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在1977 第248节

  旁边三位大队部领导听到这话,不禁齐齐说道,“我也投了啊。”

  杨书记脸色微僵,干咳一声,“我就这么个意思,先落户、再建房,这家就算安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就是结婚生娃。只要他在卢家湾找个老婆结婚,那这辈子都跟卢家湾绑在一起。

  咱也不是说图他什么,但是有这么个人,能为卢家湾出谋划策,带着咱们生产队往前发展,肯定比咱们之前瞎鼓捣要强。”

  张队长点点头,附和着说道,“是这个道理。这人不结婚,就没有定性,只要有了家庭,就等于有了根,才能安定下来了。”

  肖烈文看看众人,笑了笑说道,“咱们也不去给他安排什么,反正都是顺其自然,他看上谁,没看上谁,咱不干涉,哪怕以后他知道咱们的心思,也不会有意见。”

  旁边张文良在心里默默嘀咕。

  对对对,不干涉,就是把三个姑娘送到人家里去而已。你们也真是的,6队是卢家湾,难道5队就不是了?要是当初直接让他住到大队部,然后在5队给他分块地多好!

第342章 脱颖而出

  陈凡先骑着马回了知青院,取了钱和工业券之后,又急匆匆地直奔公社。

  知青田里,姜丽丽喘着粗气,一刻不停地收割稻谷,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她却顾不得擦,尽管头上戴着草帽,一张脸也有变黑的趋势。

  在她身后,是已经倒了一地的谷穗。

  旁边不远处,黄莺终于有些熬不住,左手扶着腰,缓缓直起腰身,恰好看见陈凡骑着马飞驰而过,不禁有些好奇,“陈老师这是要去哪里?”

  听到这话,姜丽丽、杨菊、刘丹三人都直起身,往大路的方向看去。

  杨菊扭了扭腰,“不知道,也许是去大队部吧。”

  刘丹,“啊,他转弯了,可能是去公社。”

  姜丽丽呼出一口热气,抬头看了看刺眼的太阳,然后喘着气说道,“看日头快到4点了,还有那边好大一片要收割,咱们都快点。”

  黄莺三人听了也不多说,稍微活动一下身体,喘了口气,弯下腰继续收割稻谷。

  ……

  陈凡骑着马跑到镇上,直接在供销社门前停下,然后跳下马大步流星走进门市部。

  门市部里,顶上的大吊扇正呼呼呼地扇个不停,供销社门市部门脸朝北,除了下午5点以后会有西晒,其他时候都很阴凉,即便是在炎热的7月,进门也能感觉到一股凉意,再加上头顶上的吊扇,对比正在农田里劳作的社员们,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感受着吊扇吹来的凉风,陈凡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这个时代的农民都想进城。

  哪怕在鱼米之乡的农村不愁吃喝,可那种劳动强度……,相比之下,就算在城里做個黑户都要强百倍。

  见到陈凡进来,正在躺椅上吹风休息的汪小玲缓缓起身,扶着柜台走了过来,笑道,“陈老师来啦,今天要买什么东西啊?”

  陈凡回过神来,笑呵呵地挥手打招呼,“玲姐好。我过来看看电扇。”

  汪小玲眼睛一亮,“哟,来买电风扇啊。”

  随即又笑道,“也是,这么热的天,要是没有电风扇吹风,热得都睡不着觉。”

  随即将陈凡引到另一边的电风扇柜台,直接搬出来几台放在柜台上,“看看,这个是北方工业公司生产的桃花源电风扇,质量好着呢,除了有3档风力,还有定时和摇头功能,是高档货。”

  (77年的桃花源电风扇)

  陈凡看了看这台电风扇,随口问了一句,“这个多少钱?”

  汪小玲笑道,“这个功能多,又好看,价格可就贵了,要160块钱。”

  陈凡猛地抬头,“160?”

  他知道电风扇很贵,可是这个小台扇也太贵了吧,都赶上落地扇了。

  汪小玲呵呵笑道,“贵了是吧,还有更贵的呢,”

  说着指着柜台上没有拿下来的一台电风扇说道,“上海华生牌的,225块,和‘桃花源’的功能一样,但就是牌子硬,要贵65块钱,都能顶得上一台小电风扇了。”

  接着不等陈凡说话,她就将桃花源电风扇搬回后面的货柜上放着,“太贵的不划算,这里还有便宜的。”

  说着又搬过来一台电风扇,“这个便宜,海欧台扇,86一台。”

  (81年的台扇发票,虽然晚了几年,却一直没涨价)

  陈凡看了看那台不起眼的电风扇,心里还在算着一台华生电风扇等于几头猪的问题,等他回过神来,才指着柜台里的一台落地扇说道,“玲姐,这个多少钱?”

  汪小玲看了一眼,介绍道,“这个是咱们孤峰县自己产的落地扇,摇头、定时功能也都有,也是3档风力,只要150块,不过工业券要得多,得12张。”

  陈凡当即拍板,“就它了!”

  随即掏钱数票。

  他不在乎牌子不牌子,主要是本地产品有质保,如果是外地货,不管再大的牌子,坏了也只能自己去修理店修,有时候还会因为缺零件、或者极端情况下出现质量缺陷,修都修不好,那才叫倒霉。

  本地货却没有这个顾虑,虽然也要自己掏修理费,可调零件也就一两天的事,问题严重的还能换新,人家要是不理,你可以直接找上门去,根本不需要顾虑售后。

  汪小玲见他这么干脆,便麻利地给开票、打包装。

  等收款员开好收据,她已经将一台还没开封的电风扇搬上柜台,并绑了绳子方便提着。

  陈凡道过谢,拎着电风扇就走。

  出了门口,将电风扇绑在马鞍上,正准备翻身上马走人,便看见旁边竟然新开了一家冷饮店?

  他回头看了看跟着出来的汪小玲,问道,“玲姐,这冷饮店什么时候开的?”

  汪小玲转头看了一眼,笑道,“开了快一个月了,这里其实是公社食品公司开的,每年就开4个月,只卖冷饮,平时都关着门。可能是你没注意到,平时会有没工作的老太太过来进货,背到乡下去卖。”

  陈凡顿时来了兴趣,“那我能买吗?”

  汪小玲当即点头,“当然可以啊。”

  说着便走了出来,“走,我带你过去。”

  她招招手,拐弯就进了隔壁的冷饮店,对着里面的人喊道,“出来个人,要买冰棍啦。”

  一个女的从后面的小房间里走出来,看见是她,不禁笑道,“你今天都吃了两根,还吃啊,就不怕肚子疼?”

  汪小玲指了指陈凡,“什么我吃,是人家陈老师要买。”

  那人看见陈凡,顿时眼睛一亮,“哎哟,是陈老师啊,今天来镇上啦,要吃什么冰棍,我请!”

  说着就去揭开旁边的大木柜,里面是厚厚的一层棉被,却有一股寒气顿时往上冒。

  陈凡赶紧说道,“不用不用,我想多买点,给队里带回去,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方便拿的?”

  汪小玲和那人都是一愣,还要带回去啊?

  那女售货员放下盖子,看着他问道,“你想买多少?”

  陈凡咧嘴笑了笑,“您这儿还有多少?”

  呵?

  这是来大生意了?!

  女售货员拿起挂在墙上的账本,拨动算盘一阵噼里啪啦的算,随后抬起头说道,“上午他们卖冰棒的都进了很多货,这里就只剩下20根奶油冰棒、30根绿豆冰棒、还有50根雪糕。雪糕贵,买的人少,就剩的最多。”

  顿了一下,她又说道,“本来我们这里是不允许给个人卖太多的,也就是你,换个人来还真不行。但是我也只能给你按零售价算,不能按批发价,因为你没有在工商所登记,没有经营许可,就不能进货。”

  那些进货的不能说是个体户,有点类似于生产队出来搞副业自谋生路的人。

  在城市里面,也有一些生活比较困难,却又没多少技能、或者是不能正常上班的人,政府为了照顾他们,允许他们在特定范围内从事一些经营活动。

  比如在街道办登记后,就可以自己在家里做糖葫芦、卤鸡蛋之内的东西出来卖。又或者在固定的位置摆摊修鞋、缝补衣服之类的。

  那些年代电视剧里,街边卖糖葫芦、补鞋的人就是这种,他们没有单位,也没有人给他们发工资,就靠一点微薄的利润生活,有时候还要承担“经营风险”。

  背着箱子卖冰棒的人,也是其中之一。

  这箱子也有讲究,不是像80年代那种,随便弄个泡沫箱子,或者就拎两只暖水壶就可以去卖,而是由冷饮店统一提供,只收工费,卖给那些人。

  箱子由薄木板拼成,一般刷成红色,上面会有“工商”两个字,以及个人的编号,用以表明他们的身份。只要看到箱子,就知道是“正规军”,否则的话,……那就惨了!

  奶油冰棍其实就是用糖精、奶精兑水然后冷冻,是最便宜的冰棒,只要3分钱一根,绿豆冰棒贵一点,要4分钱,雪糕最贵,因为用的“奶油”最多,一支就要8分钱。

  20根奶油冰棒6毛钱、30根绿豆冰棒1块2、50根雪糕4块。

  一百根冰棍才5块8毛钱。

  女售货员帮忙找了个卖冰棍的箱子,又拿了床小棉被塞到里面,再将所有冰棍都装进去,然后小心包好、盖上盖子,同时对着陈凡说道,“这个箱子先借给伱,不过明天你得还回来,要不然如果有新申请卖冰棍的通过了,他过来就没有箱子领,得跳号,跳号就不好管理了。”

  陈凡将箱子上的绳子拎起来挎到肩上,嘿嘿笑道,“姐你放心,待会儿我就给你送回来。”

  那售货员哈哈笑道,“那你可能来不及,这都4点多了,我5点钟下班。”

  陈凡笑道,“那我看时间,来得及就送,来不及就明天早上。”

  挥手道别,从冷饮店出来,陈凡骑上马就往回赶。

  这时候虽然已经过了4点,太阳依然很毒。

  其实这都还算好的,如果再过几天,等到7月下旬,下午4点以前都不能下地,谁要是敢出工,就要做好中暑的准备,到时候工分没挣到,反倒人没了,那才叫亏。

  社员们这点还是能分得清的。

  陈凡快马疾驰,不一会儿就到了6队。

  到了这里,他才稍微放缓速度,小母马慢步跑在田埂上,两旁都是穿着差不多的衣服、戴着草帽的人影,几乎看不清谁是谁。

  这时一个声音在边上响起,“陈老师,你这背的是什么?怎么那么像卖冰棍的箱子?”

  陈凡打了个哈哈,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杨队长在哪里?”

  那人转头看了看,指着一个方向,“刚才好像看见他在那边。”

  话音刚落,他就大声开喊,“队长,陈老师找你。”

  声音远远传开,立刻有人接力,“队长你在哪里哦,陈老师找你有事。”

  一声声的呐喊在稻田上空回荡,刚开始还挺正经,一个个的都在帮忙找人。不知道从谁开始一声笑,几秒钟不到,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嘻嘻哈哈,笑得乐不可支,似乎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陈凡坐在马背上,看得目瞪口呆,这也能笑?

  笑点是有多低啊?

  不过这么一来,刚才还有些沉闷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大家的精气神似乎都好了许多,割起稻谷更加轻快。

  这时旁边一道稚嫩的哭声传来,“呜呜,晒死了,我要回家。”

  陈凡看过去,只见一个7、8岁的孩子正站在稻田里仰头嚎啕大哭,他头上的草帽已经脱落,绳子挂在脖子上,随着风儿飘荡。

  在他的脚边,还有厚厚的一摞稻谷,显然刚才是在帮大人收拢谷穗。

  旁边还有几个年岁不一的小孩,这时也都停下劳作,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这一幕,陈凡立刻翻身下马,将冰棍箱子放下,顺着田埂快步走过去。

  结果没等他走近,一个妇女就迅速跑了过来,蹲下来将孩子抱住,“乖哦,等我们把谷子收回去,妈妈给你做新米粑粑好不好。”

  孩子抱着妈妈的脖子,哽咽着抽泣了几下,然后用力点头,“那你不能骗我哦。”

  妈妈一把将孩子紧紧搂住,哈哈笑道,“骗大花都不骗你,你看这里好多人,妈妈肯定不骗你,一定给你做新米粑粑吃,好不好。”

  孩子顿时破涕为笑,抬起手擦了擦眼泪,继续捡拾稻穗。

  旁边有人见陈凡站在田埂上,不禁笑道,“陈老师,没事的呢,小孩子哄几下就好,农村的孩子没那么娇气。”

  陈凡转头看了看他,笑着点点头,却没有说话,转身往回走去。

  刚到大路上,就看见杨队长迈着大步往这边走来,嘴里还在念叨,“找个人半个村子都听见了,你找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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