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亮之后，听到公鸡的叫声，王满银勉强揭开了被子对自己的封印。
这副身体的生物钟也太差了，早睡晚起，已经在努力改变，还没有效果。
起来之后，活动一下，练了一会儿太极拳，形意拳就先别想练了，身体太虚，吃的营养也不够，现在练会把身体给练废的。
然后挑着扁担，去村里水井挑水去，陕北一直都是干旱缺水地区，水井都很深，没有条件家家打井，罐子村吃水都指着村南村北两口水井，王满银也就装个样子，装了两个半桶水就回来了。
然后就是用小世界，水井里面的水，把家里的水缸给续满。
“满银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也不把我叫醒。”
“呵呵，这几天在基建工地早起习惯了。”
还是兰花做饭，不是王满银不愿意，是兰花思想很传统，认为做饭就是女人的事。因为王满银实在不同意继续吃高粱面，早餐吃的是鸡蛋白面汤，王满银不想吃黑面膜，给自己灌了一个水饱。
第六章 找支书换粮
造成的后果就是，王满银家的鸡蛋减二，一只公鸡，五只母鸡，因为家里基本不喂食，全靠自己觅食，所以有时候一天都下不了两个鸡蛋。
一天可以收两三个鸡蛋，但是鸡蛋可不都是让自己吃的。
农村养鸡，一般鸡蛋是用来买盐，买点酱油，醋，买煤油了，换点针头线脑的。
农民也就等到冬天年底的时候能结算一次工钱，王满银家里每年都要倒贴，肯定是领不到钱的。
为什么说王满银是“逛鬼”，王满银不是只在附近逛，最近去县城做生意一次都要好几天，去地区黄原一次起码半个月不回家，省会，附近县市，哪里都去，走南闯北的出一次门几个月都有。
王满银家里穿的不差，是因为有时候王满银运气好，也能带回来点钱，回来的时候就给婆姨孩子买件衣服，买点吃的。
要是没有钱的时候，回来就带点小玩具，小礼物，总之不空手回来，把老婆孩子哄的都挺开心。
兰花在家里每天上工，挣的都是公分，平常的开销都是指着家里的几个母鸡。
吃过早饭之后，兰花出山干活，王满银在家带孩子，也不用带，孩子自己就能自娱自乐。
今天不是王满银偷懒，不出山去地里干活，是因为王满银长期不下地，生产队早就没了王满银的活。
王满银是不能一直都做二流子，让兰花被其他人嘲笑。
但王满银也要先利用好这些空闲，解决好了自家的温饱问题，才好去解决生产队上工的问题。
先把小世界的地给种上，农村还是有好处的，虽然家里没有小麦和玉米，但是各种蔬菜的种子不少，茄子，黄瓜，西红柿，西葫芦，土豆，辣椒，青椒，家里有的王满银都给种了下去，土豆在这边都是叫洋芋，可以做主食也可以做菜，王满银种植的尤其多。
一亩农田神奇一点，什么都可以种，当然用来种主食，大米和小麦都不用选，虽然王满银家人只要是细粮，都会很喜欢，但一家人都是北方胃，最喜欢吃面食。
家里没有小麦，石圪节集市最近王满银都不准备去，这次王满银就是消息不够灵通，小生意平常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不知道最近抓的严，卖了几包耗子药，就被举报，抓去了基建工地。
拿着这几天签到奖励的四块钱，王满银准备找村里的大户直接买点小麦去。
村里粮食多的王满银首先想到的是，罐子村村支书王满仓，论起来两家关系也不算太远，算到“拔贡”那一辈，两家就是一个祖宗了，虽然王满仓比王满银大了十几岁，两个人确实是一个辈分。
也只有没有出五服的才会算一下辈分，用辈分称呼。要不然真算起来王满银会有穿开裆裤的爷爷，也会有他头发花白的孙子。
王满仓当年也是参过军，打过仗，立过功，入过党，不过这是革命老区，有功之人太多了，退役回来就在罐子村当了村支委，管理民兵。
等老支书退下去之后，王满仓就因为能力强，做事公道，三十多岁就做了村支书，一做就是十几年。
“满仓哥，这会儿闲着呢？”王满银来到村大队部，对着看报纸的王满仓说。
“你个二流子好不容易给放回来了，不在家老实待着，跑这里干嘛，还有最近查的严，不要出去乱逛了。”来自于村支书的日常说教。
王满银左手拉着猫蛋，右手拉着狗蛋:“满仓哥，这次被抓我长了教训，以后就不出去乱逛了。但是不出去，家里只有高粱了，我自己吃没问题，你看猫蛋狗蛋还这么小，现在石圪节集市也不让买粮食，我就想来找你换斗麦子，给孩子们吃。”
王满银虽然是一个人二流子，这方面被村里人鄙视说嘴，但也不代表王满银和人关系相处的差。
这时代好多农民出门最远就是石圪节公社，再远一点就是原西县，出县也不过到一下临县的米家镇，按着距离算，还没有去县城远。
王满银怎么说也是走过南闯过北，不能说跑遍了中国，附近的几个省份总去了一个遍，称得上见多识广。回到家的也喜欢显摆，给村民讲自己的见识，外面的新鲜事，没钱的时候多，但是有钱时候为人不小气，所以和村民相处的还挺好的，而且深受孩子们的喜欢。
鄙视王满银是一个二流子，多少也有几分怒其不争的意思。
“每次都说要改，每次都改不了，希望这次能真改。我还要在村委值班，你直接去家里，跟你嫂子说，就说我同意了，让你嫂子给你装就行。”
王满银又去了王满仓家里，用三块钱换了一斗麦子，这个价格比黑市要低，比村民直接卖给粮站要高，王满银还是被照顾，占了便宜的。
十几斤麦子要是种陕北的田，能种好几亩，土地贫瘠，只能广收薄种，在小世界不用考虑这么多，种稀一点，才勉强够一亩的种子。
虽然是农家，王满银家里的生产工具真不多，谁家都不多，大件都交给生产队了，只不过王满银家里更少，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种植。
兰花出山，中午不回来，还能多休息一会儿。也就条件好的人家，中午会多吃一顿。王满银现在的身体胃口也真的小，中午也不吃了，猫蛋狗蛋也没吃午饭的习惯，一个吃两块蛋糕，就算是两个人的午饭了。
忙到下午三四点，一亩地总算是播种完，累的不想自己挑水浇地，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东拉河边，直接使用小世界收水浇地。
东拉河发源于下山村，途径石圪节，罐子村，双水村…最后汇入米家镇的米家河。
陕北地区十年九旱，村子大部分都是邻水而建，可惜东拉河里面鱼很少也很小，浇完了地，也只收到几尾小鱼苗，黄土高原之上河里泥沙太多，水质不适合鱼类生长，加上估水期时间长，时不时的断流，干旱就没有鱼的生长空间。
第七章 要养猪
陕北人豪爽，讲究的是大碗吃肉，大口喝酒。
鱼本来就少，也不符合西北人的吃面食，和大口吃饭的饮食习惯，很多人都没有吃过鱼也就不会奇怪。
几尾小鱼苗，王满银是看到了也就顺便的收了起来，鱼塘要利用起来，还要想其他办法，指望东拉河肯定是不行了。
时间不早了，回到家里就开始做饭，昨天不好拿出来的五花肉和今天签到的五斤棒子面，都拿了出来。
利用家里现有的条件，做了一个梅菜扣肉，刚好梅菜扣肉蒸的时间也不短，蒸笼空的地方直接用来蒸二合面馒头，这才是王满银熟悉的味道。
在农村家里的院子够大，窑洞还是依崖势所建，家家户户离的都没有那么近。吃什么味道一般飘不到其他人家里，没那么惹人注意。
“猫蛋，带着弟弟过来，爸爸这会儿没事了，给你讲故事。”该蒸的蒸上以后，王满银对着坐在炕上玩木块的两个小家伙说道，农村孩子玩木块也算是原始积木了。
王满银忙了一天，也就带着两个孩子出去转了两圈，没有小伙伴一起玩，还是让两个人无聊了一点。
“爸爸，抱！”狗蛋还小，还没有那么清楚的逻辑思维能力。
“爸爸，要给我讲什么故事。”农村的孩子早当家，四岁已经是小大人了。
“诗曰：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
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在农村小人书都没有，王满银看了那么多遍的西游记总算派上了用场，猫蛋从小聪明，王满银用白话来讲，就算想用原著来讲，除了几个经典诗，其他也记不住。猫蛋自然能听得懂，狗蛋听个热闹就行了。
讲到闹龙宫叼石猴借宝的时候，兰花回来了，看到王满银没有把孩子丢给邻居，还在家里没有跑很是开心。
“妈妈！”
“妈，你回来了！”
两个孩子看到了亲妈回来，直接就要扑过去，亲妈还是要比王满银这个不怎么能经常见到的爸爸亲。
“等一下，我洗把脸就去给你们做饭？”兰花摸了摸两个孩子，然后说道。
“兰花，你洗过了脸，先休息一下吧，都累一天了。灶上蒸了二合面馒头和一碗梅菜扣肉。”
原本的王满银很懒，也是让兰花给惯的，不说做饭了，吃饭都想让人给喂到嘴边，在家的时候，什么家务话都不管，都是兰花下工以后回来做饭，孙家人对王满银那么大意见，王满银太懒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王满银会做饭，没有人怀疑，王满银妈没有之后，到娶兰花之前，好几年的时间，要不会做饭早饿死了。
王满银做顿饭，兰花感动的眼睛就红了:“满银，不用你做饭，你在家歇着就行，等我回来做。”这个女人也太容易满足了，只要王满银待在家里不跑就行。
“行，这不是这几天在家里没什么事，我就做了，等过几天了，我去出山劳动挣公分，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你，饭还是你来做。”
出山的事，王满银还是想先和兰花沟通一下。
“你这身子骨，哪里干的了地里的活，哪能出山啊，你还是在家里待着吧，你只要不出去乱跑，我就知足了！”
王满银:“…”
虽然这副身体确实不强壮，正值壮年，连成年男子的平均线都没有达到，但是总比十几岁的孩子强吧，农村孩子都是十几岁就下地干活了，只是从来没有干过农活，一开始会遭不住罢了。
“没事，我可以找队长安排一个轻松的活做，我也没想拿到一个壮劳力的公分。”
“那我和你一起出山，两个人挣公分，不用几年咱家就能还清外债，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这就没必要了吧，家里还有一堆家务活，两个孩子，都出山了谁来管。”
“这些事情我一个人做就可以，孩子还是和我一起出山，我上工，孩子们在地头玩就行。”
以前一直都是这样，孩子更小的时候，直接就是兰花背着，整的王满银都不好反驳。
“等我出山了看情况再说。”兰花以男人为天，王满银强制要求兰花也能同意，但是王满银还是希望兰花能真的理解。
“队长今天说现在村里要分猪饲料地。”兰花又开口说道。
“咱们家都不养猪，还给咱们分猪饲料地？”
“给咱们分了猪饲料地，咱们就要养猪了。”
本来分配的都有养猪任务，王满银家里又享受到了村里的照顾。
为了保证城市的猪肉供应，国家都给安排了养猪任务，大概两户社员，就被要求上交一头肥猪，这时候没有猪饲料，养一头猪差不多要一年才能达到收购标准。
虽然国家不白收购，养猪可以赚钱，对农村来说养一头肥猪，到年底卖钱是一件好事，不仅给钱，根据各地不同情况，还会补贴粮食，布票，工业卷。
但是陕北这情况，人都吃不饱，养猪就成为了负担，为了少喂猪一些粮食，养猪能有赚头，都是需要有人去打猪草喂猪。
还是要说农村人厚道，朴实，王满银家情况特殊，王满银不着家，家里就指着兰花一个人，家务活，带孩子，上工，砍柴，哪里有时间打猪草喂猪，确实没有能力养猪，就没有给王满银家分配养猪任务。
现在要分猪饲料地，王满银觉得是一个把兰花留在家里的机会。
“行啊，今年咱们也养猪，我出工，兰花你留在家里养猪，猪粪还可以顶公分，到了年底猪卖一百多块钱，咱们家今年就能把外债还清。”
“满银，你今年真的不出去了？养了猪，要是你再出去，我一个人可真的顾不过来。”兰花皱着眉头问，对王满银还是不太相信，因为这话说过太多遍了。
“真不出去了，我都被抓到工地劳教去了，长教训了。”
第八章 进城
“那我明天就和队长说了？”
“说吧，你明天出山，我明天把咱们家猪圈给修葺一下。”
鸡养在窑洞里面还好，猪不能再养在窑洞里面了，等合适了王满银准备把窑洞收拾出来住人的，说话两个孩子很快就会长大的。
王满银家里猪圈好多年都没有用过了，需要把塌了的石块给垒上，然后顶棚也要修一下，起码不能漏雨。
王满银院里不仅有猪圈，还有牲口棚，养牛，养驴，养马都可以，也是太长时间没有用过，都荒废了。
“你一个人行吗？要不要我把少安叫过来帮咱们修猪圈。”
“垒个猪圈我还可以的，他是生产队队长，事情也不少，馒头差不多好了，咱们先吃饭吧。”
提起来孙少安，王满银想起来了，因为猪饲料的事，孙少安还惹了麻烦，还是要提醒一下，不过“锤王”听不听自己这个二流子姐夫的劝，就很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