义勇为奖 护林猎人队(改书名啦!)
“三叔?我是二宁。”
对面传来杨玉生的声音,他笑道:“知道!连军他爸过去了么?咋样啊,你孙大爷搁旁边听着呢。”
“挺好!两家昨个就唠完了,但我柴大爷没让他们走,留他们搁这今个吃的全鹿宴,明个我们进山溜达一圈……”
孙继善在电话那头问:“日子定下啦?”
“定下啦!阳历11月9号订婚,明年阳历5月25号结婚。”
“挺快呀,回去说你二大爷两句,日子都定下了也没个信儿,你大娘昨个还问呢!”
“哈哈,大爷,他们一直在和我柴大爷唠嗑,没腾出工夫啊。”
杨玉生笑道:“行了,说正事。你和强子他们见义勇为的事,省里和市里都定下了,省里给你和强子各发五百块钱奖金,虎子、磊子和莲芳各一百块钱,拢共是一千三百块钱。”
徐宁一愣,倒不是因为奖金有点少,而是没有孙继业和大岭屯大队长的名儿,按理说他俩也参与老巴和李权的事了,省里应该给个安慰奖啊。
“啊,那咋没有我孙三叔和大岭的大队长啊。”
“他们俩也有奖金,和虎子一样都是一百块钱,咋啦,你嫌乎奖金少啊?”
“没嫌少,我是寻思除了奖金,应该给点能拿得出手的。”
杨玉生大笑:“哈哈哈,我说啥来着,他就不是见钱眼开的人!有!省里给你和强子颁发带印章的奖状了,而且这个事也得在报纸上说明,所以才拖了这么久。”
徐宁闻言笑道:“那挺好的,三叔,省里没说给我个年度十大杰出青年啊?”
“哈哈,你倒是敢想!那省里的事,咱也没法掺和啊,但咱市里能给你点实质性的东西。”
“啥呀。”
“昨个去市里开会,你孙大爷发力了,给你和强子每人补一百块钱,虎子他仨每人补五十。另外,咱林业今个开会,琢磨应该在各个林区组建个护林猎人队,这和普通护林不同,猎人队是要管整片林区的事,这个职位是跟咱们市里直接签合同的,签完合同就能上岗,平常有啥事也不耽误,自由性很大……”
徐宁搓着脑门问道:“三叔,这个护林猎人队有多少人?”
“每个林区有五个位置,这是经过会议决定的,而且省里也知道这事,省里的意思是先把庆安当做实验田……因为现在各个林区,每年都有失踪、被牲口扑的……”
“明白,三叔,那庆安的五个位置都给我们了?一个月给开多少钱工资啊。”
“都给你了,你安排好带他们来市里签合同,一个月最低工资38块钱,但林区有牲口祸害人、庄稼,你们不能干瞪眼瞅着,这是你们的责任啊。”
“那打下来的牲口呢?”
“全是你们的!但要是打下来大牲口,你得送到市展览馆,到时候按斤给你钱。”
徐宁畅怀笑道:“哈哈,好嘞,三叔!那我啥时候去市里签合同啊?”
“你们啥时候有空就来呗,省里把奖金都寄过来了,你们到场就发奖金、奖状、签合同。”
徐宁心里着实挺高兴,虽然杨玉生说的是庆安的护林猎人队是省里同意的实验田,但徐宁却觉得这块实验田只能止步于庆安了,全省有多少林区?
如果真的每个林区增加五名护林员,那得多多少张嘴等着吃饭?所以徐宁心里明白,这可能是杨玉生跟省里特意争取的,毕竟玩命的见义勇为,只换来了一张奖状和五百奖金……
现在有了五张林区正式工的合同,代表着啥?多了份养家糊口的工资呗!况且这份钱完全是白捡的,他平常也不需要去上班,林区附近有牲口祸害庄稼或人,他才会出马放两枪,这和以前基本没啥区别,唯一的区别是现在打牲口能领工资了。
庆安林区的五个名额都让他自个安排,那三道河和其他三个林区呢?极有可能被当人情了……
这事不能往深了唠,大致明白即可。
“妥啦,谢了嗷,三叔!”
杨玉生笑道:“跟三叔还客套啥,原本我还寻思给你大哥找个活呢,这不是借你光了么。”
“诶呀,见义勇为是我跟我大哥俩人的,哪能全算到我身上,再说我跟我大哥是生死与共、同患过难的。”
“哈哈哈,知道你俩关系好,那你们啥时候过来?”
徐宁说:“我后个回去,大后天过去吧,五个名额有我、我大哥、石头和虎子,剩下那个给谁呀?”
杨玉生沉吟片刻,道:“你寻思呢?”
“给我老舅?”
剩下的名额有几个选择,一是刘大明、二是大喇叭、三是老姜,但徐宁秉持一句话,肥水不流外人田,再说他老舅打狗围是差点,但打溜围、仗围、下套子啥的也挺厉害。
“挺好,就这么办!”
和杨玉生唠了两句家常,便撂下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