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个位置,他听说,林珙的这条腿也没了?
范闲低着头打量着滕梓荆,压低声音不确定地问道:“林珙的事,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你猜?”
范闲吐槽道:“你猜我猜不猜?当我是小孩子啊,还猜?”
“要我说,以你四品的实力,想想都不可能。”
范闲说到这里,突然一怔,改口道:“六品,我都差点记错了,你已经到六品了。”
罗非好心提醒道:“七品了,刚到的,现在和你一样了。”
范闲这才睁大了眼睛,尽管他已经压制动作幅度了,但还是很震惊。
“范闲,你怎么了?”
这时,偏殿上方的庆帝出声问道,打断了偏殿中的争吵。
范闲立刻大声回答:“回禀陛下,臣腹中疼痛难忍,想出恭。”
庆帝表情有些怪异,挥了挥手:“去去去——”
不过范闲并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再次说道:“微臣的护卫滕梓荆也想出恭。”
罗非偷偷瞪了范闲一眼。
庆帝表情有些无奈,让一旁的侯公公领着两人出去。
“喏,就在那里了,快去快回。”
侯公公也是被范闲的大胆给震惊住了,他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见有人当着陛下的面说要去上厕所的。
厕所的位置就在偏殿对面百米处的一处小宫殿内,两者之间一览无余,所以侯公公指明方向后就在偏殿门口等候,防止陛下突然唤他。
等范闲急急忙忙拉着滕梓荆走远的时候,他立刻问道:“怎么就七品了?”
罗非眨了眨眼:“练啊练啊的,就七品了。”
范闲瞬间无奈,难道说觉醒前世记忆还有这好处?
那他也算是觉醒了前世记忆,而且一生下来就觉醒了,那他怎么还没修炼到九品?
范闲思索无果,急忙拉着罗非往厕所去:“快点快点,等从厕所出来,我还想回里面看戏呢,也不知道是谁杀的吴伯安。”
“我杀的。”
范闲顿时动作一顿。
“林珙的腿也是我砍的。”
范闲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直直地盯着罗非。
“我找到了牛栏街刺杀的真正幕后黑手,林珙后面的人,就是长公主,李云睿,林婉儿的母亲,宰相林若甫暗中的夫人。”
范闲只觉得一个又一个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你放心,你的仇,连同我的仇,我一起给报了。”
“就在今天。”
范闲只觉得脑袋快要炸开了,一瞬间被这一个接一个的消息震惊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
“你——”
“你不是——”
罗非看着语无伦次的范闲,问道:“你还要出恭吗?”
范闲顿时如梦初醒,说道:“哦。”
不过,一分钟后,范闲又从厕所里出来了,表情茫然,说道:“拉不出来。”
罗非只好拉着范闲往回走。
范闲脑子里有太多疑问要问罗非,只是一瞬间接受了太多爆炸性的消息,他不知道该问什么。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滕梓荆,我是不是在做梦?”
罗非自然不会惯着他,于是直接在他胳膊内侧狠狠地掐了一把。
“啊嗷——”
范闲急忙捂住嘴巴,痛!痛!痛,太痛了!
看来不是在做梦。
没等范闲再问,两人已经回到了偏殿门口,早就在一旁等候的侯公公催促着两人进去。
范闲已经没心情开侯公公的玩笑了,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罗非说的话,一个比一个具有爆炸性。
此刻的偏殿之中,陈萍萍已经再次传唤了人证,宰相府中的一名北齐密探,只不过,已经被陈萍萍策反,现在是庆国和北齐两国之间的双面间谍。
此人再次举证,见到吴伯安与林珙密谋,他隐约间听到了“范闲”这两个字眼。
“好了!”
庆帝两个字一出口,顿时有一锤定音之效,刚刚还撕扯得你来我往的文官和鉴察院,立刻安静了下来。
“现在若甫的儿子还在昏迷之中,吴伯安是不是牛栏街刺杀案的幕后黑手也未可知,此事稍后再论。”
林若甫趴伏在地面上叩头谢恩,但是庆帝的四个字“稍后再论”却久久萦绕在他脑海。
与庆帝打交道这么多年,他明白,庆帝看似是在偏袒他,实际上却在警告他不要借题发挥。
这也是双方君臣这么多年的的默契,庆帝不借着林珙和吴伯安往下追查勾结北齐的事,而他自己,也不能再借着林珙受伤的事往范闲身上牵扯。
庆帝看着林若甫的举动,心中甚是满意,转头看向陈萍萍问道:“陈萍萍,你说说,死者身上的痕迹,鉴察院可有查出什么结果?”
陈萍萍他轻声说道:“经刑部与鉴察院查验死者伤口及当时场景,判定行凶者乃是东夷城四顾剑一脉,而宰相二公子的伤口,同样如此。”
听见四顾剑三个字,大臣们都有些动容,天下四大宗师之一,亲自出手杀人。
只有林若甫面色不变,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情。
庆帝看着陈萍萍:“背后可有什么说法?”
陈萍萍仿佛与庆帝排练过一般,张嘴便来:“前些日子牛栏街刺杀中,有两名女刺客被范闲和其护卫滕梓荆反杀,事后鉴察院查看尸体,比对院中卷轴,发现这两名女刺客应该是夷城四顾剑门下。”
“而根据鉴察院密报,四顾剑在一月之前就已经不在东夷城内,据臣推测,那剑痴应该是来了庆国。”
庆帝敲了敲食指,疑惑地问道:“既然四顾剑是为了报仇,那为什么不直接找范闲,反而去找了吴伯安和林珙?”
林若甫看着庆帝和陈萍萍两人一唱一和,心中越发苦涩,脸上却并不展露分毫。
只好心中不断地宽慰自己,儿子活着便好。
陈萍萍说道:“世人皆知四顾剑乃是位剑痴,门下弟子暗杀他人被反击而死,只怕他还会赞叹对方手段了得,更不会视其为仇。”
“而此人又最是厌恶阴谋诡计,严禁门下弟子牵入家国之争,如果不是吴伯安许了什么好处,说动了那两名女刺客,恐怕她们两人也不会死。”
庆帝恍然大悟:“原来在四顾剑看来,只有那个吴伯安才是真正的仇人,而不清不楚的林珙,只是顺带为之,断腿以做警告。”
说到这里,庆帝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范闲——”
范闲本来还在想刚才那一连串的爆炸消息,只觉得仿佛天边传来了一声呼唤。
等到罗非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才急忙站了出去。
“你范闲,你杀敌有功,说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范闲急忙说道:“臣不敢居功,而且陛下先前已经赏赐过微臣,实在是不敢再请赏。”
庆帝笑了起来,说道:“你倒是聪明。”
“不过,我倒是更想见一见那位拼死保护你的护卫。”
侯公公见状,说道:“滕梓荆——”
罗非立刻站了出来,本来也想不跪,但是估计不跪的话估计走不出皇宫,于是浅跪一下。
“草民在。”
“好,气宇轩昂,血气方刚,忠心耿耿,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罗非听出庆帝开玩笑的口吻,于是说道:“护卫是我本分之事,而且小范大人已经赏赐过,不敢再奢求赏赐。”
庆帝闻言,大声说道:“好,好一个本分之事。”
说罢,庆帝看着群臣,说道:“瞧瞧,一个护卫都明白的道理,你们怎么就不明白,若是每个人做本分之事都能做到如此舍身忘死,何愁庆国不兴?”
“看看诸位,哪个不是两鬓斑白,哪个不是朝廷栋梁。”
“这些年,朕越发清楚,咱们这烂一点儿,大庆国就烂一片,你们要是全烂了,大庆国也就完了!”
偏殿中的大臣们立刻趴下请罪。
庆帝对比着一个个心怀鬼胎的大臣,再看着单纯忠心的滕梓荆,越发有些喜爱,就算缺了左腿又如何,宫内要的就是忠心。
第20章 滕梓荆,恐怖如斯!
“滕梓荆,你可愿意来宫中做一名大内禁军队长?统率百人?”
“这——”
就在这时,户部侍郎范建站了出来,瞪了滕梓荆和范闲一眼,说道:“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保护陛下是何等光荣的事?”
庆帝看着想要站出来说话的范闲,笑着摆了摆手:“滕梓荆,你和范闲倒是有情有义,朕可不能做一个恶人,不过,刚才朕说的话可不是开玩笑,禁军百人队长,朕给你留着,”
范闲这才松了口气。
就滕梓荆那暴脾气,和他一样没有尊卑观念,以前甚至都敢为了给他的一个承诺考虑去杀太子。
要是让滕梓荆进了禁军,恐怕最后不是庆帝死就是滕梓荆死。
不过,就在庆帝看见范闲的神色变化后,随即转念说道:“朕还是觉得不妥,滕梓荆,你进宫吧。”
“不然把你放在范闲手里实在是浪费了。”
庆帝半躺在座椅上,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说道:“各侯伯勋贵家本就有子侄入禁军的惯例,你就先代替范闲进入。”
“等到范闲成婚后,也得进来历练历练才是。”
范闲刚准备再开口说什么,却被范建隐蔽地一把抓住。
既然庆帝都这么说了,只能说明这就是他最后的决定。
既然定了,那就不能再议。
庆帝看起来和蔼,但是,整个朝堂之上有几个反抗的声音?
威名赫赫之下,尽是这些年死去的官员魂魄。
当今天子,刻薄寡恩,这是京都一些大族公认的道理。
“而且,朕准许你一旬点卯五天即可,其他时间仍可以保护范闲。”
罗非也无话可说,凭他现在的实力,打又打不死庆帝吧,对上大宗师,尤其是庆帝这个老六,还真说不准谁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