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是害苦了朕啊 第346节

  皇子赵谌如今九岁,是大宋皇太子,女儿柔嘉公主更是只有四岁,被朱琏抱在怀里。

  朱琏坐下之后发现酒是葡萄酒。

  赵桓笑道:“这是代王托人送来的,凉州葡萄酒!皇后快尝尝!”

  看着乐呵呵的官家,朱琏有些担忧,她犹豫再三,还是说道:“官家,您此番...”

  赵桓摆了摆手,说道:“今日开心,咱们不说别的,一家人欢聚片刻。”

  赵谌笑道:“我给父皇斟满。”

  “好好好,好儿子!”赵桓看着自己的大儿,活泼可爱,心情更好了。

  葡萄酒从西域运来的少之又少,多是太原等地酿造的,而且也是小众饮品。

  只有皇室贵胄和文人墨客才好这口,民间几乎难以见到,因为太贵了,而且味道也不怎受百姓们喜欢。

  但爱的人,是真的爱喝。

  比如李清照,因为沾了宋氏的光,就经常去她那里喝。

  朱琏出身名门,很有规矩,历史上她就拒绝参加“牵羊礼”,写下《怨歌》明志,最终投水自尽。

  属于是靖康之耻中,表现最好的那一批人了。

  本来她是想发挥自己皇后的作用,劝诫一些官家的。

  无论如何,上皇都是你父亲,岂有儿子骂老子的道理。

  但是不知怎滴,见到他难得如此开心,朱琏没舍得再说话。

  他们夫妻两个,算是十分恩爱,史书记载,朱琏“性端淑,善诗词,工书画”,与赵桓“夫妻情笃”。

  赵桓即位前,朱琏在东宫辅佐太子,处理家务、陪伴读书,甚至帮着照顾赵桓的情绪(赵桓因父亲宋徽宗的冷落而寂寞);

  即位后,朱琏作为皇后,积极参与后宫管理,“裁省浮费,以助军需”,与赵桓共同应对金兵压境的危机。

  而且可能是因为自己缺少父爱,赵桓对自己儿子赵谌也是十分重视疼爱。

  当初宫变时候,官家就扑在自己怀里,说什么也不肯出去。

  朱琏向来知道,他是没有什么野心的,要是能让他安安稳稳过下去,不当皇帝就不当。

  之所以一直跟三大王赵楷相争,也是因为那赵楷咄咄逼人。

  赵桓一个人自顾自饮酒,喝的有点醉醺醺的,突然说道:“你们知道么,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两件事。”

  “前几年我最怕父皇废太子而立,因为我知道,赵楷那人刻薄寡恩,心思歹毒,他若是上位,肯定不会放过我们一家。”

  “后来我最怕完颜宗望,你知道么,九皇弟回来之后,来到宫中鱼与我讲述金营中,那些被俘百姓和官员的惨状....我...”

  说到这里,赵桓突然胃中一阵翻涌,想起九弟赵构的描述,他差点吐了出来。

  突然,赵桓笑了笑,“如今,我谁也不怕了。”

  讲到情深处,他直接忘了自称朕,朱琏有些心疼地看着他。

  身为患难夫妻,她太清楚自己这个夫君了。

  他确实被上皇打压得太厉害...

  赵佶那个人,对身边人都很亲厚,除了能威胁到他地位的。

  而皇室中,唯一能威胁到他的,就是太子了。

  于是赵桓很悲催地被打击了十几年,可以说从小到大,都活在原生家庭的阴影中...

  如今他身为皇帝,竟然觉得自己有了大靠山...

  战无不胜的定难军,就是他的大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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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原府,陈绍看着王寅的奏报,挠了挠头。

  他又仔细读了一遍,才发现自己确实没看错。

  这父子两个是真有活,不过赵桓确实出乎他的预料。

  陈绍眼中的赵桓,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毕竟大宋前期被人打到家门口,他真的没啥责任。

  只是后来被他爹推上来之后,没有能够力挽狂澜,还来了很多骚操作,叫人忍不住骂上几句。

  历史上赵佶要找替罪羊,准备自己逃跑,才传位给这个儿子。

  赵桓也是真不想当,明确拒绝,称“臣愚昧无能,无力救国”,在这种情况下,赵佶命人将其打昏后强行抬上龙椅。

  ........

  抽象程度,丝毫不弱于金国皇帝完颜吴乞买,因为偷拿一点战利品,被宗翰他们打了二十大板。

  不过陈绍也不太在意,既然赵桓如此上道,自己也不差事。

  适当给赵桓一些承诺和好处,本就在陈绍的计划之内。

  汴梁那边若是真有赵桓配合,简直是事事顺利。

  此时王寅他们已经查出,在赵佶身边,背后串联的人是吴敏,这让陈绍很是烦他。

  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在那弄阴谋诡计,不管他目的是什么,自己腾出手来一定不会放过他。

  此时还是要把所有的重心,集中到河北幽燕边界这场战事上。

  前不久折氏也正式派兵奔赴战场了。

  如今陕西诸路,还剩下刘光烈坐镇,姚古一直不动。

  如此局势,陈绍很是放心,对自己构不成一点威胁。

  至于姚古和他手下那些西军,你爱去不去,等到仗打完了,你没有参战,那就可以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了。

  想到这里,陈绍不禁朝地图上看了一眼,目光定格在白沟河上。

  最让陈绍感到意外的,还有郭药师。

  这王八蛋的用心已经昭然若揭,此时大家都懂了。

  难怪他再次背叛,原来是打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算盘。

  面对孟暖的劝降,郭药师只是很礼貌地把使者送了出去,根本没有答应堵截完颜宗望。

  站在他的角度,双方打的越焦灼,伤亡越严重,他则越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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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沟河上,一片水雾弥漫。

  大队军马,正在拼命争渡!

  浑身泥泞,狼狈疲倦的女真步军,正努力结成阵列,掩护渡口。

  而更多步军,则在尽力搜罗材料,扎成排筏。

  这渡河人马当中,骑军最多还有一两百骑,这个时候不顾坐骑都是摇摇晃晃,举步维艰,也在尽力遮护着步军组成的阵列。

  原本他们都是披坚执锐,破敌陷阵,今日争渡却只为逃命。

  一路疾行向北,到了此间,掉队折损之辅军已然不少。

  就是还能坚持到此处的人马,也是疲惫到了极处。

  身后近三千定难军骑士吊着这大队拥挤在渡口的女真先锋,并不如何进逼,仿佛在等待着后续人马的到来。

  此前双方为了争夺白沟驿,爆发了一场遭遇战,结果鏖战接近一天一夜,定难军援兵来得更快、更多。

  让女真先锋大军败走。

  而此时一向凶残好战的女真兵也只是涌在渡口,半点也没有出击将定难军骑兵逐远一点的意思。

  就算在阵列当中,也只是不住回顾,看那些排筏的赶制进度。

  让人忍不住怀疑,一旦排筏备好,这勉强维持的阵列就会自家崩溃,数千军马,争抢而渡!

  之所以出现如此情况,是因为在对岸,他们的先锋大将正在被围攻。

  这支军马的主将,正是完颜宗望手下六部路都统,完颜昌,又叫挞懒。

  他是完颜阿骨打的堂弟,素来勇猛,在宗望军中一直任先锋。

  完颜昌要是死了,他们这些手下亲兵谋克,一个也别想活。

  女真鞑子东路军,几乎从来没有打过败仗,起兵以来顺风顺水,打到哪都是轻轻一撞,对面就灰飞烟灭了。

  在敌人追击之下艰苦撤退,对他们来说,还是头一回。

  但是这个时候,也有女真甲士主动断后,战至最后一人,掩护着大队能顺利而走。

  这种凝聚力依然存在。

  此时在白沟河两岸,到处都是如此混乱的战斗,是真正的鏖战。

  谁也别想轻易抽身。

  背后的定难军,也足够有耐心,知道这群人无心恋战,只是急着渡河。

  只要等到可以渡河之际,再来一番冲杀,就可收到事半功倍之效。

  所以他们也并不急着上前进逼,只是远远盘旋,时不时搭弓射箭。

  与女真人交战久了,定难军也没有刚开始那么莽了,而是开始讲究策略。

  单从战斗风格来说,其实定难军反倒是更狂野,进攻性更强的那一方。

  与大宋立国以来,中原军队与北境异族战斗的经验完全相反。

  说到底,还是机动性的缘故,定难军莽一波即使打不过,也可以撤走。

  他们的骑兵率实在是有些离谱了,有点像几百年后的巅峰蒙古兵马。

  带队的武将是折彦野,他此时满脸雨水泥点,单脚踩镫,另一脚盘在鞍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这支聚集在白沟河边的军马。

  周围那些同样疲惫的定难军骑士,在旁边无不跃跃欲试,不住地将目光投射过来,一副请战之态。

  但是折彦野一直没有让他们冲。

  这些鞑子已经急了,肯定想着主动请战,如果这个时候冲过去,鞑子们毫无退路,只能是回头死战。

  这等于是给鞑子创造了一个背水一战的机会。

  自己偏要在他们以为可以渡河的时候再冲。

  届时鞑子最多逃走十来个,自己这边,却可以减少很多伤亡。

  最重要的事,对鞑子的士气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眼看没有冲锋机会,定难军将士只能是用清空箭壶,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护步达冈之后,女真铁骑多有以少胜多,追亡逐北的胜利。

  但是自从与定难军对上之后,却打得吃力之极,折损惨重,连银术可这等大将都没于军中。

  现在又被人堵在河边,不得不冒死搭桥,身后的西北蛮子,却跟看猴一样在那悠闲围观。

  一股愤愤不平的恨意,于女真鞑子们心中涌动,恨不得转身撕碎这些他们眼中的西北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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