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我儿子的失踪有什么关系？”TC·里奥丹疑惑问道，似乎还没明白自己被请来的原因。
布瑞斯探长走到罗素身边停下，双手撑住桌子，胖胖的脸上不怒自威。
“我直说吧，旧金山警察一直怀疑是你一怒之下杀了你妻子，而我则认为你对保姆做了同样的事，然后再把唯一的目击证人，也就是你的儿子解决掉。”
“看来我们只能找到你儿子的尸体了，是吗？”
说完，他死死盯著TC·里奥丹低下的头。
“其实这出绑架的戏码，仅仅只是一出戏码，对吧？”
TC·里奥丹赫然抬起头，与老探长直视，眼神中有怒意，有不屑，还有压抑的痛苦。
“我和旧金山警察说过，现在再向你重复一遍，我是无辜的，我说的都是事实.”
“是的，但你似乎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事实，比如说哈伯的生母究竟是谁。”老探长打断了他的话。
“你的保姆，谢尔碧·布瑞斯。”
杰克突然抬头，将TC·里奥丹此时的表情尽收眼底，很有意思，居然不是被揭穿的惶恐或者恼羞成怒，而是不屑？
就像是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叛逆小男孩，被父母冤枉了，宁可挨打也不屑于解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中二之气。
“我们和旧金山当地的医院确认过了，她的确是哈勃的生母。”罗素低声说道。
依然还是白脸和红脸那一套，老探长此时扮演的是施压的白脸，制造紧张气氛，罗素自然演的是红脸，消除被审讯对象的对立情绪，博取信任。
“这样就说得通了。”老探长见TC·里奥丹低头沉默不语，只能进一步施压。
“你妻子发现了谢尔碧怀了你的孩子，她想离婚，想要分走你的财产，结果死在了自家泳池里。”
“然后是你的情妇谢尔碧，她最后死在了你家后花园，不得不说，你对付女人可真有一套，伙计。”
然而面对老探长的嘲讽，TC·里奥丹只是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继续保持缄默。
老探长和罗素对视一眼，感觉有些棘手，前者旋即又将桌上的一个PAD打开，显示出了上面的一把长匕首照片。
“见过这把刀吗？”
这是实验室刚刚发来的，尸体无法做进一步尸检，甚至因为缺乏电力，验血常用的试管离心法和微柱凝胶法都无法使用。
前者需要离心机，而后者则需要全自动血型鉴定分析仪。
好在实验室中还储备了一些抗A试剂和抗B试剂，通过玻片法，用肉眼或者普通显微镜观察红细胞是否产生凝块，还是能确定血型的。
照片中的长匕首上血迹斑斑，就在几人以为TC·里奥丹依旧会保持沉默的时候，他却爽快的承认了。
“见过，这是我的，就在我的家里。”
“不如说它就在谢尔碧的背上吧。”老探长的话让TC·里奥丹惊诧莫名，瞪圆了眼睛看向两人。
“我们发现刀刃上的血是她的，而你的血却出现在了刀柄上，你该怎么解释这一点？”
出乎众人意料，TC·里奥丹非常坦然的承认了。
“这是我的血，可我没有杀任何人。”
他顿了顿，似乎在纠结著什么，随即又释然，用一副你们爱信不信的调调继续解释了一句。
“我只是在向死者敬献血液。”
坐在他对面的罗素下意识的和老探长对视了一眼，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这是什么神奇的展开？
连一旁假装记录的杰克都不由得停下了乱涂乱画，再次抬头看向这位富豪，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见众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TC·里奥丹爽快的拉开自己右手的衣袖，向众人展示了用纱布包裹的手腕。
“招魂时，我用这把刀割开了静脉，取了一部分血液。”
“你在说什么胡话？”老探长一脸错愕，颇有些筹谋良久的一记重拳，却挥在了空气中的感觉。
第343章 峰回路转？
“我没有胡说，拿刀取血是招魂仪式的一部分。”TC·里奥丹正色道。
“好吧，我没什么可问的了。”老探长说完，气呼呼的离开了会议室。
罗素目送他离开，回过头一脸的无奈，“好吧，说说看，除了你还有哪些人参加了这个什么招魂仪式。”
“谢尔碧，我的岳母帕特丽夏，还有灵媒凯伦。”TC·里奥丹坦然相告。
“那么，为什么你到现在才告诉我们这些？”罗素只觉得头疼欲裂，张开右手，用拇指和中指揉捏著自己的太阳穴。
没想到TC·里奥丹倒打一耙，“因为我知道你们不会信我，就像那帮旧金山的警察一样！”
“我真没有料到你居然这么有编故事的天分。”罗素讥讽了一句，却引起了TC·里奥丹意想不到的激烈反应。
“我没有编造，这些都是事实，我爱我的妻子，我很想她，我把她最亲近的几个人聚到一起，想要试著试著联系她。”
始终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杰克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将画满各种猪头的本子连同铅笔一同往桌上一丢，用力拖动了下椅子。
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声，终于引起了正在对峙的两人注意。
“抱歉，我这里有个小小的疑问，里奥丹先生，你可以帮忙确认一下，之前提供给CSI的那个创可贴上的血迹，确定是你儿子的吗？”
TC·里奥丹疑惑的看了眼罗素，有些迟疑，似乎吃不准杰克的身份。
“这位是来自FBI行为分析部的塔沃勒探员。”罗素因为杰克的问题陷入了思索，随口介绍道，随后他突然一拍脑门，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当然可以肯定，哈勃之前摔破了下巴，那张创可贴是我亲手帮他贴上去的。”TC·里奥丹有些不明所以。
“那么我有个疑问，既然你的血型是O型，那位保姆谢尔碧，哦，也就是被警方认为是你情妇的那个漂亮女孩，血型是AB型，请问你们是怎么生出血型为O型的哈勃来的呢？”
血型的遗传是由父母的基因决定的，每个人有两个等位基因，一个来自父亲，一个来自母亲。
其中A和B是显性基因，O是隐性基因。
也就是说，在普通人认知中的A、B、O、AB四种血型其实可以分为六种，分别是AA、OA、BB、OB、AB和OO型。
因为显隐性的关系，其中AA型和OA型统称为A型，BB型和OB型也统称为B型。
子女的血型是取父亲血型中两个等位基因其中的一个（A、B或O）和母亲血型的两个等位基因（A、B或O)混合而成的新的血型。
那么自然，作为O型血的TC·里奥丹，想要生出同为O型血的哈勃，那么他的伴侣可以是A型（OA），可以是B型（OB），或者是O型，唯一不可能的只有AB型。
可偏偏在医院的出生证明上，应该是O型血的哈勃，母亲是血型为AB型的保姆谢尔碧。
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
“其实哈勃确实是你和你妻子的孩子对吗？谢尔碧只是一位代孕母亲。”杰克说出了答案。
接著他挥了挥手机，面露歉意，“抱歉，我在网上搜索了下五年前的这起案件，因为你的富翁身份，这起案子在当时的旧金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当时同样有人挖出了哈勃所谓‘生母’的身份，报纸和网络媒体上都充斥著对你的指责和谩骂。
内容大同小异，花花公子，杀妻凶手。”
听完杰克的这番话，TC·里奥丹的脸上明显露出了抗拒的神色。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愿意说明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出于对警方怀疑的不满和不信任吗？”
罗素有些无法理解这位有钱人的思路，弱者才会无处发声，声音再大也会被人无视，比如那些被网暴致死的普通人。
你一个大富豪，随便开个新闻发布会就能解释清楚的事，却宁可背上骂名，灰溜溜的离开旧金山，来到拉斯维加斯重新定居，这是何等的中二。
“我可以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吗？”TC·里奥丹显得有些狼狈，有一种被人扒光，强迫站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的难堪。
“当然，不过能否请你再验证我一个猜测？”
杰克站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面色严肃的正视著他，“招魂仪式进行得并不顺利对吗？”
TC·里奥丹骇然抬头，他没有回话，但瞬间失去血色的脸颊已经说明了一切。
“五年的时间，并没有让你获得平静，反而让你患上了一定程度的抑郁，这是你求助于通灵师的原因，但很显然，这种方法并不成功。
这让我想到了一个可能，之前你告诉CSI，哈勃每天在十点左右上床睡觉，而今天的，哦，不对，应该说昨晚的十点多，也就是仪式结束后不久，你却在小房间中睡著了。
巧合的是，CSI在你们的家庭药箱中发现的氯胺桐，这种药品除了可以用作麻醉剂之外，正是用来治疗抑郁症的药物抑制。
你自行注射了对吗？这才是你沉睡不醒，没有听到任何动静的真正原因！”
“不要再说了，求求你，都是我的错，我应该保护好他的，我的儿子，呜呜呜求求你们，帮我找到他，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他了。”
被击破心防的TC·里奥丹哀号出声，杰克和罗素对视一眼，两人没有直接交流，而是先离开了会议室。
老探长詹姆斯·布瑞斯一直在外面等著，显然刚才那番谈话都落入了他的耳中。
看著面露微笑的二人，老探长此时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一样，“你们不会真的相信他这番表演吧，这也太扯了。”
“有没有可能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他是一个心思深沉的凶手，你们想的恰恰就是他想让你们认为的。
这家伙早就设计好了一切，什么招魂仪式，什么氯胺桐，这都是他设计好的陷阱。”
“是的是的，你说得确实有可能。”罗素连连点头，“但如果杰克的判断是对的呢？如果TC说的是实话，那孩子很有可能还在某处活著，我们应该对他这番说辞进行调查。”
第344章 绑匪来电
就在此时，朱莉·芬恩匆匆赶来，递上了一份指纹的比对结果。
“尼克在血纸条上发现了一枚完整的指纹，这是和床头板以及和TC·里奥丹提供指纹的对比结果。”
罗素有些好奇的接过报告，“不是所有的电脑和设备都停电宕机了么？你们怎么做的比对？”
朱莉·芬恩苦笑，递上一个放大镜，“简单判断指纹类型，别太高估大家，现在已经没人可以用肉眼做指纹比对了。”
“唔。”罗素努著嘴，点头表示理解，然后他将报告递给了布瑞斯探长。
“床头板上的指纹和血书上的指纹种类一致，都是少见的帐型纹，而这是我们采集的TC十个手指的指纹，正箕形纹、反箕形纹、涡状纹，唯独没有帐型纹。”
老探长叹了口气，“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安排人，将TC·里奥丹的岳母帕特丽夏，还有那个什么还有灵媒凯伦请来警局。”
他顿了顿，依旧试图坚持他之前的判断，“儿童失踪案的黄金三小时早就过了，我们是不是该做好.”
突然一个警员急匆匆的跑进办公室，神情有些兴奋，“绑匪打电话来了。”
老探长一摊手，“你们都是对的，当我没说。”
绑匪的电话是直接打到TC·里奥丹手机上的，用了已经烂大街的变声器。
此时TC·里奥丹被请进了一个真正的会议室，众人赶到时，正好听到被外放的劫匪声音说道。
“里奥丹先生，请准备好纸和笔，记下我下面要说的话。”
罗素从一旁的办公桌上随手拿了一本本子和一支笔递给了他，又给自己拿了一本，撕下一页纸，刷刷写了几个单词。
“让他证明孩子还活著。”
TC·里奥丹捧著手机的手不住颤抖，好容易才克制住激动的情绪，颤声说道，“我需要先知道我的儿子是不是没事？”
变声器发出的声调没有起伏，听不出任何情绪，“是谁想知道，你还是警察？”
显然对方似乎很清楚这边的情况，至少知道这边已经报案了。
老警探同样站在TC的身旁，没有出声，只是伸出食指，对著TC点了点。
“是我，是我想知道。”TC见到他的手势，连忙说道。
电话中随即传出一个童声，“爸爸！”
“哈勃！”TC松了一口气，周围的其他人也都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