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箱箱的金银财宝,就是一颗颗怀疑和分裂的种子,谁都不知道爆发时候,会有多么吓人。
庆多是真的怕了。
他看清了其中的阴谋,也清楚自己无法对抗,就像是被束缚住手脚之后,眼睁睁看着一条毒蛇朝自己爬来...
庆多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们,则兴奋地看着那些新奇而又珍贵的箱子,喜笑颜开。
甚至已经忍不住去打开箱子,于是围观的部众,都看到了那耀目的珠光。
它们是如此的炫目迷人,和破旧的寨子格格不入,足够让人生出渴望之心。
从这珠宝的光彩中,人们仿佛能看到,那些贵族老爷们纸醉金迷的生活。
箱子被自己的蠢儿子打开的瞬间,庆多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明明之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满脸真诚,爽朗大笑的年轻节帅;那个曾抛头颅洒热血,带着大家反抗西夏的酋豪朱令灵。
两个人的身影,在他脑海里慢慢变幻,最终成为两条毒蛇。
庆多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大口喘着粗气,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对还是错了。
此时鸣沙会中,熊熊的烈焰在夜空中升腾,就像一只巨大的火把。
通红的火光映照在围着巨大火堆的每一个人脸上,让他们都裹上了一层健康的红色。
飘起的火星飞扬在夜空中,就像漫天飞舞的萤火虫,给这横山的夜晚,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陈绍眯着眼,看着那高高的火堆,目光中闪烁着火的光彩。
旁边席地而坐的羌人,用简单的乐器奏出欢快的鼓点,十多个羌族少女正在篝火旁载歌载舞,身段窈窕,舞姿曼妙。
不时也有其他人上去起舞,气氛热烈而美好。
尤其是羌族少女,她们的风情迥异于中原少女,相对于中原女子,她们更富野性和活力。
上风口的草地上铺着毡毯,各位族长头人们盘膝而坐,主席上坐着陈绍。
草原上尊重的是绝对的权利和地位,看的是尊卑,而不是长幼。
中原那一套,在这里完全行不通,今日就算是陈绍他亲爹也在,那也只能坐在他下面。
每位族长头人身前都摆着一张小几,几旁放着一罐罐马奶酒,几上的盘子中却盛着大块的烤羊肉。
那是一整只一整只的烤全羊,由朱令灵亲手剖解后,分给诸位首领和节帅享用的。
陈绍面前的盘中放着一块最肥腴鲜嫩的羊肉,不过他没有动刀子切割享用。
不一会儿,有银州武将赶来,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
陈绍点了点头,这五个族长既然不愿意赚钱,那就不好意思了。
他这一手,是学的大宋开国皇帝的杯酒释兵权,只是赵大是实诚人,明明白白和弟兄们说好了。
陈绍则稍微使了一点心机手段。
没办法,人家赵大和手下是结拜弟兄,自己和这群羌人只能用利益捆绑。
给豪宅分离他们和部众;给官位分离他们和子弟亲人。
这次自己必须拿到横山诸羌,不管是这里的战马,还是这里的兵源,都是自己急需的。
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三、四年,童贯就把金兵引来了。
已经没有太多时间,给自己去练兵。
就在陈绍沉思的时候,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他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少女缓缓走向火堆,然后翩翩起舞。
说实话,她的舞姿也就是一般,和普通羌女一样。
但是身段样貌,实在是太出众了。
眉眼盈盈如画,白皙的肌肤宛如牛乳,光洁的额头上戴着一串日明莹的珠链,身上白裙犹如百合,肩头披着一条月白色的长披肩,用一口金环扣住,环上嵌着一颗黑色的大珠。
那双美目灵巧地从众人身上一一滑过,最后与陈绍眼神一触,像被黏住一样不再栘开。
陈绍当然知道,这不是因为自己俊逸非凡,让这个美女一眼就相中了。
只是因为自己权势大,她应该就是老朱要塞给自己的女儿,用来生带着自己血脉的、他的外孙。
这也是草原上常用的方法,当年高欢就曾遇到过。
当时已经五十多岁的高欢,和宇文泰打的正激烈时候,想要得到柔然的支持。
柔然国王阿那瑰就提出,想要支持可以,但是高欢必须娶了他十六岁的蠕蠕公主,而且必须让公主怀上孩子。
五十多的高王,当时连年征战,身子骨已经不太行了,为了国家大计,也不得不强撑着每天播种...
小羌女一边跳,一边走向陈绍,伸出一只手,邀请他下场一起跳舞。
这羌人少女体貌娇柔,一张瓜子脸又俏又媚,白净的下巴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陈绍大大方方站起身来,笑道:“我是汉人,不太会跳舞。”
“我可以教你。”
陈绍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她来到火堆旁,随着他们的脚步一起晃悠...
你别说,真挺快乐!
陈绍哈哈笑着,载歌载舞,这玩意确实不需要什么技巧。
随心所欲地跳就是了。
等到跳了一会,陈绍回到座位时候,他的舞伴顺理成章地坐在了他身边。
少女明亮的眼睛望着陈绍,然后一笑,笑容里充满了娇媚的风情。
她的眼神,就像是会说话一样,脉脉含情...就是最爱陈绍的春桃,也不会用这种眼神看着陈绍。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陈绍还是心情很愉快。
他的手也毫不客气地揽在那纤纤细腰上,问道:“叫什么名字?”
“人家叫金沫儿。”
“你爹姓朱,你咋不姓朱?”
少女抿唇一笑,轻轻捶了陈绍一拳,“节帅真坏,我爹姓朱令,人家叫朱令金沫儿。”
陈绍没忍住笑出声来,自己竟然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老朱可是横山诸羌的领袖,自己目下最看重的手下。
可见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我当然知道,适才相戏耳...”
陈绍和金沫儿聊天的时候,一道道目光,偷偷瞧了过来。
今夜,鸣沙会注定要响起一片心碎的声音。
第99章 鸣沙月色
篝火虽然旺盛,总有熄灭的时候。
再热闹的聚会,也有结束的时候。
等到陈绍喝的晕乎乎时候,几个侍卫护着他,来到鸣沙会的一间房间内。
这是朱令灵特意给他安排的,陈绍早早就让手下亲兵进来巡查过,他轻易不在外面留宿,偶尔为之也是谨慎万分。
月明如镜,夜色下的山峰如同一个长发委地的女子,静谧而又安详。
陈绍静静倾听,果然风一起,就有鸣沙声音,十分神奇。
陈绍解开衣襟,在窗边支着腿坐下,感受着清凉的夜风。
皎月高悬,秋风习习,散发着酒精带给他的温度。
陈绍拍着膝盖,突然觉得此刻有些惬意,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那些糟心事暂时都忘了,静静地在这小楼上倾听鸣沙的声音。
他很骚包地拍着膝盖,朗声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今夕是何年...”
陈绍转过头去,金沫儿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嘴角露出一丝甜媚的笑容。
“你还读过诗词啊?”陈绍有些意外。
“小时候就读过,人家最爱慕节帅这般的中原的男子了,生的风流俊逸不说,还能写出这么美的诗词来。”
金沫儿端着一杯热腾腾的饮品,缓缓走来,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嫩黄色的衣衫从她肩头滑落,露出少女雪白的颈肩。
“哎呀。”她红着脸放下杯子,半蹲在地上握着滑落的衣裳,抬头仰着脸一脸无辜地看着陈绍。
陈绍咽了口唾沫,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竖起一根手指,轻轻从她头顶滑下来,路过光洁白皙的额头,瑶鼻,嘴唇...
金沫儿张开小嘴,将手指轻轻舔舐起来。
柔嫩的触感从指尖掠过,带来令人心悸的美妙感觉。
陈绍忍不住紧了紧腿,心道这简直是妖精转世。
亏自己还打算用不走寻常路的方法,袭击敌人后翘,每次于旱道降雨,以此来规避自己第一个血脉有羌人血统。
现在看来纯属是笑话...
这小妖精段位之高,必然是有人教过她了,说不定自小就有嬷嬷教导,不然哪来的这种手段。
老朱啊老朱,你还是太全面了,活该你能当诸羌领袖。
有女儿你是真卖啊...
既然都是千年的狐狸,陈绍也懒得再演了,他轻轻在金沫儿脸上拍了拍,“小浪蹄子,不是还有个妹妹么,人呢!”
金沫儿用脸颊在他手掌蹭了蹭,笑道:
“节帅真坏,有人家还不满足,金禾儿还不出来,跟我一起伺候节帅。”
叮铃……叮铃……
一个怯生生的少女,脚踝的银铃轻响着,慢慢朝着陈绍走来。
和姐姐妖娆不同,金禾儿看着娇憨可爱,她眼睛又圆又大,能清楚看到她的眼眸,乌亮的瞳孔像黑色的水银一样灵动。
脸颊圆圆的,姣美而又莹润。
每走一步,脚踝的银铃就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来到窗边,她俏脸微微发红,和姐姐一起坐在陈绍腿边。
陈绍一手一个,扯了扯姐妹两个的头发,先是叫妹妹亲了姐姐一口,又让姐姐亲了妹妹一口,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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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州城被破坏得很严重。
但是经过辎重队和民夫的修建,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