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什么?”路东啤瞥了他一眼,“我只会推鸡爪,推啤酒,别的事,不归我管。”
阿全张了张嘴,却没再说话。他知道,路东啤这人,话里总带着几分弯弯绕,但每次绕回来,偏偏总能踩在点上。
不远处的巷子里,陈炳拎着那箱货,走得小心翼翼,像是怕被谁看见。他刚拐进一个废弃的小院,就看到墙角蹲着个人影。对方裹着一件灰外套,低头摆弄着什么,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
“啤哥?!”陈炳差点把箱子摔了。
“炳仔,好巧啊。”路东啤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脸上带着招牌式的笑容,“你这是搬什么宝贝呢?这么神神秘秘的。”
“啤哥,您这是盯着我呢?”陈炳皱起眉头,语气里透着几分不满。
“盯着你?”路东啤笑得更大声了,“你是谁啊,还用我盯?我刚路过这儿,正打算找个地儿抽根烟,没想到碰见你。”
“啤哥,我这可是桦哥交代的事,您别掺和。”陈炳抿了抿嘴,警惕地抱紧了箱子。
“掺和?”路东啤摊了摊手,“炳仔,你也太小看我了。桦哥的事,我可不敢掺和。我就是随便看看,随便问问——这箱子里,不会真是货吧?”
陈炳的脸顿时拉长了:“啤哥,我警告您,这事儿您就别打听了,知道太多没好处。”
“得了得了,我不问。”路东啤摆摆手,慢悠悠地转身离开,“不过炳仔,江湖事啊,最忌讳的就是把人往死胡同里逼。你要真觉得扛不住了,记得来找我。”
陈炳愣在原地,心里一阵发紧。他盯着路东啤的背影,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人到底是帮谁的?”
与此同时,洗米桦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杯尚有余温的茶。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桦哥,货已经处理了,没人看见。”陈炳推门而入,语气急促。
“处理了就好。”洗米桦点点头,抬头看向陈炳,“路上有没有人拦你?”
陈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路东啤碰见我了,不过他说他就是路过,没多问。”
“路东啤?”洗米桦微微一怔,随即冷笑了一声,“他这人,话听三分,剩下七分都是算计。他路过你,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苏汉泽的安排。”
“啤哥也能掺和?”陈炳挠了挠头,“他不是一向跟谁都保持距离吗?”
“距离?”洗米桦眯了眯眼,语气里透着几分嘲讽,“炳仔,你记住,江湖上没有绝对的中立,站得越远,手伸得越长。路东啤表面看戏,其实比谁都想当戏的导演。”
陈炳听得直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解。他低声问道:“那桦哥,咱要不要防着点他?”
“他?”洗米桦摆摆手,“盯着就行,别动他。路东啤这个人,动不得。”
另一边,坎塔的场子里,一场小小的风波正在酝酿。他的手下正在清点一批刚到的货,却发现其中一部分和之前失踪的货有些相似。
“先生,这批货……”副手站在坎塔身旁,语气里透着几分犹豫。
“和丢的那批一样,是吧?”坎塔抬起眼,语气不咸不淡。
“是。”副手点点头,“您觉得,会不会是桦哥的人故意送过来的?”
“不是。”坎塔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桦哥没这个胆子。这是泽哥的手段,他在逼我们出招。”
副手一愣:“那我们……”
“不动。”坎塔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笃定,“他逼得越急,我们越要稳住。这场棋局,他以为能看透所有人,却忘了江湖的水,有时候比他想的更深。”
夜色渐深,濠江的灯光依然明亮,每个角落都暗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路东啤重新回到自己的夜市摊,点燃了一根烟,目光悠然地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啤哥,您今晚跑哪儿去了?”阿全凑过来问道。
“溜达。”路东啤吐了个烟圈,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戏谑,“江湖上的事,溜达着就懂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阿全有些担心地问。
“怎么办?”路东啤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卖啤酒,继续看戏。记住,咱们的摊子,就在风口浪尖上,别摔倒就行。”
风继续吹着,濠江的暗流愈发复杂。每个人都在等待下一步,而下一步,或许早已在某个意想不到的角落悄然展开。
街灯微微晃动,夜市的人流渐渐稀疏下来。路东啤依旧靠在摊子旁,轻轻敲着啤酒瓶的盖子,像是随意又像是在打拍子。阿全坐在小凳子上,手里抓着一根竹签,心不在焉地戳着半根吃剩的鱼丸。
“啤哥,最近街上风声越来越紧。”阿全忍不住开口,“不管是桦哥还是坎塔,好像都盯上了泽哥那场棋。咱们在这儿晃来晃去的,真的没问题吗?”
路东啤抬眼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你担心啥?江湖的水再深,也淹不到我的摊子。”
“可是——”阿全刚想再说什么,就被路东啤摆手打断。
“行了,别可是了。”路东啤从桌上抓起一块卤豆干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有戏看就行,咱的摊子稳着呢。”
话音刚落,一个瘦高的身影从巷子深处走了过来。那人穿着一件略显破旧的夹克,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步伐急促,眼神四处飘忽。路东啤眯了眯眼,低声说道:“阿全,看着点,来的是谁?”
阿全立刻站起身,仔细看了看,压低声音回答:“好像是阿宽,上次给坎塔送货那小子。”
“哦?”路东啤挑了挑眉,目光变得饶有兴趣,“这小子大晚上跑这儿干嘛,手里那袋子,像不像咱上次听说的那批?”
阿全脸色微变:“啤哥,您是说——那批丢的货?”
“八九不离十。”路东啤站直了身体,慢悠悠地走上前,挡住了阿宽的去路。
“哎哟,这不是阿宽吗?大晚上拎着袋东西,赶场子呢?”路东啤的语气轻松,但眼神里藏着几分寒意。
阿宽明显被吓了一跳,脚步顿住,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解释什么,但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袋子,额头冒出细汗。
“东西挺沉啊。”路东啤瞟了一眼袋子,似笑非笑地说道,“要不要我帮你分担分担?”
“啤、啤哥,这……没什么,就是些杂货。”阿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您知道,我这人小本买卖,赚点辛苦钱。”
“杂货?”路东啤笑了,突然伸手夺过袋子,打开看了一眼。他看清里面的东西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杂货啊?这杂货还挺值钱的。”
袋子里,是一袋用防水膜裹得严严实实的粉末,光看包装就知道不简单。
阿宽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啤哥,这、这不关我的事!我就是帮人送送——”
“行了。”路东啤摆摆手,语气依旧轻松,但目光却锋利了几分,“你说,这杂货是从哪来的?”
第188章 不好了,是条子!
阿宽咽了咽口水,眼神慌乱:“我真不知道!有人让我送到南边的货仓,说送到了就给钱。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啊,啤哥!”
路东啤沉吟了片刻,突然笑了:“行,你不知道,那我帮你问问。”
他说着,把袋子递给身后的阿全,目光转向阿宽,语气温和却让人不寒而栗:“阿宽,你这条路,走得不大顺吧?”
“啤哥,我……”阿宽额头上的汗珠直冒。
“听着。”路东啤压低了声音,“这东西是谁的,你不说也行,但你得知道,这货一旦出了事,你第一个逃不了。”
阿宽脸色更加惨白,嘴唇抖了抖,低声说道:“是……是南码头的人,他们让我送的。我真的只是跑腿的,啤哥,您高抬贵手。”
“南码头?”路东啤若有所思,随即点了点头,“行,算你实诚。今晚这事,我就不追究了,但你以后长点记性,别什么货都敢接。”
“是,是!”阿宽连连点头,恨不得马上逃离这里。
路东啤目送他仓皇离开,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他转头看向阿全,眼神变得冷冽:“这袋东西,拿去交给泽哥。告诉他,南码头的水也开始浑了。”
阿全应了一声,抱起袋子飞快地离开。路东啤叼着烟,站在原地,抬头看向星光暗淡的夜空,喃喃道:“江湖的水再浑,也得有人把这鱼网收了。”
另一边,苏汉泽收到那袋货后,沉默了很久。他坐在监控室里,目光盯着桌上的袋子,手指无声地敲击着桌面。
“泽哥,这是南码头的货?”阿炳小心翼翼地问。
“是,也不是。”苏汉泽声音低沉,“南码头是接手的,但源头未必在那里。这批货是线,也是局。路东啤递过来的,不只是一个袋子,而是整个濠江的暗面。”
“那接下来怎么办?”阿炳追问。
苏汉泽缓缓站起身,目光冷冽:“收网的时候到了,让南码头的鱼跳一跳。”
夜色中,濠江的水声轻轻拍打着码头。每个人都在等待下一步,而下一步,注定不平静。
南码头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安静,昏黄的路灯洒下一片幽光,几艘货船静静地停靠在岸边,仿佛在等待什么。码头的仓库里却灯火通明,一群人正在低声交谈,气氛中透着一股紧张和隐秘。
“这一批货,必须今晚装船。”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站在货堆旁,语气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人手全都调过来,别出任何岔子。”
“阿雄哥,咱们这批货是不是太急了?”一个年轻的搬运工忍不住问道,“之前不是说,等风头过了再动吗?”
阿雄瞪了他一眼:“你以为现在还有风头?等着被人盯死吗?今天晚上,一定要把货送出去,不然明天咱们全都没命!”
搬运工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话,埋头继续干活。仓库里,一箱箱用黑色胶带封好的货物被迅速搬上货车,工人们的动作麻利而小心,生怕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而就在仓库对面的巷子里,路东啤正靠在墙边,手里拎着一瓶啤酒,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他身旁的阿全神色有些紧张,小声说道:“啤哥,咱俩就这么看着?要不通知泽哥,让他直接收网?”
“急什么?”路东啤慢悠悠地啜了一口啤酒,眼神里透着几分戏谑,“这鱼网还没撒全,捞上来的可就不够多。”
“可他们要是跑了怎么办?”阿全有些急。
“跑得了吗?”路东啤嗤笑了一声,“咱们泽哥布的局,有几条鱼能真跑得出去?再说了,他们以为这码头只有一条路可走,但其实早就被围得死死的。”
就在两人说话间,仓库那边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吼:“谁让你碰这箱子的?!”紧接着,一个工人捂着手跌坐在地上,脸上满是惊慌。
“阿雄哥,这箱子好像有问题!”另一个人匆匆跑上前,指着被打开的箱子说道。
“什么问题?”阿雄快步走过去,低头一看,顿时脸色大变。箱子里,不是他们预期的货物,而是一堆用泥土和破布伪装的假货。
“怎么回事?!”阿雄的声音里透着压抑的怒火,“谁换了货?”
工人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开口。阿雄狠狠踢翻了箱子,转头对身边的人吼道:“马上查!把今晚所有参与搬货的人都给我叫过来,一个一个问!”
就在这时,码头外传来一阵警笛声,那刺耳的声音仿佛在夜里划开了一道口子,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雄哥,不好了,是条子!”一个小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语气里满是恐惧。
阿雄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立刻挥手:“把货推到水里!快,别让他们查到!”
仓库里顿时乱成一团,工人们手忙脚乱地搬起货物朝着码头冲去,但他们的动作显然已经晚了。一辆辆警车从四面八方冲来,刺眼的车灯照亮了整个码头。紧接着,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察从车里下来,迅速封锁了码头的出口。
阿雄看着眼前的场景,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的目光四下扫过,很快锁定了路东啤的方向。他咬牙低声对身边的小弟说道:“是那家伙!是他引来的!”
“啤哥,他们好像发现咱们了!”阿全的声音里透着惊慌。
“发现就发现呗。”路东啤耸了耸肩,慢悠悠地放下啤酒瓶,“咱又不是干脏活的,怕什么?”
他话音刚落,阿雄已经带着几个人冲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根铁棍。路东啤见状,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证件,朝着阿雄晃了晃:“别冲动,雄哥,咱们是友好的市民观察员。”
阿雄愣了一下,随即怒骂道:“观察员?你他妈就是给条子通风报信的!”
路东啤笑着摇了摇头:“这话我可不能认。你们码头里那些勾当,别说我不清楚,就算清楚,我也没空搭理。至于今晚这场戏嘛——”他顿了顿,目光深邃起来,“该来的,总得来。”
阿雄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突然涌上来的警察按倒在地。他的铁棍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们……”阿雄咬着牙,眼神里满是不甘。
“记住,江湖上,有时候不是输给对手,而是输给了自己。”路东啤叼着烟,朝着警察摆了摆手,“带走吧。”
阿全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半晌才反应过来:“啤哥,您这操作,真是神了!”
“神什么?”路东啤扭头瞥了他一眼,“我不过是搭了泽哥的顺风车,顺便看了场好戏罢了。”
夜深了,码头渐渐恢复平静。货物被清点,涉案人员被带走,而濠江的江湖,因这一场突袭,暗流更加汹涌。路东啤转身离开码头,嘴里哼着小调,脚步轻快得像是刚刚打了一场胜仗。
“啤哥,接下来咱们干嘛?”阿全小跑着跟上他。
“干嘛?”路东啤笑了,“回摊子啊!江湖事再大,也不能耽误咱们卖啤酒。”
夜风吹过南码头的混乱,空气中弥漫着刚被警笛冲散的紧张气息。路东啤带着阿全慢悠悠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啤酒摊的灯火遥遥在望。阿全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啤哥,咱这次算是擦边没碰着火,但您真觉得泽哥能完全收了那边的局?”
“收局?”路东啤嘴里叼着烟,轻轻笑了一声,“泽哥的局从来不需要自己亲手收。他只需要给江湖扔块骨头,剩下的事,都是咱这些狗去抢。”
阿全被这比喻吓了一跳,但还是忍不住追问:“那坎塔和桦哥呢?今晚这事儿,肯定也传到他们耳朵里了吧?”
路东啤停下脚步,点燃一根烟,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雾:“传到他们耳朵里?哈哈,别说耳朵,可能消息都已经到他们桌上了。不过你知道最妙的是什么吗?”
阿全一脸茫然:“啥?”
“最妙的,是他们现在心里都在琢磨,谁把这件事告诉了泽哥。”路东啤咧嘴一笑,“江湖上最有意思的,不是动作快,而是心思乱。他们越琢磨,泽哥这局才越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