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在1977 第66节

  还跑我前头去了?

  他们晕,拉车的毛驴更晕。

  前面的车板上,陈凡坐在左边,右手不停地挥着鞭子,试验刘师傅教的“赶车鞭法”,拉车的毛驴听着那鞭子是让它往左、往右、往前、往后,偏偏后面传来的声音是让它只管往前跑,就很分裂。

  姜丽丽坐在陈凡旁边,也就是板车的另一边,双手紧紧抓住车板挡,看着毛驴的双眼有些发直。

  这毛驴今天怎么这么能跑,才十几分钟就跑到公社了?

  看到前面有一条大街,街上还有许多人,陈凡赶紧叫驴儿慢下来,随后问道,“这里就是公社?”

  姜丽丽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啊,对,这里就是南湖镇。”

  陈凡早已伸长脖子,打量极具时代特色的小镇。

  镇子与农村之间并没有明显的界限,一片农田上去一个小土坡,就是镇子的街道。

  街道两边都是砖瓦房,看上去都是民房,没有什么单位,倒是路面比较宽,比村里的主干道宽了三倍还有余。

  陈凡好奇地问道,“公社有多大?”

  姜丽丽看了看街上的人群,身体往陈凡这边稍微侧了一下,低着头小声说道,“南湖镇其实就是一横一竖两条十字街,这条是南北走向,主要是居民区,另外还有几个单位的宿舍区也在这里,那几个门口是铁栅门的就是。”

  陈凡还在找铁栅门两边墙上有没有招牌,听到她的话,才醒悟过来,“原来是宿舍区啊。”

  心里又在纳闷,听说这个年代的单位宿舍很多都是筒子楼,这后面也没看见楼啊?

  驴车经过宿舍区的门口,他才看见里面的房子格局。

  原来里面是一排排的平房,平房与平房之间两两相对,从房间对面两三米处、稍微低一些的小平房就能看出来,这里的每一间屋子就是一户人家,也就是一个小单间。

  单间只有一扇门和一扇窗,后面和两边都是别人的家,巷子对面的小屋子应该就是厨房。

  几秒钟的时间一扫而过,陈凡嘴角微撇,转身对着姜丽丽小声说道,“就这个住房条件,除了是砖瓦房,还不如农村的土墙屋呢。”

  就这种房子,在20多年后,会有一个专有名词,“棚户区”。

  不过现在倒是没有那种老旧的感觉,只是相比农村的宽敞,确实比较狭窄。

  听到他的话,姜丽丽低头抿嘴笑了笑。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头一回听到说城镇不如农村的,虽然这里只是一个小镇,可是让那些知青和社员们去选,有一个算一个,绝对都会选这里“狭小”的砖瓦房,而不是农村的土墙屋。

  在他们后面,刘师傅似乎也是个名人,不时跟街边的行人打招呼。

  “诶,去赶集,你们也去啊。”

  “啊啊,赶车,我们队里的陈师傅卖点东西,好好好,待会儿见啊。”

  听着后面刘师傅的声音,陈凡回头看了一眼,笑道,“刘师傅认识很多人?”

  姜丽丽小声说道,“刘师傅赶车几十年了,别说这里,就算去了县城,也有他认识的熟人,所以他经常说,出门不用带干粮,走到哪儿吃到哪儿,都不会饿肚子。”

  陈凡笑着点点头,“那说明刘师傅人品好,跟很多人都能交朋友,人品不好的,赶一辈子车也交不了几个朋友。”

  姜丽丽微微一愣,以前别人听说刘师傅的事,都说他是走的路多了,认识的人就多。陈凡这番话,她还是头一回听。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说话的功夫,驴车就到了十字街口。

  姜丽丽回过神来,指了指横着的街道,“这条街就是建设路,刚才的是胜利街。胜利街主要是居民区,建设路上就都是各大单位。公社政府大院、邮电所、变电站、粮管所、水利所、供销社、修理铺,还有一些单位都在建设路上。

  建设路头上往东,就是去县城的方向,往西是工厂区,纸箱厂、造纸厂、化肥厂、农药厂、水泥厂、火柴厂、煤厂、砖瓦厂、机械厂、水运公司这些单位都在这头,这边靠近河堤,用水比较方便。”

  听到她的介绍,陈凡有些吃惊,“公社上有这么多单位?”

  开玩笑的吧,这里不过就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从只有两条十字街就能看出来,规模真的不算大。

  就这么点地方,竟然能有十家工厂企业?

  姜丽丽见他这么吃惊,忍不住笑道,“说是工厂,其实大多都是作坊,最大的水运公司也只有不到两百个工人,这还是连炊事员都算进去了,最小的火柴厂只有十几个人。

  这些工厂都是前几年上面提倡办‘五小工业’的时候办起来的,以前还有钢铁厂和焦炭厂呢,后来被撤销了。”

  顿了一下,又压低声音悄悄说道,“知青们都在传,明年可能纸箱厂和水泥厂也会被撤,所以好多人都在想办法调去其他单位呢。”

  陈凡干笑两声。

  得,是自己太天真了,还真以为是大工厂,原来就只有一块牌子。

  过了十字路口,再穿过胜利街的南边,这就算出了镇子。

  然后陈凡就知道为什么要把赶集的地方设在甘家村5队了。

  这里是真大啊!

第113章 好热情啊

  胜利街往南,出了街道之后,便是一片上千平米的平地。

  这块平地一看就是人工修整过的。

  这个不是重点,上千平米也容纳不下两万人,更别说赶集。

  平地只是入口,再往里,竟然有一片比足球体育场还大一倍的L形水面,此时清风袭来,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在这片湖水的周围,还有一圈宽约2、30米的堤坝。

  堤坝将湖水围在中间,然后通过眼前这片上千平米的场坪与胜利街相连。

  算上堤坝,别说两万人,再来两万都不是问题。

  陈凡将驴儿叫停,转头看向后面。

  刘师傅已经赶着骡子上来,手里的马鞭指着左前方一间临时搭的茅草屋,“那里应该就是管理处,先去问问。”

  说着就赶着车过去,陈凡赶紧跟在后面。

  等到了地头,刘师傅也不下车,坐在车板上就开喊,“小脑斧,是你啊。”

  一个穿着黑布棉袄、头上戴着搭耳帽的年轻人立刻走了出来,咧着嘴喊道,“叔爷诶,我都结婚了,你还喊我小脑斧。”

  刘师傅哈哈大笑,“我都忘记你名字叫什么了。”

  棚子里其他人也都起身走了过来,一个笑道,“老叔爷,伱就喊他小脑斧,等他七老八十也还是小脑斧。”

  那个叫“小脑斧”的笑着一脚踢过去,“滚。”

  说话这人也不恼,往后跳开一步,“我说你能活到八十几,这还不好啊?”

  小脑斧也不理他,走到刘师傅面前,再看看陈凡和姜丽丽,回过头笑道,“叔爷,这是你们队里的知青啊?”

  刘师傅回头看了一眼,指了指陈凡,满面红光地说道,“这是我们6队的陈师傅,听过没有?”

  “哟?”

  小脑斧顿时眼睛一亮,对着陈凡就拱手,“原来是陈师傅,久仰久仰。”

  其他人也都围了上来。

  “陈师傅你文章写得好啊。”

  “我们南湖还从来没上过地委日报,陈师傅笔杆子一动就上了,了不得!”

  “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吧?来摆摊是不?”

  有个人热情地过来指路,“口上这里就是你们卢家湾的位置,有事要帮忙就过来喊一声。”

  还有主动提出带路的,“要不我带你们过去?”

  陈凡赶紧拱手道谢,“谢谢谢谢。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我自己过去就行。”

  刘师傅也挥了挥马鞭,“行了,有我在,你们还是好好站岗,今天恐怕来的人不少,你们要盯紧点。”

  小脑斧笑道,“叔爷你放心,今天我们南湖民兵连的都来了,再加上甘家村民兵连的人,保证万无一失。”

  刘师傅摆摆手,“那就行。走了啊。”

  几人立刻让开道路,让他们过去。

  陈凡还回过头呵呵直笑,刚想说这里的人好热情啊。

  然后就看见小脑斧拦住一群推着独轮车的人,语气像是换了一个人。

  “哪里来的?”

  “阳山公社?过河来的?”

  “东西拉过来,检查。有工业品就赶紧拿出来,等我们检查出来就不是一回事了啊。”

  看到那群人乖乖地将独轮车推到管理处棚口,陈凡不禁咽了咽口水,悄咪咪地跟着刘师傅后头进了集市。

  卢家湾的位置就在口上,两辆马车一进去,就有人在喊,“六叔爷,在这边。”

  “陈师傅来啦?我跟你占了位置,就在口上。”

  “谁要你占位置,陈师傅肯定来我们6队这边啊,陈师傅这里来。”

  一堆卢家湾的人过来帮忙,有些人陈凡认识,有些不认识,他也都笑着表示感谢。

  随后在一群人的帮助下,两辆马车停在距离出口不远处靠湖的这一侧。

  陈凡左右看了看,笑道,“运气挺好,这是个好位置啊。”

  这个地段确实是好,距离出口不远,又不挨着,进进出出的人没有影响。

  杨队长看到动静,快步走了过来,哈哈笑道,“这可不是运气,南湖赶集的规矩就是按方位排位置,卢家湾在北边,当然要安排在场地的北头。”

  随即看了看两辆马车上的东西,不禁咂咂嘴,“你这东西还真多。”

  然后看着那个土灶和锅,顿时满脸无语,“连灶都带过来,你是头一个!”

  陈凡哈哈笑道,“那正好,做独家生意。”

  众人打过招呼之后,便各自散去。

  有的继续摆摊,有的继续逛,陈凡便准备收拾东西出摊。

  刘师傅过来将车套卸下,还给陈凡讲解要领。

  对于这个一学就会的后生仔,他也喜欢得紧,再加上陈凡是广播员,还会写文章,不会威胁到他饲养员和赶车员的位置,教起来也毫无顾忌。

  饲养员可是个肥差,其他社员一年到头能挣个3000分差不多就到顶了,饲养员却能赚5000多分,比队长还高,再加上每次赶车都会加工分,别看刘师傅已经七十多,他一个人赚的工分能顶两个壮劳力,可以说是队里毫无争议的“首富”。

  连刘会计能当会计,都是托了他的福。

  没办法,能够伺候牲口的“技术工”就是这么牛。

  将两套车套卸下来,板车稳稳放在路边,刘师傅牵着骡子和驴去存放牲口的地方,陈凡便开始摆弄土灶。

  先把土灶里的木柴拿出来放到一边,将锅架上,到身后的湖边打了一桶水,盖上锅盖就开始烧水。

  姜丽丽则忙着把腊肉腊鱼搬下车,叠放着的几床棉絮解开绳子,将棉絮平放在板车上,又转过身帮陈凡点火。

  此时已经快到10点,来赶集的人越来越多,陈凡的摊位前很快就围满了人。

  有人摸了摸棉絮,“师傅,你这棉絮怎么卖?”

  陈凡见姜丽丽在烧火,便起身走了过去,先打量一眼,看穿着、看气色,跟农民有不小的区别,很明显是镇上的人。

  他当即笑道,“跟供销社一样,1块4一斤,不过不用棉花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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