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等过几年恢复文联和作协,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打入进去。
要知道不是只有作家才能加入作协,凡是公开发表过作品的都可以,所以那里面的大佬可不少。
无论是哪一级的作协,都能撬动无数资源,只要他加入进去,跟那些人打好关系,这些资源就能为他所用,之后再换个马甲转战“通俗文学”市场赚钱,就可以一帆风顺。
计划通!
这下以后应该不用再调整了吧?!
有了计划就要执行,本来他还在想素材,正好,前几天发放稻种的情景,给了陈凡不少灵感,这不就是一篇典型的“乡土文章”吗?!
国家推广新技术,基层的生产大队社员们不理解、不信任,但是在经过大队部领导的谈心、劝说之后,为了完成上级公社下达的任务,还是坚决执行。最后新稻种获得大丰收,社员们的脸上也笑开了花,纷纷赞扬公社和上级的英明领导,完美地展现了“学大寨”精神。
看看,多好的套……素材!
虽然现在还没有丰收,但是不妨碍陈凡笃定可以丰收、先写文章嘛。
反正一个月的育苗期,两三个月的生长期,最晚农历5月底,就能看到丰收的景象。
用三四个月的时间,写一部几万字的中篇小说,不紧不慢,刚刚好。
……
这天下午,上午的广播结束,现在不用教学、不用去公社兽医站,陈凡便收拾好小说大纲,骑着马儿回家。
尽管外套里面还穿着棉背心,但和煦的春风吹拂在脸上,让人感觉十分舒服,正应了那句诗,“春风得意马蹄疾”。
农忙时节,村子里都没有什么人,只有一群小娃娃在嬉笑玩闹,稍大一点的都在帮助家里干活儿。
可不仅限于洗衣煮饭的家务活,打猪草、煮猪食、准备大人的午饭、喂猪、挖野菜、砍柴、赶鸡赶鸭等等,这些都是这个时代农村“大孩子”最平常的劳作生活。
陈凡骑着马,慢慢从大大小小的孩子身边走过,出了5队边上那片树林。
到了“村道”上,他也没有策马狂奔,而是打量起远方的田野。
一块块不规则的水田分布在大地上,冬天干枯的稻田里,不知何时竟然积了厚厚的一层水,就很神奇。
远处的稻田里,有村民扶着犁,挥舞着竹鞭,驾着牛犁地,大块大块的黑色泥土被翻起来,然后一遍遍的被犁成烂泥。
“深耕加一寸,等于一层粪”,这些稻田深处的淤泥营养质比表层的更丰富,有利于稻谷的生长,所以社员们会不辞辛苦地一遍遍地翻耕。
在翻整好的稻田里,女社员们小心翼翼地提着装满稻种的篮子,将稻种撒进已经耕好的秧田里面。
秧田又与一般的水田不同,是在上好的水田里面,通过施肥、平整,将稻田里的田泥堆高、推平,形成一块块的小方块,或者是一垄垄的直条状,在泥土表面只有很薄的一层浅水,为稻种提供水分,这种小方块就是“苗床”。
在苗床上撒完种子之后,然后再在上面撒一层厚厚的稻壳,这是为了防止夜晚气温降低或倒春寒,给种子保暖,同时也能缓慢提供一点点养分。
听说在东北的黑土平原上,已经普及了塑料薄膜保温,撒上种子之后,只需要拉一块薄膜盖上,就可以等种子发芽,不用撒稻壳这么麻烦。
但是现在塑料薄膜还是稀缺产品,价格也不便宜,精打细算的生产队便没有去买那种东西,依然采用传统的育秧方式。
耕作的人们远远地看见陈凡骑着马走过,都笑呵呵地跟他挥手打招呼。
“陈老师下班啦。”
陈凡也笑着回应,“下班了。今天播了多少啦?”
“播了一大半啰,再有两天就能播完。”
“我们早就把秧田准备好了,就等种子过来,种子一到,就可以播上。”
“稻田还可以慢慢整,秧田可耽误不得。”
“育苗一个月,稻田慢慢耕,等到谷雨后啊,秧苗长得差不多,就可以插秧啰。”
水稻播种有直播、插秧、抛秧这几种方式,南湖公社普遍采用的是插秧法,先用秧田培育秧苗,等秧苗长到一尺左右,便将秧苗拔出来,按照一定的间距移植到水田中,这个移植过程,就是常说的插秧。
“直播法”则是直接将稻种撒在水田里,一直等到稻谷成熟就可以收获。“抛秧”和插秧有点类似,却不是靠人一颗颗的栽种,而是用抛洒的方式,将秧苗丢到水田里面,比较适合人少地多的地方,而且水田不能太大。
东一言西一语,也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也不在意是说给谁听,陈凡骑着马,满脸微笑地从稻田中间慢慢走过,不时回应两声,很快就到了知青点。
第217章 掩耳盗铃
进到院子,今天只有姜丽丽在。
陈凡的心情又愉悦了几分,当即翻身下马,笑着问道,“她们都去上工了?”
两只小狗子立刻飞奔而来,在他脚底下打转。小鸡仔们则自顾着到处找吃的,理都不理他,活该以后被吃。
姜丽丽担心两只小狗被马踩到,蹲下将它们抱起来,笑着点头,“今天轮到我做饭,就先回来。”
虽然已经到了农忙时节,除非是正在读书的,或者是陈凡这种有自己工作的,其他所有年满16周岁的劳动力,都要听从安排去上工,不去的如果没有正当理由,不仅没有工分,反而还要倒罚扣分,知青点的四个女生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陈老师的生活质量却没有下降。
四个女生约好,每天一个人轮流提前回来做饭,这样就不耽误陈老师吃饭。
而她们损失的不过是轮值那天少记的两个工分而已。
只要跟着陈老师烧一次窑,等赶集的时候去卖掉,就能几十倍的补回来,自然要将陈老师服务好。
所以跟以前相比,只是没有了那么多的时间去清理后面的小土坡,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一整个正月份,那个小土坡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在陈凡圈定的两亩地“势力范围”之内,几乎是寸草不生、一木不留,只有一个光秃秃、四处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小土坡。
所有的草都被连根挖起,然后挑到坡底下,等干枯后用来烧炭。
那些长不高、长不粗、长不直的杂树,不能用来做木材,只能当做烧火的木柴,便成了烧窑的燃料,或者是被制成木炭。
只等陈凡完成自己的“别野”设计图,并积攒足够的材料之后,便可以动工修建属于他自己的窝。
陈凡牵着马往后院走,同时问道,“那个杂交水稻种得怎么样,都种上了吗?”
听到这话,姜丽丽也就跟着他一起往里走,轻声说道,“社员们好像都不太乐意种那个,前几天杨队长把种子拉回来,后来还过来找我,说是要把‘知青田’当做试验田,全部用来种杂交水稻。”
陈凡嘴角微抽,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现在知青田应该也被队里收回去,一并核算了吧?”
姜丽丽抿嘴笑了笑,说道,“是‘暂时’收回去,说是等哪天知青多起来,再还给知青点,让知青们自己种。”
陈凡顿时恍然,“所以他们是觉得那块地不是自己的,用知青田种杂交水稻,不算亏,顶多是不赚,是吗?”
姜丽丽笑道,“应该是吧。”
陈凡满脸无语,这不是自欺欺人么。
我占我自己便宜?
最开始建立知青点的时候,知青和队里的社员闹出过不少矛盾,后来为了减少冲突,经过大队部与公社开会商议,决定单独给知青们划分“责任田”。
相比几年后才普及的包产到户,现在还处于“包产到队”阶段,就是每个小队自己独立核算,把“知青田”划分出去,等于是将这些知青单独归为一个小队,只是由6队来代管,而6队的交公粮任务也相应减轻,算是补偿,减掉的那部分,却算到了知青们的头上。
如果知青田的产出,在交完公粮之后,剩下的部分还不足以承担知青们的口粮,差额粮食就由大队部出面,借粮给知青。
其实这些粮食还是公社在出,只是借大队部的手掩人耳目,省得知青们总是指望靠公社输血。
而且名义上这些粮食是要还的。
刚开始的时候确实还好,知青们耕种自己的“责任田”,动力都不一样,虽然产出还比不上生产队,却也能勉强糊口,除了头两年借过粮食,后来也慢慢的在还,如果有人中途离开,就把自己欠的那部分补上,别人也不吃亏。
但是这种制度只用了四五年便宣告结束。
因为最早下乡的那批知青,几乎在第二年、最晚第三年,也就是70年代初,就赶上了城市“大招工”,除了极少数特殊人员之外,基本上都回了城,他们这批人也就没有用上知青田。
在度过短暂的空窗期之后,接下来的四五年下乡潮里,知青们的平均下乡时间大约在3年左右,二三十人一起干活,也能维持住“知青田”的存在。
但从去年开始,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玩起了花样,于是大家都有样学样,时间就短了许多倍。(花样没了-_-||)
知青们的档案都在知青办,生产队对他们没有多少约束力,而公社就这么大,知青办的人与那些知青家庭的人都认识,也就……那样。
于是知青点的人就少了很多,一般只有五六个,最少的时候就是现在,只有姜丽丽在。
单靠知青点的五六个人,肯定种不了那么大一片地,于是杨队长与大队部商议过后,干脆将知青田暂时收了回去,让知青们跟着社员一起上工。
反正社员们都知道那些本地知青待不长久,也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反而为能占知青田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浑然忘了最初那块地就是他们自己的。
现在公社又布置新任务,杨队长便想起了那块知青田。
从心理上说,社员们都认为队里只是暂时代管,如果哪天知青点的知青又多了起来,还是要还回去的,所以用那块地种植杂交水稻,他们的排斥心理也就没有那么强。
陈凡摇着头呵呵直笑,“唉,你说,要是杂交水稻大丰收,那知青田里的稻谷都算谁的?”
姜丽丽眼珠微转,“他们的呀。”
陈凡,“对啊,丰收也好,歉收也罢,好的坏的都是小队的全体社员在承担,是不是知青田,又有什么意义呢。”
姜丽丽抿嘴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小声说道,“掩耳盗铃。”
陈凡转头看了她一眼,“呵,还会笑话人了。”
姜丽丽皱皱鼻子,双颊飞霞,然后举起手里的两只狗子挡住脸。
陈凡哈哈大笑,“掩耳盗铃。”
姜丽丽咬咬嘴唇,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不理你了,我去做饭。”
说完便抱着两只小狗跑开。
陈凡将母马牵到马厩,小马驹立刻活蹦乱跳地凑上来,他又往食槽里添了点草料,这才往外走去。
到了前院,先把东西放好,随身带着的小手枪锁进柜子里,再从身后的另一只装有收音机和座钟的柜子里拿出一套木工工具。
这套木工工具自然是张文良帮他弄来的,现在就要派上用场。
没想到拿到工具后做的第一件东西,竟然会是画板。
第218章 打界碑
前院的柴垛上,堆积了不少前两天陈凡简单处理过的短木条,这些短木条便是他准备用来做画板的材料。
后面清理出来的两亩地之外的地方,还有一些零散的杂树存在,他便选了一颗还算粗壮的椴树,砍了几截枝干做材料,经过简单的晾晒处理后,今天才开始动手制作。
用来做木工的“宽板凳”和工具桌、工具箱,也是用杂树做成的。
这些杂树虽然做不了家具或建筑木材,但做点小东西,也勉强能用。
陈凡耳朵上夹着铅笔,手里拿着皮尺,旁边摆着墨盒、三角尺、锯子、刨子、凿子等工具,一会儿画线条,一会儿拿着锯子切割,卖力地处理木料。
等他刚把木条切成木板,院子门口响起杨队长的声音,“哎哟,你还会做木工?”
陈凡直起腰,将手里的工具放下,笑着说道,“觉得有趣就瞎玩呗,反正都是些杂树,做废了就当柴火烧。”
随口敷衍了一句,他拍拍手迎了上去,“队长今天怎么过来啦,有事要吩咐?”
然后转身指了指里面的“多功能室”,“到里面坐着说,我给您泡茶。”
说着就要往里走。
“不用不用。”
杨队长连连摆手,对着他呵呵笑道,“你的宅基地不是定好位置了吗,我带人过来给你去打界碑。”
打界碑?
陈凡顿时大喜,打了界碑就可以开工,就算不等农闲,自己也能慢慢做点打地基、砌墙的活。
他便赶紧笑道,“那就更要进来喝杯茶了,要不然说出去,人家不得说我不懂礼数。”
然后笑容一收,正色说道,“这样,正好赶上中午,就在这里喝点。”
说着就要去厨房,让姜丽丽多做几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